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梦圆晏州 03

　　在大坝职中两年，我做过几件惊人之举的大事。其一就是接连几次和顺路同学相邀从学校步行走山路回家，之前的章节中已有详细介绍过。其二就是从家里踩自行车回学校，单程是27公里。其三就是连续两次用正楷整理过烤烟栽培的课堂笔记，最后那次是在用白纸画上格子上使用钢笔一笔一画地坚持写完的。封面用了白报纸，名字就用《中国烟草栽培学》。在最后完稿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还能制作书籍，真是意想不到啊。尽管没有出版社做得那么精美，但还是将就可以看看的。直到前几年，我又在电脑上三整笔记，去年交由广州三皇冠彩色数码印刷有限公司印刷成两本书用于珍藏，主要是珍藏那两年火热的校园生活，以及与之相关的所有回忆。也就是说，那本原来残破不堪的烤烟笔记，足足在我手中整理过四次，才终于可以见人。我当兵以后，父亲还专门为我保管好了的。
　　踩单车去学校的想法其实由来已久，我这个人爱好尝试。但凡确定想做一件事情，就一定要做成后这心里才踏实和放心。时间长点短点都没关系，只要能做成就好。和父母谈了想法后，他们没有反对但也没有支持，大约就是在默许的情况下，我先检查了一下父亲那辆永久牌自行车的车况，加足了气，便赶紧上了路。
　　我的家到县城单程约8公里，只有桐子林那里有个约1公里的长长的斜坡。最初这几公里骑行倒还轻松，因为天色尚早，又没有下雨，而且路况也熟，所以不觉吃力。到了县城后没做停留直接就往大坝方向走。下午的路上，车流不少。眼前这段路是通往石海的大道，从古宋（县城所在地）过来到塘上是17公里，然后分路10公里才到大坝。路线对我来说早已了然于胸，但是确实需要不一般的体力才可以顺利完成。幸好那时人年轻，浑身有劲，不缺体力，一心想着正在实现自己许久的心愿，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我弓着上半身，左右两只脚配合快速踩着踏板，一会儿走S线，一会儿走直线，衣扣解开，让凉风满怀，可汗水还是悄悄爬满额头，身上黏糊糊的，手心里也是热汗涔涔，一心想着赶路，所以对身旁的风景无暇顾及，基本上保持着匀速前进。
　　古宋到塘上的公路，几乎都是顺着山势而建。其中草鞋店那个坡就比较陡，坐公交车的时候司机都会挂一档才能上坡，对骑自行车的我来说，只好下车来推着车子爬上坡了再骑行。在义合乡的象鼻子附近，我的后车胎被碾坏了。一抬头，正巧路边有家补车胎的，师傅也在，只好仰头问他能补车胎不？师傅连头都没抬直接说可以。等车胎补好，付了钱启程时已至黄昏，我的心里忽然有些紧张。天哪，要多久才能到塘上啊？就算是到了塘上，还要分路走十公里的路呢，何况我现在距离塘上至少都还有好几公里。此刻，我的胳膊，两个膝盖和屁股都酸溜溜的疼，对自己草率的决定开始后悔了。现在，后悔有用吗？当务之急就是抓紧时间赶路，同时还要注意安全。
　　眼看天色渐渐变暗下来，我豁出去了，把自行车踩得好快。如果中途不出意外（指车胎补疤漏气或者坏掉）的话，应该还是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到学校的。车到塘上，仅能见到微光，幸好公路表面还反光，所以还能看清方向。没想到到了四龙，天就已经全黑了，没办法在路边店买了一支手电筒，大约花了五元钱。心里想，有了手电我就不慌了，再苦再累也要坚持。就像快到终点的马拉松运动员那样不松劲，不放手，继续向前发起猛冲，那么最后的胜利就一定会属于你。
　　我没有看表，估计到达学校的时候好像很有些晚了，那时都还在住校。找到刘德香主任，说出了我这自行车想麻烦他暂存几天的想法，他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下来了，我那晚的心情还真的是忽生一份感动，以至于连有点饥肠咕噜的肚子也没格外关照一下。那一夜，我实在是太疲惫了，身体一挨到床板颇感惬意无比，中途甚至连眼皮都没睁开一下就一觉睡到大天明。在刺耳的起床电铃和刘主任摇晃着高喊“娃儿些，起床的了”的高叫声中慌乱地睁开惺忪和都还酸涩的眼睛，发觉还在困，还想睡觉的样子。看来，我的体力是严重超支了的，可能都还要连续休息几天才能恢复过来。只是有一点，我边打手电便踩车前行，这回的车胎很争气没有出现故障。当时心里想，先管不了那么多，等把车骑到学校再说。
　　我心里清楚，自从86年秋天学会骑自行车以来，这应该是我第二次选择较长路线的骑行了。第一次88年夏天和林居荣老同学从我家里骑到金鹅，单程也是25公里左右。没想到仅仅时隔4年，我又一次骑车远行。是啊，这只不过是一次借助交通工具的远行，可人生的远行有时则需要步行和经历无数难以预料的坎坷曲折来完成。比如像我和几个同学接连几次从学校到家的徒步远足，就算得上是几次人生真正意义上的远行。
　　没过几天，学校又放假。生怕路上遇到破胎的麻烦，几个热心同学在烤房那里为我的自行车拆开轮胎重新细致地检查。彭伦先同学说：“你放心的骑就是，我们已帮你解决了问题。”
　　胡鹏笑了：“哟，彭师傅不简单啊，修自行车技术不错安。”
