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缓缓气息

　　吕国说：“明天就走。”
　　母亲回：“那好，不用带多衣服，到吕强家顶多住上十天八天就回来。”
　　吕国劝母亲：“妈，你还是多带几件衣服，万一吕强留你多住些日子，你没有替换的衣服不行。”
　　次日，母亲拄着一根鸡蛋粗的小棍当拐棍，一步一咚响捣地，来到吕国家里。她站在吕国家院子内东瞅瞅、西看看，缓缓气息；又慢步走到坐东朝西的厨房门口，一只手拄着木棍，一只手扶着厨房门框，探头往厨房内看看。一口铝锅坐在煤气灶上，蓝蓝的火苗直冲锅底，听见锅里“咕咚咚、咕咚咚”翻腾响，锅盖上面缕缕炊烟直冲屋顶。她转身又去拉开北屋的门，哈下腰和风细雨望着桂荣：“桂荣，我明天就要走了，常言说，‘人在人前下，不肯不低头’，你再生我的气，我也要跟你说一声，不能不辞而别。我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等我老了，爬不动挪不动了，说不定还要连累你呢。”
　　桂荣坐在沙发上，扭个面朝电视机，背对着婆婆头也不回，声也不吭，专心注目看电视。
　　母亲站在桂荣身旁，等待桂荣回声。可是，等来等去，还是冷战。婆婆只好缓缓转身，轻轻推门，自言自语：“我不管你理我不理我，我总算跟你说了，我在你桂荣面前没有亏理。”
　　两天以后，吕国肩上搭着用布拧成的绳，两头系着两个小布囊，里面全装的母亲穿过的旧衣服。母亲右手拄着一根柳木棍，一瘸一拐跟在吕国后面，他们上楼“咚，咚、咚”敲门。
　　单怡在屋内问：“谁？”
　　吕国在房门外回应：“我——弟妹，开门。”
　　单怡打开门惊讶地：“哎哟，哥哥，妈妈。”
　　豆豆正在客厅玩耍，立刻跑过去拉住奶奶的手，亲切地喊：“奶奶。”
　　母亲笑盈盈地：“哎、哎，俺孙子，可懂事。”
　　单怡热情地：“哥，你坐，坐沙发上。”
　　吕国满脸笑容回答：“好、好。”缓缓坐到沙发上。
　　单怡：“哥哥，你怎么不提前给吕强打个电话，让他开车去火车站接您。”
　　吕国：“哎——不用，我和咱妈都熟悉路，从火车站到你家坐出租车就拿个起步价，既方便又便宜。”吕国说话峰回路转，“弟妹，我弟弟不在家？”
　　单怡说：“哥，吕强出差了，估计今天下午回来。”
　　吕国冷静沉思：“哦——要不——我就不等他了，我得赶紧返程。”
　　单怡：“哥哥，你赶那么紧干啥？你在我家休息两天再走，连续坐火车不累？”
　　吕国摇摇头，摆摆手：“不累、不累。”
　　单怡继续耐心劝解吕国：“哥哥，你既来了，你不和吕强和我姐姐说说话？”
　　吕国“嘿嘿”笑道：“单怡，咱妈在你家住，我以后难免有机会来。”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母亲卧室门口，“妈，我走了啊。”
　　母亲在卧室从软包袱里正一件一件往外拿她的衣服，她听见吕国跟她说要走，扭头说：“国儿，你现在就走？”
　　吕国回：“现在就走。”
　　母亲放下手中的衣服，从卧室晃晃悠悠追着吕国到房门口：“国儿，你不等你弟弟回来说说话再走？”
　　吕国回头微笑：“妈，以后我来了再说。”拉开房门，转身微笑看着单怡，“弟妹，再见！”
　　单怡微笑目送吕国：“哥哥，你路上注意安全啊！”
　　母亲转身回卧室，拄着一根柳木棍，走一步拄地一下，“咚——”的一声响。
