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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作品名称:曾经以为      作者:隽永梅林      发布时间:2018-11-03 18:26:40      字数:4717

  水老爹被痴儿子一粪铲下去,正中头顶。只见头顶那血像柱子一样喷出,真可谓“人头血,山头水。”啊!
  正在这时,110警察到了。
  水家在看热闹的众乡邻帮助下,打了120急救车。然后大家一起七手八脚把水老爹一起送到了金沟县人民医院抢救。遗憾的是,由于出血过多加之年老体弱,抢救几个小时,水老爹还是含恨而去。
  刚才入睡的慕兰夫妇,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他姑啊,我家不得了啊!”是王怀美连哭带说。
  “怎么了?你慢慢说。”
  “老爹爹没了!”
  “老爹爹怎么没了?他身体不好能到哪去?”
  “不是人没了,是命没了啊!”
  慕兰突地从被窝里坐起来:“到底怎么回事?谁要了他的命?”
  “被二痴子一粪铲砸死的啊!”
  慕兰越听越糊涂,越听越复杂:“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就挂了!这些破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丈夫吼起来。
  “是冯山在这闹事,都怪我家那骚根丫头啊!”
  慕兰听说是冯山在这闹事,知道事情不会简单,就起床穿衣:“少建,请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人命关天的事情啊!”
  “我不去!我凭什么去?人命再关天也不关你的事。你算老几?是你什么人你要去过问?”丈夫几乎咆哮了。
  “什么人都不是。你就可怜可怜这一家老实人吧!”
  “你前些日子怎么表态的?”
  “我是答应过不再过问水家的事。如果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不能袖手旁观吧,所以才请你一起去。”
  “慕兰,你当我是什么?二百五?电灯泡?”希少建想起当初慕兰为了水建民拒绝他的种种情形,气不打一处来。
  “少建,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好好,你不去就算,我去安排一下就回来。”慕兰一边穿衣一边说。
  “你也不许去!”希少建指着慕兰的鼻子:“言而无信的东西!”
  本来还有点理亏的慕兰,耳闻目睹着如此粗鲁的言行,默默地注视着丈夫足足有几分钟,然后什么话都没有说,毅然决然地拿起包。
  “半夜三更让人家司机出车,我不知道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是你亲身父母又能怎样?”少建背朝里躺下丢下最后一句话。
  慕兰无语。她不好说什么,她不怪丈夫生气。因为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就像前世欠了水家一笔债,她在心甘情愿地偿还。她没有叫司机,从七幢学生公寓里叫走了正准备就寝的水老爹的孙子——自己的学生——水成。然后,驱车向那个她心里储存多年的穷乡僻壤。
  水庄当年的影子在漆黑的夜里,早已经荡然无存。这样的心境,她无法找回当年半点的欢乐,更找不到路线。在学生水成与导航的努力下,顺利到达。
  房屋虽然变大了,但依然是当年的格局,水老爹笔挺僵硬地躺在堂屋当间右侧门板上,身下的柴席扯开的边缘犹如他的胡须张刺着。或许,他在为自己无谓丧生而不耻,在愤怒吧!
  “爷爷——爷爷——”爷爷唯一的大孙子水成,来不及给爷爷磕头就跪在地下嚎啕大哭起来。
  后墙面的长桌上,水建民的母亲遗像正在慈祥的向慕容兰微笑,一如当年的笑容。慕兰好像听到当年她说:“能娶到这媳妇是我们水家的福分。”
  来不及多想,一股热浪涌向心房,慕兰扑通跪向两位老人,按照农村风俗习惯行了大礼,也算是忏悔自己心存已久的愧疚吧。
  “水成小叔电话打过了吗?”行礼完毕,慕兰问。
  “打过了。估计他坐飞机明晚也到不了家啊!”
  “打过就好。他到家就行了,我们是外人,不好插手过问你家的事,只能出出主意,知道吗?”慕兰想起丈夫那个咆哮如雷的样子。
  “他姑,他小叔这么多年没回来,家里的情况他又不熟悉,连找个人都难找啊!”王怀美面显难色。
  “这不需要找人的。很简单的问题,他一听就懂了。他比我们懂,你就放心吧!”问清楚详细情况后,慕兰知道现在唯一能处理这纷乱如麻问题的人只有水建民了。虽然水老爹之死不是冯山直接所致,但和他的寻衅滋事有直接关系。就这样放过他,天理难容。现在她想撤出,除了自己答应过不再过问,还有另一个致命的问题。如果自己还继续过问下去,不但要和水建民正面接触,而且还应了少建一直耿耿于怀的话——水建民会心存感激,然后……所以,她无能如何不能再过问了。从此销声敛迹是最佳选择!
