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女儿长这么大苏文翰夫妇真的没有打过一个巴掌，今天的一巴掌是苏文翰把女儿介绍给水建民认识以后的长期思考的结果。水建民很优秀，人长得又帅气，本来自己就喜欢，成了自己的女婿以后，更觉得脸面有光。而自己的女儿那种性格脾气，如果不收敛改变，可能没有人能与之处得下去。那样势必会发展到离婚，一旦离婚，那么这个家肯定是永无宁日，父母有永远操不完的心！“养不教父之过”的道理，他们已经忏悔了十几年了。所以，他暗地里，警告过老伴——不能再宠了，再宠她等于害她。现在管教还能有点效果，还能维持这个体面满意的家庭架构，“亡羊补牢未为晚也”！所以，今天女儿的蛮不讲理，有辱门风的做法他本来已经是怒不可遏了，但是女儿不但不知道悔悟，还变本加厉想用过激行为逼迫水建民，如果自己再不发威，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了。
　　不过今天的这个巴掌打的还是比较值。不但立竿见影，还有持久效果。从那以后，女儿收敛了不少。虽然还是经常发，但是爆发力、持久性明显减弱。俗话说：生就皮，长就骨。基本脾性是改变不了喽！这一点已经成了大家的共识，包括水建民。
　　苏秦很清楚自己仅仅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妇科专业医生。父亲为她选择的爱人，无论是长相和素质，可以说在她的同学和同事圈子里是数一数二的。这让这个骄傲的丑小鸭既自豪又担心。特别是单位同事背地里的议论，让她感觉如芒在背。总感觉，英俊的丈夫会随时离她而去。经过一系列的约法三章，以及付诸实施的艰辛体验后，以前的许多离奇的条规，开始慢慢淡化。她主动跟水建民说：“只要你做到感情不背叛我，我愿意改变我的坏脾气。”
　　“我本来就未曾背叛过你，都是你自己杯弓蛇影造成的矛盾。如果你能改掉这些坏毛病，我们的生活就安宁平静多了！”
　　“好的。以后我不再乱怀疑，你只要做到按时回家就行了。”
　　水建民一直就是学校、家庭两点一直线的状态，为了换得家庭的安宁祥和，所以他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这一句貌不惊人的话，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就难了！开始，水建民还能勉强遵照执行，时间长了，就难了！因为，妻子会在时间上苛求。比喻，学校有个什么活动延误了下班时间，到家她会说；参加什么红白宴会，她会责备；几个朋友相约喝一顿小酒回来，她会审问；……最后会发展成争执：“你说话不算话，还怪我怀疑发脾气吗？”
　　“我哪有说话不算话？我不是按时回家了吗？”
　　“按时了吗？你们学校现在才下班吗？”
　　“苏秦，你不要抠字眼了。我理解的‘按时’与你有差别。我的‘按时’是没有特殊情况，下班就回家；遇到特殊情况，处理完就回家。你说的‘按时’没有人能做到，你自己也没有做到。”
　　“我就是不放心，下班以后这段时间内你干嘛了。”
　　“你看，又来了！”看到妻子的思维又陷入死胡同，水建民感受到了这种循环的无奈。
　　以前与慕兰相处，水建民以为世间每一个女子都是那么婉约有素，都是那么善解人意。他不知道还有这样霸道不可理喻的女人。苏秦像老太婆一样的唠叨，成了水建民头上戴的紧箍咒，一听到“咒语”头就疼。所以，渐淡的思念又像幽灵一般的复出，占据了他的整个思维。他再一次想到离婚。可是，双方老人祈盼幸福的神情和公正做法，娇嫩女儿的懵懂可爱以及其他后序安排的考虑，让水建民再一次退却！这让水建民感到很压抑，更加很苦闷，更加思念慕兰。常常独自一个人借酒浇愁，渐渐地学会了喝酒。因为他感觉，喝完酒身体轻飘飘的，然后呼呼大睡，苏秦的絮絮叨叨，无理取闹都会随着酒气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多么渴望妻子能像慕兰那样温柔，像兰花般的淡静和优雅啊！他希望真的有一种传说中的水，可以让他喝了不流泪，不伤悲。于是，他把酒当成孟婆汤，不能自己时，一杯又一杯。后来，酒量越来越大，成了应酬交际场合中少不了的高手，且经常发生一个人在家里喝醉了的事情！
　　没想到这种情况妻子反而能接受，因为丈夫喝醉了以后，会老老实实，安安稳稳在家里睡大觉，哪怕是过不了夫妻生活。真的应了“革命小酒天天醉，我为革命献肠胃；喝坏了党风喝坏了胃，喝得功能大减退，喝得老婆背靠背……”
