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破釜沉舟

　　结实一口一口吃着馍说：“娘，你们三个住在这里，患难与共，守望相助，能把咱大律王村延续下去。不然，咱大律王村荒无人烟时间长了，没有人气了，咱这个大律王村就灭亡了。”
　　李桂花坚信地说：“结实，你正是年富力强的好时候，尽管放心地去打鬼子，我决定破釜沉舟保住大律王村。为你们抗日做好后防工作，咱为了一个共同目标，消灭鬼子，求得中国早日解放。”
　　结实鼓励李桂花：“东山嫂子，抗日是持久战，鬼子似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目前不仅仅是朱仙镇这一个地方受日本侵略，全中国基本都有日本兵。日本侵略中国野心勃勃，明目张胆，你说不反抗行不行？”
　　李桂花坚定地回答：“不行，咱们誓死也要保卫祖国。”
　　1942年春天，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公公带着他的民兵队员再次聚会天后宫戏楼商讨抗日方案，他们正在各抒己见、议论纷纷。估依街长年打更的谭三贵闲散地游在大街上，无意听见池广才边走边和一位日本士兵说，日本营长求援，从芦关来朱仙镇一批日本兵准备把天后宫戏楼一火焚烧。因为鬼子早已发现抗日民兵队经常从天后宫戏楼出出进进。所以，鬼子根据长时间的明察暗访，掌握了民兵队的行踪，鬼子怀恨在心。谭三贵匆匆跑到天后宫戏楼，他神色恐慌地说：“天奎——天奎，别开会啦，赶快撤吧，鬼子要来烧掉你们的会议室……”
　　张大猫、瘦孩和狗饶立刻站起来，大猫看着我公公，期待着命令，狗饶忍不住说：“队长，咱快跑，咱宁愿牺牲，也不愿当鬼子的俘虏。”
　　我公公沉着冷静说：“别慌，打胜仗不是靠猛。”他看着谭三贵，“三贵叔，你说鬼子来烧天后宫戏楼消息可靠不可靠？”
　　谭三贵坚定不移地说：“可靠、可靠，我亲耳听见池广才跟巡逻的日本兵说。”
　　我公公环视面前几位，他果断作出决策。“兄弟们，情势危急，火速撤离。”
　　张大猫，狗饶、瘦孩和结实飞似的冲出天后宫戏楼，各自独路分散在朱仙镇人流涌动的大街。
　　鬼子烧掉天后宫戏楼不是虚张声势，而是大动真戈，是鬼子蓄谋已久的事。日本侵略朱仙镇之后，常常到平民百姓家里野蛮耍横，残害人民，任意放荡。朱仙镇成了日本兵的半壁江山，在汉奸们的操纵下，让日本兵在朱仙镇恶事做绝，激起了朱仙镇人民的共愤。原本繁华热闹日益昌盛的古镇，被日本兵搅和得溃乱成灾，大街上的小商小贩稀稀拉拉，外地商人不敢与朱仙镇的商铺供货。勤劳勇敢的朱仙镇人民，不忍受这种侮辱，他们觉得忍受侮辱，就等于国耻国辱。所以，他们自发成立民兵队抗日，虽然日本兵的兵力强大，但是民兵们不去与日本兵明争暗斗。他们采取周旋作战，埋伏攻击敌人，日本军队自1937年年底至1942年春，他们住在朱仙镇炮楼里心里不十分踏实，因为有一部分爱国者经常与日军对抗。日本营长派他的小士兵跟踪，发现朱仙镇有抗日的民兵队，掌握了民兵队的会议室设在天后宫戏楼。日本营长向开封总部求援，决定焚烧天后宫戏楼，从芦关特派十五名日本兵。从芦关来的日本军人，他们对朱仙镇的地理位置不熟，先从炮台里拜托营长的小士兵带他们探探路。经过芦关日军的邀请，日本营长派两名小士带路，他们走进天后宫戏楼，看见表面镶嵌无数颗金黄帽钉的一双大门敞开着。
