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给他们一个交代

　　“先回公司再说吧！理事长。”保外就医摇了摇头。“就像我刚才跟你说的，董事会的那一群老废物都在等待着，要你给他们一个交代。”
　　“这真是个令人十分愉快的念头。”西方东方嘲讽地说道，翻了翻眼睛，随即神情转为正经，带着一丝犹豫。“我……我要先去看看……非诗。”
　　“不可以。”保外就医立刻开口阻止，虽然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幽默。“你这个恋爱中的家伙，我还不清楚？非诗小姐从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现在情绪太激动了，你和她说话一定会没完没了，还是让她冷静一下吧。你呢？就专心对付你的董事会去！”
　　西方东方衡量片刻，终于极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那我准备一下，先去车库。你就去和黄太太说一声，拜托她照顾蓝天非诗。”
　　“好的。”
　　在厨房和黄太太说了几句话，顺便要了一个营养美味的三明治。保外就医边吃边朝门口走去，默默思索着要怎么帮助西方东方应付董事会那些已经气急败坏的股东。
　　“保外就医。”经过拐角时，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叫唤，吓得他手中的三明治差点掉在地上。
　　“非诗小姐！”保外就医拍了拍胸口。“即使对我有所不满也不要用这种方式报复嘛！心脏病突发时，如果嘴里还塞着老大一个三明治，会被当成饭桶的。”
　　蓝天非诗被他逗得露出了浅浅笑意，可惜一闪即逝，脸色依然显得惨淡。她的眼眶红红的，显然刚才是哭了一场。她望着他低声说道：“我没有把方方氏的机密泄露出去。”
　　“我和理事长都知道的，非诗小姐。”保外就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得太多了，去洗个脸，休息一下，报纸上的流言蜚语理事长会摆平的。”
　　“那他……他在哪里呢？”
　　“我们现在就回方方氏家总部，他在车库等我。呃……因为我是真的肚子饿……所以……”真是的！早知道这样，就让理事长先安慰一下非诗小姐再说了。她的反应比他预料中要冷静许多，只是眼中盛满了受伤的神情，看了让人于心不忍。
　　“喔。那……再见。”蓝天非诗咬了咬嘴唇，望着他转身离去，突然低声开口：“保外就医？”
　　“嗯？”
　　“特别火公司的合同被对手抢走，对方方氏家其实并不算是什么太大的打击，对不对？”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严重的是……在于核心地方竟然出了间谍。”
　　保外就医一愣，随即想起她当年和西方东方兄弟，南方北方是同一所名校毕业的，洞察事情的能力自然非同一般。在这里当秘书是因为她喜欢这样的环境，并非因为她的能力仅限于此。
　　“嗯。”他点了点头，坦白地说道。“其实董事会现在最在乎的，是怎么确保以后不会再有公司机密被泄露出去。”
　　“他们？他会逼西方东方把我换掉是不是？”她咬了咬嘴唇：心里忍不住狠狠抽痛。想不到南方北方居然是这样的人，翻脸便好生无情。
　　“理事长若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那就不是理事长了。”保外就医耸了耸肩，语气恢复了轻松。“别胡思乱想……非诗小姐。等他回来再说吧。”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目送保外就医离开，蓝天非诗咬了咬嘴唇，在原地伫立半晌，突然扭头朝楼上走去。
　　南方北方这次做得太狠了些，可是蓝天非诗这么想的同时，心底却有一丝细微的声音在自问，走到这样的局面，难道他这个南方北方就没有错？
　　董事会那一群老家伙吼来吼去，正如预料中一样，并没有多少实质的结果，只是白白浪费了四个半小时的时间。会议不欢而散后，西方东方和保外就医商量着应付的对策，多少做了一些实际的安排。
　　他终于回到学校，时间已经接近午夜。蓝天非诗并没有离开学校，属于她的那间房门虚掩着，还有灯光透过门缝流泻出来。显然，她正是在等他回来。西方东方在她门口停留了片刻，终于抬手轻轻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东方”蓝天非诗坐在床边，看见他进来，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随即犹豫地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西方东方轻轻关上门走到她身边坐下，低声问道：“你还好吗？”
　　蓝天非诗喉头一紧，热泪差点不听话地溢出眼眶。一整天疲于奔命，在收拾烂摊子的人分明是他，可是满脸倦累地回到这里后，他的第一句话竟是问她好不好。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不自觉地扭绞着双手。“我没事……不过，查出来是谁做的了吗？”
　　“这还没有。已经派了技术人员整理网路和电话的记录，不过要理出头绪来，恐怕还要好几天的时间。”西方东方耸了耸肩。“现在只希望他们能发现一些有用的东西。”
　　蓝天非诗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对不起。”
