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四节操场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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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浩驱车走至顺河高中旁，见于运来也开着车从操场里转了出来，就连按了两下喇叭与之打招呼。于运来看见是他，忽的一下子心血来潮，一打方向盘，把车头冲着他的车头直接闯了过来。吓得他“啊”的大叫一声，连忙打方向盘躲闪之，并迅即踩下刹车键停下车来。他没料到，他与于运来在这几天中的第二次相见，他会跟他来了这一手？他被惊吓得头发稍子都给竖了起来，三魂儿差点儿没惊出窍。
　　他猛地一下打开车门，一脚踏在地上，一脚搁在车里，手扶车门没好气的张嘴就骂道：“小子，你找死呀……”
　　于运来的车，在离他车三尺远的地方嘎滴一声刹住了。随后，他不惊不慌地摇下车窗探出头来“嘿嘿嘿”奸笑了笑反唇相讥道：“你小子恁不惊吓呀？跟你开个玩笑，看把你小子吓成个啥样？哈哈哈……”
　　“小子，有你这么着开玩笑的嘛？简直拿生命作儿戏！万一刹不住车，看你还恬不知耻地有脸笑！”
　　于运来下了车后，直接跑到他跟前拥住说：“好啦，小子，别耿耿于怀地蹬鼻子上脸啦！小弟，给你赔不是啦！不过，不来这么一手，你小子会痛快地停下车来吗……”
　　“小子，你……”
　　“好啦，小子，你发火也发了一通了，也积点儿口德吧！别总是一口一个小子的叫了行不行？你小子不就是比我大那么一两岁吗？别以此充老、装尊、买乖了吧，小子？”
　　他见于运来一味的向他说软话，也只好不情愿的按下心中的怒气，转怒为笑的说：“嘿嘿，嘿，你小子翅膀长硬了，敢跟我犟嘴了？你小子，不也是一口一个小子的这么称呼我吗？我都没怪你目无尊长，你却倒打一耙的反怪起尊长来，实在是大为不敬，找打！”他说着，举起胳膊佯装欲打状摇了摇。
　　他反应过激地往后退了一步大笑着说：“哈哈哈，该打的是你自己，老大不尊！小弟是被你带坏的，是被你带到沟里去了。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只要你同着人不再一口一个小子的叫，往下一碰面，我还像小时候那样，口口尊称你为三哥。”
　　“好好好，为兄往下一定谨言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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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哥，咱别搁这喝尘土了。正好我有一事，要找你相商，咱就找个地方好好坐一坐。你看天也快晌午了……”
　　“你会有啥要紧的事，跟我想上啊……”
　　“真的！要不然我也不会那么莽撞去逼停你的车。”
　　“若是真有事，那就搁这直接说吧。咱兄弟俩还用着客气……”
　　“这事，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得清说得完的事。”
　　汪浩没有立即接应于运来的请求，而是抬起头来看看已爬升至中天的太阳说：“你看时间尚早，太阳还正偏向东南呢？正好，我也想到工地上看看，那咱就边看边聊吧？”
　　“去那干啥？你不嫌太阳晒啊？！去那坐没个坐处，站没个站处的……走，走，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于运来说着，拉起汪浩的胳膊强行拽他前往。
　　汪浩扬起被拉的胳膊，往后边拽着说：“来运，来运（于运来的乳名），真的不用去了……你要是不想叫我到你工地上去看看，那咱就改日再聚吧？我还有事情要到别处……”
