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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一天等于二十年(二)

作品名称:花城三月      作者:蒋黎      发布时间:2018-05-14 14:11:53      字数:6876

  
  八
  炼钢炉爆炸事故后,吓破了胆的年轻工人们被召集起来,经过反复的政治思想工作,总算勉强安下心来。
  他们大多是农家子第,来自豫东贫困地区,进城不到一年,刚刚尝到当工人的甜头。刚来那阵子,他们吃包伙:菜是定量的,而主食可以不受限制,其中一位老乡在吃第一顿饭时,他见白白的大馒头可以放开肚量吃,这是有生以来头一次碰上,一气吃下十个。回到宿舎后口渴难忍,便大量喝水,尔后听他叫唤肚疼,只见他肚皮鼓胀像临产的孕妇;老乡们把他抬进医院,经抢救无效,死在医院里。落下一个撑死鬼的笑名。
  那次老乡的死并不可怕,可这次死的老乡是活活地被钢水烫死的,说不定啥时候轮到自己呢!他们彼此传播一个意念:回家吧!不干了。
  车间干部教导他们,这次恶性事故主要是技术不熟练,违反操作规程造成的,今后接受教训,把技术学到家是可以避免的。
  学技术培训就得有教员,偌大一个厂,熟悉这门技术的人还找不出呢!厂里从老钢厂借来一名年轻的工程师来传授经验和技术。
  教员授课时,杨柳岸全神贯注地听课,认真记笔记。每堂课讲完时,她将上一堂课程内容经反刍消化后,结合以往的实践,提出一些较深的问题;特别是有关炼钢炉为什么会爆炸的机理和预防措施方面想得细、钻得很深。有些问题教员当场回答不了,需要査阅资料,经过准备后才能回答。
  年轻工程师非常赞赏杨柳岸的钻研精神,经常在车间领导面前表扬她。总支书记过去对她有些误解,认为她太骄傲,从此以后终于谅解了她。
  杨柳岸不负众望,在三个月内,不仅理论上提高不少,而且学会了炉前操作技术。合格的钢水一炉炉地炼出来,指导教师放心地回厂去了。
  正当杨柳岸他们一心一意将炼钢生产往正轨上奔的时候,总厂作出决定:下马!
  为什么?
  原来冶炼分厂的炼钢、轧钢、炼铁三个车间占去全厂运输能力的三分之二,顾此失彼。请示农机部,部里回应:经国务院研究决定,以生产拖拉机为重。
  炼钢车间下马了,人员去向,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这可难住杨柳岸了,回原单位吧,自己的岗位已被“镀金”回来的占据了,这时她才意识到,申请下放劳动,调出车间这条路走错了。
  她被安置在冶金处工艺科。在她看来,这是一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闲职。
  
  
  九
  杨柳岸出院后,为答谢陈静娴的关怀和爱护,备了点礼去看望她。她刚生下第一个宝宝,这是情理中的事,不可或缺的。
  杨柳岸到达时,陈姐正在给宝宝喂奶,奶水旺盛,宝宝养得月半月半的很可爱。待孩子吃够后小杨接过宝宝逗着玩,不一会儿,发觉孩子想睡了,才交还给陈姐。
  小杨进来后,陈静娴一直在审度她脸上的伤疤,指头大一块,确实损害了大姑娘的玉容,但无大碍,她估计小于不会计较,也就放下心来。她打定主意,今天不谈这个活题,以免惹小杨伤心。
  安排好孩子睡后,陈静娴提起了王琦的事,说他闯大祸了。
  听老来说,王琦写了一张大字报,题目叫“怎么办?”
  一是他家变穷了。公私合营后,他家的商店停业了,只给了200元赎买费;如今父亲和大弟被派去修水库,只管吃饭,没有收入;母亲、小弟、小妹的生活断了源头,仅靠他寄回一点钱维持。怎么办?
  二是政治生命渺茫,入党申请多年了,没有结果,怎么办?
  三是工作受排挤。怎么办?
  ……
  看了大字报的人都摇头。政工人员说,这是对三面红旗抹黑,攻击党的公私合营政策。同学们都说,王“老头”发疯了。
  杨柳岸听后,也为王琦捏了一把汗;她不明白,王琦不是没有头脑的人,为何引火烧身?
  陈静娴说,还可能是他追求的女会计几年了,人家不愿意。
  杨柳岸似有所悟。但她不愿把她与王琦在医院的那场对话宣扬出来。
  
