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就是他的老板

　　“是是，我们继续谈公事……我早点滚蛋，你才可以早点趴到地上，跷着屁股去找那一只玩具狗。”不理会西方东方警告的眼神，他继续说道，“老板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对所有人都有你对孩子们的一半客气，就不会一口气吓跑五个秘书，留下这种辉煌纪录了。”
　　“我没有要你来讨论我的态度问题。”对于不屑或不想回答的话，西方东方永远都是这么一种比房门还扁平的声音。
　　保外就医长长地叹了口气，仍然是那样一种满脸无言问苍天的表情，喃喃自语：“我小时候一定是一脚踩死了上帝最心爱的蚂蚁，长大后才会遭到这种报应……”
　　“保外就医。你说这些干嘛？”
　　“好好，我知道了。明天我会登报，征新的秘书。”保外就医认命地摇了摇头。“可是算我求求你，不要再这么迫不及待地吓跑人家了。”
　　西方东方耸了耸肩，显然不愿做任何担保。他随手将那尚未拆封的辞呈丢入废纸篓，随后起身朝门外走去，这一切就表明了谈话到此结束。
　　望着他的背影，保外就医只能是无奈地摇着头。这就是他的老板，西方东方响誉国际的著名钢琴演奏家，方方氏企业的第三代领导人，以及“信仰儿童音乐学院”的理事长。
　　谁会想得到，素来被人形容为严肃、寡言，冰冷无情的他，对孩子们居然会有如此的爱心？若是传出去，一定会跌碎一地眼镜。
　　保外就医禁不住的摇了摇头，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西方东方昂贵的办公椅上，开始撰写征人的登报广告。
　　“我想换个工作。”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蓝天非诗对两个好友宣布道。
　　三年的时间，生命中的许多人和事都改变了，可是她和冯辉月梅，白云飞歌之间的友谊却始终不曾变过。每周一次的聚会，像学生时代那样没有保留地畅所欲言，肆无忌惮地笑闹，是三人都十分珍惜的时光。
　　“你要换工作？为什么？”冯辉月梅挑了挑眉，眼神中闪过意外。“我以为那个老头对你还算不错。”
　　“薪水的确不错，可是最近我常做怪梦，并且觉得很——厌倦。”
　　“也对。像你那本桌历就好精彩，说哪套台词还得看是星期几。”白云飞歌吐了吐舌头。
　　“所以才想换个工作啊。不然的话，总是这样漫天扯谎，我看我迟早会得妄想症。”蓝天非诗叹了口气，将报纸丢给两个好友。“来，帮忙看看吧。”
　　“非诗，你想要找什么样的工作？还是当秘书吗？”
　　“嗯。可是想换个环境，不要再像是这种证券交易所，投资经纪商之类的地方和部门了。”她打了个哆嗦。“每天接到的电话，十有八九不是气急败坏，就是威胁要放火，跳楼、打官司……久而久之，谁的心情都不很会好？”
　　“嗯，环境幽雅，安静的地方……”白云飞歌歪着头想了想，建议道，“博物馆？图书馆？”
　　“殡仪馆？”说得最狠的这一位当然是冯辉月梅。所以回报是一个枕头破空飞过，不偏不倚地砸在她脸上。
　　“好啦，非诗，谅解她一下。”白云飞歌说着拍了拍蓝天非诗的肩膀，然后又凉凉地说道，“在微软客服部混饭吃的人，难怪她见人就想往殡仪馆送。”
　　“去你的！”枕头显然是一个实用的武器，随着一声笑骂，又从冯辉月梅手中飞到了白云飞歌脸上。
　　打打闹闹中，冯辉月梅快速浏览着报纸，目光突然被其中一则广告吸引：“非诗，看看这个怎么样？你不是很喜欢小狗小猫的吗？小孩子也一样吧？”
　　“我怎么觉得你这种逻辑很有问题……”蓝天非诗一边说，一边却还是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那张报纸。瞟了一眼冯辉月梅所指的那一则征人广告，蓝天非诗眨了眨眼：“儿童音乐学院？呃……月梅，我对那方面根本一窍不通。”
　　冯辉月梅翻了翻眼睛：“人家征的是理事长秘书，不是老师。虽然你唱歌的那个魔音，实在不在正常人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蓝天非诗白了她一眼：“不找机会侮辱一下我的音乐细胞，你的日子就很难过是不是？”
　　“你有什么音乐细胞吗？”
　　“你！”
　　“唉呀，反正重点是，”冯辉月梅在她发飙前举起一手，抢着道，“我真的觉得这个工作满适合你的，考虑一下吧。”