  “嗯。难为你了,他姑。”王怀美抹着泪说:“我们还不知道怎么跟他小叔交待呢!”
  王怀美夫妇虽然不清楚最终怎么处理这事,但他们知道若不是自己女儿引来的祸,水老爹不会就这样稀里糊涂死了。所以,他们无法向水建民解释。
  水老爹致死,最伤心的最内疚的要数孙女水灵了。她按照慕兰姑姑的指导,与丈夫带着儿子阳阳去苏州打工,还没有安顿下来。中午接到母亲说爷爷被砍伤住院的电话,就安排海强带好儿子,自己一个人跑回来了。半路上接到爷爷抢救无效的电话。从知道爷爷惨死的消息后,她已经哭昏几次了。无论别人怎么劝说也止不住她的悲伤,她觉得自己就是杀死爷爷的罪魁祸首,是万劫不复的祸害……
  如果知道是今天的结果,她水灵在邵家就是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就是嫁给痴子,她也不会有非分之想,更不会和冯山这样的无赖混在一块的。
  “爷爷——爷爷,你回来吧!你让我去死吧,你回来啊!”水灵嘶哑的喉咙里挤出呐喊。
  “水灵,别哭了!家里乱成这样,你再哭坏身体岂不是添乱吗?”慕兰欲拉起匍匐在灵堂草地上的水灵。
  “她哭死才好,死了给她爷爷陪葬,我们也好向他小叔交待。”水建国耷拉着脑袋跪在父亲的冷铺前流泪。
  “爷爷,爷爷,你带我走吧!”被拉起的水灵又抱着爷爷僵硬的尸体嚎哭。
  “大哥,别这样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水灵才是受害者。正因为我们软弱了,总抱着息事宁人的想法,不敢去触碰事情的真实性质,结果酿成大祸!”慕兰后悔着当初没有把冯山告上法庭,让他逍遥法外,寻衅滋事。
  从冯山和葛小卫夫妇合伙设计成奸,到一直缠着水灵不放,软禁,到婆家、娘家污辱诽谤。其实,冯山触犯了水灵的多重权利。如果自己能勇敢地站起来给予水灵法律援助,可能冯山早已经伏首归降了。想到这,慕兰有一种深深的自责。为自己没能为水建民排忧解难自责。
  “嫂子,因为我没照顾好你家庭,所以愧对你们全家。再一个,我也是实在太忙,管不了这么多。以后就不要找我了,不管在什么地方别再提起我好吗?”慕兰再一次嘱咐。
  “他姑,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全家做梦也没想到能遇上你这个好心人!非亲非故帮了我们这么多忙!如果不是你,可能我们水灵早落在那千刀万剐手里了。”王怀美恨不得把冯山嚼碎了。
  救出水灵是好事吗?冯山就是因为从他手里夺走了水灵才变得丧心病狂的啊!如果当初家庭不反对,水灵和冯山会怎样?起码水老爹不会这样惨死吧?慕兰心乱如麻,不知道自己对水家的倾心报国对错与否了。
  慕兰又留下身上仅有的不到一千块钱,交待安排了一下,就匆匆回来了。
  
  水老爹惟一能干的远在南方的小儿子水建民,接到噩耗时,正酒后和几个醉熏熏的朋友躺在足疗店享受。
  父亲惨死的电话,把他的酒吓醒了一半。
  水建民立刻与妻子苏秦联系,安排回家事宜。
  “你就买两张机票吧!因为水晶还要上学,家里的事情这么复杂,也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处理好。马上我打电话叫我爸妈来家照顾她吧!”苏秦这次出奇地好说话,而且安排得周到而井井有条。
  放下电话,水建民立即和航空公司联系,还巧,订到了第二天最早的七点四十五上海航空FM9356波音737(中)机票。自己和妻子各自给单位请了假,就双双飞回了。
  坐在机舱里,水建民的心里翻江倒海。丧父之痛以及酒精的作用,让他难受得泪水涟涟。
  背井离乡十几年,自己对这个家庭几乎没有尽过责任,除了给几个钱,回来屈指可数。为什么要选择离开?为什么不能多回来几次?如今落个“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下场。个中缘由,只有自己清楚啊!他闭上眼睛,往事历历在目。
  单身的日子里,他无法忘掉那种真真切切的爱。那场爱,有豪赌一场的刺激。可是,当失恋以后,他才发现自己输了前世的诺言,今生的幸福。爱人的影声,虽然看不到听不到可是在他的脑海却抹不去忘不了。在他饱受寂寥的煎熬时,他只有用拚命工作和无休止的学习来挤走那种感觉。他的忘我和勤奋,使他如愿以偿地考上研究生,但是他并没有想离开这块生他养他的土地。而是他帅气的体貌,出众的才华被院里领导深深看中并喜爱,
  这位领导时时刻刻的关心,真真切切地培养让他意外留校。一年后,这个领导成了他的岳父。
  还没来得及咀嚼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味道,伴随他的生活就是一杯杯苦咖啡。让他在体会苦涩的味道时,又有一种无法摆脱的依赖性。
  所以,他没有尽到一个儿子应尽的义务,他实在是心中有愧啊!