  
  十
  杨柳岸迷恋炼钢事业,离开炼钢炉后,她的思想怎么也转不过弯来。她认为搞炼钢对国家的贡献大。尽管这种工作危险程度大,自己已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她不在乎这些;要使自己的存在价值尽量扩大,以表达一个共青团员的心。她曾设想过,如果生长在战争年代,她也会像革命前辈那样,毫不吝惜自己的热血和生命。
  她将这种愿望向有关领导表述过,可他们只是笑笑。过了一段时间,自己也认定这种合理的愿望永无实现的可能了。
  一天,人事科的一位女同志来找杨柳岸,说是钱总冶金师召见她。在路上她心里嘀咕,找我干什么?像我这样的小兵,总厂级干部是难得召见的。
  “听说你还想炼钢?”让座之后,钱总冶金师温和地问道。
  “有点想,您老怎么知道?”
  “我有顺风耳呗!”头发已经斑白的钱总满面笑容地说,“咱们长话短说,前几天在市里见到市委书记,他说关林钢铁厂的炼钢技术还未过关,叫我们支援技术人员。当时我应承下来,这两天考虑再三,还是让你去最合适,希望你不辱使命!”
  “是,我保证完成任务!”杨柳岸激动起来,满口答应。
  “不过时间只有三个月,完成任务后便回来。”钱总略停片刻,似乎又想了什么,说:“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小杨。”
  “您放心吧!钱总。”
  
  
  十一
  杨柳岸从钱总办公室出来,浑身都是劲,一个多月来的愁思一扫而光。
  她拿着钱总写的便条到厂长办公室去开介绍信,回宿舍整理行装,第二天奔赴钢厂。
  钢厂的夜景,异常美丽动人:天上有多少星星,地上就有多少灯火;在旷野里,小高炉一字摆开成长蛇阵,人们推着小车你来我往,给小高炉运矿石、焦炭,仿佛战争年代那种支援前线的情景又出现了。一会儿这座高炉放渣了,一会那座高炉出铁了,将半边天映得通红,星星被迫收敛了光辉,将对面炼钢炉烟囱上的“超英”、“赶美”字样在夜幕中显示出来。轧钢车间更热闹,轧钢机扎扎响,冷却水往下淌,一条火龙穿梭过,变成钢材躺地上。不到半日堆成一座山。
  杨柳岸去参加大调度会,路过这里,被这种劳动劳动场面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地多站了一会,“一天等于二十年”的口号,在这里得到了生动的体现。
  党委书记向大家摆了眼前生产情况,矿石供应不足,十几座高炉很快就要断粮,矿石在30里外的车站上运不进来,因为只有两辆汽车,还经常抛锚。问大家怎么办?他的眼熬红了,嗓子哑了。一间大会议室里没有桌椅,与会者都站着听。
  市委秘书长高吭的声音响了:“明天动员全厂职工,凡是能暂时离开岗位的都去运矿石。有自行车的用车驮,没工具的用麻袋背,一句话,不能让高炉停下来……”
  秘书长知道与会者大部分都是市委、市政府下来的机关干部,现在担任厂里各部门的骨干,他相信他们都会拥护这一决策。
  小杨听后,认为这是及时的、正确的,她决心明天参加这支运矿石大军,为党的钢铁事业流一身汗。
  与会者当中,妇女干部只有四五位,杨柳岸第一次出现很引人注日。她感受到不少好奇、羡慕的目光,甚至个别贪婪的目光。她有些不适应,挤在几位女同志搬来的一张长発上,用双手捂着脸。
  秘书长也注意到这位新来的年轻姑娘,他估计是拖拉机厂派来的,经证实无误后使召见了她。
  “怎么样,小杨!在这里还习惯吧?明天的体力劳动你不用去了。要充分发挥你的专长,听钱总说,你是转炉炼钢的小专家。你来了,我们要少走很多弯路。”他转向技术科长说:“你说是不是。”
  “我正准备让她设计3吨转炉炉衬模具呢!”技术科长说。
  “哪里,哪里,我也是刚开始学。不过明天运矿石的任务我还是想去。”杨柳岸谦让道。
  “不用了,模具设计任务今晚就得完成。明天还得交付制作呢!”技术科长说。
  杨柳岸只得听从安排,随一位女同志到技术科去夜战。
  
