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楼道里的冲突 第五 、六 、七

　　五
　　景：孙明栋家
　　时：夜
　　人：溪子、夏丽萍、赵曼红、王梅、舒小美、孙明栋、邻居（男）。
　　
　　孙明栋的室门虚掩着，溪子走近门前，敲了下，室内传来夏丽萍讨好的声音。
　　夏丽萍画外音：“老爷爷——别生气啦，是您老听错了，王梅再不懂事，也不会骂你是老鼠啊——倒是你硬把自己和那些该死的畜牲扯在一起。你说这些可恶的畜生！夜里不好好在窝里趴着，老跑到楼道里干什么，找魂啊！”
　　赵曼红、舒小美、王梅走近溪子，侧耳窃听。
　　孙明栋画外音：“小丫头——怎么说的？知道我过去是干什么的吗？我是司法局的——别以为我听不出你话里的刺，不看你这么一位水灵灵女儿家，早给你几个嘴巴了！哼，竟敢骂我是老鼠，这是侮辱我的人格！懂吗？你既然来了，我就得好好教育一下你，来来——坐下慢慢听我说。”
　　夏丽萍画外音：“呀——教育呀！我一个人听多可惜，要不，你去我们那里，大家都听一下，也不枉费你一番苦心。”
　　孙明栋画外音：“你们那里——我不去，有些话，人多了反而不好说。你既然来了，就得陪我说会话；否则，我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夏丽萍画外音：“啊哟——你看，一只老鼠从门缝遛进你厨房了，放开手啊！”
　　溪子推开门，只见夏丽萍奋力把孙明栋推开，一个闪身进了厨房，“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接着传出一阵摔锅碎碗的声音。
　　夏丽萍画外音：“该死的畜生！让你每天夜里在楼道里窜来窜去！我打死你！”
　　孙明栋站在厨房门前，双手拍门。
　　孙明栋：“你干什么！唉呦——喂——”
　　溪子站在客厅，懊恼地皱紧眉头，一副闯下大祸不能收拾的紧张神色，嗓子里发出一声呼喊。
　　溪子：“出来啊——”
　　孙明栋猛然回首，惊讶地看着溪子，拍门的手停了下来。
　　孙明栋：“等着瞧吧，她把我厨房的东西都给砸了——正好，溪子也来了，你们看怎么办吧。”
　　厨房里传出“嘭”的一声，接着是夏丽萍惨痛的喊叫声。
　　夏丽萍：“哎呀——”
　　溪子冲过去，门开了，夏丽萍弓腰，双手抱着一条湿漉漉的大腿跳着出来，在客厅里转着身子呻吟。
　　孙明栋进了厨房，气急败坏，痛惜连连。厨房内，一片狼藉，锅碗瓢勺碎了一地。
　　溪子惊吓地走近夏丽萍，回头看一眼厨房的门，只听孙明栋气愤地骂着。
　　孙明栋：“好大的胆子！竟敢砸我的家——”
　　夏丽萍脸上露出装出的痛苦，溪子眼里的担心消失，溢出惊吓、担忧、不知所措。
　　孙明栋从厨房出来，本来个头不高，加上偏胖，肥嘟嘟的脸上一副被抢劫的表情。
　　孙明栋：“怎么办吧！你们说怎么办吧——把我整个厨房都砸了——”
　　夏丽萍撇了撇嘴，装出哭泣表情。
　　夏丽萍：“你还说呢——我好心帮你赶老鼠，被保温瓶烫伤了，你还怪我啊！”
　　赵曼红、舒小美、王梅在门外急切喊。
　　赵曼红：“夏丽萍——溪子——回宿舍呀，有事明天再说。”
　　孙明栋走到门前，愤然关门。
　　舒小美拍门，哭喊。
　　舒小美：“曼姐——怎么办啊！”
　　隔壁邻居开门，走出一位中年男士。
　　男士：“怎么搞得！闹够了没？”
　　赵曼红赔笑。
　　赵曼红：“大叔，对不起！我们来向孙老爷子赔礼的——我们错了，您请回吧，我们不再说话了。”
