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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一粒米也要用显微镜分着吃

作品名称:八千里路云与月      作者:歌声的翅膀      发布时间:2018-05-15 09:57:55      字数:6941

  1944年的11月初,父亲随同西迁的队伍走到了湖北的郧阳。
  “郧阳当时叫郧县。在这座小县城,山东教育界的成武三杰,一位死去,一位离去,一位在哭泣。”当时的郧县县城,巴掌大的地方,可留给父亲的记忆却是满满的。
  父亲说的“成武三杰”,在郧县死去的是宋还吾,离去的是杨传云,哭泣的是孙东生。他们是山东成武县的同乡,也是山东第一批流亡学生西迁的领导者。
  宋还吾原名宋锡珠,1922年北京大学毕后到抗战前,先后担任山东省立第二师范校长、青岛铁路中学校长业和山东省高级中学校长,是民国时期的著名教育家。
  早在北京大学中文系读书时,宋还吾就参加了震撼中外的“五四”运动,亲身经受了反帝反封建革命斗争的洗礼。1926年春,在山东省立第一师范任教的他,受革命形势的鼓舞和感召,毅然率一部分学生奔赴广州参加北伐战争,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宋还吾的名气是因“子见南子”一案。
  1928年,山东省国民政府成立后,宋还吾应省教育厅厅长何思源邀请,出任山东省立第二师范校长。早在1925年,这所学校就建立了中共地下党支部,革命气氛十分浓厚,有“红二师”之称。宋还吾上任后,大力提倡民主,反对封建,支持进步师生,宣传新文化,并成立新的学生会和剧团等先进团体,原被打压下去的中共地下组织又重新抬起头来。
  省立第二师范校址所在地曲阜,是我国古代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儒家学派创始人孔子的故乡。
  《论语•雍也》中,记述了孔子的一段经历:孔子去拜见卫灵公的夫人南子,他的学生子路不高兴。孔子就指天发誓,假如我做了不正当的事的话,老天爷责备我吧!老天爷责备我吧!
  1928年,林语堂据此创作了独幕历史剧《子见南子》,并发表在当年10月份的《奔流》(创办人鲁迅)月刊上。林语堂的原剧中虽有反封建思想,但战斗性不强。经宋还吾校长批准,新成立的学生会剧团采纳了学生马宗俊的(中共党员)建议,改编排练了《子见南子》,使其既有反对旧礼教的战斗性,又具有讽刺孔子旧礼教的喜剧性。
  1929年6月8日,《子见南子》在省立第二师范礼堂正式公演。
  演出前,剧团做了充分的宣传准备工作,不仅在曲阜城大街小巷遍贴海报,也特意给孔府和孔氏大家地主家送了票。为了演出形象逼真,还特向孔府借用了服饰、器用等道具,不知底细的孔氏族人们欣然前来观看演出。当看到剧中孔子“为南子的娇艳美色所动,魂不守舍”等滑稽讽刺情节时,台下的孔氏族人,由羞而恼,由恼而怒,甚至大声喊叫起来。
  事后,他们以孔氏60户族人名义以该剧侮辱了先祖孔子的罪名,写控告书到国民政府教育部,又通过孔祥熙转呈给蒋介石,状告宋还吾校长和学生会。
  此时,正逢日本前首相犬养毅来曲阜参观拜孔。孔氏族人就利用特权,安排犬养毅和陪同的国民政府司法院院长张继去省立第二师范讲演。他们自然心领神会,训诫师生要安分守己,不要反对旧礼教,口气充满威胁。
