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学道(上)

　　天亮了，虽然是背对东面，但是在山顶也会亮得早一些。姚绍忠依然是早早就起来了，推开道观的木大门走了出去，老道也早就起来，此时正在道观的道台上打坐，张道士却在道堂内开始早上的例行清扫工作。
　　姚绍忠从门后取下一张布巾，往右侧的山路走去。从那里往下斜走四十米有一处山涧，山涧是由山上几处小泉沿两侧山壁汇到中间而成。在井上方，山涧有人工修出来的一处瀑布，瀑布下方便成了一个小水池。姚绍忠幼稚的身躯从山路上走下来，站在这小小的水池边，倒也显得比较谐调。蹲下身子掬水猛喝了一口，便在水溢处用布巾洗了一把脸，然后就又走了回去。一会回到道观，挂上布巾便又走了出来，撒欢一般几步跑上山顶，开始练起了拳脚。
　　太阳正从东面最高的山头露出小半个脸，红红的映在姚绍忠那嫩嫩的脸上，让他的脸像一个刚熟透的苹果。他稳稳站定，双脚成马步双拳平举，一招起手式后，学自他爸的姚氏半步拳便开始展开。只见他脚踏半步，拳走龙蛇。时柔时刚，拳无常路。一套拳下来，全身己见汗水。
　　他起身走向山顶的一块大石，双脚一用力便跳起，双手便搭上了大石边沿，再一用力翻了上去。大石不高，一米二左右。不过相对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好像还是有高度的。站在大石上往道观看去。道观是于一个主殿与两侧的箱房组成，在距道观十米的左侧还有一个厕所。
　　道观后是一道高约十米的悬崖，然后是一个三十多米的斜坡，便到了姚绍忠现在所在大石边。道观右边除了那一道山涧还有一处小亭子，小亭子在山涧边上，下面便是那个小瀑布与水池。亭子不高只有一层，六面亭，里面摆有一块大石与六块小石。大石台面已经被打磨成桌面，与普通的家用大桌面差不多宽。六块小一点的石头便是凳子了。亭子边还有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它的树荫不仅能遮住这一座小亭还能遮住下面的水池。
　　坐了一会，姚绍忠从大石上跳下，便几步跑下到了亭子里，瞅着树上的鸟窝看过不停。
　　“怎么，想掏鸟蛋？”老道慈爱的声音在亭处响起。
　　“师傅，我没有想掏鸟蛋，我是在看它们有没有小宝宝。”姚绍忠用稚嫩的声音答道。
　　“这都冬天了，怎么会有小宝宝？这时的它们要准备飞到别的地方去了。冬天来了，它们要去南方过冬。”
　　“师傅，南方远吗？”
　　“远，很远。”老道沉思着回答道。心里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往南方看去，久久不语。姚绍忠看他不回答，便自顾地在石桌上翻来翻去的玩了起来。
　　一会老道从回忆里走了出来，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乖徒儿，别玩了。跟我来吧，我把初期法门教给你，而且你也要学识字了。”说完便往道观走去。
　　姚绍忠蹦蹦跳跳跟在身后往道观走去。老道身高一米八，背影里仙风道骨，一头白发束成道髻，拂尘靠在左臂上随风飘动。道袍不知是什么织成，洗得泛白但感觉非常结实，在走动里轻摆出沙沙的声音。
　　走到了道观门口，道观的大堂长宽各有二丈三（七米），大门是楠木做成，墙壁则是杉树板。堂内主梁高三丈（十米），与柱子一起也是由杉树做成。与门对的墙上是祖师画相，在堂中央靠后约五米处，有一个二米高的楠木雕像，与老道穿着相同，只是背上背着木剑，左手持铃铛，右手持拂尘。楠木雕像前有一供桌。
　　老道将姚绍忠带到，便让在跪在雕像前，然后口中念念有词，无非是在奏请开山祖师爷，宣布收姚绍忠成为北灵山派第七代传人。啰啰嗦嗦一大堆后，姚绍忠可以站起来了，老道这时拿出来一本书，看了一下，想了一想又放回去。然后对姚绍忠说：“你看着我的坐姿，然后按我说的开始动行意念。”说完去到道堂右侧的塌几上双腿盘上坐下，然后教姚绍忠怎么让意念跟着他说的地方行进。一边手指着自己身上的部位，一边告诉他这是叫什么有什么作用。