　　邻居看着紧闭的房门，疑惑地回身，进了家，把门重重关上。
　　孙明栋站在门内窃听，伴随画外一声关门，思忖的脸上浮动猥亵的表情，慢慢转身走近夏丽萍。
　　孙明栋：“烫着了啊——哟，我看看，小丫头——让我看看烫哪里了，可要去医院？”
　　说着，孙明栋蹲下身来要解夏丽萍的裤袋。夏丽萍吓了一跳，单腿向后跳一下，吼了一声。
　　夏丽萍：“你看什么？”
　　溪子见看着夏丽萍动作，脸色一暗。
　　溪子忧虑的画外音：“这下完了——连班也不能上了！饭店里的服务员是没有时间生病的，哪怕一个星期不能上班，老板也会重新招人——夏丽萍离开，谁帮我遮掩？”
　　夏丽萍看了溪子一眼，单腿跳到溪子身前，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耳语。
　　夏丽萍：“还愣什么？快扶我去医院呀！”
　　溪子恍然，看着孙明栋不依不饶的神色，不敢动身。
　　溪子画外音：“就算这个老家伙放行，这夜半三更的到哪里去弄钱？寝室里几个女孩身边都不放现金；每月的工资，要不寄回了家，要不存到银行。夏丽萍啊——干吗要砸东西！这下可如何是好！”
　　夏丽萍焦虑地看着溪子，用眼睛催促，快走啊！
　　溪子看着孙明栋，眼里全是哀求。孙明栋走过来，拍了一下溪子肩膀。
　　孙明栋：“你怎么还发愣——快把这个丫头扶进卫生间看看伤情，不行就得去医院；不然，女孩子大腿留下伤疤有多难看。”
　　溪子：“老爷子，我想出去给老板打个电话。”
　　夏丽萍气急，伸手在溪子腰间拧了一把，转身对孙明栋说。
　　夏丽萍：“老爷子——麻烦你把卫生间的灯打开。”
　　孙明栋点头，脸上泛着惊觉，直入卫生间。
　　夏丽萍低声说。
　　夏丽萍：“快走啊！我装的——”
　　夏丽萍说着，把一只胳膊搭在溪子肩上，冲着卫生间门说。
　　夏丽萍：“老爷子——我们回宿舍了。若是伤得严重，自己去医院就行了。”
　　孙明栋急忙出了卫生间，拦住去路。
　　孙明栋：“那不行——你的伤我负责，我的东西你负责！说好了再走。”
　　夏丽萍：“我的伤不用你负责，算我倒霉——至于东西，明儿看老板怎么说。”
　　孙明栋眼睛一瞪。
　　孙明栋：“这是什么话！东西是你砸的，关李长亭什么事！你腿上的伤是在我家烫的，我就要负责医治！走——我陪你们去医院——不去不行！”
　　夏丽萍：“这么晚了，您老就不要去了，我们自己去。”
　　孙明栋：“那也行——不过，在你们离开以前，需要有一个了断——你们等着。”
　　孙明栋进了卧室。
　　溪子嘴唇贴近夏丽萍耳边。
　　溪子：“真的没事？”
　　夏丽萍：“没事，我腿上是自来水，你傻得可真够级别——别慌，不然会穿帮的，这个老鬼可不是个好对付的。”
　　溪子：“那——然后呢？”
　　夏丽萍：“早想好了，明天离开千里红饭店，重新找工作。”
　　孙明栋出来，手里拿着一本信纸，放在沙发上，自言自语。
　　孙明栋：“写一个东西才能离开，不然，我可要告你们私闯民宅。”
　　赵曼红画外音：“溪子——怎么还不出来呀？”
　　孙明栋大声回应。
　　孙明栋：“别急，一会就好。”
　　孙明栋坐在沙发上就着茶几开始书写，嘴上缓慢说着。
　　孙明栋：“五月十七日，深夜——”
　　孙明栋看了一下手表，继续说。
　　孙明栋：“二十三点五十四分，千里红饭店两名服务员——哎，溪子——哎，你叫什么？”
　　夏丽萍：“什么意思？”
