【争鸣连载】爱的路究竟有多长（20-21）

　　二十
　　“寒风，领着儿子，我们一起出去转转吧，屋里太热了，风扇吹得我头疼。”冰儿想和寒风沟通沟通。
　　“不去。”硬邦邦的一句。
　　“小雨点，来，妈妈领你出去玩。”无奈之中的冰儿，笑着说。
　　“好啊，不行，爸爸也要去。”在小雨点的坚持下，寒风只好同意了。
　　刚走到田野边上，一股凉爽的风吹来，“多凉快啊！”冰儿叹道，比窝在屋里强多了。”小雨点一手牵着妈妈，一手牵着爸爸。好久没有这样散步了，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感觉多踏实，风吹散了人的烦躁，心情爽朗了许多。旁边参差的树木落下斑驳的黑影，微微地晃动着，仿佛写意的墨画。远处几颗小星星散落在深邃的夜空，橙黄色的上弦月在淡淡的云中穿行。小雨点甩着两只小手，蹦蹦跳跳地问这问那。
　　“我走不动了，黑乎乎的，有什么可以转的。我要回去了。”寒风突兀的话很扫兴，刚刚有的兴致一扫而空。
　　“你想回去，就回去吧。”冰儿没好气地说。每次都会是这样的结局，如果冷阳在该是另外一种感觉了。她突然觉得没有什么对不起寒风了，她不能永远地生活在憋屈之中，追寻自己的幸福，便是不辜负生命了。
　　“我不回去，也不让你回去。”小雨点坚持着，使劲地拽着寒风的手，扯开嗓子喊，稚嫩的童音震得冰儿的心一颤一颤，她觉得她无法面对儿子，儿子是无辜的，儿子不该承受大人的痛。
　　寒风一向最疼儿子，可是他又实在不想这样瞎转悠，还不如回家看电视呢。他眉眼一转，计上心来，手捂住肚子，蹲在地上，模拟痛苦的表情，断断续续少气无力地低声说：“哎哟，不好了，我肚子疼，儿子，快和爸爸一起回去吧，爸爸肚子疼得不行了。”
　　“好吧，我陪爸爸回去吃药。妈妈，再见！你一个人早点回来。”已经上一年级的小雨点很懂事了。可是，他不知道，他一直喜爱的爸爸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多次地欺骗他。
　　寒风得意极了，一把抱过儿子，在小脸蛋上狠狠地亲一口，夸赞儿子真乖，抱起儿子走了。冰儿厌恶极了，她没有在小雨点面前揭穿他，她觉得没有必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在接纳冷阳的时候，就已经对他死心了。可是，她担心着儿子的成长，他和她的教育方法根本不一致，儿子跟着他耳熏目染，已经学了不少坏毛病。冰儿看在眼里，着急在心里，却毫无办法，随着儿子的长大，与寒风之间又多了新的矛盾——儿子的管教。又一股凉爽的风吹来，冰儿却感到火烧火燎的痛，她在空无一人的田间路上拼命跑起来，因为不方便的拖鞋滑了一跤，黑暗中摸摸膝盖上黏糊糊的，大约是蹭破了皮，血渗出来了。蹲在地上，她疯狂地想着冷阳，有冷阳陪着，她才不会孤独。想起冷阳，她的心更痛了，她站起来，对着浩瀚的苍穹，深深地长啸……
　　秋雨淅沥淅沥下个不停，外边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平顶的房子容易漏水，况且寒风家的房子没有屋檐，雨水会顺着墙往里流，时间久了，墙上的涂料跟地图一样。“这房子简直不是人住的，一年四季，地面就没有干过，总是这么潮湿，人怎么会不生病呢？你就没有想过如何改变改变。看着地面上大大小小接水的锅碗瓢盆，就让人烦。”冰儿发着牢骚。
　　“怎么改变？你每天花钱大手大脚，从来不知道节约，我赚的钱都让你花了，拿什么盖新房子。”寒风理直气壮。
　　“你算算，孩子长这么大，吃，穿，上幼儿园，哪一样不花钱。怎么是我把钱花了，你也不想想，你一年总共赚得钱不过三四千元吧，够什么用呢？”
　　“你看看柜里边都是你的衣服，买衣服，你就花了不少钱。”
　　“我们来一件一件地算算，我买衣服花了多少钱，来呀。”冰儿气愤地打开了衣柜。
　　寒风依然在看电视，不动。
　　“你从来就是不思进取之人，有一碗饭吃，你就不想其它了。总是接受别人的施舍，还自得其乐，认为自己是个人才呢。总是跟着别人的屁股后边刨食吃，你能刨得了多少。”冰儿不想他跟着冷阳干，因为冷阳曾经对她说过：“在酒桌上，寒风的朋友直接问我，你和寒风是在合伙啊，一个用车入股，一个用老婆入股。我听了，很生气，但是又没有办法和人家翻脸。”
