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只会有一次初恋

　　也许因为心里有了别人的影子，也许只是两年的时光改变了太多东西，所以此刻面对南方北方，蓝天非诗突然那样清楚地明白，自己和他的缘分早已经到了尽头。时光是无法倒流的，人的一生毕竟只会有一次“初恋”。
　　逝去的单纯，记忆中的青涩，是永远不会再重现的。
　　“……非诗”
　　“对不起，南方……北方，我……我得先回去了，下午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蓝天非诗确实不愿再面对他脸上的盼望就低声说着，放下咖啡的钱，有些匆忙地站起身来，穿上大衣；即使如此，但在她蒙眬的眼睛中，还有泪水是不断地滑落脸颊，“再见了，南方……北方。”
　　直到她娇小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南方北方依然表情木然地独自的坐在位子上。片刻后身边人影晃过，一个瘦长的男子站在了他身边。
　　“你都拍到了？”他淡淡地问道，并未抬头。
　　“是的。”对方立刻回答。
　　“那走吧，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南方北方站起身来命令道。他笔直地朝门口走去，只是在拉开门的一剎那，他脸上似有一抹失落闪过，低声自语，“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也许，的确是这样吧？非诗蓝天。”
　　他的同伴也没有说再说什么，只有挂在脖子上的相机随着主人的步伐而微微晃动着。
　　另一个镜头出现了。
　　“瘦瘦，你比胖胖大两岁，是个大哥哥了，所以就应该有做大哥哥的风度，对不对？”课间休息的时候，楼下隐约传来孩子们戏闹的声音。三楼的办公室里，蓝天非诗蹲在地上，平视着小男孩的眼睛，“来，跟胖胖说声对不起。”
　　男孩子咬了咬嘴唇，终于低下头，望着地面小声地说道：“胖胖，对不起。”
　　“好吧，这次我原谅你。”那人小鬼大的口气，完全像个被宠坏的公主。
　　“胖胖！”蓝天非诗哭笑不得地轻斥。
　　“我……我也有对不起嘛。”看到她责备的表情，胖胖心虚地低下头，认错了。
　　蓝天非诗微微一笑，拉起两个人的小手迭在一起：“好啦，大家都道歉了，那就握握手，言归于好，嗯？”见两小孩点头，她重新站起身来，摸了摸他们的头，“快回教室去吧。下一堂课快要开始了。”
　　“非诗姐姐，待会见。”两个小不点平时吵吵闹闹，对于课程倒还是很认真，各自抱了她一下，转身朝楼下跑去。
　　蓝天非诗目送他们离开，轻笑着摇了摇头，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灰暗飘雪的天空。
　　在柏林已经住了许多年了，早已习惯这里的寒冷冬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这种下雪的天气，看着外面的银霜满天，心里总会浮现一些落寞的感觉。那可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啊，显得好生寂寞……
　　“这么出神在想什么？”在蓝天非诗的背后突然响起低沉的声音。玻璃窗上，映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她脸上露出笑容，转身面对西方东方：“你这两天不是在忙着什么重要的合同吗？今天不用去方方氏总部？”
　　“和客户们都谈得差不多了。我们已经有把握可以接到这份订单。”西方东方耸了耸肩，“剩下的那些杂事，交给保外就医打理就好了。”
　　她微微挑眉，眼中闪过调侃：“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保外就医老是说他像菲佣一样被虐待，也不完全是胡说八道。”
　　“他自己喜欢社交，老是拉人出去吹牛吃饭，还有脸把自己说这么凄惨？”西方东方干涩地问道，随即转移了话题，“对了，刚才看到瘦瘦和胖胖从这里跑出来……他们又吵架了？”
　　“是啊，又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蓝天非诗翻了翻眼皮，有些无奈，“不知道瘦瘦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老是爱找胖胖的麻烦，是因为喜欢她？”
　　鬼灵精的花明在一旁已看出端倪，男主角自己却还是傻傻地蒙在鼓里，真是有些丢人哪。
　　“那个小鬼才只有八岁，胖胖还比他小两岁，他胡闹什么……”西方东方的浓眉打了一个死结，脸上酸酸的神情让蓝天非诗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他知不知道，此刻他的样子活像个打翻醋坛的老爸？而瘦瘦甚至还是他收养的“儿子”……真不敢想象，等胖胖和花明长大有了追求者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你现在就开始紧张，哪也太早了吧？”她笑着睨他，“再过个十年八年，等那两个小公主真的有男生追了，你要怎么办？”
　　“我把她们锁到高塔里。”西方东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道，惹得她咯咯笑了起来。顿了片刻，他的脸色略见缓和，开口道，“不过，非诗，我在想……”
　　“想什么？”
　　“他们这几个也不能就一直在学校住下去，等他们再长大一些，是不是应该……把上州的那栋房子打扫一下，给他们住？”
　　“你是说方方氏家大宅？”她有些讶异地望着他。
　　“嗯。”西方东方点了点头，深邃的湛眸微闪，低声说道，“那里……已经很久没有笑声了。”
