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灵智启悟天机剑（上）

　　白风心中惦念着云儿和陈老，一大早就赶到寄存马的店里，结完帐取回马，上马而行。一路上餐风露宿，催马速行，不几日已到山东境地，看看天色已晚，便来到一家客栈，要了一个单间，早早入睡，天尚未亮就被隔壁的阵阵呻吟声唤醒。便起床来到隔壁，轻轻叩了一下门，并无动静。随手一推房门已开，一位青年人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两眼盯着窗外，一动也不动，对推门而入的白风毫无反应。
　　白风自从读了陈老的手稿和经过陈老的指点，已略通医理，一见青年这般模样，知其身患重病，便上前：“在下略通歧黄，不知兄台因何病困于此，可要在下帮忙。”青年人无力的摇了摇头。白风摸了摸这人的脉搏，只见其脉十分缓慢，一呼一息仅搏动两次，而正常人的脉搏可达四、五次。按脉理所言，只搏动两次的叫做损脉，说明精气衰竭，病入膏肓。白风已知无法施治，只得把手贴在青年的心俞穴上，将内力徐徐输入青年体内。约有半个时辰，青年脸色渐渐红晕。青年谢道：“感谢搭救之恩，只是小可患有不治之症，断无生理，不必浪费内力了。”青年喘了一口气：“小可迟迟不肯瞑目者，乃是有一件心事未了，尚未请教尊姓大名。”“在下白风。”青年问：“莫非是江湖上人称白衣大侠的白风。”白风答：“正是。”青年人愁眉一展：“在此幸遇白大侠，实乃天助，小可心事可了啦。”
　　白风说：“兄台不必着急，我带你去找神医陈老，为你治病。”青年眼前一亮：“莫非是赛华佗陈实功。”白风说：“正是，陈老有起死回生之能，兄台病虽重，到了那里定可手到病除。”青年问：“不知陈老现在何处？”白风答道：“在浙江，我带你速去寻他。”
　　青年眼神一黯：“远水救不了近渴，此地离浙江尚有近千里之遥，就是快马也得三、五日，小可身染沉疴，如何经得如此奔波，只怕跑不得两个时辰，就会一命呜呼了。”青年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又道：“小可叫华逸民，系衡山派掌门人无为道长的关门弟子。此次奉掌门人之命，寻找既是大师伯又是亲叔父的华云清老剑客。衡山派现遭不测，需得叔父之助，为衡山派清理门户。小可曾听先父说过，叔父在京城一家镖局谋事，便日夜兼程赶至京城，岂知叔父早已离开镖局不知何往。小可心忧掌门人之安危，急忙赶回衡山，哪知掌门人已被挟持，失去自由。小可风闻其变，夤夜潜入掌门人房内，掌门人将衡山派信物及镇山剑谱交给小可，嘱咐小可连夜逃出，去寻找叔父代行掌门人之职。并将详细情况作书一封，要小可务必找到叔父。万一找不到，则要练好剑法后，自任掌门人，清理门户，重振衡山派。”
　　华逸民说到这里，用舌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白风连忙起身倒了一杯水，喂给华逸民喝了。华逸民接着又说道：“小可担此重任，连夜逃离衡山。却因心中忧急，又被风寒所侵，竟然病倒。小可为早日找到叔父，只得抱病而行，受不了时，也请大夫开个方子，吃几副药，谁知吃药之后，非但不见好，反而更为严重，小可只得硬撑着身子四处打听，仍无消息。小可想起曾听先父说过，叔父在山东有一个拜把兄弟，想去询问，便来到这里，岂知一病不起。店家恐怕小可死在这里，亦请了几个大夫诊治，但大夫一个一个走了，病并不见起色，小可已知自己之病已无药可救，尤其这两天，精神恍惚，浑身无力，小可是习武之人，自知真元已耗，已是灯残油尽，但因心愿未了，故以一口真气护住心脉，而能苟延残喘几日。现遇兄台实是神明保佑，上天所赐，请兄台切勿推辞。”
　　华逸民说至此，强行坐起，从枕下取出一把剑、一封信、一本剑谱和一块铁木令牌。指着令牌说：“这是衡山派掌门人之信物，若白大侠能找到小可叔父，可交与他，倘若找不到，还望大侠仗义援手，解去衡山派之大难。”又指着那本剑谱道：“此是衡山派镇山剑法，但实难悟透，衡山派近几十年，几乎无人能悟出其精妙之处，小可师父虽为掌门人，也只能得其十之五六而已，但其剑法在武林中也属上乘了。小可与大侠虽是初相识，但见大侠光彩照人，其颖悟力定然超群，亦请大侠代为研悟，倘有所得，还请物色一人，教以剑法，使其能担当衡山派掌门人之重任，光大衡山剑派，则对衡山派具有莫大之功德。小可去后若有可能，让新任掌门人将小可骨灰带回衡山，葬于祝融峰上。”华逸民说完，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白风还欲再输内力，华逸民摇了摇头，两眼直直的盯着他。