　　“自己不吃苦，钱不会从天上掉下来。门路总是在奋斗中摸索的。”冰儿嘟噜着。
　　寒风不说话，负气走了。
　　“寒风，今天来复查，在大街上遇到了一个女同学，叫做梦儿的，我给你说过的，考上大学的，她现在在市里定居，邀请我去她家，我不回去了。”冰儿用公用电话给寒风打电话。
　　“告诉我，你同学家的电话号码。”寒风焦急的声音。
　　“我不知道。”冰儿挂了。
　　“寒风，今天来得不巧，付医生没有上班，我不回去了住同学家里，明天再去医院复查。”冰儿没有等寒风说话，就挂了。
　　面对冰儿去复查不回来，寒风起了疑心，他摁家里的电话查询，在来电显示里发现了冷阳的电话号码。证明他们通过电话，他猛地一惊，想起来别人说的一些风言风语，他急忙给冷阳家里打电话，问冷阳妻子冷阳在家吗？得到回答是不在家。他等孩子睡了以后，去找冷阳的妻子：“你家冷阳不在家，我家冰儿也不在家，而且我家电话来电显示里有冷阳的电话号码，我怀疑他们在一起。冰儿住院时，冷阳总共去医院三次，而且还给我两千元钱，这些，你知道吗？”
　　“不知道，他怎么会给我说这些呢？反正，外边是流言漫天飞，说什么的都有。”冷阳的妻子很无奈，听了这话，同样很生气。给冷阳打电话，关机。
　　这一夜，冷阳的妻子和寒风都是无眠。
　　寒风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拨打冷阳的手机号码，一直关机。终于通了，憋了一肚子火的寒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妈的x，你算人吗？”冷阳一听就“啪”地挂了。转过身来对冰儿说：“寒风估计知道什么了，他刚才劈头就骂我呢。”“我想想”冰儿坐起身来，“不好，昨天我忘了把你的号码删除了。”
　　“想想回去怎么说吧，以免他怀疑，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是我。否则，会有一场战争，他那种混样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冷阳很紧张的样子。
　　“你怕了？”冰儿不屑地问他。
　　“不是我怕，而是不想闹出风波，怕他再次打你。”冷阳重新抱住了冰儿，“我是男的，什么都能承受，不想你承受那么多。”
　　“为了你，我承受的还少吗？”冰儿幽幽地说。“不过，我不怕，大不了就离婚。”想到寒风，冰儿早已彻底绝望了。
　　“你放心，我会尽量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的。”冷阳将她抱得更紧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保护我啊？”冰儿转悲为喜，“你能带给我快乐，我就心满意足了。”冷阳止不住心中的激动，“让他们都见鬼去吧，让我来给你更多的快乐吧。”
　　冷阳回到家，他妻子阴沉着脸：“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这是个家啊？”见冷阳连看都不看她，她更加愤怒了。“你昨晚在哪里？”
　　“我喝醉了，在王彬的厂里。怎么了？”冷阳疲惫不堪的说。“我累了，别找事啊！让我歇会。”
　　“你去医院看冰儿，还给她钱，怎么不给我说啊！”冷阳妻子只好拿出了最后的资本。
　　“我一直把冰儿当成最好的朋友，去看看她，也是人之常情。况且，我还是寒风的老板，借给人家钱，也是应该的嘛。”冷阳不紧不慢地说着，入情入理。
　　她的妻子生气却又无可奈何，“街坊邻居都在议论你们呢，昨晚冰儿也没有回来。”
　　“我怎么能知道冰儿回来不回来呢？人们的议论又不是一天了，爱说说呗。我们之间没有那种关系。”
　　“你对人家再好，人家也不会看上你的，枉费心机。”她挖苦着冷阳。
　　冷阳心里觉得好笑，她早已是我的人了。
　　当冰儿听从冷阳的话，一个人去医院时，寒风果然在医院门口等她，心里想好险啊！如果让冷阳陪着来就惨了。回到家之后，寒风问她电话的事情，“我给冷阳打电话，找你呀，可是他说，你和他不在一起。”寒风没敢说他骂冷阳的事情。
