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水成的姐姐水灵，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十八岁就嫁了一个家庭条件比水家稍好一点，老实本分的小伙子邵海强。虽然当初水灵嫌丈夫太老实不愿意做这门亲事，后来母亲贪图便宜，用了邵家五千块钱还不起，所以，水灵只好嫁了。自有了聪明伶俐，漂亮可爱的儿子以后，水灵也就安心了。后来因为一件小事，公婆没有处理好，导致水灵闹到离婚的地步。
　　邵海强到北京去打工了，水灵一个人在家带孩子过日子。一天傍晚，从田里回来的水灵看到儿子阳阳身上的衣服全湿了，一问才知道是刚才掉在门前水沟里了。本来下田前她是把阳阳交给老公公看管的，现在看到孩子掉在水里，而且湿衣服还没有换下来，心里因疼而急，就发了一通牢骚：“老爹呀，你看孩子就这样看的吗？万一掉在水里淹死怎么办？眼睛瞎了？还不赶快把湿衣服换下来……”
　　老公公听到儿媳骂他眼睛瞎了，气得摸起门边的一根棍子往水灵腿上打去……随着这一棍子下去，公婆儿媳之战由此开始。
　　委屈的水灵打电话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丈夫，老实的丈夫没敢说父母一句不是，也没用夫妻之间的温情话语安慰她，水灵感到更加委屈和失望。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庭没有地位，没有温暖，跟这样的丈夫过日子只有受罪的份。于是，萌生了离婚的念头。再不象以前那样，踏实本分过日子了。田里农活不想干，麻将场频繁见到她的身影。而且经常回娘家，在娘家一待就是十朝半个月。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由于水灵平时人前背后流露出想离婚的念头，这种味道被娘家本村一个“苍蝇”嗅道了，他的名字叫冯山。
　　冯山年轻气盛时因打架斗殴而被拒留管教过，后来年龄大了没找到对象。三十二岁时适逢其二哥车祸丧生，留下了一对年幼的儿女。父母害怕其嫂子改嫁后孩子受罪，就逼迫冯山和二嫂郭玉琴组合了家庭。虽然稀里糊涂生活了近十年，但去年却离了婚。原因是，这十年冯山一天也没安分过。今天带回一个“黄”的，明天带回一个“绿”的，郭玉琴还不敢说，一说就打个半死。冯山从没有把她当作老婆来疼爱过，郭玉琴心理上产生了无形的压力。她说，与其提心吊胆过日子，还不如不要这个男人。
　　虽然冯山身边女人不断，但没有一个能处长久的。不正经的他玩玩就甩，正经的不会死心塌地跟他。所以，四十二岁的他突然有了危机感，迫切想成家生子，于是，水灵成了他的目标。
　　一天，水灵送孩子上学回来的路上，被迎面而来的黄色面包车挤到了路边。她正要发火，车主人从车上下来：“对不起，刚才我打盹了。伤着没有？要不要上医院？”
　　水灵并没有跌倒，伤着更谈不上，而且她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所以赖着人去医院花钱的事她也不会干。但她明显觉得此人车子偏离道路有一种故意成份，打盹的解释很不合乎情理。于是，她冷冷地说：“不需要。下次开车注意点！”
　　正在她欲上车走人之时，车里又下来一个男人，很惊讶地叫着她：“哎呀，水灵是你啊？”
　　原来是娘家那边村里的一个熟人，名叫葛小卫。
　　“来来来，不打不相识。介绍一下，冯老板，这是我们水庄的小水灵。我们都是老乡，这点小事不值得一提。”葛小卫拉着水灵介绍。
　　“哦，不好意思。刚才吓着你了！”冯老板彬彬有礼的样子：“走，我请客。给你压压惊。”
　　“不客气了，我没有时间。放学时还要去带孩子。”水灵拒绝着，听说是老家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马上冯老板开车和你一起去带，现在我们先到饭店坐下来。”葛小卫安排着。
　　“不了。现在我还要回去有事。“水灵坚持着。
　　“哥说到现在不给面子，说明你是见怪了。“葛小卫拉着电瓶车。