  ……
  大约在上午十点半,抵达南京禄口机场。辗转周折乘上大巴,于晚饭前到达了分别8年的老家。
  那年也是因为母亲生病、病故回来的。
  自从和妻子结婚后,在水建民的印象中,老家成了他难以割舍的痛。这里有他的亲人,有他童年的回忆和美好的初恋,他很想每年都回来看一下。但,每次回来,他都是黯然神伤,心力交瘁。妻子不是为钱就是以不习惯农村生活,找种种借口和他闹别扭。
  他觉得自己很失败,父母白白地培养了他。他打消了每年回老家一趟的念头。平时,偷偷地汇点钱回来,别的不到万不得已就不回来了。除了本村的小学、中学同学回来后有点接触,其他大学的同学基本没有接触过。
  虽然自己也到了副处的级别,但没能改变老家贫穷落后的面貌,他愧对父母,无颜见自己的亲人。
  他跪在再也无法疼他爱她的父母面前,泣不成声。慕兰父亲当年说的话一直刺激他这么多年——“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和现实是有着一定的差距的,不是如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先小家后大家,有些事情容不得你先小家后大家!譬如父母生病了,你能说等你小家过好再去考虑它,再去给父母看病?你想想,一大家子就出了你这么一个能人,你不问谁问?如果真走到那一步,你们不问我还不让呢!赡养父母是子女天经地义的义务和责任,我慕家的儿女不愿意背负着不孝的骂名。”
  生活就是如此残酷,如此现实。慕爸爸当年的话全部兑现了。惟一不同的是,我水建民不再是一个穷光蛋,也是一个事业小成的男人。但我却无力照顾这个在风雨中飘摇多年的家庭,这实在是他的一个耻辱,终生的遗憾。
  经过详细询问,水建民知道父亲死于非命的全部过程。不要说自己的痴哥哥无行为民事能力,就是有也是误伤。骨肉相连又能怎么办呢?
  “他,他,他打嫂,嫂子。”痴呆哥哥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大家一直埋怨他的话。意思是,他看到冯山打他嫂子,他才……
  “你这一家人也真算人!”听了大家的叙述,妻子苏秦充满了蔑视。
  水建民知道,自己的妻子一直对自己的贫困家庭怀有歧视。平时在他面前总是呈现出一种优越感。这让水建民很窒息,很反感!他从骨子里不喜欢这个趾高气扬的妻子,因此,他们的夫妻关系一直处于同床异梦的尴尬状况。若不是介于这种情况,他不会要她一起回来的。
  “我还不如他。”水建民没有责怪自己的痴呆哥哥。他觉得,面对家庭外来的袭击,痴哥都能奋力抵御,而自己却遁迹在外明哲保身,苟延残喘。
  “刚才你们提到救出水灵的一个姑姑,她是什么人?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水家有这个亲戚?”
  “她是我们水成学校的校长,看到我们水成学习好就喜欢上了。哪里是什么亲戚啊!我们这一家子多亏她啊!”王怀美抹着眼泪。
  “校长?她叫什么名字?水成现在在哪上学?”母亲生病时,水建民回来听一个高中同学说过,好像说慕兰现在是市一中校长。
  “在市一中上学。成啊——”王怀美叫儿子。
  “在市一中?”苏秦没想到如此巧合,刚下飞机后她给市一中的情人席明华发过一封短信。
  “你认识?”水建民心里一惊。
  “哦,不认识,不认识。我是说水成侄儿不简单,到市一中上学了。”苏秦搪塞着。
  水建民虚惊一场。
  “成啊,校长姑姑叫什么名字的呀?”
  “慕兰。”被妈妈叫过来的水成说。
  慕兰?慕兰?水建民一阵耳鸣。慕兰在帮自己的家庭?我不会听错吧?这个镶嵌在记忆里的名字不会是同名或者同音吧?
  什么慕?
  “羡慕的慕。”水成已经高二了,且成绩一直很好。
  水建民的心里五味杂呈,翻江倒海。被他尘封多年,不敢触碰的女人,怎么突然走近了他的亲人?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初恋的情人,会无怨无悔照顾自己的弱势家庭。
  此时的他如几小时前在飞机上一般,忽上忽下,云里雾里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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