　　孙明栋：“不说也没关系的——有一个名字就够了。一个不愿意说出名字的女服务员，在我家被开水烫伤，为了避免因伤势引起的不必要纠纷，本人经与溪子和被烫伤的女孩商量，本人同意一次性支付对方医疗费三百元，对方自行去医院就医，以此了解。”
　　夏丽萍：“谁要你的钱——”
　　孙明栋：“那你想怎么样？”
　　夏丽萍：“我的伤与你没关系，不需要写任何东西。”
　　孙明栋：“那可不行！不然的话，我只能让警察来处理了。我从事司法工作三十多年，见到的此类纠纷多了，当事人因为一点小伤，把另一方告上法庭，最终，另一方需要支付巨额资金才能了事。”
　　溪子：“老爷子——你看这样可好，我们无意碰坏你的东西，请你原谅，至于伤——我们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孙明栋：“不可以的！东西有价，坏了多少我认了，可伤情没价呀，而且，说大就大，说小就小，我可不愿找这个麻烦。那——你们若不拿钱，我真的要报警了。”
　　夏丽萍：“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们只能这样了。”
　　孙明栋：“这就对了——你签了字，拿了钱赶紧走人——我被你们这么一闹，还真有点困了。”
　　夏丽萍走过去，仔细看着一页信纸上的内容，拿起茶几上的钢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夏丽萍：“行了吧，钱——我们不要。”
　　孙明栋慌忙站起，从怀里掏出一个钱包，抽出三张百元钞票，上前拉住夏丽萍的手。
　　孙明栋：“你——怎么可以反悔呀！”
　　夏丽萍想抽回手，孙明栋越发抓紧。
　　夏丽萍：“放开呀——”
　　孙明栋伸出手，把钱往夏丽萍体恤衫领口里塞。
　　夏丽萍羞恼，想把钱掏出来，孙明栋趁机搂住夏丽萍，做出阻止她掏钱的动作。
　　夏丽萍气恼，用力推开孙明栋，拉着溪子便走，到了门前，却打不开门锁，两人转身怒视孙明栋。
　　孙明栋眼里藏着成功算计得意，慢悠悠过来开门。
　　门口楼道里，站着赵曼红、王梅、舒小美，三人见夏丽萍的脸色，一时间吓得说不出话来。
　　溪子：“你们都回去，我和夏丽萍下去有点事儿。”
　　孙明栋站在门内，装出打哈欠的动作，王梅看着他，眼里忍着怨恨。孙明栋出来，瞪着恶狠狠的眼睛，压低声音。
　　孙明栋：“都是你惹得祸——这笔账，我可是给你记下了。”
　　赵曼红拉一下溪子的手，用眼睛问，到底什么事？
　　夏丽萍心里着急，不耐烦地推了赵曼红一下。
　　夏丽萍：“费什么话！没你们什么事。”
　　舒小美与王梅对了一下眼光，两人不上楼，反而往楼下走；赵曼红恍然，跟着下楼梯，楼道里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孙明栋哀叹一声。
　　孙明栋：“唉——你们这群丫头——真是屡教不改。”
　　孙明栋说完，退回室内，把防盗门关了。
　　溪子看着紧闭的房门，悄然吐出一口气，扶着夏丽萍下楼梯，刚下了一层，夏丽萍甩开溪子，率先“咚咚”下楼梯，嘴上自言自语。
　　夏丽萍：“就得踩得你们都睡不着，大家一起找李长亭算账，把我们赶走正好，省得每天被老色鬼骚扰。”
　　
　　六
　　景：住宅小区院内
　　时：夜
　　人：溪子、夏丽萍、赵曼红、王梅、舒小美、孙明栋。
　　夏丽萍、溪子出了楼梯口，两人朝前跑了几十米，到了赵曼红、舒小美、王梅近前，夏丽萍慢步，捂着肚子呵呵笑。
　　赵曼红、舒小美和王梅听见身后的笑声，极快地折回过来。