  以宋还吾为首的进步师生,毫不畏惧退缩。他们高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犬养毅”“打倒西山会议分子张继”等口号,最终将二人轰出了校门。
  面对,对孔氏族人的恶意控告,宋还吾给予了旗帜鲜明、针锋相对的还击。7月8日,他亲笔撰写发表了《为辱孔问题答〈大公报〉记者》一文,详细披露了事件真相。学校学生会则通电全国,呼吁各界人士给予声援。一时间,“子见南子”一案,轰动全国。
  蒋介石接到控告书后,立命教育部“严办”。这年的7月11日,蒋介石由孔祥熙陪同赴青岛路过济南,在火车站召见山东省教育厅厅长何思源,不仅当面训斥,还令其“严究”。迫于上层压力,何思源将宋还吾“调厅”(调离曲阜到山东省教育厅任职),以“另有任用”为由变相保护了起来。
  在“子见南子”一案,真正保护宋还吾的是何思源。而为宋还吾呐喊助威的人也大有人在,鲁迅就是其中的一位。
  他曾发表评论说:“因为公演的地点,恰巧是孔夫子的故乡,在那地方,圣裔们繁殖得非常多,成着使释迦牟尼和苏格拉第都自愧弗如的特权阶级。然而,那也许又正是使那里的非圣裔的青年们,不禁特地要演《子见南子》的原因罢。”
  鲁迅在其《〈奔流〉编校后记》中也曾提及“子见南子”一案,并将有关文件连同自己的评论,以《关于〈子见南子〉》为题,在《语丝》上发表,支持宋还吾和师生,在社会上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鲁迅在日记(1930年3月4日)中有记载:“下午侍桁赠青岛牛舌干两枚。”日记中的“侍桁”是当时的“左联”作家韩侍桁,和宋还吾是故交。“牛舌干”也并非牛的舌头,而是一种学名叫舌鳎鱼的咸鱼,因其体形扁平,状如牛舌,俗称“舌头鱼”。
  原来,1930年春,宋还吾从青岛来上海办事,送好友韩侍桁两条“牛舌干”,嘱托他将其中一条转赠鲁迅,而他干脆把两条“牛舌干”都送给了鲁迅。宋还吾选择“牛舌干”作礼物送鲁迅,显然是有感谢鲁迅为他“牛舌呐喊”的意思。
  何思源与宋还吾是曹州(今山东菏泽)同乡,还是菏泽六中和北京大学的同学。何思源提携“六中”和“北大”北京的人,向来不遗余力,况且,宋还吾的省立第二师范校长职务还是他亲自委任的。于是,“子见南子”一案的第二年,就派宋还吾去青岛任铁路中学校长,1932年又将其调回济南任山东省高级中学校长。
  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济南一度成了华北抗战的中心。这一年的9月26日,著名的“七君子”之一李公朴来到泉城,了解前方的战况,动员民众投身抗战。
  第二天,宋还吾就邀请李公朴到省立高级中学做演讲。当时,宋还吾领导下的省立高级中学,抗战情绪高涨,老师在课堂上除讲课外还经常分析抗战形势,学生则出版抗日救亡墙报,组织唱歌队到医院慰问伤兵,赠送开赴前线部队“还我河山”锦旗,走上街头和郊区农村进行抗日宣传,是走在山东抗日救亡运动前列的学校之一。
  在宋还吾的陪同下,李公朴于学校大操场上做了一场名扬泉城的演讲,他说:
  “同学们,说实在的,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挺起腰来做硬骨头,要么,俯首帖耳去当亡国奴。你们说,该走哪条路?(宋还吾和全体学生振臂高呼:‘誓死不当亡国奴!’)对,当亡国奴是可耻的。抵御外侮,救亡图存,是青年的历史任务和应走的道路。现在我们需要抗战教育,需要唱一曲歌,演一幕戏,说一句话,走一步路,都不失抗战的意义。人生就是战斗。敌人侵略到什么地方,我们就在什么地方给它一个严重的打击。一直打到最后一天!”
