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端木后人

　　吴笛一捂脑门，嘟起小嘴道：“干吗打人家的脑袋？不知道敲一下智商下降零点一吗？敲傻了你赔啊？”
　　不知道为什么，在端木玉熙面前，吴笛感觉就像是在前世的爷爷面前一样，不用防备，完全放松的状态——不是她失去警觉，实在是这老家伙让她毫无抵触之感，难道是因为他是龙翔天的师傅？可又不尽然，到底是什么原因，一时间还真不知道。
　　端木玉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吴笛，越看越是心惊，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吗？可按时间上来看，自己认识的那个人，现在已经是奶奶，甚至是祖奶奶的级别了，那么能与她长得这般相像，是不是她的后人？如果是，那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岂不就是……
　　端木玉熙越想越兴奋，不觉得眼神里的柔光又深了几分。“能不能别看了！”吴笛撇撇嘴道，“我要吃饭——”她大声抗议地说道。“好，吃饭。”端木玉熙一击掌，就见从屋外陆续走进几个端着饭菜的小童子。他们把饭菜放到屋角靠窗的紫檀木桌子上，转身走了出去，随手还把门关好。
　　看着训练有素的几个小童走出去，吴笛一个高窜到桌边，大落落地坐下，捞起筷子大吃起来。一连几天都没吃到热乎的饭菜，这肚子早就抗议了，也别管什么用餐礼仪了，解决温饱才是硬道理，还别说，这玉剑宗的素食还挺好吃的。
　　小千和默默看着毫无形象的姐姐，两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怎么像八百辈子没吃过饭似的，哪里还是自己认识的姐姐？太丢脸了有木有啊！
　　二人尴尬地看了端木玉熙一眼，哪曾想却被他温柔似水的眼神吓到了，这是几个意思？怎么感觉自家姐姐要被拐跑的节奏呢？二人浑身一抖，唉！不管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小千和默默也加入苦吃的行列。
　　依旧坐在座位上的端木玉熙，身腰笔直的端坐于椅子里，眼里依然那么柔和地看着吴笛，心里暗下主意，一定要弄清吴笛的身世，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和自己的故人有关系。
　　一顿饭风卷残云地吃完，盘子碗都见了底儿，吴笛“啪嗒”一下扔下筷子，抱着吃的圆滚滚的肚子，倚在靠背上打着饱嗝。小千和默默也吃饱喝足，眼神迷离地看着吴笛道：“姐姐，我困了，先去睡会。”“不行！吃这么多，不消消食对身体不好，你们俩先到院子里溜溜。”吴笛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说道。小千、默默懒懒地站起身，边说：“知道啦！”边走了出去。
　　吴笛从椅子上站起身，抱着肚子在地上来回走着，一边走一边说：“还别说，你这素菜还挺好吃的，哪天让我看看你们的大厨好不？”
　　“不好。”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是为什么？”
　　“就是不想让你看！”
　　“我看看又不会给你们下药，你怕什么？”
　　“那也不行，厨房重地闲人免进。”
　　作为一位资深的吃货兼厨艺爱好者，怎么能放过学习的机会？吴笛死缠烂打地就要看玉剑宗的厨房，而端木玉熙不知为什么就是不答应，这把吴笛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最后端木玉熙道：“要学做素菜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有要求，你要做到。”
　　吴笛一听有门，一拍胸脯道：“只要不违背我做人的底线，随便你。”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要如实的回答。”
　　“好，我答应。”
　　“你叫吴笛？”
　　“是。”
　　“谁给你取的名字？”
　　“我自己。”
　　“你自己？”
　　“对啊，我自己。”
　　“嗯——你家住在哪里？”
　　“夜魔森林。”
　　“什么？夜魔森林？”