　　赵曼红看着欢蹦乱跳的夏丽萍，埋怨地问。
　　赵曼红：“玩什么呢？”
　　王梅有些不放心，走近溪子，怯声地问。
　　王梅：“刚才——到底怎么了？一会儿吵，一会儿那么静——我都被吓死了。”
　　夏丽萍借着不远处一盏路灯，挥动着手里的钱兴奋地摇晃。
　　夏丽萍：“我就说嘛，城里人也不是那么可怕！大家都是人，谁怕谁呀！”
　　赵曼红瞪大眼睛，看着晃动的钞票。
　　赵曼红：“老畜生——还赔钱了啊！”
　　夏丽萍：“就是——我们旗开得胜！今后，我们决不被人欺负了！哎——你们说，这三百元该怎么花？”
　　舒小美半信半疑。
　　舒小美：“怎么会呢——真的假的？”
　　夏丽萍：“当然是真的了——开始——”
　　溪子疑虑、担忧的眼神。
　　溪子：“夏丽萍——别高兴得太早。”
　　夏丽萍：“什么呀！我算看透这些心术不正的城里人了，都是一些色厉内荏的纸老虎。哎——这脏兮兮的钱怎么办？”
　　赵曼红：“给我呀——我不嫌脏。”
　　舒小美：“那不行！要不——我们去歌厅？”
　　王梅：“好啊！我可想去那里看一下了。”
　　夏丽萍见溪子迟疑，对赵曼红等人挥手。
　　夏丽萍：“你们到小区门前等着，我和溪子说几句话。”
　　赵曼红不悦。
　　赵曼红：“就你——总把我们三人当外人！嘁——咱们走！”
　　赵曼红左胳膊揽着舒小美，右胳膊揽着王梅的腰，三人一起往小区大门走去。
　　夏丽萍：“溪子——怎么啦？”
　　溪子：“溪凌一个在殡仪馆——我们哪有心思唱歌！”
　　夏丽萍：“不是的——我是想，我们就这么回去，老鬼肯定会怀疑的——若是他知道我没被烫伤，肯定不会放过的——其实，我们在千里红饭店待着不顺心，换了一个地方不一定有这里好——尤其是你——不管怎么说，在这里，你我一个房间；换了别的地方，不一定能住在一起——”
　　溪子：“别说了——既然已答应了，我们不去也不合适。”
　　两人说话间，路边景观树丛边出现一个悄然移动的身影，夏丽萍看着，警觉地用眼睛提示溪子。
　　溪子画外音：“坏了，我们刚才说的话被这个老鬼听见了——”
　　夏丽萍抿着嘴，眯着眼，暗自思量，瞬间，大步走过去，到了近前，赵曼红突然做出一个鬼脸。
　　夏丽萍吓得回头便跑，赵曼红“呵呵”地笑着。夏丽萍缓步，猛然转身，跑上前要打赵曼红。
　　赵曼红躲开，跑到溪子身边，喊着求饶的话。
　　赵曼红：“溪子——救我呀——丽萍——我什么也没听见，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
　　舒小美、王梅也从路边景观树丛出来。
　　舒小美：“什么呀！还怪我们了——大家姐妹一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什么事——干吗要瞒着我们？”
　　不远处一楼宿舍门内，探出一个脑袋，一晃宿了回去。
　　赵曼红警觉，呆呆地望着，伸出一个指头示意大家不要说话。
　　夏丽萍看着。
　　夏丽萍：“怎么啦？”
　　赵曼红：“我看见一个人头，一晃缩了回去——八成是老鬼！看来，我们今天最好不要回来——这个老色鬼，缠上我们了呀！明天——明天要老板无论如何要重新为我们找一个地方——李长亭若是不同意，我们集体辞职！我可以找到更好的饭店——总之，我们五人不会分开的！”
　　夏丽萍：“行——那——我们去歌厅，待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