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古有“鸿雁传书”今有“手机传情”。就这样，你来我去，发了许多信息。最后商定：从明天起，他们离开团队，单独活动。
　　第二天，他们各自以单位有事为由，离开了团队。领导人处理突发事件，是经常遇到的事，没有任何异议。
　　他们买到了“厦门——无锡”的机票，他们的目的地，无锡灵山。
　　这是慕兰的主意，她知道这次和水建民单独行动意味着自己就要发生质变，无论是情感良心、道德伦理上，她觉得不安。她是共产党员，平时是不相信这些的。为了寻求佛主的宽恕，去临时抱抱佛脚。再一个，无锡灵山他们俩都没有去过。
　　飞机航班时间是下午四点四十，他们在机场贵宾室边聊、边吃、边休息、边候机。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窃窃私语……
　　这漫长的时间就在你一句我一句中悄悄溜走了。
　　至此水建民知道了，当年他松开慕兰的手后，慕兰与他一样大病了一场；慕兰知道了水建民留校后，与院长女儿苏秦恋爱的无奈，以及婚后的夫妻感情状况。
　　“苏秦？”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慕兰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的。他爸爸姓苏，她妈妈姓秦，是父母的爱情结晶，所以取名苏秦，是一名医生。”水建民解释着自己妻子的姓名：“家里唯一的孩子。娇惯得不得了！”
　　“医生？”提到医生慕兰突然想起来处理席明华的婚外情时，这个名字出现过：“你是说，你们感情一直很不好？”
　　“对！很不好！”水建民沮丧地说：“如果不是看在岳父的栽培上，我不会同意结婚；后来又因为女儿出生，想到离婚对孩子的伤害，就这么稀里糊涂、醉生梦死地过到现在。”
　　“你不应该对自己不负责任，感恩与爱情是两回事。”水建民对妻子的婚外情或许还一无所知，慕兰更加心疼水建民了。
　　“当年，如果我回来找你，我们会不会如愿以偿？你父母会不会再阻拦？硕士毕业又留校……”水建民深思着这个假如。
　　“你个人条件变高了，家庭还是那样。如果同意了，不是显得他们太肤浅了吗？估计不会同意。关键是时间上是不是合适，我是九一年国庆节结婚的，你硕士毕业留校具体是什么时间？”
　　“唉！我们怎么总是阴差阳错！？”水建民有点怅然若失：“我是九一年五月留校任教、元旦结婚的。当时我是这么想的，离开你，从此我就失去了爱的能力，跟谁结合都是了无生趣。就凑合着过吧！”
　　“认命吧！我们之间没有夫妻缘分。”慕兰想，自己最终选择希少建不也是这个心态？
　　“我不相信！我现在急于知道的是你的婚姻状况。”水建民想证实慕兰是否真的离婚。
　　至此，慕兰也就不再隐瞒，她一五一十地讲了婚后的情况以及离婚的经过。
　　听着慕兰的叙说，水建民的心在颤抖，浑身热血沸腾，他紧紧地拥抱着这个为他掏尽心肺、流尽眼泪的女人！他喃喃地说：“天赐我也！天赐我也！老天终于为一对饱受相思折磨的情人开了绿灯。你怎么还说我们没有夫妻缘分呢？”
　　“夫妻就来生吧！”慕兰感叹着。
　　“你为我受了许多委屈！我水建民欠你的太多，我要用今生今世来偿还你！”
　　“建民，离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麻烦，有许多意想不到的负面影响在前面等着你。孩子就是婚姻很难割舍的情结。”
　　“影响肯定是有的，但与自己的幸福比起来哪个更重要？再说，你已经离婚了你还考虑这些干嘛？难不成你还想复婚？”
　　“我是考虑你。”慕兰推心置腹分析地给水建民听：“据你描述，你妻子是很在乎你的，也是很难缠的主。你如果提出离婚她不会轻易同意的。”