　　蓝天非诗点了点头，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那栋墙上爬满长春藤的美丽大宅时……心里的震撼。若是有了孩子们的笑声，对于那个地方的回忆，应该不会再让他感到喘不过气来……
　　她握住西方东方的手，轻轻说道：“我想，这应该是个好主意。”
　　西方东方捏了捏她的手指，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让两人都是一愣。他皱了皱眉，转身唤道：“进来。”
　　“理事长。啊！非诗小姐你也在这里。我没打扰到什么吧？”
　　“保外就医？”西方东方颇是意外，“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可不要用这种冷脸对着你劳苦功高的经纪人嘛！我会伤心的。”保外就医嘻皮笑脸地走进来，“理事长，我要和你商量些事情。今天出了个小小的……意外状况。”
　　“怎么了？”西方东方立刻问道。虽然保外就医看起来一脸轻松，但他清楚地知道，若非发生了大事，这家伙根本不会在这里出现。
　　“特普登公司的那份订单，我们的竞标没有预期中顺利……”保外就医耸了耸肩，顿了一下，突然转向蓝天非诗，露出满脸笑容，“非诗小姐，能不能麻烦你去告诉黄太太，请她帮我做个三明治？我一个早上忙得团团转，快饿扁了。”
　　“你怎么每次来都只知道吃？”蓝天非诗朝他翻了下眼睛，却还是立刻打开门朝楼下走去。那两个大男人要谈公事，她本来就不爱听。
　　来到厨房，一眼就看到桌上此刻堆满了超市的塑胶袋，显然黄太太刚采购回来。蓝天非诗露出微笑，走到老人家身边：“黄妈妈，今天买了什么好吃的？”
　　“喏，都在这里，你自己看吧。”黄太太回头瞅了她一眼，笑得宠溺，“你怎么现在有空下来？”
　　“我当跑腿的。保外就医就在楼上，他说他饿了，请黄妈妈帮他做个三明治。”蓝天非诗吐了吐舌头，开始帮忙把桌上的东西整理放进冰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每次来一开口就嚷着要吃的……咦！黄妈妈买了报纸？为什么要买两份？”
　　“哦，那是超市送的。他们在办什么特赠回馈。不过也真好笑，买得多就不会送点别的东西，我要这一大堆的报纸做什……非诗？”
　　突然发现蓝天非诗变得很安静，黄太太困惑地回头，立刻发现她僵立在桌子旁，牢牢盯着随手翻开的报纸，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这是……”她喃喃低语，脸色在瞬间失去了血色。
　　“非诗小姐，怎么了？”黄太太连忙放下手边的东西，快步走到她身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要吓我！”
　　“我……嗯！”蓝天非诗眼睛飞掠过眼前的文章，突然踉跄倒退了一步，紧紧捏着手中的报纸，拼命摇头，“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非诗小姐！你干嘛？”
　　她呜咽了一声，突然倒着嘴，飞快地转身朝楼上跑去，手中犹自捏着早皱成一团的报纸；只留下黄太太在厨房，满脸担心又困惑地望着她消失的背影。
　　一口气跑上三楼，她顾不得敲门，特别地推门闯入，让正急促讨论着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她。
　　“这不是真的！”她微微喘息着，紧紧捏着那份报纸，泪眼迷蒙地望着西方东方，“我没有……我根本上不知道南方北方是在你对手的旗下工作！那天他拉我的手，也只是几秒钟的时间而已，为什么被说成那样……”
　　“非诗……”西方东方朝前跨了一步，可是她还是一劲摇头，眼前彷佛只看见报纸上那张显得亲密的照片，并且还在不断地放大……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说得这么不堪！”被人扭曲得那么暧昧，还放在报纸上昭告天下，害得她此时此刻无法面对西方东方。她只能是哽咽地挤出一句话，就转身匆匆离开，手中的报纸落在了地上。
　　“……非诗！”西方东方想立刻追出去，却被保外就医伸手拦下。
　　“让非诗小姐冷静一下。”他沉声说道，一改平时的嘻皮笑脸，“而且，目前你应该赶快回公司，想办法摆平董事会的那些老家伙，不然小道消息只会愈传愈难听。”
　　西方东方顿了一下，终于叹息一声，点了点头，缓缓拾起蓝天非诗掉落的报纸。他浏览了一下内容，抿紧了嘴唇，眼中闪现火光：“这是哪个混账东西写的东西？蓝天非诗没有面对媒体的经验，难怪她……”
　　偷窃了方方氏家的机密文件去讨好旧情人，哪怕是习惯了媒体风言风语的人，面对这样的尖酸刻薄也会受不了，更何况是从来就不是公众人物的蓝天非诗。
　　保外就医望着他愤怒的脸色，微微挑眉：“这么说，你相信蓝天非诗是无辜的啦？”
　　“不要问这种白痴的问题好不好？保外就医！”西方东方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她从来不碰任何和信仰无关的东西，当然更不会知道这次我们竞标的具体内容，又怎么会有消息去泄露给南方北方？”
　　“可是这次对手竞标的内容居然和我们的一模一样，只是把报价压低了一点，硬是抢走了这份订单……若是巧合的话，我剃光头做和尚去。”保外就医撇了撇嘴，“对了，我还不能当和尚。”保外就医又说，“也许这真的和蓝天非诗没有关系，或者是企业里面的确出了间谍，而且让他太接近核心了，才会白白丢了这份订单。”
　　“丢了订单倒也没什么，方方氏家又不是靠那一笔生意养活的。”西方东方手指耙过头发，叹了口气，“现在比较头痛的，是怎么样才能抓出内奸，把这场风波平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