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学道（下）

　　老道开口道：“山上冷清，容我下山叨扰，这年就不想回去了。”
　　姚绍忠的爷爷说：“我们本就一家，何来叨扰。快别如此说，来请上围子来坐，说一下此行的风险，让我等开开眼界。”然后又转身对姚绍忠的奶奶说：“快去看媳妇在哪儿，赶紧帮忠儿的师傅收拾好房间。”
　　姚绍忠的奶奶应了一声，便对老道说：“师傅请上座吧，我去去就来。”说完出去了。
　　老道上去坐定，将法剑与拂尘取下对姚绍忠说：“徒儿，拿去放好。待我也做一回普通人，看能否助我再上一层。”姚绍忠伸手接过，便往自家箱房走去，那是师傅下山来常住的地方。
　　回来时老道的故事已经开始了。原来老道去的地方是丹江厅雷公山下一个叫鬼寨的苗家小寨，此地长年湿气很重，阳光照射时间短，易生邪崇。此寨有一个苗家少女与一个行脚商人相识，被此外来的汉家少年奸商骗了身子后有了身孕，但此少年商人一去后便不回来，虽已下了情蛊，但盅期已过那人也没见回来，可能是一个未行走苗乡的稚儿，有了症状不知自己已被下了蛊虫，或被庸医耽误而死！只可惜了这苗家少女自己也情蛊发作，未生下小孩便忍受不住，在一个偏僻而阴暗的山湾上吊自杀了！
　　老道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姚绍忠的爷爷叹了口气：“孽障呀！”
　　“那不是，唉！怪只怪那少女太单纯。”放下茶杯后老道长叹一声。
　　那个山湾长年阳光阴暗，以阴生植物为多，地表潮湿。少女自杀后，怨气不散。由于此地易于积聚阴湿之气，便生成了少女的怨灵。更由于其对世间男子怀恨太深，凡是无意中过此山湾的青年年子均会被其诱惑自杀。在老道去之前已经有六个年轻男子在此自杀。也只到第六个才被人发现是少女怨灵作怪。她诱杀了男子后便吸收了对方魂魄，让自身壮大。如果能吸收七个男子魂魄，她便能形成煞体，任意出此山谷，到时方圆十里山寨的年轻男子便都会活在恐惧里，因为随时都有可能会被诱杀而失去性命。
　　老道去到那里时，正是早上九点左右，便在山湾的入口处摆上法坛，然后祭出小罗盘。小罗盘刚悬在空中，山湾里便阴气浮动，一个似雾非雾的人影便在山湾下显现出来，一双恶毒的眼光便看向老道。
　　老道用手往小罗盘一指，一丛字符便往那虚影飞去。那虚影也不示弱，身子一闪便消失在岩石缝里。然后山湾里一阵阴风吹出，一下便出现一群女子从山湾下朝他走来。老道一怔，走紧收了法术，小罗盘便落回袖里。仔细看去，共有九个女孩。一个个貌美如花，全是一样的独辫长发。穿着苗家节日服饰，短裙花袄银冠。一个个胸脯高耸，纤腰动臀。
　　老道一时便不知所措，只好待走近时问上一问，看她们这是从何而来，再往何处而去。一会那九个苗家少女来到了老道身边，老道正要发问，几个少女却围绕着他嘻嘻哈哈笑闹起来，也不与他说话，只是跳起了舞蹈。然后一个个媚眼如钩地看着老道，身体在舞蹈里不停地暗示着。老道何许人也，这低劣之术一下便让老道明白，这一些乃是怨灵的幻化之术。便一下将小罗盘又从袖里拿出来，正要往空中祭起，那一群少女一看老道没被诱惑，便一涌而上去抢夺那个小罗盘。有的抱着他的脚，有的抱着他的腰，有的去抢小罗盘。老道毕竟功力深厚，怎能被这一点小术击败。他口里念念有词，一下从袖子里飞出来一只小铃铛，小铃铛一飞出来便摇出一阵轻响，那些女子便都不动了，然后忽然飞散，变成一股雾气沉入土里。老道伸手一招，小铃铛又飞回袖里。
　　老道对着小罗盘一指，小罗盘便往下飞去。从山湾的路口往下走，五十米便是湾底，在湾底的一条小溪旁边有一棵七米高的大槐树，那便是她上吊的地方。小罗盘不能离了老道二十米，否则便失去能力。老道看小罗盘往下飞，便将拂尘往前一拂也跟着往下走去。到了树前十米远的地方，老道站定。刚才已经试出了这个怨灵的功力，老道已经完全能将其捉拿，所以才跟到此处来。怨灵似乎也知道自己不敌，此时不知隐到何处了。老道知道要将对方引出，需要将她常寄生的地方找出来，有些鬼灵寄生都是自己的尸体或尸骨。但一些怨灵则是将一股怨气寄生在自己身前或死时的某一个物件上。这样寻来比较难，而且怨灵成长也比较快。老道摧动罗盘喷出更多的字符往前面的树洒去，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老道见树与树周边均没有她的栖身之地，便往其他地方看去。