　　“你放心！我们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基本上就是无性婚姻。她对我的所有不满都来自于这个原因！之所以一直维持着，都是考虑孩子，给自己留个脸面。”
　　“那你们双方的私生活是互不干涉？”慕兰试探水建民是不是知道妻子的婚外情。
　　“我不存在什么感情方面的私生活，最不雅的嗜好就是喝酒；她，我想应该也没有。就即使有，我也无所谓。她有，我反而容易解脱。”
　　慕兰没有再往下讲，她希望是同名，她不想心爱的人伤心。
　　因为空中管制，飞机晚点半个小时。
　　秋天的傍晚，天空是彩色的，比任何时候都要美！夕阳把周围的云都染上了颜色，就像画家笔下的颜料，一点点地涂抹开来，整片天空就像一幅画。
　　随着飞行高度的提升，这幅画立刻被一大片一大片的白云覆盖。给人留下的是无边无际的遐想！
　　飞机上两个小时，两个人对孩子的情况又做了深入的交流。
　　“建民，我的情况与你差不多。我们彼此离开谁都行，起码我是这样。现在我唯一放不下的是两个孩子。他爸爸那个性格，那个脾气，培养不好孩子。如果不是有爷爷奶奶照顾饮食起居，我是坚决不会同意都给他的，也不会那么爽快地同意，就是再委屈我也要再忍几年。一切等孩子大了再说！”慕兰说出掏心窝子话：“但是，在他向我叫板的情况下，我必须立马同意。否则，肯定与我的愿望背道而驰。希少建那个性格脾气我太了解了！”
　　“没懂！”
　　“他是那种喜欢与人别扭着来的性格，你越是不同意，他越来劲；我同意了，他就后悔了。现在反而收敛了许多。如果我不同意，他肯定要升级走法律程序。那样，不但搞得沸沸扬扬，而且最终的局面是无法挽回的。”
　　“慕兰，你说孩子是婚姻割舍不断的情结，意思就是还想挽回这段婚姻？”
　　“不是挽回，是保持着目前这个分居状态。隔三差五回去一趟，陪孩子吃顿饭，等孩子大了再履行。因为我忙，经常住校，孩子已经习以为常了。这就是我回避你的原因之一。”
　　“之二呢？”
　　“因为你不是自由之身，我们现在交往，就是插足你婚姻的第三者！这是原因之二。”
　　“现在还是这个想法？”水建民追问着。
　　“想法还是那样，但我不会回避了。你我可以向婚姻方向努力，前提是一定要妥善处理好家庭矛盾，不能伤及孩子，更不能造成负面影响。”慕兰像教育自己的教职工一样。
　　“这就对了！哪怕我们现在手续齐备，结婚了，孩子这一块一定要处理好！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放心吧，一样疼！”
　　大约八点多钟，他们到达了无锡维也纳酒店。
　　放下包，水建民屁股没连着椅子就建议：“我到外面去买点宵夜。”
　　“晚饭在飞机上不是吃过了吗？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我有。如果累了你就在房间先休息？”水建民征求着意见。
　　“嗯。”昨夜基本没有睡，今天一直处于兴奋状态，慕兰确实感到疲劳。
　　酒店的风格是欧式格调，房间很雅致，浅黄色墙纸，配上深紫色的床、柜、椅等简单家具，显得层次分明。双人床上，整齐地铺放着洁白的被褥，更加显得清爽。酒红色的窗帘、地毯动静呼应，就连床头柜上两个台灯也是洒红色。墙壁上悬挂着的壁画都是欧洲一些著名人物。
　　水建民来到了附近一个购物广场，买了四样点心，一瓶“今世缘”酒，一对红烛，就回来了。
　　当他将四样“糕、果、糖、酥”点心摆放在床前的长桌子上，两个高脚玻璃杯倒上酒后，慕兰刚好洗澡出来。
　　“你喜欢吃这些东西？又想喝酒啦？”慕兰忍俊不禁。
　　“妈妈说，就应该吃这些东西。”水建民又恭敬地放好两支红烛。
　　“妈妈说？应该？”慕兰正在打理头发的手停在了半空，她感觉水建民的言行有点诡异：“你买红烛干嘛？”
　　水建民一脸正色地说：“你赶紧换一件自己喜欢的衣服，站在下首的那个电梯，然后，我把红烛点着去带你从上首电梯回到这房间。今天是我们新婚的大喜日子，我要按照老家的风俗习惯娶你。懂吗？”