　　一位日本小士兵收住脚步定神探情，鬼头鬼脑地小心迈步，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探头哈腰往天后宫戏楼里张望，自言自语：“嘿，这戏楼里怎么静悄悄的？”他回头挥挥手，指挥从芦关派来的日军说：“走——回头告诉营长，戏楼里空无一人。”
　　日本小士急步跑回炮台下面屋门前喊：“报告。”
　　营长说：“进来。”
　　小士立定站姿向营长回报：“报告长官，天后宫戏楼，敞开大门，人去楼空，他们是不是设下空城计？”
　　营长怒斥拍案：“混蛋，你管他们设什么计，现在面临的是溃围难逃，必须把民兵的老窝端掉，快——快去。”
　　日本小士兵服从营长命令，他向营长敬了个日本军礼，声音响亮回答：“是。”
　　小士兵转身示意芦关来的几位日军，再次折回天后宫戏楼，他们走进天后宫戏楼内，个个托着圆盘脸往上看。他们看着天后宫戏楼的楼顶全是古式建筑，气势恢弘，红漆立柱，面阔三间又深又高的戏楼内构造精细壮观。整个戏楼顶内全是鱼鳞般的琉璃瓦片扣在碗口粗的条条方木上，高大的水泥柱子牢牢地顶住戏楼的木结构屋背。日本小士兵又带芦关来执行任务烧后天宫戏楼的日军到戏楼外围转了几遭，寻找焚烧戏楼措施。他们边转边看，看到戏楼纵横红绿搭配筒瓦扣顶，飞檐挑角，雕梁画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内看外看。这戏楼太坚固了，感觉无从下手，他们正当一筹摸展之时。其中有一位从芦关来的日本士兵出招献计，他大声呼叫：“哎——我有一计，戏楼附近老百姓家里的烂杂草，玉米秸、麦秸，抢过来放进戏楼内，然后把它点着，火焰升到上面，戏楼不就引着啦。”他们按照这位日本士兵献的计策办，开始跑到周边百姓家。只要是能燃烧的杂草，不问青红皂白，抱起杂草就跑，直往戏楼内塞。然后他们又朝楼顶上泼一些汽油纵火焚烧。由于戏楼外顶扣的是耐高温琉璃瓦，内顶也有耐高温的琉璃瓦。既是熊火燃烧，但不是火燎物灭，满屋子柴草燃烧兴旺的火苗，顶住戏楼内楼顶，只听噼噼啪啪的响声。木崩瓦炸的声音，还有砰砰响声不断，火苗从戏楼的窗口喷出的响声似鞭炮，似地雷。戏楼顶部像无数筒烟囱冒出滚滚浓烟，直升天空。紧随浓烟而出的火苗，似无数条狗舌，无情地舔着油亮透明的红绿琉璃瓦片。一阵大火熊烧，戏楼杂草燃后，烟灰灭烬，轰——隆——一声巨响，戏楼顿时趴地。只剩戏楼的四壁光身裸体耸耸挺立。一群日本兵背着长枪，站在天后宫戏楼前面洋洋得意哈哈大笑。天后宫戏楼是古镇人民的娱乐场所，每逢朱仙镇庙会都在此处唱大戏。日本兵对戏楼这样惨重地毁坏，是对朱仙镇人民的极大伤害。日本兵认为，残害平民百姓是杀鸡给猴看，毁坏古建筑物是对朱仙镇人民的镇压。其实不然，不但没有镇压朱仙镇人民，反而给朱仙镇人民又增添一次愤怒。
