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作品名称:曾经以为 作者:隽永梅林 发布时间:2018-11-07 13:32:14 字数:3832
恬静的格调、淡绿中泛黄的灯光给久别的情侣增加了许多浪漫。
从洗手间出来的慕兰,脸上依旧是两朵霞云。
“你是在发烧还是……”水建民关心地问。
“没有发烧。可能是见到你高兴的吧!”慕兰腼腆地说。
“没想到,你见到我会高兴。”水建民激动得热泪盈眶,然后坐到慕兰的身边,柔声问:“告诉我,为什么对我家这么好?是不是因为我。”
“哪里好呀!那是我应该做的。”
“水成是你的学生,你说应该,可以牵强附会理解;水灵呢?我的家庭呢?”
“因为他们都和一个叫水建民的有关系。而水建民恰巧是我的同学。”慕兰说得很平淡。
“这就对了!这家伙不仅是同学,还是恋人!”水建民循循善诱:“是出于什么心理?内疚?同情?还是爱?”
慕兰沉默着,不知怎么回答是好。
因为是自己太天真的想法,他们分手了,但慕兰对水建民的爱从没有改变过,就像宇宙苍穹里那颗不变的星辰。她很后悔却苦于无法诉说,慕兰只好将这份错过的爱深藏心底。后来她所做的一切,一方面这个学生家庭确实需要帮助,另方面,只想让自己所爱的人明白,明白她的一片真心。
“兼而有之吧。”慕兰实事求是回答了那双期盼的目光。
“哪种因素比例大?是递增、平衡还是递减?”水建民像数学老师在解析函数般探究自己在慕兰心中的重量,以及那种唯一的对应关系。
面对水建民这种精确的解析,缜密的思维逻辑方式和急于想知道答案的表情,慕兰心里直想笑,她侧身掩口:“干嘛啊?我看你适合去做数学老师了!”
水建民知道慕兰已经理解了她的意思,一种久违的息脉相通的共鸣产生了。他异常兴奋,像孩子般调皮地扶正慕兰的坐姿,拿开她掩住自己半边脸的手:“你不要躲着,看着我的眼睛回答。说嘛!”
“不说。”慕兰有意违拗。
“说。不说今天我不让你。”水建民干脆赖皮起来。
“这三个因素是有内在联系的,不可以分割。至于是什么因素占主导地位你应该知道,还要我说吗?”
“要。”
“如果你真的不理解,我说了还有意义吗?”慕兰认真起来。
“嘿嘿——我哪能不理解,但我喜欢亲耳听到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水建民害怕慕兰误会生气,赶紧笑着解释。
水建民把慕兰往怀里拥:“因为我受到过你多次拒绝,对你不太自信了。”
慕兰轻轻地挣脱对方的怀抱,端坐在他的对面:“就因为我的拒绝,所以一去杳无音信?这么多年不来看望,最起码最简单打一个电话问候一下应该吧?”
“应该!应该!太应该了!”水建民叹了一口气解释着:“你知道吗?结婚前,每年假期回来,我都想去找你,都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你情况。”
“有吗?你通过哪些渠道了解过我?”慕兰不相信这是事实。因为从水建民放手说“再见”跨出自己的家门起,慕兰就感觉到他犹如人间蒸发一般,没有他的一点消息。
“你可以去问你们学校后勤上的魏富贵,他弟弟是我初中同学。”
“水电工魏师傅啊?他早走了!”
“现在走没走我不知道。我说的是我们刚才分手那几年。”
“你通过他了解到我什么情况了?”慕兰有点怀疑:“我们基本不熟悉。好像就有一次上晚自习时,我们班教室电灯突然坏了,因为我是班主任,他去维修我才认识的。”
“我知道你当时还没有结婚。那年正好我研究生毕业留校,我第一个想法就是回来与你重拾旧好。”
“最后怎么没有来?我可真的是等了你五年!”慕兰诚恳地说:“不过,实事求是讲,我也没有努力。因为,那时我是万念俱灰,甚至于自暴自弃了。”
“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妈妈的时候,妈妈哭得像泪人似的……“水建民回忆当初妈妈阻止他们再来往的情景。
……
“建民啊!妈妈不让你去试!除非我死了!“妈妈拉着儿子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个媳妇也是大学生,家庭条件也好,最重要的是她爸爸妈妈那么喜欢你,帮过你许多的忙。你不同意,不是忘恩负义吗?我们水家再穷也不做不义之人!退一万步讲,就即使慕家同意了,我也不同意!你得罪了院长你还能当大学老师吗?”母亲考虑的是儿子以后的前途。
“这个你多考虑了!我相信苏院长不是这个素质。再说,我也不能拿自己的幸福去交换啊!”
“你说的幸福妈妈我懂!当年我不也是追求幸福而众叛亲离的吗?虽然我不后悔,但是,你姥爷至死没有原谅我一直是我心里的痛!所以,你要换位思考慕兰的处境,关键时候家人的意见还是要听的,不要一味强调自己的幸福!”
水建民的外公是开酒坊的,在当地算是富商。水建民的母亲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与当年在山东当兵的爸爸相识相恋。外公因为“门不当户不对”、又太远,因此坚决反对而断绝来往。所以,水建民长这么大都不知道外公家门朝哪?更没看到过母亲回过娘家。
所以,当母亲又说到这些的时候,建民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他觉得母亲的一生很不容易,自己不能再让她焦心了!所以,他放弃了去找慕兰的想法。
“原来如此!我一直感觉你母亲挺有素质的。你母亲的安排是对的。我理解她的苦衷,她害怕自己的儿子再次受到伤害!是我伤害了你们,我对不起她老人家!”慕兰讲起那天夜晚去吊唁水建民父亲时的心情:“那天,当我看到她老人家遗像时,那慈祥的笑容,让我想起当年她说我的每一句话,我就深深地自责。我扑通跪下来,心里默默地忏悔着!”