　　豆豆跑到奶奶跟前，好奇地问：“奶奶，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老太太笑着弯下腰望着可爱的豆豆说：“孙子，这是奶奶的一条腿。”
　　豆豆仰着脸，望着奶奶问：“奶奶，你不是有腿妈？”
　　“孙子，人活着要有这个过程，学走路之前爬着走是四条腿，年轻少壮的人是两条腿，老人腿走路不稳，拄根小棍儿，再加上两条老腿就是三条腿。奶奶的腿疼，拄这根棍奶奶能借它的力，不容易摔倒。”
　　豆豆忽然明白：“哦——”他一蹦一跳跑回卧室。
　　单怡站在婆婆跟前和善的口气：“妈，明天吕强我们俩带你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到底是摔着哪个部位。”
　　母亲连连摆手：“不，不、不，我老了，既不干体力活，又不出远门，看个啥？不挡吃挡喝的。”
　　单怡温柔地：“妈，虽然不挡吃不挡喝，你走路可不正常啊。”
　　母亲乐观的态度：“单怡，不要紧，离我的心脏远着呢。”
　　单怡笑笑：“妈，看你说这话。”
　　吕强从门外“喀嚓”拧门锁开门进来。
　　单怡惊奇地：“吕强，你打电话说到下午回来，怎么提前回来了？”
　　“我本来从济南回来打算坐火车，可是，哥哥给我打电话说妈妈的脚疼，我慌了，把火车票退了又坐飞机回来的。”
　　母亲站在一旁问：“儿子，你赶那么紧干啥？我又不是贵客。”
　　“妈，我哥给我打电话说你的脚崴了，哥哥说来这里治，我心里想着，是不是需要手术？”
　　母亲不然地笑笑：“手术啥呀。”她拄着棍在屋里“咚咚”走走说，“你看，我走路还是一溜儿风似的。”
　　吕强看着母亲欣慰地“嘿嘿”笑道：“妈说话真幽默。”
　　单怡被婆婆神乎其神、狡辩猾计、变化多端、鬼神莫测的言行折磨已经默许。单怡想，以前自己与婆婆较劲，一是自己年轻，二是缺乏生活经验。随着年龄的增长、事物的发展，单怡的生活经验也随之成长、成熟，她渐渐有改变自己的愿望。自己觉醒，总给自己制造痛苦，老认为自己是对的，觉得别人总是对不起自己。将一切错误都归罪于别人，念念都觉得自己没有错。从不反省自己身上的过失，给自己制造些痛苦根源。现在对生活充满理解，一个人的成败，与人的心量有很大关系。念念一切都是为大众，决定成功；念念只想到自己、名闻利养，凡事就损人利己，注定失败。单怡在生活中总结出，与婆婆和吕强的磕磕绊绊，没少栽跟头、没少摔跤。不过，单怡认为，她每次的摔跤，并没有白白地爬起来。她深有体会，任何一次磨练对她都是一次宝贵的经验总结。单怡开始改变生活方式和态度，决心在生活中培养好自己的气质，不争面子；她认为争来的是假的，养来的才是真。我作为一名主要的家庭成员，面对上有老、下有小，天天就会出现新生事物。一定要有正确的方法处理，生活犹如锅、碗、瓢、盆，天天与共相处，难免碰撞。我是家庭的主人，言行更要谨慎、冷静。特别对自己的孩子，无论是身体和心情，都务必给他造成伤害。做父母的不但义无反顾承担家庭义务，而且还要为家庭的一切负责。要从点滴做起，要把自己当做一滴清水渗透生活当中，只能给孩子树立好榜样，在长辈跟前怒不变色，喜不失节。做到一孝、二善，无论家庭出现什么情况，主人就应该挺身而出，尽到主人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不然，主人就有可能去接受家庭成员的指责、埋怨。要想当一名合格的主人，还不能有推卸责任之心，即便口头上把自己的不足推卸掉了，但在别人眼里，却给自己的心里添了一铲“垃圾”。