　　“唉！你看你。打小的时候，我就拗不过你，到现在我还是拗不过你……好好好，恭敬不如从命。请——”他说着，随之夸张地拉长咉（唱腔）地弓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突兀起来的一腔“请”声，叫汪浩有点儿不适应地呆愣了一下。随后迅即地淡淡地痫笑了笑，急促地也效仿着一点头一摊手，算是做了个“请”的姿势。连声应道：“嘿，嘿，请，请，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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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之他们跨步穿越马路边的人行道，往工地上走去。来到工地门前，汪浩突然好奇的问：“唉，对了，来运。你小时候爱装腔作势的学唱戏文，现在还唱不唱？”
　　“那是小时候闹着玩的，早就不唱了。”
　　“可惜啦！小时候你多有唱戏的天赋呀，那一抬手一投足，活脱脱的像个专业演员……”
　　“好啦三哥，别提那一章了。”
　　“好，不说小时候的事了。跟三哥我说说，你啥时候开始问鼎房地产市场的？”
　　“问鼎？三哥你别笑话小弟了。我这哪里是问鼎呀，连个小打小闹都说不上啊！我能插足于房地产，还不是受你的影响刺激下，才得此行的。”
　　汪浩抬头环视了一遭四周后，又说：“你这工程项目，哪一点小呀？从现在开始投工建设，少说也得两三年的工期呀。”
　　“三哥，别提这工程项目了。一提起它，叫我要多窝心有多窝心，要多么恼火有多么恼火……”
　　“咋啦？在这么一块宝地、福地上，投建工程，心里说不定，要泛起多么灿烂、绚丽的美意的，哪里还会窝心，还有恼火呢？”
　　“嘿，别提啦，三哥！今个，要不是你，我真的不想再回到这工地上……”
　　“为何？”
　　“我刚刚，才在这惹了一肚子气出来。”
　　“跟谁斗的气？”
　　“还不是跟一群熊学生。”
　　“学生？学生现在还不该开学的呀？”
　　“三哥，说你孤陋寡闻，你有些叫屈。说你见多识广，你可真是有点儿有所不知啊！”
　　“唉，我咋有所不知啦？别说在顺河，就是在玉河，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你知道，现在高中什么时候开学吗？”
　　“不是九月一号吗？”
　　“那是小学、初中开学的日子。现在高中开学的日子早提前了。”
　　“为何开学那么早？”
　　“为了竞争。”
　　“竞争？”
　　“竞争生源，竞争升学率。”
　　“噢，我明白了。你要找商量的事情，恐怕是让我帮你参谋参谋，该咋样来对付学生吧？”
　　“不单单只为此，还有一些其他事情，要与你相商啊！”
　　“关于该咋样来对付学生……”汪浩说着耸耸肩两手一摊又接着说。“爱莫能助，你还是免开尊口吧。具体其他事情，但说无妨，我能帮上忙的，绝不袖手旁观，一定会两肋插刀鼎立相助的。”
　　于运来没有开口接话，而是从兜里掏出香烟来抽出两支，一支递给汪浩，一支嗪到自己嘴上，接着按着打火机先给汪浩燃着，再燃上自己的那一支，话犹未尽地大口吸食喷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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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说话间，就走进了新扒开不久的为便于施工人员车辆进出的门口里。汪浩放眼望去，只见顺河高中操场已面目全非了。原来设置的篮球架、羽毛球网、足球网架、乒乓球台案等设施器材已被搬离出去，被取而代之的，是一台台大型挖土机、推土机、水泥硬地切割机占据其间。各种机械在人的操作下，正耀武扬威地轰鸣着强大的噪音，对操场来个开膛破肚地或挖掘、或铲土、或切割……汪浩看到这一切，不问自明的知道了，于运来为何会在这惹上一肚子气了。那一定是机械发出的超高音的噪声影响了学生上课，惹毛了学生，学生才出来阻止、干涉其施工。但，他仍不免好奇地问：“在这，会惹出啥子气来呀？”
　　“还不是一群熊学生、熊孩子惹得！说是机器的轰鸣声，惹得他们没法上课……”