　　就这样，日子在双方无可奈何的状态下前行，无幸福可言，但又不得不进行下去。女儿水晶遗传了父亲外貌的优秀基因，不但长得漂亮，个头还高。十四岁时，就有母亲苏秦高了。水建民很是喜欢，除了上班喝酒外，精力基本上都花在女儿身上了。教她唱歌跳舞，读书写字，特别是性格培养上，他下的功夫最多。讲故事、读古诗给她听。从小就教育她怎么做一个心地善良、分清是非、勇于担当，对自己行为负责的好孩子。譬如，自己走路跌倒或者碰到物体时，为了哄她不哭，外婆与妈妈会佯装拍打地面或物体，边打边对她说：“不哭不哭，妈妈打他！外婆也打他！把宝宝弄疼了！……”
　　水建民看到以后会立马纠正：“不对！你们不能这样说。这样教育就会导致她长大后，推卸责任。明明是她自己跌倒碰到东西上的，自己应该承担后果，怎么可以说是地板的责任呢？”
　　“这不是哄她不哭的嘛！现在这么小，懂得什么承担责任？”
　　“她懂的。如果说现在不懂，那么胎教不是失去意义了吗？你应该告诉她，走路时每一步都要走好，走不好会摔跤，摔跤会疼。而且，摔跤了自己爬起来。哪怕是多爬一会，哪怕是衣服脏了，这些都不打紧。重要的是，让她明白，自己要承担责任。这样，以后她就不会任性，就会对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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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不能说女儿多优秀，基本上说得过去。学习成绩一直中上等，偏爱画画与书法。唯一的不足，不爱多说话。如果看到父母在争执，她会眨巴着大眼睛，躲在旁边默默掉眼泪；遇到什么开心高兴的事情，也至多简单的表述几句，然后轻松地一笑而过。总之，母亲苏秦身上的许多坏毛病，遗传的不多。这一点，水建民很欣慰，这也是支撑他能走到现在的精神支柱！
　　水建民还有一个遗憾！女儿水晶长这么大，竟然没有回老家一次。爷爷奶奶仅仅从照片上看过大孙女，从没有抱在怀里疼过一次。
　　他前后共回来过三次。第一次，婚后第一年夫妻俩一同回来过春节，那时还没有孩子。第二次，是母亲生病时。接到家里的电话，说母亲患了食道癌。当时水晶四岁了。水建民与苏秦商量：“苏秦，我今天接到家里电话，说母亲生了重病。你准备一下我们赶紧回去看看。”
　　“我也去？”苏秦一脸迷茫。
　　“当然。三口一起回去。水晶都快上小学了她还没有回过老家一次，母亲患的是食道癌，不要留下遗憾！”
　　哪知道水建民的提议，遭到苏秦一口回绝：“你怎么想得出来的？这时候老家正是滴水成冰时候，不要说孩子适应不了，就是我也受不了！万一冻生病了，你高兴啊？你回去是看望老人的，何必在乎其他事情。等明年春暖花开时，我们再一起回不是更好吗？”
　　“我们多穿一点衣服。我是怕万一妈的情况不好，等不到春暖花开的季节，我们不是一辈子对不起她老人家吗？没有给她添一个大孙子，我就觉得内疚了，万一连孙女都见不到，不是我们做儿女的过错吗？”水建民还在劝说。
　　“我不同意！水晶不回去，我也不回去。那年回去差一点把我冻死了，我发过誓冬天再不去了！你一个人要回就赶快回。”
　　“如果你实在怕水晶冻着不去，我也能理解，因为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在这亚热带海洋性气候中生活，从来没有去过别的地方。你不去说不过去吧？你是成人，适应能力强一点，不至于冻病。为人双层父母，你换位思考一下是不是不妥当……”
　　“我要照顾女儿。我也请不到许多假期。”
　　任凭水建民怎么劝说，苏秦就是不答应。什么儿女应尽的责任，什么百善孝为先，什么为丈夫尽一份孝道……她统统不在乎！
　　原来，苏秦最近正在网恋。她和一个网名叫“从头来过”的男人正聊的热乎！除了上班，其他时间都是聊天。大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正想找一个机会释放一下憋屈多少年的情绪呢！
　　这个“从头来过”的男人，就是慕兰学校的老师席明华。水建民万万没有想到，妻子竟然就在婆婆重病的那一年背叛了他，给他端端正正地戴上了一顶名副其实的绿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