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梦圆晏州 02

　　就在沙坝这片烟地里，厚厚的叶片早已封行，尽量舒展着黄绿的身子，偶尔吹来一阵风又点头微笑。我们所见的这一片都是黄壤。根据《土壤肥料》一书的介绍，黄壤比砂壤更容易保留水份。所以，对于烤烟土壤的选择，黄壤应当是首选，砂壤易于蒸发水份，不利于保墒。在沙坝和大坝地区，黄壤几乎随处可见，因为这里与兴文石海毗邻，都属于喀斯特地貌。
　　赵禹老师和向元富老师忽然停下来了，我们就聚在他们周围。听向老师讲解烤烟大田栽培与管理上的一些注意事项，由他来言传身教，更具有很强的说服力。凭借他多年是烤烟技术员丰富的实践经验，他讲解起来头头是道，没有破绽，直听得我们不住点头。
　　向元富老师擦了一把汗，眼睛里充满着笑意：“大家来看，像这一块烟地的烟叶，现在的长势就还不错，颜色正常，营养充分，株行距也合理，烟株高度适宜。不过，这块地的主人对肥料的使用掌握得不是很到位，烟叶单叶重稍轻，如果及时发现补施些钾肥，兴许烤后的质量会更理想一些。烤烟最忌的就是氮肥控制不好，很容易雨后返青，这就为后面的烘烤带来不少麻烦。”赵禹老师在人群中，对向老师的说法点头微笑：“大家注意了，多在生产现场给向老师学习，在这里会有你们学不到的真本事，而且还很管用。理论只有和实际紧密结合起来，理论指导实践，实践丰富理论，才能学到真东西。向老师是一个实干家，无论是烤烟理论学习，还是动手实践操作，都具有相当丰富的现场经验，值得大家好好请教。”
　　年轻的向老师让赵禹老师这么一说，反倒有些不自然了。赶紧说道：“赵老师过奖了，我这点三脚猫皮毛，实在上不了台面。要说理论知识方面，你们的赵老师才是行家，他是专门系统研究了的。我是实在人，有啥说啥的。愿意和你们交流，大家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嘛。”
　　说话间，头顶的阳光更加热烈。八月的天空，万里无云，火辣辣的阳光洒满山峦，溪流，峡谷。还有我们眼前的烤烟地，以及大坝所有的山山水水，田野楼宇。通常这个时候，好多人都不愿出门，有谁会甘愿被太阳笼罩着？但凡在太阳底下工作和忙碌的人们，自然有他们无法选择的理由。他们也不傻，谁都想呆在阴凉的地方，吹吹凉风，喝壶凉茶，点枝香烟。要不就穿条短裤，一跃而入小鱼洞流出来的河水里，上下扑腾，狗爬式地打着水，好不惬意？还真别说，大小鱼洞出来的水除了灌溉良田和保证居民用水之外，还有就是为酷暑天气下的小屁孩们提供了天然的游泳池，为沿河两岸的人们带来阵阵清凉。不管你在外边有多热，流了多少汗，只要你过来，静静地呆上十来分钟，保准你浑身凉幽幽的挪不开步子。也许就会在想，大坝号称为宜宾的江南水乡，还真的是名不虚传呢。
　　顺着去的山坡往下走，里面就是一条峡谷，只在头顶看见一点天，有一线天之说。向老师介绍道：“这就是沙坝的陈家沟，平常都有水的，特别是到了夏季，遇到上游发大水，这沟里的水就很大。”人们都进来以后，顿感凉风习习。有的同学坐不住，继续朝前走了一段，都是峭壁中长满了竹子和不知名的树，有的树枝与树枝紧密缠绕，有的长满了青草，绿油油的，色泽鲜亮；有的开放着蓝紫色的鸭儿花，从宽而扁的叶片中脱颖而出，在中央的绿茎上面争相斗妍，它们你推我挤，互不相让；有的四处散落着黄色的无名小花，还能看见蜜蜂嗡嗡嗡地盘旋在花蕊中辛苦采蜜；还有的开着白色的蓝色的小花，拂过的凉风中，似乎还能嗅到淡淡的花香。另外，还可以看到生长茂盛的牛肋巴草，垂吊着长长密密的叶子，迎风摇曳多姿。这种牛肋巴草和蕨基草很相似，但还是略有不同。脚下坑坑洼洼，乱石惹眼。我和兰其华，姚兴富等小心前行着。赵，向两位老师和其它同学还在洞口乘凉。