  
  十二
  窗外灯火通宵达旦,矿石破碎机的噪音不停地传过来,杨柳岸注意到,料场的矿石确实不多了。
  今晩的会议表明,全厂的干部睡不着了。自大办钢铁以来,他们很少睡觉,在车间旁边搭个帐篷,准备几张临时铺,实在熬不住了,在上面躺一会儿。小杨看到这里的干部老八路作风很浓,从心底里敬佩他们。她想,有这样的干部队伍,何愁工业化不能实现!
  等到小李将绘图板、丁字尺、绘图仪器、铅笔、图纸找来,杨柳岸马上投入设计。
  一张、两张……清秀整洁的工程机械图出来了,等她将一套砖模图设计完,天色已经熹微,窗外现出了半吨小转炉冒出的黄烟,令她联想到,几天后3吨转炉马上投入生产,她将在这场新的战斗中发挥重要作用,一股强烈的幸福感袭击着她。不过,她到底是年轻人,疲乏征服了她,身不由己地趴在图板上睡着了。
  早上八点过后,人们见她还在酣睡,手边摆放着一大摞已绘好图纸,明白她已苦战了一通宵,谁也不愿叫醒她。
  可是今天与平时不同,办公楼上的人大部分要去参加运矿石,不免发出此起彼落的说话声、叫喊声,杨柳岸终于醒了。她赶紧将图纸交代清楚,回宿舍略加梳洗,顾不上吃饭便随运矿石队伍出发了。
  她跟上了后续队伍,与几位财会人员为伍。她们都是中年妇女,其中一位学财经的女大学生对她最热情,两人边走边聊、有说有笑,互相询问籍贯、姓名,知道彼此都是南方人后,愈说愈近亲。小杨打听她的家庭情况,对方不愿多谈,似乎有什么不幸,只知道她姓董,便称她为董姐。
  “你的对象在拖厂,干什么工作?”董姐问。
  “我们是同班同学,学铸造的,在中心实验室工作。”
  “你学铸造,为什么去炼钢?”
  “组织决定,只好现学现干,好在在学校里学过炼钢课程。”
  小杨感到对方不时审视自己的脸,想问又不便开口,犹豫良久还是问道:
  “你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年初那场大事故烧的。”
  “你们那场事故好怕人哟,震动了全市,省里也知道。你受了伤,你爱人不介意吧?”
  “我们相识多年,我了解他,他不是那种负心人。”
  “那就好。”
  路过市里,她们吃了碗面,又匆匆追赶队伍。还没有赶到火车站,先头部队已经装满矿石往回运了;白行车驮的在前,接下来是架子车、双人抬、背麻袋的……路人看到这支运输大军,都投来敬佩和赞叹的目光。
  杨柳岸她们加快脚步,赶到装料场。她没带工具,好在董姐带了麻袋、绳索和一条杠子,装上大半袋抬上往回走,小杨看董姐体力较弱,让她走在前面,将麻袋的重心尽量自己这边移,轻松地小跑着追赶队伍。
  董姐跑不动了,改为慢步往前,抱怨肩膀压疼了,腰酸腿疼了,要求就地休息的频率越来越高。小杨也觉得越来越疲劳,昨夜的夜战令她未休息好,似乎已精疲力竭了。
  好不容易过了洛河桥,她们感到离厂还是那么遥远。这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渐渐暗下来,而她们的体力已到了十步一憩的地步。加上饥渴难忍,何时才能将矿石抬到厂里,她们已失去信心。
  “我真想在路边躺一会儿!”董姐说。
  “那多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也没有。”小杨笑着说。
  董姐看看路边的情景,确实没法躺,自己也笑了。她们观望前前后后还有稀稀拉拉的掉队者,多半是体弱的妇女。这时后面来了驮着一麻袋矿石的自行车,骑车人是生产科的一位年轻人,董姐认识他,便截住他要求帮忙。年轻人申明这是他跑第二趟了,已经非常累了,不过他还答应帮忙,叫她们将矿石放在路边醒目的地方,他拐回来再驮,她们可空手先行,什么时候追上再交还。董姐连声谢谢,这样总算过了这一关。
  
