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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立志

作品名称:快乐笔记      作者:若冲君      发布时间:2018-05-14 21:31:15      字数:6228

  唐权在家这几天与李令羽等几个好友分别小聚了一下。听说张闻松生病了,唐权和李强一起去他家里看望他。张闻松用的是家庭式疗法——躺在床上睡觉。唐权他们到他家一看,原来他也没什么大病,不过是流感引起的低烧,这时已经好了很多只略微还有些咳嗽,见到唐权和李强后他二话不说拉着他们直接出门,去游戏厅玩了一下午的九七格斗王。看来他还是不够懒,在家躺了几天也有出去活动活动筋骨的需要。李强用他那独特的不紧不慢的声音取笑张闻松:“感个小冒你都能在家躺三天,这要是割个阑尾什么的,我的意思是说,得个大点的病,直接冬眠得了你。”“懒得理你。”张闻松瘪着嘴,惜字如金地回了他一句。唐权看着这一懒一慢的“哼哈二将”,哑然失笑。
  当天晚上回到家刚过八点,唐权照常拿起手机给陈墨君打电话,想跟她聊聊自己去荆州的行程安排。他从武汉回来以后每天晚上这个时间都会给她打一个电话,不方便的时候也会给她发个短信。这是他们之间的一个浪漫的约定。电话打了过去,却得到对方已关机的提示,他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想道:这丫头在干什么呢,不会这么早就睡了吧。并没有太在意,他随手拿起一本木心的《素履之往》静静品读起来。直到第二天的下午,他也没能联系到她,正不知所措之际他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她发来的短信:“所有的相聚,都是因了昨日的萍散;所有的离别,都是为了寻找最后的归宿。”看完短信他急忙回拨了过去,电话还是打不通,这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心情忽尔焦躁不安忽尔迷惘彷徨复又心急如焚,就像是旺盛燃烧着的柴火堆里忽然被泼上了一杯凉水,水与火的碰撞产生一阵阵迷蒙的烟雾,只顷刻,水汽即被高温所征服,而火焰又疾烈如初。
  唐权反复思考着这条短信的含意。“这是作家白落梅的一句话,无非佛家因果轮回之道,墨君引用这句话应该不会只是抒抒情。她是什么意思?这么久联系不上,她在搞什么鬼?是想急死我吗?”他越想越是摸不着头脑,“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是要跟我分手?绝不可能!最后的归宿,最后的归宿?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想到这里,他恨不能插翅飞回武大赶到她的身边去保护她,又想立刻把她揪住仔仔细细地问个清楚明白。不及细想,他迅速拨通了赵承的电话:“大师姐,我唐权,你在武大吗?墨君手机两天打不通了,还给我发了个莫名其妙的短信,我现在联系不上她,你快帮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久,赵承给唐权回了电话,陈墨君的同学告诉她说墨君请了病假有四五天不见人了。唐权一听彻底慌了神,想尽一切办法联系了陈墨君的父母,又找了她的几个同学却都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无奈只好向唐凤鸣求助。当天,唐凤鸣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陈墨君已于两日前出境,乘飞机飞往美国纽约,之后便再无任何音讯。闻言,唐权一时间头脑都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体内更是好像失落了什么,但却没有东西可以填补,整个身体仿似一个空洞的躯壳,就那么木然地存在着。此时家里的书房显得格外地空旷,站在茶桌前,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轻得像是要飘起来一样,万事万物包括地心引力都倏忽间变得不再真实,惟父亲说话的声音在耳中空自回荡。
  陈墨君突然间无缘无故的杳无音讯把唐权抛进了毫无思想准备的深深的寂寞汪洋之中。他向来善于独处,善于享受那种完全的自由。有了运动和读书陪伴,独处于他时常甜蜜如糖、香醇似酒,令他回味无穷;此刻,独处却好像变了味道,它既不甜也不香,竟苦涩如药,令他愁肠百结。能够完全陶醉于独处的人,终究还是少了些“人”味儿——爱的味道。
  几天以后,唐凤鸣告病退养,在方与卿的陪伴下回到了北京,王玉梅也随同二人前去。之后月余,海河省十几名市局级以上的领导干部被双规,陈贺升因涉嫌行贿罪被拘捕,在看守所等待最终审判的结果。
  
  这是一个周三的晚上,唐权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抽着烟,连续数日的寝食难安让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汪芷萱给他倒了杯茶,坐在一旁静静地陪着他。“这几天我爸也找他在美国的朋友帮忙打探墨君的消息,还是没有任何结果,只说她应该已经离开纽约了,去向不明。她在那边也没有什么亲人朋友啊,她母亲几年前就移居了加拿大,你说她去美国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唐权百思不得其解地向汪芷萱问道。陈墨君的母亲顾珊在三年前与陈贺升离婚,后移民加拿大定居,每年会定期回东江看望陈墨君。
  汪芷萱想了想回答说:“会不会和陈叔叔的事情有关呢?”