　　“……非诗”西方东方摇了摇头，握住了她的手，“这根本不关你的事，为什么要道歉？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遇到这样的难堪。”
　　她垂下目光望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百感交集。是的，理智上她知道，不管这次南方北方有没有找上她，间谍还是存在，机密还是会泄露到竞争对手那里，一切都不会改变。可是……
　　“南方北方……真的变了很多。还是我根本是不曾了解过他？我完全不知道他在你的对手旗下工作，他却……”蓝天非诗黯然垂下目光，心里很清楚，报上那伤人的文章是自己的初恋男友一手安排的。
　　否则，为什么他握住她手的那几秒钟，刚好被捕捉得那么完美？为什么早上方方氏才刚输掉竞标，三角关系的流言蜚语就已经上了报？
　　西方东方叹了口气。不愿意在蓝天非诗面前数落南方北方的不是，所以他无言以对。
　　沉默了片刻，蓝天非诗突然问道：“董事会的人是不是要你开除我？”
　　“你是怎么知道的？”明知道骗不过她，西方东方只有点头承认，沉声说道。“他们是有这个意思，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摆平的。”
　　“可是，只要一天找不到真正的间谍，他们就会不断向你施压，要用开除我来杜绝对方方氏不利的传言吧？”蓝天非诗低声问道。她终于缓缓地转头看他。“西方东方，你希望我辞职离开一段时间是吗？”
　　西方东方倒抽了一口气，放开了她的手。他抿了抿嘴唇，才哑声反问：“你希望这么做？”
　　她低下头望着自己的双手，沉默了片刻，终于轻声开口：“你知道吗？今天下午我写好了一份辞呈，可是看着它，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把它放上你的桌子上。”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眶微红。“虽然那是摆平流言最快的方法，可以减轻你很多压力。可是这么一来，要避开外界的耳目，最近就都不能见面了。我不能到这里来，也不能……”蓝天非诗闭了闭眼睛，她的双拳紧紧握了起来，声音亦微微颤抖。“我不希望那样。在这里的这段时光，是我记忆里最真实，最快乐的日子，我不甘心就这样轻易放弃。而且，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我又凭什么要独自做出决定呢？”
　　“非诗啊！非诗……”西方东方的俊脸上有一丝意外，深湛的眼中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蓝天非诗是笔直地迎上他的目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我希望知道你的想法……东方，你是希望我辞职，还是希望我留下？”
　　西方东方望着她写满坚决的脸，唇边的弧线渐渐扩大，终于轻笑出声：“……非诗，我爱上的就是你这样的品性啊，不管是什么事，你都不会轻易退让。”他摇了摇头，抬手轻抚她的脸颊，一字一字清楚地说道。“不，我不要你离开。不管外面传些什么，我们自己知道真相就好。”
　　蓝天非诗高高悬吊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她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眼中却有感动的泪光闪烁：“这会让董事会的那些人气坏吧？你不在乎吗？”
　　西方东方微微一笑，沉默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低声说道：“……非诗，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呃？”她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冒出这样一句话。可是他声音里的认真，让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好的。”
　　“知道吗？我两岁开始学钢琴的，五岁第一次得奖，十岁时获得了国际演奏赛的大奖，开始被人称作天才音乐家。”西方东方面对着窗外，缓缓地说道，声音显得平淡又有些遥远。“这一些可是许多人追求一生的荣誉。可是……也许是得来太容易，我始终不觉得会弹钢琴有什么了不起。”
　　他的双手支撑在窗台上，低下头，突然迸出一串苦涩的轻笑：“我是那么混，那么傻……从来不曾发现音乐对我的意义，直到我无法再弹奏出一个有生命的音符。”
　　他终于转回身面对她，脸上那饱含哀伤和悔恨的神情让蓝天非诗心中猛然一震：“……东方。”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定情绪，继续说道：“南方北方到自家后不久，我父亲因为一场车祸而去世了，方方氏企业的责任一下子落到了我身上。那时候我大学刚毕业，以为扩展家族事业该是我此后人生的目标。于是，我放弃了音乐，放弃了一切，全心扑了进去。”
　　“所以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是方方氏集团的总裁？”蓝天非诗接着说。然后想难怪那时就觉得他有着她所见过的，最冷沉锐利的一双眼睛。若非不同寻常的历炼，身上又怎会存在这种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