　　“对啊。”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是被人丢弃在夜魔森林的孤儿，无父无母无家人。”
　　端木玉熙瞪着眼睛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是狼群养大的，害怕啦？”
　　端木玉熙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吴笛，眼里由起初的震惊进而转变成疼惜。“别，我不需要可怜，别一副怜悯的样子看我！”
　　端木玉熙皱紧双眉，仔细地思索着，不应该啊，如果小丫头是自己的后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夜魔森林，要知道自己的家族家规森严，是不会让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的，难道这小丫头不是？只是一个巧合吗？他陷入迷雾之中了。看来这么多年没联系，是该让人去看看了。
　　打定主意的端木玉熙，抬头看向吴笛道：“既然是遗弃，那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吴笛道：“这就得要感谢狼爸狼妈了……”吴笛便把自己从小到大如何被狼群养大的经过，讲给端木玉熙听。
　　屋内二人一个说一个听，屋外消食的两人，早已跑到房间里大睡起来。此时的太阳渐渐西坠，斜阳映照在苍茫山上，幻化出点点光晕。
　　等到吴笛讲完，屋里陷入一时的宁静，端木玉熙直直地站起身，无意识地在地上踱步，他突然停住看着吴笛道：“你身上就没什么可以作为凭证的东西吗？”吴笛笑道：“有啊。”
　　“是什么？”端木玉熙一下子兴奋起来。
　　“是一块玉牌。不过那玉牌已经印证了我娘的家族是姓墨，具体是怎么个情况还不知道。”
　　“你说是姓墨？”
　　“是啊，而且据外祖家讲，我的父姓就是吴。”
　　“父亲姓吴？母亲姓墨？”
　　“嗯，嗯。”吴笛点头道。
　　端木玉熙一把抓住吴笛的手，眼里有着盈盈泪光，他隐隐觉得眼前这小丫头多数就是自己的后人，只待自己继续调查一下才能确定。
　　吴笛看着眼冒狼光的端木玉熙，实在不习惯别人的触碰，她两只小手互相折腾，誓要把双手从某位大神的手里解救出来。
　　早已神游天外的端木玉熙，为自己的猜测而欣喜，根本没注意到吴笛憋屈的挣扎，条件反射地与吴笛争夺那一双小手。
　　端木玉熙不敢确定吴笛到底是不是和自己有关系，因为他只是听说那小子有个女人姓墨，由于自己是玉剑宗宗主，不方便过多参与世俗中的事，所以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情，他实在是不太清楚。既然怀疑吴笛的身世，又加上这丫头着实招人疼，端木玉熙觉得有必要弄明白根由。
　　见端木玉熙沉思不语，吴笛打个哈欠道：“如果没什么事，我要睡觉了。”说着往外走去，当走到门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时，她顿住了，回头对端木玉熙道，“还有，告诉你的徒子徒孙们，想打架，等我睡够了再来！”然后扬长而去。
　　听了吴笛最后一句话，端木玉熙微微愣了一下，继而手捋胡须笑了起来，这脾气还真像！他站起身来，用宽大的衣袖拂了拂衣摆，一甩手走进暗门。
　　一连几天的赶路，吴笛三人实在是太累了，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要不是院子里嘈杂的叫骂声，估计吴笛还会继续睡下去。
　　听着若隐若现地提到自己的名字，吴笛大大地伸个懒腰，从竹木床上翻身而起，想想该来的终究要来了，她冲屋外喊了一声，一名小童应声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洗漱用具，面无表情地说道：“请姑娘洗漱吧，各位长老已经等待多时了，要不是宗主拦着，早就跑进来了。”他也奇怪，为什么宗主会如此袒护吴笛，任凭长老们如何要求，就是不让打扰吴笛休息，弄得几位长老恼火至极。
　　看着小童不善的眼神，吴笛不去理会，自顾自地洗漱一番，等把自己整理好了，才大摇大摆地走出门。
　　此时院中有老有少，已然站满了人，每个人都脸沉似水，眼里的火苗腾腾地往外冒，特别是为首的一位刀条脸小眼睛的老者，气哼哼地背负着双手，嘴角儿简直要耷拉到地上了。在他对面坐着的端木玉熙，背靠椅背紧闭双眼，似乎已经睡着了，那小眼老者大声说道：“宗主，你这样袒护一个外人是何原因？难道就是因为她是你徒弟的媳妇儿？”端木玉熙就像没听到一样，依然闭目养神，那老者火冒三丈，抬手指着端木玉熙道，“你，为了一个外人，无视宗门弟子的安危，我看你不配做我们的宗主！”