　　现任朱仙镇联保主任陈自清，他闻风而知天后宫戏楼被日本兵焚烧，非常气愤。他紧急通知全镇共产党员开会，发动共产党员带头反抗日军。虽然共产党员不去举枪与日本兵对峙，但是应该给有勇有智的抗日者助长势气，给自愿起来与日军正面交锋的勇者壮胆撑腰。全镇十几名共产党员很快召集到齐，在镇政府的会议室里，陈自清主任忧愁担心的面容，坐在办公桌子的椅子上。他语气沉重地说：“同志们，今天我把你们紧急招集过来，主要目的是咱朱仙镇的共产党员应该发挥作用。日本军人严守朱仙镇，其实就是控制贾鲁河，日军非常了解朱仙镇的水旱码头是水陆货运枢纽。贾鲁河是通往全国各地货物的纽带。日本兵异国他乡，就是来侵略我们中国，霸占国土，掠夺财物的。咱们作为朱仙镇的共产党员，不能袖手旁观，不忍心看着朱仙镇的老百姓活活倒在日本兵的枪口下。国难当头之际，为人民壮胆撑腰，是共党员给予人民的精神支柱，不容刻缓。”
　　十几位共产党员纷纷发言，特别是杨再生，他突然站起来说：“主任，我的同学刘天奎，他现任民兵队队长。他们有五人自发组织的民兵队，几年来，他们五人经常奔波于贾鲁河与运粮河，勇敢地与日本兵周旋作战”
　　陈主任双眉竖飞，睁大眼睛喀喀一掌，拍在他自己的大腿上。“好——朱仙镇出了这样有勇有智的好汉反抗日军，应该鼓励他们继续勇敢善战。杨再生，你有时间把刘天奎喊来，让我见他一面，给他精神上鼓励，让他勇往直前地坚持抗日。”
　　杨再生笑道：“主任，刘天奎忙得很，他为了抗日，连他的孩子老婆都顾不上管。幸好，他的干爹对他的家庭非常负责任，简直像个亲爹似的，给他家刷锅捣灶洗衣服，看孩子，默默无闻，像个老黄牛似的给刘天奎干家务。”
　　陈主任莫明地问：“杨再生，你说谁是刘天奎他干爹？”
　　杨再生说：“北关那个孤寡老头冯刺猬。”
　　“哦——原来冯刺猬就是刘天奎他干爹，杨再生，你这一说我豁然开朗。这个冯刺猬可不是一般的老头，我是朱仙镇土生土长的人，我最了解冯刺猬。我曾经听我父亲说过，这个冯刺猬年轻时也很威风，他年轻时的辉煌与风光，当年他们同龄人都知道冯刺猬精通文化。因为他读过私塾，这老头终身一派正气，品德兼优，怪不得刘天奎素质出群拔类，原来他受冯刺猬的熏陶啊！刘天奎虽然没有冯刺猬的血统遗传，但他接受了冯刺猬的刚正气节，正义清白、廉洁清风的言传身教。”陈主任回神看到十几位共产党员都目盯住他，他自己忍不住笑道：“哦——看我这人，提起英雄话题杀不住车了。”他又急转话题，“请大家记住，今天会议的主要内容是什么？好，散会。”
　　时隔三天，我公公衣着整洁，气派豪情，满面春风地走进镇政府院内。他找到主任陈自清的办公室，他轻步迈进门槛，微笑着喊：“陈主任。”
　　陈主任扶案专心看文件，他抬头看看我公公站在面前，便立刻双手按着办公桌站起。热情地主动伸手跟我公公握手，陈主任没有来及让我公公坐下，他上下打量了我公公一番，便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说：“刘天奎，你这个壮志凌云的体格，英勇无畏的表情，真让我敬慕！”
　　我公公沉稳笑道：“陈主任，你这样给我崇尚的奉辞，我确实不敢当。我还没做出突出贡献呢，我只是抗日起个先锋。”
　　陈主任爽朗地回答：“是啊！先锋杀血路，后军不可阻。”
　　我公公抗日时间如黄金，他在陈主任办公室里为了节省时间，他言简意赅，直接把话切入主题。“陈主任，昨天晚上我见我的同学杨再生，他告诉我说，你想见我一面？陈主任，您有什么吩咐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