  唐权早已想到过这种可能:“那些事情怎么也牵扯不到她啊,她和我之间的感情更是与此毫无干系,她怎么会因此和我断了联系?”
  汪芷萱也是迷惑不解,无奈地安慰唐权:“她说的那句‘所有的离别,都是为了寻找最后的归宿’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跟你离别,原因是为了寻找归宿?你说会不会是她想考验你一下,说不定哪天她会突然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以她的性格倒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是我们才刚刚……”唐权迟疑了一下,没有提及他和陈墨君的亲密程度,“她才刚刚上大四,考虑归宿的问题也太早些了吧。”
  “不会是她出了什么意外或是得了什么病需要去美国治疗?”
  “不应该是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否则她不会如此从容出境的。就算是她得了什么病也可以先在国内治疗啊,怎么可能马上飞去美国呢?要出国的话她父母也不应该不知道啊,都只说收到了她报的平安,说自己要四处走走,可她为什么不和我联系呢?”
  想出一个个的可能性,又逐一否定,两个人探讨了大半夜也没有得出一个合乎逻辑的结论。青青子衿,幽幽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陈墨君就这样从唐权的生活中忽然消失了。
  
  转眼已进入冬季,唐权那颗焦躁不安的心终于渐渐恢复平静,只是每晚八点十三分仍会准时打一个电话,尽管得到的依然是一次次的失望。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海河政坛的巨变,父亲的辞职以及陈墨君的忽然消失,让他的心境受到了以前二十四年从所未有过的冲击,多日的潜心思考令他好像一下子成熟了起来。于他而言,陈墨君就像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一样,曾是那样地令他迷恋其中,陶然向往,回头再寻时却已是芳影渺渺,不知所踪了。汪芷萱这段时日的悉心陪伴给了他心灵上很大的安慰,让他渐渐从迷茫困惑、神魂郁结的心绪中走出。两个人不时地探讨一些关于宗教、哲学、教育和人生观价值观等问题,也让他的思绪渐渐明晰,即使对陈墨君的思恋并未曾稍褪。
  唐权在不断地思考着一个问题:如果说没有信仰的人的灵魂是迷失的灵魂,没有信仰的民族是灵魂迷失的民族,是懦弱散乱的民族,那么在中国当下,执政党的信仰很明确即实现共产主义,党员八千万左右,其它有宗教信仰的人不过一亿三千万,剩余的大多数民众是没有个人信仰的。我们的民族信仰又是什么呢?民族信仰是一个民族的魂,是其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撑。拥有五千年文明的中华民族的信仰,历来以“国家统一、民族团结、向心凝聚、整体共构”的“大一统”思想为核心精神理念,但在当前这个相对和平、统一的大环境之下,这个广义的信仰很难引起众多普通民众的共鸣,这也是很多人当下没有民族自信心、崇洋媚外的心理状态的原因之一。以他当前对信仰的理解,他认为中华民族的信仰应该以增强软硬实力、维护平等公正自由和平为修行和法门,以凝聚统一、泽被天下苍生为神通和己任,以屹立于世界民族之巅峰引领人类文明进步实现世界和平为终级奋斗目标,是为大圆满。任何个人信仰均不应与此相悖。
  官场和商场均提不起唐权的兴趣,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可以在教育事业上有所作为,为中华民族的崛起添砖加瓦。他想,自己应该“知”和“行”双管齐下,才更容易让大多数普通民众接受从而获得最大的成果。单单只是在文化或是思想上有所理论有所建树,恐怕收效堪虞。自己要做的应该是实干,干而优则立说,通过实实在在地做事情来让更多的人了解和支持自己的理念。中国历史上并不缺乏这样身躬力行的人,比如“为万世开太平”的张载,“使中华放大光明于世界”的陶行知,“教育者,养成人格之事业也”的蔡元培等等,这些人都是鲁迅先生所谓的“中国的脊梁”,可论其在民间的影响力和宗教比起来却都微乎其微。原因何在?就是个人的力量太过有限。只有令更多的人认可然后大家一起为着共同的目标而努力,才会为我们国家为我们民族带来最大的助力。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已隐然成形。
  唐家的客厅中,唐权在确定了近期的安排后与汪芷萱聊了起来。他喝了口茶水,说:“我想好了,还是先去荆州和重庆走一走。这两个近期目的地我以前跟墨君说过,也许在那里她会给我一些惊喜也说不定。”
  “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真是让人想不通。权子你说你想涉足公益慈善事业,以此带动更多的人参与其中,这现实吗?这和教育似乎也关系不大啊?”