　　“这怪不得学生呀！你听这机器发出的轰鸣噪声多大呀？尤其是那切割机发出的声音，哧啦啦的简直要刺穿人的耳膜似的……谁受得了呀？学生不出来闹事，才真叫个怪了。要是我是学生，也会出来干涉阻止的。”
　　汪浩说完话之后，没听见于运来的应声，就转过来头看了看他。只见他正低首附耳的对一名穿戴像工人麽样的人说着什么，汪浩只好停下脚步，等待他们说完。当于运来说完话又走到他跟前时，他不无关切的问：“来运，暑假期间，你咋不开工呀？为何偏偏选在学生开学之际才开工呀？”
　　于运来两手一摊，显得极为无奈的说：“谁知道它开学这么早呢？再说，次贷危机的影响，也叫我不敢过早的开工呀……”
　　“那你，现在开工，次贷危机就不影响了？”
　　“现在，不是汶川大地震的发生，北京奥运会的举办，抵冲了它所带来的影响吗？提供了发展机遇，转了时运了呀！”于运来不无高兴的说。
　　“不见得啊，别高兴得太早！这场危机来势汹汹，影响程度大，泼及面广。汶川大地震、北京奥运会，未必能全面彻底的弹压住、阻挡住其汹汹影响势头啊！”汪浩本来已从中看到未来的曙光，报以极大的希望热枕。可他偏偏对于运来说出这样的话，似乎有点儿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的味道，免不了也含有扫其兴灭其威的意味。
　　“嘿嘿嘿……”于运来没有直接回答汪浩的问话，只是冲着汪浩吊诡的笑了笑。笑的汪浩不明就里，不知道他为啥而笑？不知道这笑的背后有啥隐藏？
　　正在这时，远处有一名工人在大声的边喊着“于老板，于老板……”边招手要其过去。于运来见之，就冲汪浩说了声：“失陪了，我过去一下，就回来。”他说着，随之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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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浩在于运来离开后，信步走至操场中央的地界上站住不走了。而后抬眼环视了一下操场四周，又目测了一下操场与教室间的距离，在心里嘀咕道：小子唉，这可真是一块烫手山芋呀！看着抓到手里怪高兴，不耽误把你的手，烫秃噜一层皮也甩不脱呀！小子唉，看着能拥有这片热土，是福！其实它未必是福地呀！这福的背后相生着祸根，隐藏着很多不确定的因素，潜伏着无穷的后患呀！小子唉，这一回你能，可没能到地方呀！这个工程的建设一定不会很顺利的，一定会惹毛学生的！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不测的石破天惊之事端来！
　　汪浩在心里揣摩评估了一番，操场上这个工程的未来命运之后，心里又不由的揣摩起于运来这个人来。他被他能购得操场这块土地的能力而折服的大发感叹，同时也对他的资金来源上产生了不小的疑惑：看来，这小子真能啊！还真是一个深藏不露、老谋深算的机灵鬼呢！这能耐非同一般啊！竟能使动风搬动磨……他于运来，充其量只是一个二级机构里的一名股级干部，咋会拥有那么多资金财力，能购置到这么一块炙手可热的热土呢？仅靠他的工资收入，就是不吃不喝，再加上全家人的工资收入，也购不到这块地的十分之一的一个小角角。看来他所坐拥的那个股级单位，油水不浅呀！要不然，咋会把一个用得好好的操场，把一个全体顺河人民所有的操场，说强买就强买，说改变性质就改变性质，说改变用途就改变用途，说开发就开发呢……
　　他参摸不透这里面究竟藏着怎样的奥秘，他也不想花费心思去参摸之，见于运来去了好一会儿没转回来，以为他被什么事情给缠住了，就有点儿等不及地一转身离开了被太阳烘烤着的操场，向车停的地方走去。当他打开车门，就要坐进驾驶座上的一霎那，于运来才急急忙忙地从别处跑上来，抬眼见操场里没有他，就一拐头看向他停车处，见他要坐进车里欲开走，就使大声地喊他。可他却冲他摆了摆手，义无反顾地坐进车里，开起车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