　　参观沙坝烤烟的同学有：周松、王钊、舒道祥、姚兴富、张涛（已故）、兰其华、王波、刘小勤（女）、黄小玲（女）、陈胜先（女）、尹成刚（已故）和我。我们总共去了两个地方，沙坝是最后一站。
　　等我们折返回到洞口，赵禹老师说：“大家都走辛苦了，各人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
　　王波和舒道祥都是石林乡（也就是后来的石海镇人），他们那上面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当看到洞口顶端垂吊下来的石钟乳时，咧了一下嘴唇笑了“沙坝这地方这个洞子还真不小，也有石珊子（四川方言，就是石钟乳的意思）。你们快看，那根快掉下来的石珊子像啥子东东安？”说完朝舒道祥扮个怪相诡异地笑了。
　　舒道祥当年个子不高，不少人都叫他小娃儿的绰号。他有些生气，但也没办法。但我一直都叫他小舒，他倒是很乐意地答应着。我和他的关系是那种不冷也不热，在烤烟班的同学中，我几乎都是和大家都保持着这样的一种关系，感觉挺好的。当然，男女同学中就有丁章德和刘小勤，康有彬和李蓉这两对的感情不一般，伴随着火热的职高校园生活和不断地考验，最终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这两对同学的感情演绎着一份浪漫和火热的激情，一时成为首届烤烟班上的一段佳话。为此，在首届同学会上，赵禹老师还专门向他们表示祝贺呢。
　　在烤烟班上的男同学中，个子不高的两个人中，小舒算一个，还有一个就是胡四海。他和周松、王钊、胡永均、兰其华、王群、陈胜先、黄开全、赵勤辉、涂刚（已故）、艾玉金等都是一条线上的人。别小看他们，尽管个子不占优势，但学习成绩远超我等，所以值得尊敬和羡慕。
　　小舒哈哈一笑：“王波二，你小子想说啥子，怕我不晓得啊？今天弄多人在这点，有老师有女同学的，你就打住吧，咋就那么坏呢？”
　　周松敞开了衬衣，露出了里面的白背心。他一笑起来两眼就眯成一条线：“大家都辛苦了哈，赵老师和向老师也辛苦了，弄热的天一大早跟着我们跑了这么远的路。不过安，我们这些人跟斗两位老师又学到了不少新知识，相信大家是既开阔了眼界，又新增了知识，真的是一举两得。”
　　王钊继续讲话：“我和周松两家，以前都种过烤烟，但都是老式整法。跟斗别人学和做。通过动手操作，就对种烟大致熟悉。但是还只停留在原地踏步，不能进一步的革新。来到大坝烤烟班学习了两年新理论，眼界一下子变宽了，这些都归功于赵老师和向老师们的辛劳。”
　　赵老师：“我刚接手县烟办要在大坝组建两年制的烤烟班时，心情是复杂的。因为，对于种烤烟，我也是没有接触过，所以也不懂。县烟办主任赵林是我的伯父，他就跟我打气，说不怕得，你可以讲理论，到时候找到大坝的烤烟技术员向元富，由你们两个联手共同协助就行了，所以不必过于担心。我这才下定决心和向老师以及你们共同学习，两年来收获满满的。我在这里谢谢向老师和大家对我教学工作的大力支持。”说完双手合十作揖，茶色镜片后的眼睛中透过来温暖的目光，他浅笑了一下，平时见惯了有些严厉表情的赵老师，忽然温柔一下，就觉得有点特别。他接着说：“现在天气真的有些热，不着急，休息凉快了我们合个影后再走哈。”
　　向老师没有坐下来，他衬衣上的纽扣没有扣，可以看到里面鲜红的背心，他的身材保持得不错。等赵禹老师讲完，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启了嘴唇。