　　各位读者，小说写到这里，我想告诉大家，写小说虽然虚构，但是文章还需要故事的来源。据我个人认为，凭空而想不易成文，当你构思的时候，脑子里最起码得有你的亲身经历，或者有你的所见、所闻。再加上对文章的修饰，词语的修炼才能成文。所以，我借此插叙一段个人经历，我婆婆九十二岁去世，至于我婆婆的性格如何，我不去评判。请读者读完本篇小说就知道了，我婆婆不是小说中的原型，艺术来源于生活。我非常感谢我的婆婆，我觉得婆婆是给我最大痛苦的人，婆婆也是我最感恩的人。我婆婆在生活中给我的侮辱、责骂、讽刺、挖苦和无理取闹是锤炼我的意志。我的孩子虽然没有享受奶奶的抚爱，但我不责怪婆婆，因婆婆的儿子多，日子过得比较紧窘。婆婆为了心疼农村儿子，拖着年迈的身躯帮儿子种田，直到失去劳动能力，就常住我家养老。我们妯娌们没有因婆婆养老闹过矛盾，嫂子们都赞成我替她们赡养了婆婆，她们非常感谢我。我婆婆脾气怪是她的本性，我无法改变，她的心也是肉长的。我坚韧不拔拿温暖之心去温暖她，她知道冷暖。我们朝夕相处二十多个春秋，互相依托、互相信任、互相听取对方建议。让我最荣幸的是，婆婆把我看成她的掌上明珠。我的个人认为不一定正确，亲情不绝对建立在血缘上，感情深厚，自然代替亲情，甚至超越亲情。总之，人际关系在于培养，我和婆婆的深厚感情永远烙印在我的心中。至今我也当上婆婆六年多，我的儿媳对我像亲生母亲，我们相处无话不谈。我受婆婆气的事从不跟我儿媳讲，我自己压在心底。我觉得婆婆不是刻意欺负我，而是婆婆受封建守旧年代的影响，我婆婆那一代人都比较保守。所以，她们要求儿媳必须言令毕恭。我不能把痛苦转移给儿媳，我深知，孩子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儿媳是青岛姑娘，她非常通情达理，从来没把我这个外地婆婆当外地人。现在我在青岛当好儿子、儿媳的后盾，当一个让孩子放心的家务工，当一个让孙子热衷的奶奶。孙子上学，我就漫步海边散散心，或者到公园里走走，看看跳舞，听听唱歌，心静的时候零打碎敲写写小说。现在我们全家生活在青岛，实现了我追求的目标，孩子学业、事业有成。兑现了我默念的：勤劳是富裕的阶梯，友善是幸福的源泉。我尊敬的读者，请您读了我这段插叙给予谅解！请您往下继续读小说。
　　母亲回老家将近一个月受了不少的跌摔，没有看桂荣一天好脸色，母亲在家给桂荣干活不管饭，自己回到小破屋烟熏火燎地烧菜做饭。在城里吕强家住惯干净环境的母亲在农村不适应也要咬牙坚持，因为大儿媳妇自从和她的大儿子结婚就和她唱对台戏。所以，她想吃上大儿媳妇做的热汤热饭，那却比登天还难。母亲这次回到吕强家暂时乖了许多，不过，人的本性是难以改变的，母亲在老家受了许多磨难，来到吕强家暂时掩盖真相。
　　吕强吃过早饭，走进母亲卧室，站在母亲面前说：“妈，准备一下，我带你去医院。”
　　母亲坐在床沿上，抬头问吕强：“去医院干啥？”
　　“让医生看你的脚病。”
　　“我的脚好好的看个啥？就走路有点一歪一歪的，没啥毛病，我不去。”
　　“妈，你别犟了好不好？脚有毛病不治会发生病变。”
　　母亲抬头问吕强：“怎么去医院啊？”
　　吕强说：“我开车拉你去。”
　　母亲缓缓离开床沿：“走——好儿子不要多，一个顶十个，还是我的小儿子对我孝敬。”
　　吕强扶着母亲走出房门，锁上门扶住母亲慢慢下楼，让母亲站在小区等着。他赶紧到底下车库把车开出来停稳，然后下车把母亲扶上车，再上车徐徐开动汽车离开小区，驶向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