  “无论多么出色的老师或是校长,他的影响力还是太有限了,我想通过公益事业影响到更多的人。”唐权点了一支烟,“我是这么想的:通过慈善教育去帮助一些人从而改变他们的命运,渐渐地影响到越来越多的人跟随我一起为着共同的目标而努力。如此哪怕只是为国家的富强民族的崛起仅仅添一小块砖加一小片瓦,也就无愧天地我心了。”
  汪芷萱见状劝他道:“你最近精神好了很多,还是少吸点烟吧,烟到底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有三个观点是目前被人们所普遍认可的:第一,吸烟有害身体健康。第二,对烟民来说,吸烟可以使精神感到愉悦。第三,精神上的愉悦有利于身体健康。你同意吗?”
  汪芷萱闻言一笑:“理好像真是这么个理,但这不成了个怪圈吗?就知道给自己找理由!就算真是这么回事儿,那就没有别的无害身体健康的东西能代替吸烟了吗?”
  “一烟在握,渊渊含吐。唐鲁孙先生在《馋人说馋》里提及有一次同林语堂先生喝茶,听到的他关于吸烟的妙论,我说给你听听。”唐权笑道,“‘有人认为不抽烟的人,大多是清标霜洁道德高尚的,当然他们可能有超群逸伦、在人前足以夸耀的地方,可是那些人不知不觉已经失去了人类一种最大的乐趣和享受……我这套烟的理论是万古常新永久不变的,咱们既然彼此意见相同,希望坚此信念发扬光大’。”
  这段妙论把汪芷萱逗得忍不住“呵呵”娇笑起来。她喝了一口茶压了下笑意对唐权嗔怪道:“大师的言论的确精彩妙绝,不过我总觉得怪怪的,好像你吸烟还在理似的。”
  唐权弹了弹烟灰,说:“这也不过是林语堂先生喝茶聊天的随兴之言,在自己的书中大师可不曾有此论述。他的散文《我的戒烟》中则把烟民从精神上分为两种,又把戒烟的问题从习惯到性情再到意愿的深度进行探讨,这已经不仅局限于吸烟本身了,如此看来先生本意谈的应该是观一叶落知秋至的哲思。至于烟这个东西,在他的那个时代和他所处的环境中虽然多半如他所说是妙人的妙趣,但现在的情况毕竟不同以往了嘛。”接着,他又给汪冰冰讲了一段钱钟书短篇小说《猫》中对袁友春(据说影射的是林语堂)的描述:“斜靠在沙发上,翘着脚抽烟斗的是袁友春……他的烟斗是有名的,文章里时常提起它,说自己的灵感全靠抽烟,好比李太白的诗篇都从酒里来。有人说他抽的怕不是板烟,而是鸦片,所以看到他的文章,就像鸦片瘾来,直打呵欠,又像服了麻醉剂似的,只想瞌睡。又说,他的作品不该在书店里卖,应当在药房里作为安眠药品发售,比‘罗明那儿’、‘渥太儿’都起作用而没有副作用。这些话都是忌妒他的人说的,当然作不得准。”
  两人乐不可支地细细品味着钱钟书尖刻幽默的言词。“文人相轻,不批判就少了一股文人特有的风骨,钱钟书先生的傲气果然名不虚传。现如今我们国家思想开放、言论自由了,实在是文人们的黄金时代,于是乎出现了很多抨击国家体制和社会现象的言论,倒也偶有文采上佳之作。”汪芷萱笑道。
  “每一种体制都有他的优越性,不过我认为当下我们国家的体制更适合目前中国的国情。按照政治经济学的一般原理,什么样的经济基础决定什么样的上层建筑。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西方政府是有限责任政府,没税收就停摆,破产,一遇到经济危机,严重的时候连警察都得歇业,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而中国政府则是无限责任政府,你看我们国家在应对97、98年东亚金融危机时宏观调控的表现,再看为了实现三大差别再平衡国家无条件投资动辄达几十万亿的举动,获益最大的是谁?就是劳苦大众!这是西方有限责任政府能够做到的吗?”唐权吸了口烟接着说道,“以新中国建国时的国力和民情,若是实行资本主义制度,国家经济依靠市场调节并任由资本随意流动,那只会使贫者愈贫富者愈富,更不用说至今仍对中国市场这块肥肉垂涎三尺的外国资本了,那样的话想要实现三大差别再平衡则纯属做梦!要知道我们国家在1980年农村人口的比例依然高达85%,目前只刚刚过半。近三十年全世界脱贫人数中国占了70%,资本主义的任何社会制度都不可能取得如此成就。而且从长远来看,资本主义制度没有最高的理想和目标,几百年来只在经济衰退与经济复苏间往复循环,会出问题的。”
  “人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又说莫谈国事。你既然不想从政,那些国家大事离我们的生活就太远了点吧?”