　　“大家好。当初县烟办赵主任找到我，交代我要全力协助你们赵老师。受命以来，我既激动又紧张。对理论，我知之不多，对实践操作，只是略懂皮毛。和赵老师接触了这两年，我们都没想到会合作得很愉快，相互交流，我对理论又有了新的认识，学习了新的内容，比如六步烤烟烘烤法，就很好。在此之前我们种烤烟都是三步走，那样的话，时间上是缩短了不少，但烤后质量却不稳定，烟叶没有卖到好价钱。学习了新法烘烤以后，我就改变了以前的所有想法，回家把自己的烤房也重新设计和布置来满足新法烘烤的所有技术要求。今年的烤烟，我就决定活学活用，按照新法烘烤一步步来。”
　　张涛和黄小玲都是新坝乡人。没想到大坝一别，张涛便与同学们阴阳两隔，而黄小玲也远嫁江苏。张涛爱笑，他也是性情中人，天生的乐天派。在洞口四处张望：“吔？这个地方还当真的凉快哈，景色也不错。”
　　黄小玲，短发，圆脸眼大。她说话音量大，而且语速很快，稍不注意她就说完了。她和刘小勤。陈胜先在一起，先前火热的太阳下，她们的脸上早已挂满汗珠。现在找个地方坐了下来，黄小玲才慢慢享受吹来的凉风和打开了话匣子。
　　“刚来大坝四中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当要毕业了，才晓得两年其实是很短呢。马上就要毕业了，从此天各一方，再见就不容易了。”
　　刘小勤快人快语：“就是。我和陈胜先也觉得是这样。我们毕业之后，真想再见还是有可能的，但不像现在这样频繁了，欢迎去共乐东兴寺村我家里耍哈。”
　　陈胜先：“我说你们俩个今天场个（四川方言，就是怎么的意思）的哦，弄早的就说些伤心的话，又不是当真就见不斗了。真是。”
　　兰其华是金鹅乡人，高瘦略显单薄的个子，表面上看斯斯文文的，但学习成绩在全班顶呱呱，连续两年稳坐第一的交椅。刘小勤和洪永贵都只能名列第二第三。他有时候心情愉快了，也会开点小玩笑。但在今天的场合，他似乎又有些不太活跃。那时倒还没戴眼镜，他那双小眼睛和肚子里面内容丰富。他和姚兴富靠得很近，姚的学习虽不是班上前三名，但也属于佼佼者，足以让我望尘莫及。
　　姚兴富乐呵着嘴唇：“在大坝学习烤烟这两年，辛苦两位老师了。和同学些相处也还融洽，正当想好好吹感情的时候，要快毕业了。时间哪。哎----。”一声长叹，想要述说太多的无奈与不舍。
　　尹成刚穿着白背心，肌肉发达，身板魁梧健壮，眉宽脸阔。他一想说话的时候，总爱先把嘴角翕开一条缝，似乎可以听到长长的嘶的一声，然后才开始切入正题。有时候，他只顾说着话，眼睛也不望人。语速也快，反正，如果不注意去听，你就不晓得他在说些啥子。不过，他今天总体上还开心，自然就畅所欲言了起来。
　　“沙坝这个陈家沟风景真不错，我还是大坝人，咋个不晓得安？今天一看，开眼了。哦哟，你们快看，这个洞也不小。外边弄热的，可一走进来要不到好久，很快就凉快了。嗯，这个地方安逸。”
　　看大家都休息得差不多了，赵禹老师说：“各人找个空隙站好了，我们合影后就回去了。”他边说便往前快走几步，选好取景最佳角度后把相机固定，然后箭步飞奔过来都站好了一会儿才听到相机里面传来咔嚓的声音。我们还有一张在另一处烟田里的照片，也是赵老师拍的，他没有参加进来。
　　那块烟田地势平坦，四周种了一人多高的玉米，饱胀的玉米棒子圆鼓鼓地紧紧贴挂在秸秆之上，顶端的须已经变得乌黑，看样子过不多久就要掰走了。肥硕的烟叶上已经出现了成熟的明显特征，有的边缘还有干枯，如果不及时采摘烘烤，一旦天气下雨再采摘烘烤，很可能会烤红或者烤黑。因此，随时注意烤烟成熟期间的天气变化，及时采摘和烘烤，就显得尤为重要，至少对烤后的分组分级和定价等会有直接的经济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