　　“真的没有，确实有事。要不下次的吧！”看到葛小卫如此解释，水灵笑着允诺。
　　“也好，下次也好。只要水灵姑娘没生气就行。”冯老板圆了场。
　　
　　隔三天，葛小卫的妻子打来了电话，还是以压惊为由，硬是把水灵请去，地点就在她家。
　　虽然是在葛小卫家，但，是冯老板买的酒菜，饭后又带到镇上去K歌。总之，这位冯老板出手很大方。葛小卫夫妇也显得异常热情，说什么也不让水灵回去。理由是：中午是冯老板花的钱，晚上由他们来请水灵的客。这种场面水灵是第一次遇到，飘飘然中加上酒精的作用，她失去了鉴别能力。她根本不知道这是预先导演好的一场阴谋。
　　微醉的水灵晚上没能回家，和葛小卫的妻子同处一室，闲聊不到几句就昏昏入睡了。然而，不知什么时候，水灵在朦胧中觉得有人压在自己身上……
　　“啊——”水灵吓得大叫，挣扎着想推开身上的男人。
　　就这样，水灵在半推半就中让这个男人完成了他恶毒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失身。
　　
　　水灵虽然对自己的家庭和丈夫不满意，也曾经产生过离婚的念头，但真正实施这步还是很困难的，因为她舍不得可爱的儿子。所以，冯山开始从不显示自己想娶她为妻的样子，一直承诺做情人。这种承诺，正符合水灵的心意。从外貌上来看，冯山是不如邵海强的。但从能力上来说，两个邵海强比不上一个冯山。特别是用心眼，冯山如同狐狸般精明，那邵海强就像狗熊样笨。称他为老板有点过，有点牵强附会，但平时凭讹吃卡要本事确实也做点小工程，所以，手里有两小钱。刚相处的时日，经常带水灵去住小旅馆、和朋友吃饭等消费场面，单纯无知的水灵简直如坠五里云雾。言行上不但不知道收敛，反而有显摆的迹象。连刚上幼儿园的儿子似乎也感到母亲有什么不对之处，悄悄地告诉姥姥：经常有个叔叔带妈妈去玩。而且绘声绘色地把这个叔叔的外貌描写给姥姥听，王怀美如坐针毡！
　　
　　王怀美听了外孙子阳阳的话以后，就开始注意观察自己的女儿行踪。果不其然，水灵不是今天去县城有事，就是明天外去找工作，总之，隔三差五就不回来，把孩子往娘家一放就走。而且打电话总背着人，一打就是几十分钟，一股喜悦之情溢满脸上。
　　俗话说：“常在河边转，没有不湿脚的。”就这样，虽然水灵注意又注意，小心又小心，事情还是暴露了。反应最强烈的就是她的公婆。本身水灵因为和他们吵架而结下梁子，现在又犯了不守妇道的滔天大罪。所以，她婆婆跑到娘家去“告状”，实际就是去羞辱她娘家。
　　水灵的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村人，按理说这种做得说不得的事，只要不是现场抓住，任何人都是不能说的。教育孩子只能放在背地里，更何况婆婆跑到娘家“告状”呢？王怀美夫妇实实在在是老实人，不但没有说一句硬气的话，还满脸赔不是。这就等于自己承认了这桩丑事。给水灵的婆婆更留下了这家软弱没用的印象！从此，对水灵更是不当人。想说就说，要骂就骂，一来二去，水灵给众人留下了，没有家规，没有教养，不守妇道，娘家不但穷还没本事的形象。这更加重了她离婚的决心！
　　如果说父母老实没用不管不问也罢了，可他们偏偏在女儿离婚这件事上发起威来。特别是母亲王怀美，反应最强烈：她要女儿立即回邵家过日子，如果离婚她就死给她看。她的想法最朴素也最简单：她舍不得外孙子阳阳。
　　因为和公婆僵局到这种地步，所以，婆家不来带她坚决不回去，赖在娘家不走。王怀美拿女儿也没有办法，只好在行动上限制她。
　　一天，王怀美拦住刚要出门的水灵：“上哪？今天你哪儿也不准走。”
　　“我去街上给阳阳买衣服。你看，孩子都没有换洗衣服了。”水灵编排了谎言。
　　“你不要说鬼话！如果你今天说话不算话，回来我不饶你。快去快回来！”因为长时间没回去，阳阳也确实没换洗衣服了，王怀美半信半疑地放走了女儿。
　　给孩子买衣服是真，但会情人也不假。冯山的车子早停在村头等待了，衣服买完以后，直接带到县城旅馆住下了。虽然母亲的嘱咐还响在耳边，但终究没有敌过偷情的诱惑力。晚上，无论母亲电话怎么催，她都没能回来。最终，电话被冯山关了。