  “没有一个明确的宇宙观和世界观,人生观何以立足?‘谋’大可不必,了解却是必要的。”
  “嗯。”汪芷萱想了想,说道,“可是西方的民主制度很发达呀,也总是借此抨击我们国家的一党制,说我们没有民主,是专制的国家。”
  唐权说道:“民主和专制各有重大缺陷,因为人类文明毕竟还没有发展到广大普通民众都具备参政能力的程度。按照亚里士多德政体三分法的标准来看,单论民主,我们国家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是丝毫不逊色于西方政治制度的。至于西方所谓的民主,看看《逃狱三王》和《斯隆女士》这两部美国电影就会了解,它历来都不像某些人鼓吹的那样乐观。说起执行力和可控性,看看这二十多年来我们几位国家领导人的履历,哪一个不是从最底层干起,一步一步直到主政一省或某直辖市数千万人口十年左右,再到中央全方位多层次接触国家事务——这又要五年——然后才走上国家领导人的岗位。在这样的筛选制度下所产生的国家领导人的政治经验和领导水平是西方任何一个国家能比得了的吗?美国自己都承认他们国家偶尔会出现一个二流总统,这都要算是比较委婉的说法了。再看看南非,曼德拉作为一个政治犯蹲了二十几年监狱,出狱后居然直接登上了国家总统的宝座。一个追求民主、自由和种族平等的人就能治理好国家了吗?这也太想当然了吧。看看南非在他执政期间各方面的发展情况和相关数据,就明白为什么世界上各个不同意识形态的国家都奉曼德拉为圣人了——圣人都是无私的,哪怕是对自己的祖国。”
  汪芷萱想了想,说道:“有人说信仰的核心是敬畏,很多人的信仰都是源自于‘怕’,你所说的民族信仰却并没有那些令人敬畏的东西,恐怕大家听听也就算了,不会拿它当回事的。”
  “宗教不乏恐吓和引诱的手段,诸如天堂、地狱、极乐、轮回之类的东西,比如《古兰经》中所说:‘在主那里必得享受自己的报酬,他们将来没有恐惧,也不忧愁。’凡此种种确实更容易获得人们的向往和追随,但我却不想走这种捷径,就像神奇的‘最速曲线’一样——捷径未必就是最快最有效的。我只想一点一滴、实实在在地去做些事情,以此来唤醒人们的觉悟,即使这个过程几乎注定会艰苦而又漫长。最低限度,在我有生之年我能带动十个人追随我的理想,而之后这十个人必然会带动更多的人,如此而已。只要理想的火种不灭,夫复何求?哪怕终如达摩西来,不了,了之。”
  唐凤鸣和唐权探讨过有关信仰的问题:只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这是人道,也是造物主对人类的恩赐,宗教应当对此进行善意地引导。恐吓不过是手段而非目的,宗教最终所追求的应该是人们在精神或是灵魂领域上所能达到的一种状态或是境界。有人曾把人生分为三个境界:物质、精神和灵魂,哲学家们认为,第三个境界惟有依托于宗教才有可能达到。唐权以为,民族信仰完全可以上升到宗教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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