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随着离婚白热化公开化的影响，以及哥哥的叮嘱，慕兰对个人问题感到很有压力，但她告诫自己必须慎重再慎重，不可操之过急。
　　她现在有两个难处：一是，儿子浩淼正在中考冲刺阶段，如果自己再婚，他没有宽裕的时间来消化接受这个事实，势必会给他带来很大的干扰；二是，谁最适合他再婚？说实话，按照感情基础来讲，最想要的还是水建民。但是，水建民夫妻感情虽然一直不和睦，但毕竟还没有离婚。现在是一种什么状况，慕兰一点不知道。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谈及到。如果自己现在贸然谈这个事情，就是名副其实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尽管水建民多次主动提及与自己的深厚感情。
　　所以，慕兰思来想去，觉得现在不但不能让水建民知道自己离婚的事，更不能让他知道就是因为他而离婚。万一知道了，他会如少建所说，在内疚感恩的情况下迅速离婚，然后与自己建立家庭。那样的婚姻是不够完美的，是有诟病的，不是慕兰想要的。
　　所以，他决定要与水建民在讲究策略的情况下，保持一定的距离。
　　晚饭后，依旧围绕学校塑胶跑道走了十圈。回到宿舍，冲了个热水澡，就坐到了电脑前。从分居以后，电脑成了她的休闲、娱乐阵地。
　　突然，电话响了起来。
　　是水建民的，可能又是酒后冲动。自那次气走希少建致慕兰调出话单后，这样的电话经常来。如果现在的话单再拿出来，慕兰是没有这勇气的，因为她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尽管，她依然是“恪尽职守”。
　　“又喝酒了？”
　　“是的。我喝高了，差不多就醉了！”水建民从不隐瞒事实：“喝高了，但我不会说错话，更不会说乱话！”
　　“虽然没乱，但重复的话太多。知道吗？”
　　“那，那没办法！嘿嘿，也不是好意（故意）的！”水建民还是以前的那种开阔不计小节的胸襟，他用方言：“我们老家有句俗话：酒犯心头病！意思是，醉酒状态下想起的人和事，那才是他心里珍藏的！想起你，我就想喝酒；喝酒后，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你……”
　　“不要为自己想喝酒找借口。这就如多数男人想抽烟一样，经常会说因为烦闷、有心事、写材料、工作压力大等等借口。这是个伪命题，根本不成立的！”
　　“也不能说绝对不成立！有这个现象，而且不在少数。存在就是王道嘛！”
　　“我不同意这个说法！在女同志身上，就没有烦闷、写材料、工作压力大等等情况？她们为什么没有选择抽烟喝酒来解脱？”
　　“也许女同志耐受能力强吧！校长同志，我说不过你。反正我喝酒与你有关系，想赖也赖不掉！”
　　“不想赖！我在考虑怎么样承担这个责任！”自从知道水建民有嗜酒这个毛病起，慕兰就一直在考虑如何帮助水建民戒酒。
　　“唯有一个方法可以解决——那就是让我天天看到你！”水建民想往婚姻上扯。
　　“真的？说话要算话。”慕兰来真了。
　　“真的！”水建民根本不会相信慕兰能答应他这个要求。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水建民的酒醒了：“你同意？你离婚了？”
　　“跟离婚不离婚没有关系。我们天天视频不就行了吗？”原来慕兰同归殊途。
　　“我说你怎么这样爽快。空欢喜一场！”水建民很失落的样子。
　　“哈哈——听口气，你好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慕兰第一次探究水建民婚姻情况。
　　“结婚时就具备，现在更具备，之所以维持着，苦于没有东风刮来。”水建民含蓄地总结了自己的婚姻状况。
　　“你那边的东风多得很啦！什么‘玛利亚’、‘玛卡’，前两天不是还把‘海燕’刮来了吗？”慕兰知道水建民的意思，所以故意往台风上扯，避开那个敏感话题。
　　“那些我没看中。你别看她名字好听，给人带来的可都是灾难！”水建民一语双关：“我深受其害啊！我想我的‘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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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就像十几年前一样，有说不完的话。
　　“建民，回去休息吧！我希望你清醒时再说话。”慕兰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你放心！我虽然喝高了，差不多就醉了！但我不会乱的，不会乱的。到家我就不能打了，你还没回家吗？”水建民以为慕兰每天这时候都在学校查岗，慕兰也含糊应答。
