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晚饭后，姑侄两个顺着操场跑道开始散步。
　　“姑姑，现在能不能有车回金沟？”
　　“怎么了？到现在还想回去啊？是不是非回不可？如果是，我开车送你。”
　　“嗯，不是非回不可。是我不想跟你回家去睡觉。”水灵想到慕兰婆婆的不待见：“以前我害怕姑爷，现在奶奶也这样凶。去了以后不是更难受嘛！”
　　“不去家。就在我宿舍住。”
　　“那行。我不知道你这边还有宿舍。”水灵开心地笑了。
　　“就是以前想介绍你来做服务员的那个学校招待所。学校的单身老师，或者因为补课太晚或遇到阴雨天不想回去的老师，就可以住到里面。平时对外营业。”
　　“那你们老师住要不要钱？”水灵天真地问。
　　“要钱。每晚十块钱。因为是内部职工，象征性地收一点。”
　　“那你是校长，住也要给钱吗？”
　　“给呀！校长更不能搞特殊啊！我不能为了这几个钱去犯错误，对吧？”
　　“对！怪不得建民叔也这么说。”
　　“建民叔？你建民叔叔说什么了？”慕兰平静地问。
　　水灵不知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就把叔叔怎么安排她来为人情的事情说了一遍。
　　“哦，原来是你叔叔安排你来的呀？”
　　“可不是吗！我不肯来他非要我来。我说这些东西拿不出手，他说拿得出手的东西你不会要，要了就是犯错误。结果，不但以前的人情没还了，还又加了一笔。”水灵说不了，笑不迭：“马上我打电话责怪他。”
　　“这个电话就不要再打了。你责怪他干嘛，他也是出于好心。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以后再也不许提了。说不定姑姑年纪大了还需要你来帮忙呢！”慕兰阻止着，她害怕水灵与水建民通话，再提到一楼阿姨说自己离婚的话。虽然被自己巧妙应付过去了，毕竟不太好！
　　正在这时水灵的电话响了。
　　“坏了，说曹操曹操到了！”水灵以为是叔叔电话：“哎，不对。谁的电话。”
　　“你不要说跟我在一起。”慕兰提醒水灵。
　　“喂，哦，是阿姨啊！我知道了，姑姑打电话回去的。谢谢阿姨帮忙了！”挂了电话，水灵向慕兰解释着：“不是建民叔，是你家楼下帮忙的那个阿姨。她告诉我东西你家拿去了。”
　　“哦！”为了转移话题，慕兰故意问：“你在你堂哥家做保洁多少钱一个月？”
　　“一千五。”
　　“主要做哪些事情？”
　　“一天三顿饭，家里的卫生等。”
　　“还说得过去！”
　　“说得过去？姑姑你不知道他家多大，楼上楼下二百多平方，还有个院子；六口人吃饭，而且不一起吃，有的吃了上班，有的睡到十点才吃。吃了刷，刷了吃，这顿连那顿，一天到晚没有闲的时候。”水灵数说着自己在邵海东家的不容易：“如果不是看在海东大哥帮忙把阳阳送到实验小学上学的面子上，我是不苦这一点钱的。”
　　“哦！你这么一说，工作量确实不小。他家哪来这么多人口？据我所知，他父母不是都在老家吗？”那次在邵徐庄碰面，慕兰听说邵海东回来带父亲去市里看病，赶巧遇到冯山他们闹事。
　　“大伯大妈在这里过不来，自己在老家过的。他们六口人是这样组成的：大哥离婚留下一个儿子，大嫂再婚带来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以前我们村里人都不理解，大伯大妈怎么放这么好条件不住？耶，我现在才明白他们不喜欢在这里过的原因。叽叽咕咕，叮叮当当，不是双方小孩吵架，就是夫妻俩为自己小孩吵架。那个大嫂就是祸害，大哥气冒烟也没有一点办法。他们家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
　　“是啊！现在你明白当初我劝你不离婚是对的吧？”慕兰既像在教育水灵，又像在告诫自己：“这就是后组合家庭的通病。所以，一般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要离婚！”
　　“是的。现在我们基本上没有什么矛盾了。海强被大哥安排在茂华制衣厂做保安，二千块钱一个月，余下来的时间开三轮车拉人还能苦二千，家里农活还不误。我们俩一个月有几千块钱，在金沟那个小县城过日子可以了。最主要的是阳阳上学问题解决了，我心里就安心了！”水灵脸上洋溢着喜悦。
　　“是啊！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慕兰感叹着：“你们住在哪里？”
　　“我们自己租了一间房子，每个月八十块钱。晚上，事情做完我就回去，早晨赶过来做早饭。阳阳中午在学校吃，早晚他爸爸接送。”
　　“挺好的！现在你们一心一意培养孩子吧！希望他能像水成舅舅那样优秀！”看到水灵现在的转变，以及安逸的生活，慕兰很为她高兴，也为自己当初的出手挽救而欣慰。