  南下流亡后,宋还吾带领学生跋山涉水,一路南下湖北郧阳,并升任“国立湖北中学”的校长。
  1938年9月,担任校长仅仅6天的宋还吾,因积劳体弱,突发斑疹伤寒,经救治无效病故,长眠于郧阳山城附近的山岗上。同为“成武三杰”之一,孙东生望着殒年44岁的宋还吾的坟墓,禁不住失声痛哭。
  在郧阳离去的杨展云,是“成武三杰”中唯一拥有“六中,北大,哥伦比亚”背景的一位。
  何思源主持山东教育时,杨展云是省教育厅中教科科长,帮助何思源制定中学教育法规,整顿教育机构,扩大教育规模,实施新的教育方针,不遗余力。
  1938年春,山东省立高中、省立一、二、三、四、五、六、七、十中(时日寇倘未侵占八中、九中所在的胶东地区)和育英中学、济南女中,以及济南、曲阜、菏泽师范等流亡学校云集河南南阳,山东省教育厅将这十几所学校命名为“山东联合中学”,选派杨展云任校长。
  这年的夏天,“山东联合中学”奉命南下湖北郧阳。途中,校方安排女生看护着学校的图书教具等辎重物资,乘木船逆汉江而上。这本是学校的善意之举,可不幸就在于此。当船行到均县白沙坡(丹江口市均县镇,南水北调后迁移)一个叫石灰窑的险滩时发生沉船,22名女生溺水身亡。
  噩耗传出,令世人震惊。国民政府教育部闻讯后,严厉问责,到达湖北郧阳不久,杨展云就被免去“山东联合中学”校长职务。被免职不久,杨展云只身去了陕西的西安,担任省教育厅主任秘书。
  至此,闻名山东教育界的“成武三杰”就剩下孙东生孤身一人了。
  十二月深夜里别了泰山,
  十二月深夜里又渡过了汉江。
  我们三百人一个微笑──
  对着,
  凶险的波涛,
  无情的风霜。
  十二月深夜里逃出了泰安,
  十二月深夜里离开了郧阳。
  我们五千里一个步伐──
  跋涉,
  在黑暗里挣扎,
  向着自由,向着光明。
  这是孙东生离开郧阳后的诗作。
  今夜月团圆,故国是仲秋。
  光明无限界,也应照中州。
  这是孙东生的另一首诗作。1933年,山东教育厅组织人员出国考察欧美教育,时任山东省立一中校长孙东生就在其中。途径苏联时,适逢中国传统的仲秋节,孙东生欣然提写下这首洋溢着家国情怀的诗歌。
  当年,19岁的孙东生自山东省立第六中学(菏泽)毕业,随即考入了北京大学文学院,是校长蔡元培的得意门生。北大毕业后,孙东生应何思源邀请,到济南山东省立高中任国文教员。
  “六中,北大,哥伦比亚”。这是何思源任山东教育厅厅长时一条不成文的用人标准。
  “六中”说的是山东省立第六中学(菏泽),民国初年何思源在此读书;“北大”讲的是北京大学和北京师范大学,何思源1915年就读的京师大学堂是这两所学校的前身;“哥伦比亚”指世界最具声望的高等学府哥伦比亚大学,是何思源留学美国的第一所大学。
  1930年,有“六中”和“北大”背景的孙东生,刚满30岁就升任山东省立一中初中部的校长,自此名列山东闻名遐迩的“成武三杰”其中。
  孙东生执掌山东省立一中后,其用人标准则更为开放。他兼容并包,既重用“六中,北大,哥伦比亚”背景的人,也广纳毕业于其他学校奋发向上的青年教师,不拘一格,广罗人才,国立北平艺专毕业的桑子中是其中的一位。