　　“娶我？怎么可以？你现在还不是自由之身。”慕兰震惊不已：“我以为我们只是……”
　　“是的。我现在不是自由之身，所以暂时还不能从法律意义上将你娶回家。但你我这次的相遇、结合，在我的生命里我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娶你。绝对不是婚外情那么简单！”
　　“建民……”慕兰被水建民的细心和郑重其事所感动，没想到他还是这样尊重自己，丝毫没有半点玩味之意。
　　“今天是农历八月二十二，是个好日子。这个日子是我盼望已久而一直未能实现的，今天终于如愿了。”
　　“建民，虽然我是自由之身，且结为伉俪是我一生的梦想！但是，我还是感觉有点欠妥……”慕兰感觉到这个事做得有点不太光彩！
　　“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享受我们的二人世界！”水建民抚摸着依偎在自己胸口的“新娘”的秀发，郑重地承诺：“我知道你的想法！回去我就着手理顺我们的关系，让它顺理成章，合理合法，让我的‘猫猫’心安理得，还校长同志一个光明磊落的形象！”
　　“好了，好了，不要多想！”水建民安抚着忐忑不安的慕兰：“你穿衣我来冲把澡。”
　　慕兰从旅行箱里，挑选出一款轻盈细腻，手感如流沙般的雪纺质地连衣裙。这类略显花哨的衣服，平时在学校上班的时候，她是不穿的。在家里或者这次旅游她才带来，没想到派上了用场。荷叶边的袖子随意的飘在肩上，袖子和裙边像花园一样的定位花朵，使得整体完美极了！虽然是雪纺裙，但做工相当精细，无可挑剔，穿在慕兰身上，沉熟中透着妩媚，妩媚中更显大方。
　　“好看！好看！”从洗手间出来的水建民，看到慕兰正在镜子中打量着自己，赞不绝口：“与今天的气氛与要求搭配，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
　　“先生您过奖了！也不知道你有这个安排，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只能将就了！”慕兰很谦虚。
　　“我也不知道啊？我做梦都没想到能在厦门遇到你！这就是天意，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那么自然！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做好这个天作之合？”水建民快速地穿衣，脸上洋溢着喜悦，好幸福的样子。
　　水建民上衣是淡淡的细细的蓝、白、红三色条纹金利来品牌全棉短袖衬衫，束在藏青色西裤里更显帅气，不愧是搞体育的，不管什么衣服着身都透着一股青春气息。
　　“是的。这次的不期而遇，确实让人兴奋，令人陶醉！感谢上苍的眷顾！”慕兰幸福地依偎在水建民的怀里：“建民，你永远永远是我心中最帅最帅的那个白马王子！”
　　当一对情侣手挽手，从电梯口下来，缓缓地经过铺着红地毯的宾馆长廊时，谁也不会想到相恋十八年的情人，今天在异地一个宾馆房间，举办简易婚礼。没有同学朋友的恭贺，没有亲人的祝福和鲜花。
　　一对红烛多少给这间临时“婚房”找回点家乡的民俗习惯，这是水建民儿时就憧憬想象过的婚礼场景。
　　虽然十几年前双方都经历过一场与之相比豪华而且隆重的婚礼，但却没有这样的浪漫氛围，更没有如此激动的心情。
　　他们象征性地吃着点心。希望以后，步步高升，爱情甜蜜，生活舒心。然后喝了交杯酒。慕兰平时就不沾白酒的边，所以，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下。水建民把杯子里的约二两白酒，一饮而尽。然后，他们在沙发上、床上摆出不同的姿势相互拍摄了几张照片，又把相机定时，他们合影了几张，最后，“新郎”才抱起“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