　　因为女儿说话没兑现，所以，第二天王怀美就像泼妇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骂起女儿来：“不要脸的东西！你还知道回来啊？你去死吧，你睡过去就不睡了……”
　　睡，在当地是比较恶毒的污秽语言，就是和男人睡觉的意思。按理说，一个母亲再气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骂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水灵联想到当初就是母亲硬把她嫁到邵家的，所以，觉得到如今出现这种状况母亲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摊牌：“你做老不正，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你贪图便宜我不会落到这步田地。我没和你算帐就不错了！现在我明确告诉你，我马上就去离婚，谁都管不了！你要死就去死吧！”
　　王怀美摸起门后的镰刀，冲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去“离婚”的女儿腿上打去：“我情愿养你一辈子，看你还离不离？”
　　正在一心一意收拾东西的水灵被母亲一镰刀柄下去，打了个软腿瘫了下去“啊，你这个毒心妈妈……从现在起，你不要怪我心狠了。”她忍住痛扑向母亲……”
　　一场母女战争被众人拉开了。
　　水灵哭泣着离开了家，投奔了当时唯一的温暖怀抱。
　　冲动后的王怀美，面对女儿的叛逆也六神无主了。她拿起电话拨通了女婿的号码：“赶快回来，瘟丫头要和你离婚了，我们情愿打断她的腿养活她一辈子。”
　　头脑简单的邵海强哪能经得起这事的刺激，他立即给水灵打了个电话。可是，他打电话不是向妻子证实丈母娘电话的可信度，更不是冷静地哄住妻子，而是骂字朝前：“你这不要脸的女人，我才走几个月你就耐不住寂寞了？冯山有什么好？三拳头高，我回去能把他骨头搓碎了。”
　　他的话被旁边的冯山听得一清二楚，一直想挑破这层纸的他正好逮着了这机会。他夺过手机：“你他妈嘴放干净点。有本事你回来较量较量，我不把你骨头搓碎就不叫冯山。”
　　水灵从本质上来说，不是那种没有廉耻的女人。虽然发生了婚外情，心里也不是心安理得公然挑衅的那种，所以，当冯山抢过她的手机说话，公然向邵海强暴露目前他们就在一起的事实时，她非常生气。她抢回手机：“你干嘛？你凭什么和他这样说话？”
　　“他在电话里骂你和我，你没听到吗？”
　　“骂你也不能暴露我和你在一起啊!”
　　“为什么不能暴露？这样的日子你还准备回去过？他们家更不会拿你当人看的。”
　　电话又响起来，水灵赶紧关机。
　　“怕什么？难道你还怕他不要你？有我呢，没人敢欺负你。他不要我要。”冯山那种痞子气上来了，其实他恨不得把水搅混，把水灵搞臭：“一个男人保护不了女人算什么男人？”
　　水灵似乎从冯山身上看到了，她渴望已久的自己丈夫身上一直没能出现的阳刚之气。她依偎在冯山怀里：“离婚我倒不怕，就是舍不得孩子。你能抚养我的孩子吗？”
　　“当然能。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只要他家同意。这个事你就不要担心了！”
　　“万一他家不给呢？”
　　“这种可能很大。万一不给，我再找关系。”
　　……
　　总之，他们第一次商谈了关于离婚的许多事宜。冯山答应只要水灵离婚跟他，他立刻到城里买房子，把阳阳转到城里读书，水灵在家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孩子，他出去苦钱。以后，再生一个自己的孩子，无论男女……冯山的“计划”让水灵很满意。她觉得他就是她一直追求的，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
　　本来想痛骂妻子一顿的邵海强，没想到被情敌骂了一顿，最后连再想发作的机会都没有了。窝着一肚子气的他，连夜打票从北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