  1929年,桑子中被孙东生聘为山东省立一中图画教员。就是这位“个子矮矮,脸庞瘦黑,头发短短,手指粗粗,活像农民”的农家子弟,经过几年的努力,在辛勤教学之余,不仅创办了济南海岱美术馆(大明湖铁公祠),还成为山东民国日报《海岱画刊》的主编,在与著名画家李苦禅组织成立的山东艺术学会里,他担任绘画组组长。
  当时,任教济南齐鲁大学的文学大家老舍成婚不久,乔迁南新街54号,粉饰一新的婚房客厅挂着“一字二画”,“一字”是名重京城的北京师大校长方还先生所题,“二画”有老舍同学颜伯龙的《牧豕图》,另一幅就是桑子中创作的《大明湖之秋》。
  1934年5月,桑子中的画集出版,老舍亲笔为《桑子中画集》(济南永记华洋印书局出版)作序,称赞桑子中的画:“投色是以淡藏浓,他的笔道是更可怕——厉害得可怕,雄浑得可怕。”(新中国成立后,桑子中在四川美术学院任教授兼图书馆馆长,90年代初病逝于重庆,曾发表《我记忆中的朋友老舍先生》等文章。)
  孙东生手下的一门付课教员都有如此高的成就,其他正课教员就更不在话下了。一时间,省立一中俊彦云集,成为山东中等教育的第一名校。
  人们尤其称颂的是孙东生“有教无类”的办学思想,就连时任山东省政府主席的韩复榘也对其赞赏有加。
  作为一所名校,省立一中入学考试非常严格,一般录取率在5%左右。招生期间,不论是达官显贵的后人,还是贫民苦力的子弟,孙东生都坚持在分数面前,人人平等。面对故交老新识纷至沓来的信函,他一律束之高阁,概不拆封,直到张榜之后,再一一作出回复。
  有一年,韩复榘的公子以一分之差被挡在校门之外,韩复榘的秘书曾几次致函要求通融,孙东生校长坚持不破自己的规矩,推荐韩家公子去了私立齐鲁中学就读。后来,在一次公干场合,韩复榘当着何思源厅长的面,对孙东生的行为大加赞扬。
  孙东生是一位极具历史眼光的校长。他担任山东省立一中校长之初,就有了创作校歌的打算,并曾多次在各种场合讲过:“一所好的学校,应该有一首经住历史考验的校歌,让歌声成为学校的号角,激发学生的热情,凝聚老师的力量。”
  1936年暑假前,在一次校务会议上,孙东生发号司令:“创作校歌的事情就劳烦(李)广田、(瞿)亚先二位老师了,你们一定要在暑假里完成,开学就让同学们唱上校歌。”
  校长一锤定音,李广田和瞿亚先二位老师欣然领命,暑假过半就写成了校歌《少年人》:
  “我们是紫色的一群∕我们是早晨的太阳∕我们是迎日的朝云∕我们是永久的少年人……
  孙东生校长规定紫色为省立一中的“校色”,学生一律身着米黄色哔叽校服,系清一色的紫色领带,所以校歌中的第一句就是“我们是紫色的一群”。
  对此,孙东生曾有这样的诠释:“紫色是铁与血交融的象征,我们省立一中的学生,要襟怀刚强,做铁血健儿,抵抗外辱,兴我中华!”
  校歌《少年人》定稿后,孙东生请桑子中老师精心设计了彩色封面和插图,印制了数百份校歌册页,除了分发给全体师生外,还作为省立一中的纪念礼品,馈赠与兄弟学校和社会各界友人。
  抗战前的省立一中,有一个雷打不动的惯例,就是每个周一的清晨全体师生在大操场上列队集会,由孙东生进行训话。他的讲话极少提到教学业务,大都是爱国励志的内容。他讲济南“五三惨案”,讲“九•一八”和东北的美丽富饶,讲“一•二八”和“八百壮士”的英勇……有时竟情不能禁,带领全体师生振臂高呼:“打到日本帝国主义!”