　　为了给自己以后的抉择有活生生的例子做警示，取人之长，补己之短。慕兰又仔细询问了邵海东再婚一些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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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海东，现任金沟县物价局长。这是一个很贫苦的典型的农村孩子奋斗成材的例子。一生充满传奇神秘坎坷曲折。十三岁时，母亲去世，留下姐弟三个。后来，父亲为他们找了一个继母，又生下一弟一妹，同父异母共兄妹五个，所以日子过得很艰辛。在邵徐当地是没有人瞧得起的。他从小就饱受歧视，就立志习武强身，出人头地。二十岁高中毕业时，成了远近闻名的精明强壮的小伙子，被村里选上当民兵连长。从此邵家在当地才有一席之地。邵海东抓住这个机会，苦干实干，哪里最艰苦哪里就有他；哪里有不平哪里就有他。深得百姓爱戴，不久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86年，干河疏浚，刚刚22岁的他，就成了村河工带队领导，并且出色地率先完成了任务，受到县乡两级领导的高度肯定。回来后，被提拔为村支部副书记、书记。1989年，在县招聘干部考试中被录取，从此走上了政治仕途。
　　然而走上仕途的邵海东生活得并不顺心，事情还得从他的婚姻说起。提起他的婚姻，可以用这么一句话总结：他的离婚，是众望所归。而再婚却差强人意！
　　他当上村民兵营长时，被同村一个刘老师家的小女儿刘舒看中了。这个刘舒人漂亮，家境好，从小娇生惯养，看中邵家父母哪能同意？经过一番周折，结果刘舒是跑到邵家的。邵海东为此感动得对天发誓：一辈子对刘舒好！
　　事实也确实如此！刘舒是享乐型的女人，吃穿玩不说，还有一大瑕疵------作风有问题，在儿子一岁时，被丈夫发现了。虽然邵海东有气功，但从没有因此弹过刘舒一个指头。
　　那是一个冬天，刘舒正在看以前的恋人写来的情书，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以至于丈夫站在她背后都没有发现。经过询问，刘舒老实交待了事情的真相。这是婚前处的情人，在徐州工作。因有家庭没有成功，但一直保持着联系。
　　“为什么还联系？以前处的我管不了你，”邵海东很讲理：“但是，现在你还保持联系，就是对我的不公，对我感情的亵渎。如果对我不满意，那就离婚！”
　　“不！不能离婚，孩子还小，以后我改还不行吗？”刘舒抱着邵海东哀求：“以后我保证不与他来往了，马上我把他的信件全部烧毁。行吗？”
　　“烧毁有什么用？你心里是有他的。否则，你不会看信流泪的。”
　　“请你理解。他毕竟是我的初恋，要不是他有家庭，我就不会跑到你张家了。”
　　邵海东知道，妻子刘舒说的是实话，如果不是自己当村民兵连长，能否娶到媳妇还两说呢！在妻子再三保证下，他原谅了她。
　　可是就在邵海东考上招聘干部不久，家里再次传出刘舒出轨流言，是镇上开饭店的一个老板。其人邵海东也认识，瘦瘦的，黝黑的皮肤。并且传说二儿子系他所生。传说归传说，毕竟没抓到现场，所以妻子刘舒死不承认，邵海东是爱面子想上进的人，考虑在外面的影响，就没有深究。
　　为了减少妻子出轨的风险，邵海东在做到乡镇副书记时，把妻子安排在乡计生办，经过培训成了一名妇检医生。从此，妇随夫行。
　　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本性。刘舒属于水性杨花的女人，又喜好麻将，结交的大多是男人。因此，经常深更半夜才回家。邵海东是个事业心很强的男人，平时一心扑在工作上，只要妻子能把家正常秩序维持好，也就不过多干涉。所以，家里经常是瓢净锅冷。孩子大了，自己到单位食堂吃饭。
　　2002年，邵海东做了镇党委书记，刘舒成了“皇太后”。按理说，应该收心辅佐丈夫干一番事业了。没想到，竟然与计生办统计员勾上了。鉴于其丈夫是领导，知道的人也不敢乱传，这种关系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被邵书记发现了。
　　那天大约是凌晨四点多，邵海东醒来发现妻子不见了。于是他披衣下床，轻手轻脚在乡政府院内走了一圈，发现只有计生办统计室有灯光。联想到平时妻子的言行，邵感到事情不妙。他蹩在院墙拐角处，待妻子出来时，像捏小鸡般一把扯回家：“今天好好解释，有一点虚假我弄死你！”
　　声音不大，但威力无比。刘舒吓得浑身发抖：“不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余龙感冒了，我倒点水给他喝——”
　　“感冒怎么不回家去？你是什么身份给他倒水？别人怎么不倒？你再不说实话，今天我把你扔了。”邵海东气得青筋暴突。
　　刘舒知道丈夫的功力，如果真的打她，不死也会塌层皮。最后，只好一五一十说了，就连以前不承认的二儿子是饭店老板所生也承认了。
　　“好，既然你说每次出轨都是因为我满足不了你，那我们今天就不吵不闹把离婚协议签了。我承认，自从知道你出轨事情起，我就提不起兴趣。确实满足不了你，放你自由，我也落个好名声，否则我这领导怎么做人啊？！”
　　就这样，夫妻俩风平浪静做好了离婚协议。在县城的一套房子归刘舒所有，二儿子跟妈。
　　不久，邵海东重新组织了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