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水灵从家里准备好礼物，倒了几次车才来到桃李苑“姑姑”的家门口。其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她为了不让慕兰阻止她，所以事先没有联系过。所以，也不知道慕兰换了号码。现在，她拿出手机给校长姑姑打电话。可是，电话里提示：“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停机。”她只好摁下403门铃。
　　“谁呀？”
　　“奶奶，是我。水灵。”
　　“谁？水灵？”虽然一年前水灵只在自己的家吃过两顿便饭，但是，儿子媳妇为“这个姓”闹过矛盾，老太婆记忆犹新。现在还是因为“与姓水的接触”这个原因而离婚，所以她气不打一处来：“干嘛？你还来我家干嘛？”
　　“我送米和鸡子给你家。”水灵解释着。
　　“不要。我们不吃你水家的东西！”老太婆气呼呼地挂了门铃。
　　水灵一头雾水，不知道奶奶怎么这样不通人情，莫名其妙地向自己发脾气。自己辛辛苦苦几十里把东西送来，连门都不开，累不说，饭还没有吃。她左右为难，想放到姑姑家门口吧，这么两大袋子东西，扛上四楼，实在扛不动；不扛又怎么处置呢？
　　先解决肚子饿的问题吧！她远远地望着东西，跑步到小区一个小卖部买了一袋方便面，一瓶纯净水，然后，坐在米袋子上边歇息边吃喝。她想，慕兰姑姑上班时，从家里出来肯定看到自己。鸡子在口袋里“扑棱扑棱”地挣扎，幸亏剪了几个洞洞，都把头伸出来喘气。水灵解开米袋子，抓了几把米出来，撒在地上。她生怕鸡子饿死！
　　可是，等到三点多钟，也没等到慕兰的影子。最后还是慕兰的一楼邻居解了局，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带宝宝出来玩。
　　“姑娘，你坐在这里等谁呀？”
　　“慕校长。”水灵想起建民叔叔的话，连忙补充了一句：“她是我姑姑。”
　　“你姑姑？那你怎么不叫门啊？”
　　“叫了。姑姑没在家。奶奶不开门。”三点多钟，没看到慕兰出来，水灵分析姑姑肯定不在家。
　　听说慕兰的婆婆不开门，这位阿姨才神秘地告诉水灵：“姑娘，你不知道吗？听说你姑姑离婚了。我们已经好长时间没看到她回来了……”
　　“啊？离婚？我不知道。”水灵非常震惊：“为什么离婚？”
　　“具体什么原因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也是听说的。”阿姨热心地为水灵指路：“你打她电话或者送她学校去。这样干等着等到什么时候？”
　　“是的呀，再等我就赶不上回去了！阿姨，谢谢你帮忙出主意。我能把东西放在你家吗？这样去姑姑学校方便一点。”
　　“不能，不能。这鸡子臭死了！必须马上宰了！这样吧，你去办你的事情，我来替你叫她家门，叫他们自己处理好不好？”
　　“好！如果还是叫不动她家门，鸡子就送给你了，你家就宰了吃掉。米可以放！”水灵嘱咐着。
　　“不不不，我们不会吃的。姑娘你留个电话！”
　　水灵留下电话，匆忙走了！
　　她顾不上心疼钱了，拦了一辆的，直奔一中而来。
　　谢天谢地！慕兰正好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工作，看到水灵急匆匆到来，很意外！
　　“水灵，你怎么来了？”连忙倒水。
　　水灵”咕咚、咕咚“喝了一杯水，然后喘口气才搭话：“谢天谢地！终于没让我跑白腿！”
　　“怎么了？又遇到什么事了吗？”慕兰以为水灵又遇到什么麻烦。
　　“不是我，是你！姑姑，我听说你离婚了，是吗？”水灵显得好难过的样子。
　　“瞎说！哪有这事情！”慕兰隐瞒着，特别是对水灵，她更有必要隐瞒。
　　“姑姑，你骗我！”一楼邻居阿姨的话，水灵深信不疑。因为奶奶不给自己开门就是迹象，说明姑姑在这个家已经没有地位，没有分量。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面对水灵还在责疑的眼神，慕兰微笑着问：“怎么突然说这个话？”
　　水灵就开始讲自己今天遇到的事情，刚才说到买方便面充饥，慕兰立马打断。
　　“你还没有吃饭？”慕兰连忙打开橱子，拿出苹果，心疼地说：“快垫垫肚子，我来叫外卖。”
　　“不不，现在不太饿了！”
　　“不不什么呀？你送这些东西干嘛呀？我家什么都有。你看你看，让我很不过意到现在没吃饭。”慕兰边说边找出外卖号码：“喂，你好！是沙县小吃吗？请送一盒炒米粉过来。对，校长室。”
　　这是校门口一个小吃店，慕兰分居后，叫过几次，感觉比较好吃。所以小老板也熟悉慕兰。
　　“我一不知道你换号码，二没想到奶奶能不开门。她为什么这样对我？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水灵一肚子不满。
　　她却对水灵解释说：“年纪大了，可能没听清楚是谁。现在，经常有推销东西的上门。”
　　“姑姑，我没有冤枉她。她太清楚我是谁了！她狠狠地回答我：不要。我们不吃你水家的东西！就好像我们水家东西有毒！”