　　“酒高了，头脑反应迟钝，腿脚不灵活。哪能边走路边打电话？”自从上次慕兰批评过以后，除非路途远的，水建民一般不开车去赴宴了！
　　“已经到小区了。慕兰，我经常想起我们以前相处时的情况。你叫我‘狗’，我叫你‘猫’，我们俩就像在动物世界里。哈哈——你呢？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难道你忘记了我们这个动物名称的来历？”回忆以前的甜蜜和浪漫确实是水建民通话的主要内容。
　　“猫没有忘记过狗。之所以没有说，是因为狗现在经常处于醉酒状态，说他也听不懂！”慕兰微露自己不喜欢对方喝酒的意思。
　　“听得懂，听得懂！怎么可能听不懂呢？”水建民还没有理解慕兰的意思，以为慕兰真的怕他听不懂。实际慕兰是希望他主动想到戒酒。
　　“想听？”
　　“当然！”
　　“想听必须戒酒！能不能做到？”慕兰直截了当提出要求。
　　“这——恐怕，估计暂时还做不到。”水建民犹豫着，舍不得下戒酒决心。
　　“对不起！来人了，有时间再聊吧！”
　　慕兰故意找借口挂了水建民的电话，她不想配合水建民一起回忆往事，特别是现在这种处境。再一个，水建民这种酗酒的状态，慕兰不太喜欢。给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形象打了折扣！
　　谁知道一会儿功夫，电话又来了：“什么人这么不自觉，这么晚了还打扰？就不知道慕兰校长现在忙吗？”
　　“是啊！是有点不自觉！不过可以原谅，因为他喝酒了。”慕兰一语双关地开着玩笑。
　　谁知醉醺醺的水建民却听出了话味：“坏猫猫！你刚才是说我的吧？他们怎么能与我比呢，这个待遇只有我可以有。今生今世，只有我这只赖皮狗才可以缠着猫！我们的动物世界别人怎么可能懂？”
　　就这样，水建民啰哩啰嗦，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半真半假、似醉非醉话。
　　“建民，酒少喝一点可以。经常喝醉那样不好，不但对身体有害，还有损自己的形象。”慕兰再次友情提醒。
　　“我知道。但是，没有办法了，已经成瘾了！”水建民实事求是，态度很诚恳：“要么不喝，喝了就想喝醉！醉了什么烦恼都没有。”
　　慕兰早就听王怀美说过他的情况，所以知道建民的烦恼是什么。她不能与之更深入触及，因为她知道触及的严重后果。水建民不配合戒酒，现在她又没有资格、没有能力去矫正他的嗜酒行为。
　　第二天，她更换了手机号码。她想用这最简单的方法，阻挡这来势汹汹的感情潮水的冲击，更重要的是让水建民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嗜酒的不当行为！
　　再说水建民这边。回老家一趟，两个最大感受。一个惊喜：意外发现曾经的恋人，暗暗帮助自己的家人；一个遗憾：情深似海的爱人，始终不给他见面的机会。唯一让他宽慰的是，现在可以经常联系。所以，他就像喝酒一样上了瘾。只要不是在家里，在校园里，在回家的路上……他都可以说上几句。虽然没有触及到彼此深层次的问题，但对于他来说，已经很满意了。他仿佛看到自己漆黑的婚姻之路，又亮起了一盏灯！
　　可是，慕兰更换了电话号码，致使联系突然中断，又给了他重重一击。他思来想去这个反常现象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可以肯定，慕兰不愿意与自己联系。所以，HA市一中的办公室电话也就没有必要再打。但是，水建民又不放心，担心慕兰有不得已苦衷。所以，考虑了几天，他给侄女水灵安排了一个任务。
　　“水灵，校长姑姑现在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不知道！你叫我们不要随意麻烦人家，所以你走后我们就没有联系过。”水灵实事求是。
　　“有件事情我一直放在心里过不去，就是那次你还钱她没有要的事。我们总欠着人家一个人情是吧？”
　　“是的。叔你说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吗？”水灵也想着怎么为这个人情：“农村土特产也不值几个钱，拿不出手。人家可是几千块钱呢！”
　　“虽然不值几个钱，但表示心意，‘礼轻人意重’嘛！多送几次，说明我们心里还记着她的好！”
　　“建民叔，不好吧？人家不稀罕这些！”水灵很为难。
　　“只能是农村土特产，送别的她不能收，收了就犯错误了……”水建民给侄女讲解着。
　　就这样，水灵按照叔叔的要求，准备了一口袋大米，几只鸡子，来到了她曾经去过的“慕兰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