　　山湾里小溪两边是75度的斜坡。小溪在七十米后弯进了另一个山湾。沿溪在一条小路，小路两边杂草丛生，全是阴生的柔而潮湿的杂草。坡上除了山脚靠溪边那个少女上吊的那一棵大槐树，便只剩一些灌木。虽然树不多却显得阴森可怕，因为阳光除了正顶时，其余时间均照不到此地。今天是阴天，而且十点未到，此地依然如黑夜接近黎明时般的感觉。
　　那少女的怨灵似乎怕了老道，躲着不出来，老道一时也找不着，便在树下找了一个草丛比较浅的地方，将木剑插在地上，再将一些符咒往剑周边一扔便形成一个鬼灵指引阵。将袖中黑狗血拿出一小瓶含在口里往阵圈一喷，阵式便被引动，木剑飞起，然后在一米的空中旋转一圈后往小溪边飞去。
　　沿着小溪走了三十多米，最后木剑飞在小溪的一个转角形成的小水塘边停住了，剑尖指着水塘边上的几个乱石。老道害怕怨灵的忽然攻击，便将小罗盘祭起在空中，方一甩拂尘念起雷公咒，随手就几张符咒扔了过去。
　　只见那里忽然飘起一阵轻烟，一个乱石里的一个银簪子便直立起来。尖朝下尾朝上，然后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女从发簪的尾部冒了出来，先是头然后是身体最后脱离发簪飘出站在岸边。她身高大约一米六左右，身材姣好。下穿一条翠蓝的蜡染短裙，缠着金边刺绣的白布绑腿，上身是一件蓝色碎花白边的苗家少女装，头上一个高髻。只见她伸手一招那枝水中的银发簪便急飞而起往她头上的发髻插去。一下子一个火热的苗家少女便出现在道士面前。
　　老道右手将拂尘往左手一搭，左手便成揖状，腰微躬礼道：“阿雅，老道有礼了，受人之托请阿雅重走轮回，请阿雅成全人间一片心意。”
　　那怨灵双眼微瞪道：“你个死老道人，我与你互不相犯，为何要来寻我。此地乃我的往生之地，请你快走。否则别怪我收你魂魄成我营养。”
　　老道唱了一个呐道：“天地法度，自有规则，老道乃替天护理天道，请阿雅归去，待来生重走人轮。”
　　那少女一下双眼流下两行血泪，哭泣道：“可怜阿雅我初识人间情份，未得仔细品味便受此耻辱，请你放我一马，待我报得仇来便安心归去，决不让仙人为难。”
　　老道摇了摇头道：“这万万不可，天道在上，岂是我等可以循私的。”
　　那少女也是个暴脾气，见沟通一时无果，便见头上银簪一闪，一道银光就往老道面门而来。说时迟那时快，老道见到银光方反应过来，便已经到了面门。眉间一紧便赶紧头往右一偏，银簪便擦耳而过，耳边隐约一股疼感。银簪飞过后在十米后又转弯回来，老道便将木剑祭起，一张加持符打到剑柄上。木剑便飞起与发簪斗在一起。老道见木剑牵制了发簪，便将小罗盘往少女怨灵的头上罩去。字符不停地从罗盘里飞出，少女怨灵也不甘就此被老道送去轮回，一边口里破口大骂，一边招来溪水挡住字符。同时让水塘边的阴生植物化成人形向老道攻去。然而老道何许人也！只见他又从袖子里祭出一件筒状法器，用拂尘柄一敲，少女怨灵鬼气支撑的阴生植物便消散了。少女此时已经被小罗盘定在一个范围不能出来。老道便拿出法器摆阴府开门阵。几声急咒后，又一个小铜铃几声轻响。开空便暗了下来，一个门状缝隙半实质的出现在少女怨灵的身后。渐渐地对少女的吸力越来越大，少女的表情也于愤怒变成不甘的哭泣。老道见她的表情便说道：“阿雅去吧，地府北方有你想要找的魂灵。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去吧。”少女怨灵一听，脸上出现了希望便不在挣扎，一下便消失了。天空清明了起来，那棵银发簪也“呯”的一声又掉在了河边的乱石上。
　　老道说完，随手拿出发簪便递结了姚绍忠：“拿去玩吧，等对它有感觉了，我帮你祭成法器。这与你体质相配。”
　　姚绍忠听完了老道的故事，心里也有降鬼的冲动，便将发簪一手拿过来在手里细细把玩。这时姚绍忠的妈妈也回来了，过来与老道见了礼便去做饭。
　　过完年姚绍忠又与老道回山了，要随老道练更加高深的道法。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十五岁的姚绍忠已经长成大人。身高一米七八，身材高挑脸如冠玉，一身蓝色道袍道簪高挽，背上一把千年沉木宝剑。此时正在黎明道院外的广场上练习布往生阵。老道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偶有问题便细声纠正。此时的老道与十年前变化不大，只是头上道簪又高了一些。张道士五年前便可出山做法场，现在山上的用度便全落在他身上。随着乱世已起，他也忙得一年没有几天在山上。
　　姚绍忠与老道练了一早晨。正要收起法器回道院内做饭，却见山下急匆匆小跑上来一个身影，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