　　“东方明亮，你放屁！敢质疑宗主，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院外走进一人大喝道。吴笛转头看去，见来人瘦瘦高高的，身穿灰色长衫，腰间随意系着一条蓝色丝带，丝带上垂挂一枚环形龙首玉佩，如墨黑发披散着，因行走如风，发丝随风飞散，自有一种干脆利落的样子。
　　“褚火炎，这里没你的事，少掺和！”东方明亮撇嘴道。褚火炎快步走到他面前，将东方明亮伸着的手一拍，道：“你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就冲你不尊宗主这一点，我就可以废了你！”见褚火炎不买自己的账，东方明亮悄悄收回手，那死命握着的拳头让人知道他隐忍得多辛苦。
　　褚火炎不去理会他的怨念，转身对端木玉熙拱手道：“宗主，既然想查明真相，不如去合议殿，在这里吵吵闹闹实在是难看！”
　　端坐椅子上的端木玉熙，慢慢睁开双眼，看了褚火炎几眼后，淡淡地开口道：“也好，等笛儿醒了就去。”笛儿？褚火炎一愣神，他不知道这个笛儿是怎么回事，只能直直地看着端木玉熙，等着他给自己解释解释，谁知端木玉熙从新闭上眼睛，一种不想解释的样子。“呃！”褚火炎见了他这个表情，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好歹您老倒是给句话儿啊，就这么直接无视好吗？
　　褚火炎一直是端木玉熙忠实的手下，可如此不近人情的宗主，他还是头回见到，不过他知道，要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端木玉熙是绝对不会这个样子的，于是，他对东方明亮一拱手道：“还请东方去大殿候着吧！”
　　东方明亮看看褚火炎，又看看端木玉熙，知道再继续纠缠下去也是枉然，所以一甩袖子向前面的大殿走去，边走边道：“别叫我等久了！”
　　褚火炎也不接话，只是冲着其他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快点离开，别在这找不自在。玉剑宗的弟子们看一时也没个结果，也都转身离开了院子走去大殿。
　　等闲杂人都走了，褚火炎才低声道：“宗主可是有什么事？”言外之意是，别跟我这装“死”，赶紧痛快地交代，不然别怪我不给面子。
　　端木玉熙知道他的脾气，睁开眼看了褚火炎一会儿道：“随我来！”说着率先进了卧房，褚火炎意识到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发生，他急忙跟进屋子。
　　进了卧房，端木玉熙坐到主位，后进来的褚火炎随性地找了个位置也坐下了，他紧盯端木玉熙道：“说吧！到底有什么秘密要说！”
　　端木玉熙沉吟不语，屋内一时陷入安静，直到褚火炎就要发火时，端木玉熙才开口说话，他压低声音道：“我好像遇到我的孙女儿了。”“什么？”褚火炎一高蹦起来，“怎么可能？你不是说你和木兰还没拜堂吗？”端木玉熙毫无高人形象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忸怩道：“谁说没拜堂就不许有孩子啦？”“你……你……”褚火炎指着端木玉熙，一副不敢相信的道，“好你个端木玉熙，竟然毁人清白，我真是白看重你了，你个衣冠禽兽！”他愤愤不平地道。
　　端木玉熙一摆手道：“你想哪去了，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嘛！”
　　“可你刚刚还说……”
　　“我说什么了？”
　　“你说你遇到你的孙女儿啊！可你又没和木兰拜堂，这就是无媒苟合，还说你不是衣冠禽兽！”
　　“你闭嘴听我说！”
　　“好，好，你说，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这孙女儿是怎么来的！”
　　看着气愤不已的褚火炎，端木玉熙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我与木兰虽然没有在家族中拜堂，却也是有媒有聘成过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