　　婆婆的表现慕兰确实没想到，可能还在生她离婚的气，她把这一切都怪到姓水头上了。为了打消水灵的怀疑，慕兰拨打了家里的电话。
　　“妈，今天有人送东西过来你怎么不开门？你误会了！那是我请人在农村买的，现在就放在一楼李阿姨那里呢！少建下班回来你让他搬上去……哦，拿到了。那你把鸡子拿到菜场宰了，晚上做给孩子吃。我晚上有事就不回去吃了。嗯，谢谢妈！”
　　慕兰打电话的空间，外卖送来了。
　　“快吃吧！”
　　“不吃了，我还要赶回去，我现在在金沟县城海东大哥家做保姆呢！”水灵站起来要走：“现在真的不饿了！”
　　“不行！一定要吃完！今晚不回去了，马上我给邵局长打电话请假。”慕兰挽留着水灵。
　　“姑姑，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有事。你一般不来，来了不去看看弟弟像话吗？再一个，好长时间没联系了，你的情况我还不知道。刚才，你说在堂哥家做保姆是怎么一回事，晚上，姑侄两个好好聊聊。”
　　“姑姑，你怎么与海东大哥认识的？”水灵觉得姑姑的话很有道理：“你知道他的电话？”
　　“不知道。你告诉我不就知道了吗？”慕兰笑着说：“我与他只是一面之交，就是那天去邵徐庄接你的那天早晨。”
　　“哦，我想起来了。那天要不是海东大哥出面，邵海强真能把我杀了！姑姑你没看见他那个样子，吓死人了！眼睛都红了！”水灵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后来，海东大哥不知道怎么突然出现了。我记得当时大哥承诺他，如果我不回去，找他要人。只有他的话，邵海强才听，才同意让我走。”
　　“你当时就不应该走，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姑姑，当时我真不想走的。就是邵海强从锅屋拿出刀以后，把我吓走的。如果死在他刀下你说冤枉不冤枉？他整头脑什么事情都能做。就这次去海东大哥家做保洁，也是他去找的。我并不想去。”
　　“你什么原因不想去的？”
　　“我们不是家里头嘛，有些事情不好讲经说法的。如果是外人，就可以提条件啊！再一个，他们是二婚。大嫂那个人，比猴子还要精，不好处。所以，我不想去。”水灵实事求是：“还有，保姆这个工作说起来哪里好听啊？”
　　“邵局长既然是领导，素质肯定还可以，你不讲经说法他也不会亏待你。什么工作都得有人做，保姆也不是低人一等。至于你嫂子不好处，你注意点就行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来，暂时不说这个。你把他号码告诉我。”
　　水灵把邵海东的电话告诉了慕兰。
　　“喂，邵局长你好！我是市一中的慕兰。您还记得吗？”自从那次在邵徐庄初次见面后，这是他们第一次电话。
　　“哎呀——记得，记得。慕校长您好！”邵海东被这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搞得有点激动。
　　“您好！有个事情想和您协商一下。”
　　“您请讲！”
　　“今天水灵从家里给我送来绿色产品，到这里饭没有吃，也没有去看弟弟就要走，说在你家做保洁工作，要回去上班，我想留她在这过一宿，明早回去。您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慕校长你随便安排！”邵海东很客气。
　　“好！那我替她谢谢你了！有时间过来玩！”
　　“好的，好的。”
　　安排好后，时间接近放学了。
　　慕兰拿出叁佰元钱对水灵说：“老师的课已经上完，快要放学了。现在正是去看水成的好机会，我陪你去不好，你一个人去吧！”
　　“姑，你给钱干嘛？”
　　“这是你的钱——米和鸡子钱。你把弟弟做伙食费用，他现在正是要补充营养的时候。姐姐去看弟弟总不能空手吧？”
　　“姑姑，你骂人呢？我米和鸡子送来是卖给你的？”水灵着急了。
　　“你听我说。你的心意我收下就行了！我与你比，哪个困难？你看一袋米，几只鸡子少说也要二百多块钱吧？你现在打工一个月能挣几个钱？有没有钱给？即使有也没有准备，所以姑姑替你想到了。如果你觉得欠了姑姑人情，等条件好了再报答，或者让弟弟水成来还吧！”
　　慕兰的一席话，把水灵说得泪花闪闪：“姑姑，你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人！不瞒你说，我身上真没有多少钱！本来我就想看看就走的。”
　　“水成成绩非常好，学习比较刻苦。现在要给他加营养，争取考个北大清华。去吧，不要多说了。高三（1）教室在六栋三楼西头。”慕兰把水灵哄走：“我还在办公室等你。”
　　慕兰做事太周到了！每一个细节她都能考虑的很完美！
　　日子并不富裕的姐姐，来看自己并且给了叁佰元钱，这对一个好学上进的弟弟，是多么大的动力？对姐姐来说，又是一个多么有面子的事情？而自己，收下这大米与鸡子等于给水灵一个面子，这可是花钱买不到的深情厚谊啊！
　　水灵回来后，姑侄两个一起到餐厅吃了晚饭。然后，围着操场散步。他们边走边聊。慕兰关心的不仅是水灵的现状，还有突然造访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