  
  十三
  回到厂里,首先要解决饥渴问题,然后好好地睡一觉。杨柳岸知道3吨转炉即将投产,诸多生产准备工作需要她参与;技术操作规程可借鉴拖拉机的经验,但各方面条件不尽相同,需要与车间领导、炉长商量……
  在那“一天等于二十年”的年代里,一个战役打响,往往几天几夜不能合眼,对干部来说更是家常便饭。杨柳岸也不敢例外,实在熬不住了,在办公桌上趴一会儿,无奈天寒地冻,办公室在临时工棚里,虽有小煤炉也无济于事,只得硬撑着,渐渐出现头重脚轻走路趔趄现象。车间领导看出问题,让她回宿舍休息,开始她不肯,后来眼看支持不住了,才肯在0点以后回去休息几小时。
  宿舍在关帝庙里,进大门后左右两排厢房有几间房空问,被钢厂借用。杨柳岸与生产科的一位女同志合住一小间。在那个年代,大白天庙内都非常冷清,到晩上更是清静得怕人;晚上大门紧闭着,只留侧门。半夜回去得先经过侧院,进侧门转主院,过中殿出前殿才能到用房。
  杨柳岸属外秀内刚气质,学过一些马列主义,相信世界是物质的,鬼神根本不存在;每次回去倒也果敢自如。打开门锁,拉开床头灯尽可能轻手轻脚,不吵醒同伴;同伴也体谅她,总是将洗脸水准备充足,保温瓶内开水灌满:她略加洗漱,上床很快睡熟了。
  一天晩上,车间设备出了故障,机修工正在抢修;炼钢工聚在一起聊天。一位老师傅问杨柳岸:
  “听说你住在庙里,深更半夜回去,你怕不怕?”
  “党教导我们,不要相信鬼神,事实上根本不存在鬼神,有什么可怕!”小杨不以为然地说。
  “话是那么说,可叫我半夜进关帝庙,还真不敢!”老师傅带着神秘的眼神说了个故事:
  “那是解放后不久发生的事。洛南一带方圆几百里,土匪很多;为了尽早稳定社会治安,收缴土匪的武器,人民政府出了告示,号召他们于某月某日到关帝庙集合,进行和平谈判,表示只要缴了枪,就可以回家安居乐业,既往不咎。到了那一天,土匪都来了,据说有三五百人,大多数带枪。解放军代表进庙与土匪头日谈判,谈了很长时间,谈判很不顺利。土匪头目突然向谈判代表开了枪,警卫人员还击后全部遇难。听到枪声,外面的解放军马上封锁了大门,土匪见状都往后院跑,企图越墙而逃,哪知解放军在四面墙檐布好封锁火力,朝院内开火,几百土匪几乎全军覆灭,血流满地,全院到处都是尸体。你说害怕不害怕?”
  当晩深夜回庙内宿舎,适逢大雪过后的化雪天气。杨柳岸跨进院内,地面湿漉漉的,疑心那是土匪的血水,踏在雪堆上,又怕里面藏有死者的尸体,千年古柏在西北风中嗖嗖有声,有如群鬼在打闹嬉戏。她此时不禁毛骨悚然,于是快步通过进入前院,冲进宿舍,赶紧关好房门,拉开大灯,她气喘吁吁,胆战心惊,心咚咚直跳。
  这一夜她老是做噩梦,少年时代听熟的神鬼故事一齐涌向脑际;她胆怯了,难道真的有鬼吗?从此不敢半夜单独行动。
  