　　一个小时后姚绍忠也都记住了，便自己开始练习。吸气时从嘴到腹，意念便从头顶百汇开始经风门沿脊梁到左脚涌泉，然后呼气时又原路返回。第二次就走右脚，然后返回。这是初学的健身法，同时也是道法的基础。练了一会，老道见他熟悉了，便让他停下来说：“你以后早上练，现在不适宜练，去让你师兄教你识字吧，他我收了做记名弟子，现在也得了一些真传，一些入门法门先让他教你。”说完挥手让他出去，自己眼一闭又神游去了。
　　姚绍忠几步跳了出来，便往北面的箱房走去，也就是道观的左侧正房旁边斜搭的房子。道观厅两面各有两间房，每间房宽三米、长三米五。左面有一间是老道住，有一间放书籍与法器。右边两间是客房。然后两侧又各有一间箱房，姚绍忠是南面箱房也就是道观右手那一间。
　　张道士便是左侧厢房了，姚绍忠一进去，张道士正在打坐练咒。见他进来便说道：“师弟来了，师傅说让我教你识字，那们就开始吧。”说完拿出了一本道书，上面都是一些关于北灵山历代祖师的故事，字比较简单而且故事性又强，利于教他识字同时也让他了解了北灵山的历史。
　　时间很快要做道餐了，张道士让他自己背那几个简单的字，自己出去厨房做饭去了。
　　半小时后，三人围在了厨房里，简单的两菜一汤，全是素的。姚绍忠吃肉习惯了，幸好油放得重，倒也吃得津津有味。吃过饭姚绍忠将东西收拾了，然后去水池边洗碗。
　　中午，老道继续地去神游。张道士却也在道堂祖师那里敲着木鱼，一边念着道经，不知会不会吵着老道。姚绍忠洗了碗回来，看他们如此，自己又不知该做什么，便出了道观门往山上走去。
　　靠近冬天的日子，山早就泛黄。只是这北灵山以长青树为多，倒也看不出季节。姚绍忠蹦跳着往山上跑去，到了山顶后沿山梁看了一会，便一路跑去。一直跑到南面的悬崖边，悬崖下那一条河里应该有鱼吧，有三十多米宽呢。河那一边是一座枯黄的山，可以清晰地看见山里面峥嵘的山石。山脚有一条路，沿河而去，在看不见河流后的地方也消失了。往右看去，河流绕过北灵山的南面与西面。再远处除了山就还是山。
　　道观周围的山上除了各处孤独的大树便是竹林，一片翠浪被最后的秋风吹得“哗哗”的响。姚绍忠站了一会感觉索然无味，便从悬崖上的小径爬了回去。距道观的广场还有一丈高后，一跃而下，然后几步跑回自己的房间。
　　姚绍忠每天都在打坐练功的日子里过着。早上起来练习意念气功，九点后练半步拳，下午就与张道士学习认字。其他时间便在山上与竹林里寻找乐趣，只是可怜了那些竹鼠与一些小灰兔，总是被他用一些自制的小工具与小陷阱结逮住。老道想让他别杀生，但想到他是猎人儿子，又是长生体的时候，便由他去了。
　　一个月过去了，这天早上在运行意念气功时，忽然感到有一股热流跟着意念在走，不由心里一动，感觉却消失了。静下心来一次一次地运行，几次后那感觉又来了。便让热流跟着意念越走越顺，呼气时头顶百汇像有什么被吸入，然后成一股热流跟着意念只到脚底涌泉，然后又返回，如此周而复始。巩固了这种感觉一会，便收功站了起来，往道观走去。
　　老道听了他的表述说：“你已经入门了，现在字认得了多少？”
　　“道书基本能认识一些了。”
　　“那你把这一本书拿去看，能看懂的时候再照着练，你现在还太小了练不了第二阶段，现在继续练意念功就行了。”说完眼睛又闭上了，心里在骂“如此怪胎，我一年才练出血动”。
　　冬天来了，老道被人请下了山，听说远处又发生了大事。一个少女自杀后怨气太重不愿轮回而成了一个怨灵，专捕食路过其上吊之地的单身男子，因怕其形成气候后四处滥杀，花重金请了各处道士均不成，便有人推荐了老道。
　　快过年的时候老道才回来，这天清晨刚到，雪花已经飘白山头了，老道在这时出现在了道观门前。张道士因为家里出了事便回了家，姚绍忠早几天已经被姚福仲带回庙山了。老道进了道观往供桌上一看，拂尘一挥便又下山往姚绍忠家而去，还是人多过年才热闹。
　　姚绍忠与小伙伴们正在寨门口的广场上游玩，远远地看到了师傅来了，几步便往他跑去。老道伸手拍了拍他的头，便与他一起往他家走。进到房里，姚绍忠的爷爷奶奶正在家里的火围子里烤火，见了老道进去，赶紧起身将他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