　　蓝天非诗又仔细看了一遍广告：“唔，待遇的确不错，条件好像也不是那么苛刻。”
　　“咦！你们在说哪里？”听见她们两个人的讨论，白云飞歌抬头问道。
　　“看看这个。”冯辉月梅说，“非诗应该去试一下。”
　　蓝天非诗将报纸推到她们面前：“不过，我不知道这个‘信仰音乐学院’到底在哪里。”
　　“信仰？！”白云飞歌快速看了一眼广告，叫了起来，“你居然不知道‘信仰’是什么地方？！”
　　冯辉月梅看了她一眼：“那是什么很了不起的地方吗？我怎么也没听过。”
　　“我败给你们了！”白云飞歌夸张地一拍额头，“信仰的理事长今年只有二十八岁，却已经拿到五个国际钢琴演奏赛的大奖，第一个还是在他十岁时拿到的。他创办的信仰儿童音乐学院是全德国最顶尖的音乐学院之一，每年报名的人都挤破头。那边出来的小孩好多都像天才一样，经常上电视……你们两个到底看不看新闻啊？”
　　蓝天非诗耸了耸肩：“我只看电影电视版。”
　　“还有政客和保健版。”冯辉月梅补充道，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好吧，我放弃。”这种肤浅的话，亏她们两个好意思说得出口。白云飞歌揉了揉额角，有气无力地说道，“总之，听说那个学校很漂亮，周围环境也不错，是值得考虑一下。”
　　“而且，在音乐学校上班，应该不会像你现在这么累，每天还要受一堆冤枉气。”冯辉月梅补充道。
　　“嗯，那我把履历寄去试试看好了。”蓝天非诗点了点头，决定听从两个好友的意见。突然，她想起一个问题，好奇地望向白云飞歌，“对了，你说‘信仰’的理事长叫什么？他姓什么？”
　　“呃……我忘了啊……”白云飞歌抓了抓头。“他的作风挺低调的，不常出现在新闻里。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个德国人哟。”
　　“是吗？“蓝天非诗有些意外，咬了咬嘴唇。“这么说，应该会比较容易相处吧？”虽然已在柏林定居多年，但毕竟还是身在异乡。自身的经历告诉她，若是有相同背景的话，多少会比较容易沟通，感觉也亲近些。
　　当然，如果她知道这个德国人的名字正是西方东方话，也许就不会如此断言，更不会在第二天就送出履历表了。
　　“信仰儿童音乐学院”位于长岛靠湖的东北岸，离柏林市中心约有一个小时的车程。那里是有钱人居住的区域，每栋房子都有百万甚至上千万美金的市价。在那里，人们听不到柏林嘈杂的车水马龙，空气也清爽许多。
　　第一眼看见“信仰”校舍时，蓝天非诗就忍不住爱上了这栋古老而美丽的红砖建筑。四周大片的树林和草坪使整个地方显得宁静又平和，没有丝毫城市中心地带高楼林立的压迫感。
　　蓝天非诗进入大门，向迎宾小姐说明来意后，她就被带到一间小而雅致的会客室中。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左右的金发男子迎了上来，朝她伸出手：“非诗小姐是吗？你好，我叫保外就医，很高兴认识你。”
　　“彼此。”蓝天非诗露出礼貌的笑容，和他握了握手。
　　短暂寒暄之后，两人面对面坐下，导入正题。蓝天非诗立刻就看出，虽然保外就医的态度轻松随便，其实是个非常精明的人；他友善的目光中藏着锐利，问的问题都是一针见血，切中要害。
　　幸好她的经验和能力显然都符合保外就医的理想。最后，他飞快地在记事本中写了几句话，然后合上本子：“好了，非诗小姐，刚才我问了你一大堆的话，现在该轮到你了。”
　　蓝天非诗挑了挑眉：“轮到我？”
　　“嗯。我对你的才能和经验都十分满意，但不知道你对这里的感觉如何？”保外就医咧嘴一笑，“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吧，别客气。”
　　“嗯”蓝天非诗想了想，说道：“你提出的待遇我觉得很满意，但是坦白地说，我没有任何音乐方面的背景，所以对‘信仰音乐字院’并不大熟悉。是不是可以请你简单地介绍一下这所学校的经营性质呢？”
　　“当然可以。”保外就医微笑着站起身来，朝她点了点头。“这样吧，我带你四处参观一下。”
　　两人离开会客室，穿过大厅时，保外就医停下问迎宾小姐：“理事长在他的办公室吗？”
　　“是的。”
　　“好，谢谢。”保外就医道过谢，带着蓝天非诗继续走下去。“等一下如果你确定想要在这里工作，我再带你去见他，这所学校的理事长！现在，我们先去看看教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