　　白风知华逸民已魂离魄散，只因所托之事未得到明确答复，迟迟不肯瞑目而已。当即点头道：“华兄请放心，在下一定不负兄台所望，定然尽全力为之。”话音刚落，华逸民头一歪，竟然已经去了。
　　白风甚为悲痛，急呼店家来，取出十两银子给店家：“烦店家将华公子遗体火化后，用坛子装好送来。”
　　店家本就害怕华姓客人死后无人管，白贴安葬费倒不要紧，还怕惹上麻烦。今有人出面料理此事，如何不喜，急请人将华逸民遗体抬至后山烧了，将骨灰装入坛里送给白风。
　　白风用布将坛子包好，背在身上，跃马扬鞭绝尘而去。不几日就到了平阳县。把马寄存后寻至入山秘道，回到洞府。
　　陈老与白云一见白风归来，高兴之极。白风将千年人参递给陈老，陈老一见人参眼泪又流了出来，叹道：“方大人的心愿总算可以了啦。”
　　白风十分遗憾的说：“可惜未能手刃崔贼，为方大人报仇。”便将入崔府之经过，从头至尾细说一遍，并将夜明珠递给陈老。
　　陈老将珠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阵：“此是千年蛟龙的内丹，功能倍长功力，尤能明目，若将其研磨成粉，再加几位药，熬制成药丸服之，既能增长内力，又能明目，使之夜能视物。”白风一喜忙说：“就请陈老一一熬制成药丸吧。”
　　陈老将千年人参和夜明珠拿走，均研磨成粉末，再掺入一些药物，分别放在两口砂锅中用文火熬制，需熬七天七夜，且不能熄火，因此陈老只能守在火旁。幸喜白云除功力未能恢复外，其伤已痊愈，一应做饭烧水等杂务全有白云承担。
　　白风闲着无事，便将华逸民给其叔父的信拿出，想到华云清已死，此信又如何能传递得到，展开一看，信是无为掌门人写给华老剑客的。其大意是掌门人之师弟刘楚军，野心勃勃，欲夺掌门之位，暗中在食物中下毒，致使无为受其挟制，现正逼无为交出掌门信物及镇山剑谱，无为自忖自己必死无疑，但自己身死事小，衡山派之存亡事大，故请华老剑客速回代掌门之职惩治刘楚军。若一时无法挽回败局，可忍辱负重物色资质俱佳之人，授以天机剑法，凭掌门人信物，重振衡山派。无为掌门人已暗中通知门中弟子设法离开衡山，等待新掌门人到来。信中还提及，刘楚军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是因为有天马行空帮为其撑腰。
　　白风阅完此信心中大吃一惊，想不到天马行空帮实力如此庞大，竟然扩大到湖南。自己欲为三义庄报仇，欲为少林取回《摧心神掌经》，难度之大始料未及，究竟从何入手，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到陈老炼药之处与之商量。
　　“兵法云：故明君贤将，所以动而胜人，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陈老学识渊博，语含深意，引而不发，意在启迪。
　　白风闻言一怔，沉思片刻，一拍大腿：“多谢陈老指点，晚辈顿开茅舍。”果然智慧过人，一点即通。
　　陈老道：“此计虽妙但不可操之过急，路途危机重重，稍一不慎，轻者前功尽弃，重者性命不保，莫若待老朽将药炼好，服之可增功力。公子亦可借此时间，悟一悟天机剑法，或许会有所得，待万事俱备，筹划已定，再去方保无虞。”
　　白风一想，的确如此，欲速则不达，性急难免有疏忽之处，还是考虑成熟后再说吧。借此时间看看天机剑法，琢磨琢磨。
　　告辞陈老，又去看白云，白云坐在火边，正在为失去内力暗自伤心，神情颇为沮丧。白风劝慰道：“云儿不必为失去内力之事烦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有武功不在江湖上拼拼杀杀，过些安稳日子也未尝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