　　申远亮嘟哝着嘴唇，眼睛似笑非笑地：“哦哟喂，不简单，当真不简单。两位大师在此献艺，让小的开眼界了。”
　　胡鹏哈哈一笑：“申二娘（指申远亮的外号），你就积点口德吧。要不你来？”
　　申远亮扮个怪相：“我嘛，就算逑了，还是你们得行，请继续，我不打扰了。”言毕哈哈一笑后拂袖而去，看上去好生爽朗的样子。
　　彭伦先撅着嘴唇呵呵一笑：“申二娘就会开玩笑，我们都不跟他一般见识。”
　　这个彭伦先，说起来我们还是一个村的。之前没有和他正面接触过，所以如果不是在烤烟班相遇，说不定一直都认不斗。不过，他的父母对我父母倒是早就认得了的，见面也常打打招呼说说话。他的个子和我相差不多，但弹跳力很好，这点我是羡慕的不行。有一天下午在教室，我就亲眼所见他在讲台前先转转，看了一看那讲桌，差不多有大半个人高，他说：“邹富春，你信不信？我这两腿并拢能跳上去。”
　　我摇摇头表示不相信，他说：“不信，请稍等。”说话间，就见他气沉丹田，眉头微皱，一个弯腰和下蹲，忽地一下，我都还没看清楚，只见他已跳上桌子，脸不红气不喘的，当时就有些惊呆了。
　　彭伦先见我有些发呆，就给我透露了其中的奥秘：“我跟你说，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我就喜欢蹦蹦跳跳的，这个要经常练习才会熟能生巧，才会收放自如。我当时都抄了一份洗手丹的中医配方，后来场个都找不到了，可惜得很，那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呢。你晓得洗手丹不？就是古时候那些练功的人在练完功后要把双手浸泡到一种中药药酒里，那种药酒就叫洗手丹。听说要一二十种名贵中药独特配置而成，主要功能就是消肿、止疼、杀菌和保健，只能外用不可饮服。”
　　经查，洗手丹是一种用于跌打损伤，软组织肿胀，关节扭伤脱位等症治疗的中草药外搽剂，其特征在于组成配方是:当归10-18g、红花10-18g、桃仁18-25g、生南星10-18g、赤芍10-18g、生川乌9-14g、生草乌9-14g、马钱子9-14g、枳壳10-18g、香附10-18g、冰片10-18g、水蛭10-18g、曼荆子10-18g、石菖蒲10-18g、黄柏10-18g、三棱10-18g、细辛8-12g、威灵仙8-12g、血竭5-10g、人工麝香0.5-1g、大黄18-25g、45-50度白酒22500-25000g，其中血竭、人工麝香用50度白酒单独密封浸泡，马钱子粉碎后与其它药物一起用45或50度白酒浸泡，一个月后，将两种药液过滤后混合，装瓶备用。具有原料丰富、配制容易、使用方便、活血化瘀、消肿止痛、见效快、治疗效果好、无副作用，临床应用总有效率达96.6%等优点和效果。
　　前面讲过，说我们烤烟班是宜宾地区有史以来的首届，同学们都来自全县各乡镇。曾经热闹喧嚣的课堂，现在是冷冷清清，少有人去教室了。基本上都是在田间采摘烟叶和参加烤烟烘烤，以及分组分级的这些生产活动。当我平静下来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想把刘十多位同学按照籍贯所在地大致作如下说明，才好记住他们的名字和风采。
　　来自大坝镇的同学有：王齐，周云康，陶忠健，尹成刚（已故），戴泰斌（已故），丁章德，陶靖，王发强，张天洪，杨立。石林乡的同学有：赵泽香，舒道祥，王波，周全。周家的同学有：刘涛，刘学强。义合乡的同学有：魏勇（已故），陈刚。中城镇的同学有：高铮，桑斌，吴英，谢群，李云，陈爽，刘飞，杨明，杨艳。建设乡的同学有：康有彬，邹富春，彭伦先，陈光权，成胜，李蓉。和平乡的同学有：胡鹏。红星乡的同学有：申远亮，李乾伟。四龙乡的同学有：周俊。高滩乡的同学有：盛小红，王钊，周松，涂刚（已故）。
　　共乐（久庆）镇的同学有：刘小勤，盛元。香山乡的同学有：丁雪梅，刘明彩。金鹅（大河）乡的同学有：兰其华，黄开全，赵勤辉，艾玉金，胡四海，胡永均，舒静屏，王群，陈胜先，何大均，林富强，刘学登（已故），马勇。新坝乡的同学有：肖军，李安平，罗勇，洪永贵，黄小玲，张涛。五星乡的同学有：姚兴富，罗汉英。莲花乡的同学有：曾维英。叙永县的同学有：黄飞。晏阳镇的同学有：方晓波。
　　通过这种方式整理了一下，曾经在大坝职中首届烤烟班和我同窗共读过书的同学除我之外是68人，已经知晓的去世的同学有6人，失联1人。
　　最近，听我初三同学说过，我们毕业之后，大坝职中又举办了第二届烤烟班，班主任还是赵禹老师，班长就是我那同学，名叫刘贵刚，古宋到金田的专线车司机。第一次跟他见面，还亲切地称呼我为师兄呢。其实，他还是我，周松，王钊和盛小红在高滩乡中心校初三的老同学。为人诚恳，实在，热心，开朗，口才好，他的驾驶技术很不错。据他讲，自己的爱人就是大坝人，所以他对大坝还是有比我还深厚的感情。看来，大坝还真的是一个好地方。而从大坝这片土地上走出来的原国家卫生部副部长王斌，兴文县原县长罗少源，兴文县现任书法家协会主席罗少模，大坝著名画家陶彭德，兴文县原农业局长戴光友等等，他们是大坝人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