　　“你以后就当天回来，别在同学家住。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同学的电话？”
　　“我就不告诉你，我嫌丢人，你如果知道电话，就会经常打电话找我的。以前的同学电话，都让你打遍了
　　
　　二十一
　　幽静的茶室，冰儿和好友诗雨在品着茶，冰儿喜欢压得平整的龙井茶，当茶叶在水的冲击下飞舞时，薄薄的香气也在空气中氤氲，舒缓的音乐牵动人的思绪，就像深邃的大海，难以把握。“这一段时间，我很烦，感觉生活走进了死胡同。”冰儿低声的倾诉着。
　　“我也是，感觉不到生活的乐趣，总是压抑，枯燥，人的感情怎么那么脆弱啊。”诗雨抿了一口茶，附和着，“龙井的味道很淡啊！”
　　“是啊，闻起来，犹如兰花的香；刚入口，滑滑的；咽下去，有一丝涩涩的；回味，则有甜甜的滋味在嗓子里。唇齿留香啊。”冰儿细细地品，慢慢地说：“我不喜欢太浓的茶，生活本来就苦涩了，喝茶还是淡淡的好。”
　　“你穿的套裙好漂亮，淡青色的，很雅致，配上这样的靴子，挺适合你的。”诗雨欣赏着，“刚买的吧，什么牌子的？”
　　“哦，秋水伊人的，星期六的鞋子。他帮我挑的。真的适合我吗？”冰儿的眼睛亮了一下，闪出了幸福的光彩，可是一瞬间又暗了下来。
　　“你比我幸福，我和他交往了两年，他没有给我买过一件衣服，我也没有花过他的钱，最多，他掏的就是吃饭钱。如今，他说他们还想再要个儿子，开始躲避我了，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也不回。”诗雨漂亮的大眼睛里有泪水在闪动。她说不下去了。
　　诗雨说的人，冰儿见过，也了解诗雨对他的感情，诗雨当初和他好时，她还责怪过诗雨，现在她自己陷入了，她开始理解诗雨了。所不同的是，诗雨对那个他付出了全部的感情，那个男人如今却对诗雨避而不见，轰轰烈烈的开始凄凄冷冷的收场。诗雨的痛苦不能让别人知道，只能给冰儿倾诉。冰儿想安慰安慰好朋友：“这样的人不值得留恋，早分开比晚分开好，时间越久，伤害越大，痛苦也越多。早晚都是一样的结局，如果不能忘记，就当成美丽的记忆吧。”
　　“人总是在有资格爱的时候不懂爱，在没有资格爱的时候去谈爱。”诗雨依然是充满了哀怨，当那个人的影子在心里一闪而过，瞬间的心痛犹如排山倒海压过来。
　　“女人都是感情动物，都怨那些优美的爱情故事，爱情诗篇，言情小说，把人带入那么完美的境界。你说，如果没有这一切的一切，人会不会自然而然去懂爱情？仔细想想，如果没有享受过爱，当然也就不会舍不得，如果经历了爱的甜蜜和酸甜苦辣咸，爱就会融入自己的血液，再也无法分开。”
　　“可怕的是一个人的爱情，你想他，他却不想你。”诗雨还是恍惚着。“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们怎么样？”
　　“我也知道我们不会有结果的，我也不想失去家庭和孩子。但是，和寒风在一起，太痛苦了。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他又没有了工作，看着他，我就烦。和他说话，他的语气冲，嗓门高，搞得我不由自主就发火，就想超过他，总之，和他说话，我有一种快要疯掉的感觉。不说话，两人在一起，简直窒息得要死。”冰儿机关枪一样的往外喷射着火焰。“这两天，我央求厂里的一个业务员，帮他在力车厂找了份工作，好像是很费力气，还有些脏，不过，工资相对高一些，三班倒的。刚去，不知道他能不能经受这种苦，不知道他能挺多久。”
　　“我们也一样的，没有感情的婚姻生活多了，为了孩子就这样过吧，别想那么多。”诗雨苦笑着，“天下同病相怜之人多了。”
　　“有时候，我真想挑明了，明明白白告诉他，他会怎么样呢？他会和我离婚吗？如果孩子跟着我，我就和他离婚。”冰儿转动着手里的茶碗，若有所思。
　　“傻啊！你，他肯定不会让孩子跟你，一般男孩都归父亲，法院都这样判的。”
　　“我们这几天在家里搭棚子，就是用小波瓦在房顶上搭，为了防止漏水。花了有一千多，是我年前几个月的工资。几个月还不如人家一个月的工资呢。如果我真不想过了，也犯不着去搭棚子。我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太难熬了！”
　　“你的鼻窦炎彻底好了吗？我这几天额窦炎也犯了，眼眶一直疼呢。”诗雨一边揉着眼眶一边问。