“其实,我也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无论是气、恨还是爱,每个情节里都有你。刚分手时至我结婚前,我是气你的;气你家嫌穷爱富,于是我真的发扬‘头悬梁锥刺股’精神,努力改变穷在我心里打下的烙印。带薪读完硕士、事业一步步走向顺利。但是,有什么用?别的东西都可以努力得来,唯一我想要的人却在别人的怀里?累!找个人结婚算了,人生不就那么回事?也许结婚后就不会再想她了。谁知婚后却更想!于是我由气变成恨,那年回老家过春节,恨的程度却越来越深。越恨你越忘记不了你……
水建民向心爱的女人讲起自己新婚那年回来过春节,因为他在寒风凛冽的晚上,站在光秃秃没有人影的梨园里大半个小时,妻子与他第一次吵架的事。
那年冬天因为老婆的吵闹,年初二,我们不得不提前踏上了归途。
临走前,妈妈背着媳妇嘱咐我:“忘掉她安安稳稳过日子吧,别让妈为你担心!”
“妈——”我心里难受至极,哽咽着说不出话。
……
“妻子说得对,我当时的精神确实存在问题,赵五爷的话经常响在我的耳边:小子,难怪五爷给你说媳妇你不要,原来真的有一个画上的姑娘在身边!
可是,现在画上的姑娘哪去了,为什么离我而去?为什么?我天天去那儿,就是想在当年她曾经出现过的地方找到她的身影……”
“建民,别说了。是我对不起你……”慕兰忍不住伏在咖啡桌上哭泣起来。
水建民已经深深地陷入在自己的回忆里:“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知道曾经爱我的画上姑娘永远不会走到我的现实生活里了,恨的感觉逐渐被麻木代替。我学会了喝酒,而且越来越喜欢。我感觉,喝酒后全身轻飘飘的没有压抑的感觉,直想睡觉。这样日子过得也快……”
前一阵子,水建民在电话里也提到过自己染上喝酒习惯的原因,当时慕兰听起来没有多大震撼,认为他是在找借口。今天面对面听其叙说,才觉得自己真有一种脱不了干系的嫌疑。她心疼得将桌上那双曾经抚摸过自己无数次的双手抓住,紧紧地贴在脸上,任温热的泪水一滴滴流过那双大手……
水建民打住话头,疼爱地俯首亲吻着盈握手心的那双纤细小手,他们的脸靠得那么近,几乎是额头贴额头了,彼此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那激荡起伏的气息。
“你后悔吗?”水建民柔声询问。
慕兰轻轻地点点头。
“这是我想象中的,也是我希望的结果。因为我也是这样,我相信我们的爱是纯洁的。”他擦着从大眼睛里涓涓而下的泪水:“别难过了,我们还年轻,可以从头来过,把失去的找回来。”
慕兰摇摇头:“找不回来了。”
“为什么?没有信心?”
“我们失去的那可都是大好年华、黄金般的岁月啊!”慕兰很伤感:“现在我们面临的是两个家庭,没有岁月可回头了!”
“不求岁月能回头,但求未来无遗憾!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我们要抓住机遇,好好为自己活一回!行吗?”水建民表态:“我没有问题,只是我不知道你家庭的现在状况。”
“建民,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来得太突然了,没想到能在他乡异地遇到你。虽然想见你是多年的愿望,但真的一下子见到了,我有点受不了,现在我头昏脑胀的。”面前的女人真的是面红耳赤,情绪异常的模样。
“可能白天爬山累了。好,今天不谈这个话题,回去好好休息。”水建民起身结帐。
“要不要到医院去检查一下?”水建民拥着慕兰。
“应该没有其他问题。目前最要紧的是休息、冷静、冷静。”慕兰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
他们相互留下手机号码。
“有问题立即打我电话。”进了电梯,分手时水建民嘱咐。
躺在床上,慕兰浮想联翩,久久不能入睡。水建民今晚讲出来的故事让她久久不能平静。提出的问题她不是没想过,和希少建虽然已经离婚,但这么多年的生活形成的割不断的亲情链,让她暂时不忍心刺伤每一个疼爱她的人!何况聪明的儿子,可爱的女儿现在还不知道真相?同样,水建民也面临着家庭破碎。不管怎么说,父母离异对孩子的成长是一个伤害!我不能自私!
但如果放弃,那个遗憾将相伴终生。现在的水建民成熟中更显帅气,有如磁铁般吸引着她……
“好点了吗?我在想你。”深夜一点多水建民发来信息。
“赶快睡吧,明天还要去龙川大峡谷。”慕兰迅速回复。
“我知道,你也没有睡着。否则,我不会打扰你的。明天,我们就不去了,自己活动。好吗?”
“不太妥当吧,我是带队领导,同事们会有看法的。”
“我们是来自两个地方的不同团队,掉队一二个人大家不会往这方面怀疑的。”
“理是这个理。但万一出了事带队领导在不在场,性质是不同的。”
“别多想,旅游团队中体力不支掉队的现象不很正常吗?”
“下次吧,暑假快到了。”慕兰犹豫着。
“我们再也不能错过老天赐给我们相聚的机会了!要不这样……”水建民提出了一个合理性建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