  
  十四
  3吨转炉投产后逐步转入正常,钢产量成倍上升。车间领导高兴、市委秘书长满意。
  时值年终,20世纪50年代还剩最后半个月,杨柳岸满以为可以轻松一段时间。谁知大办钢铁的气势还在高潮中,附近一个县城刚建好一座小转炉要投产,来厂请求援助。车间领导反复考虑,派不出生产骨干,为不影响产量,还是让杨柳岸去吧。
  县里派小车来迎接她,像接待贵宾似的安排在县委招待所里。
  杨柳岸经过调査研究,让操作人员做好充分的生产准备,给他们上了一堂技术课,讲了操作要领,认为条件成熟后才开炉。
  开炉那天,她手把手地指导炉前生产骨干,必要时还亲自动手示范,炼出了第一炉钢。几天以后,生产慢慢走向正常。
  正当她想离开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是市委秘书长通过县里打来的,说是三天以后,要她在一个“转炉炼钢操作技术”报告会上主讲,让她做好准备。县里只好惋惜地送她回去。
  报告会由市冶金局主持召开,全市各厂矿都派出了代表,有近百人参加。在这样的场合,众目睽睽之下讲活,杨柳岸还是生平第一次,不免有些怯场;好在已经写了发言稿,她暗自鼓励自己:大胆些,再大胆些,这纯属技术领域,怕什么!终于按照讲稿讲开来,时不时还脱离讲稿即兴发挥:
  “我们现在用的这种炼钢方法,它的全称叫“碱性侧吹转炉炼钢”,有人说,可以称中国炼钢法,因为它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我赞同这一说法。
  “它有诸多优点。一是快,半个小时可炼一炉钢;二是省,不需要二次能源,直接利用铁水的杂质通过氧化反应变成钢水;三是设备不复杂,投资少,便于推广。
  “不过要求各工序精心组织,密切配合,才能顺利生产。它像一匹不易驯服的劣马,弄得不好它会把你摔下马来,甚至踏在蹄下,让你致残致命。
  “因此,要求特别注意安全生产……”
  说到最后,她联想起在春天那场特大事故中遇难的战友,声调不免哽咽起来。
  
  
  十五
  为迎接60年代第一个春天,厂党委组织了一“开门红”战役。炼钢车间更是热火朝天,炼钢班的日产量要突破300吨,两台3吨转炉、小转炉同时开;其他班组都有配套任务。
  杨柳岸接到指示:要求她在这次战役中起骨干作用,全车间的技术问题由她全面负责。她感到很荣幸和压力大,她明白打好这次战役的关键是炼钢炉的炉衬寿命,于是深入到班组精心指导,发现不符合技术要求的坚决返工,好在工人师傅很听招呼,心里才踏实下来。
  战役打响了,整个车间战火横飞;这台炉出钢了,那台炉正在冶炼,钢花铁花到处飞舞;特别到了夜班,钢花银白,开一叉花;铁花金黄,开四叉花。这让杨柳岸想起家乡清明时节盛开的金银花,更想起天安门城楼上节日的礼花。几天几夜连轴转,硬说不疲劳,那是假话,但有这些金银花伴随着,心里甜滋滋的。站久了,跑累了,她好到铸锭坑边蹲一会儿,欣赏刚脱模后的钢锭,它们那殷红的脸色,像初生的婴儿那么可爱,待冷下来,它们又变成铁青本色。抬头看几台炼钢炉体上写的“超英”、“赶美”标签,她又觉得它们铁青的脸色是对列强国家的蔑视。再看车间上空天车上的横幅“敢想、敢说、敢做、敢为”,心中就像注射了兴奋剂,精神兴奋起来。环顾成堆的钢锭,心里就乐了,这是我们的劳动成果啊!
  “开门红”的头一天,钢的日产量超过了预期目标。
  第二天是60年代第一个元旦,中午时分,杨柳岸和车间的几个生产骨干被请到厂部,他们心里嘀咕,一定又有什么新的指示要下达吧;到那里一看,会议室里几桌酒席正等待开宴。自参加工作以来,杨柳岸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场面,有点不适应。宴会开始不久,市委书记、厂党委书记亲自到桌上祝酒。
  党委书记说:“开门红搞得不错,是同志们共同努力的结果,我代表党委谢谢大家!”
  市委书记向大家祝酒后,还特意表扬了杨柳岸:“小杨同志,你辛苦了!”
  “我做得还不够,请书记批评指正。”杨柳岸忙站起来谦让,满面桃红泛起,不知是酒力还是领导们鼓励的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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