　　“哎，别提了，什么烂医院！我最后去复查时，原先给我看病的付医生竟然调走了，耳鼻喉科的陈主任只好给我复查了，他说里边还是一直粘连，我说怎么还会流鼻涕呢。后来我问他，他说手术没有达到应该开放的程度，我说是你给我做的手术啊！他想了半天，又查了手术记录，解释说当时由于血流太多，无法继续，所以就草草封住了伤口。我一听就生气，就说我可是按时来复查的，有什么责任，也应该是你们的责任。他不承认是自己手术的责任，然后我也急了，就给他说我花了那么多钱，受了那么多罪，都是你们的责任，我要去市卫生局投诉你们。他刚开始还不以为然，后来，我说了卫生局的某某领导的名字，他老家是我们村的。他这承认自己的手术失误，说免费再给我做一次，不过自己要交简单的药费。我回家商量了商量，我妈说千万别再去做什么手术了，太吓人。我也受不了，就不去了。”冰儿气呼呼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赶紧抿了口茶润润喉咙。
　　“现在的医生太不负责了，一个医生如履薄冰地混到主任的职位，多不容易啊，如果真投诉他，他肯定特别怕。”
　　“算了，我也没有精力去耗，也没有人给我出头。我单位上司说他外甥女也是做了两次同样的手术，花了一万多呢。我真后悔，相信医生的鬼话，去做什么手术。不过，也有一点好处，就是我有嗅觉了。那天，我在做米饭呢，闻到米的清香，别提我多兴奋了。”冰儿站了起来，重新倒进开水。
　　“不喝了，出去吧，我们去逛逛商场吧。看看有没有好看又便宜的衣服。”
　　“好啊，我们慢慢地淘，总会能够淘出我们喜欢的。”
　　从茶室出来，置身于漂亮的衣服的海洋中，两个人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兴致也随之高涨了，不厌其烦地试穿，不厌其烦地挑选，不厌其烦地杀价，最后，诗雨买了一件浅绿色的衬衣和一条时髦的牛仔裤。
　　“走，我请你吃饭。”诗雨的心空逐渐晴朗了。
　　“不早了，我该回去。饭呢，留着下次请我好了。”冰儿笑着。
　　和诗雨分别之后，冰儿走向了公用电话亭，拨通了冷阳的电话：“你现在在哪里？”习惯性的问语。
　　“我在外地呢，刚到，在等接我的人。你在干什么呢？”电话里传来富有磁性的很温柔的声音。
　　“我在城里，刚和诗雨分开。”
　　听着冰儿清脆的声音，冷阳觉得很开心，犹如音乐想起。“我说你情绪这么高昂，原来是和朋友一起玩啊！一天快过去了，不见你的电话，正着急呢。玩开心，就把我忘了吧。”冷阳假装生气。
　　“这么小心眼，这不是赶紧给你打了吗？长途啊，浪费电话费，挂了啊！”冰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敢不敢，乖，哥每时每刻都想着你呢，不见你电话，心里着急。来，亲一个......听到了吗？你也来一个，让我听听。”
　　“听到了，听到了，我不行的，旁边有人。”冰儿娇笑着。
　　“乖，怕什么，快点啊，我等着，快点啊！”冷阳急促的声音。
　　“好啊……听到了吧。”冰儿把话筒压挪到了嘴跟前，转了个身，低低地发出声音。
　　“没有啊！”冷阳故意耍赖，“再来一个，哎，这回才听见了。”
　　“不理你了，你这个坏蛋。”冰儿假装生气挂了。
　　冰儿脑海里始终想着诗雨忧伤的眼神，现在的诗雨会不会是以后的自己呢？婚外情没有好结局的，书上都是这样写的，生活中也是这样演的。受伤的往往是女人，受伤了还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女人倘若修炼到像是男人那样洒脱，或许就会百毒不侵了吧。想想，自己又否定，肯定不是的，男人也有感情，只不过潜藏的深些。两个人之间感情淡了，难道仅仅是男人的责任吗？婚姻中的双方会感情麻木，婚外情也会麻木的，而且这样的感情更累人，能坚持下来的不多，况且有坚持的必要吗？冰儿一遍一遍地问之间，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传来，长眼睛了没，随着一声呵斥声。一辆摩托车急刹车停在了冰儿的自行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