  在《山东(省立)一中九级同学录》的首页,孙东生校长曾亲笔写下了这样的序言:
  我人生于斯,长于斯,关于齐鲁文化之发扬,责无旁贷矣。余数年来,认清发扬中国文化,需从教育著手,固抱定教育建国,以发扬我国固有之文化,孜孜自勉,誓言靡懈。
  序言的最后落款为“民国二十年十二月呵冻作”。
  “呵冻作”,即是孙东生呵着冻僵了的双手写就了序言,可见他教育建国思想的坚定。
  孙东生读北大时的校长蔡元培有一句名言:大学非大楼也。孙东生办中学也有闻名泉城的“严”“高”“宽”三个字,其中的“宽”是指学生的知识面。
  他曾公开讲:“但凡一中的学生,孔孟之道要讲,马克思也要学,同学们要自由地学习。在中学阶段自由寻找学习兴趣,奠定自己未来求学的方向,因为兴趣是学习的最大动力。”
  身为国民政府的一所中学校长,能讲出这番话,不仅需要远见与卓识,更需要胆魄与勇气。但这也为孙东生的未来埋下了“祸根”,此为后话。
  “卢沟桥事变”爆发后,日寇的飞机不时飞临济南上空侦察,泉城的空气顿时紧张了许多,大街小巷里议论纷纷,人们惶惶不可终日。孙东生命学校上午照常上课,下午全体师生列队到市郊南的山沟里搬运石头,加固学校院内的防空洞洞顶,以防不测。
  这时,有十几位德州中学的学生投奔到了省立一中,原来德州已经沦陷,日寇正在逼近黄河北岸。面对急转直下的战局,孙东生临危不惧,经请示省教育厅立即做出决定:“学校暂时停课,教职员工集中学校,学生回家听命,随时准备迁校,目的地是泰山脚下的泰安城。”
  省立一中的学生血气方刚,思想态度也十分明确:日寇入侵,国难当头,紧跟学校,追随师长,延续学业,学好本领,效民报国,抗日救亡,誓死不当亡国奴!
  山东省立一中有“三驾马车”,校长孙东生自然是中流砥柱,他的“左膀”是事务主任胡干卿,学生们亲切喊他“胡老干”;“右臂”是教务主任丁履观,人称“丁大皮鞋”。在这“三驾马车”的引领下,1937年10月下旬一个傍晚的七时整,省立一中全体师生在济南火车站集合,准备乘火车南下泰安。
  孙东生的两位“爱将”瞿亚先和李广田,也加入了组织行列。瞿亚先在火车站的货车门口帮着学生传递行李,李广田站在路旁照顾着学生:“大家不要慌,还有时间!”他对一个手夹着黑布棉大衣学生说:“穿上大衣,晚上天冷!”
  这个学生名叫孙跃冬,当时读初二级,新中国成立后成了新华社四川分社的高级记者。20世纪90年代,离休后的孙跃冬撰写了《(山东省立)济南一中迁校泰安记》,其中详细记述了当时离开济南去泰安的情节。
  由于战事紧张,津浦铁路时有误点,直到深夜十二点,省立一中的师生们才坐上一趟闷罐货车奔赴泰安。
  闷罐货车不仅密封严实,而且还没有灯,大家摸黑坐在各自的行李上,一时间,空气凝固、氛围沉闷。
  漆黑的车厢里,响起孙东生声音:“同学们!我们这不是流亡,而是迁校,是为了赶走日寇,重新返校。我们现在迁徙,好比把拳头缩回来,再狠狠地打出去!有人说你们是跟我出来的,其实我是跟你们出来的,想想看,没有学生哪来的我这个校长啊!”
  省教育厅原本将省立一中安排在已经停课的泰安中学,不料这里已经被临时伤兵医院占了。无奈,省立一中只好暂住在泰安东门外的几家骡马大车店。
  就是这样,孙东生也毅然宣布:“立即上课,学生们的学习耽误不起!”一所闻名齐鲁的省立中学,竟然在大车店里开堂上课,即便是战争年代,这在古城泰安也算是一道“风景”!
  针对突发战乱,孙东生及时调整了课程,他首先安排生理卫生教员张揆一专门为学生讲授《细菌战》课。同时,组织学生进行必要的战时训练,学习针线缝补和一般外伤包扎技能,这对学生以后的流亡生活起了很大作用。
  在黄河以北,韩复榘的部队没能抵挡住势头正盛的日寇,日军步步紧逼济南,泰安也危在旦夕,古城频频响起防空警报。日寇的飞机最初的轰炸目标是泰安火车站和大汶口铁桥,后来竟向城内的民用目标狂轰乱炸。
  1937年12月24日黄昏,日寇的9架重型轰炸机飞临泰安上空。剧烈的爆炸声后,城里一片火海,随即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哭声。这时,一颗重型炸弹将校门口(后经交涉,当局把泰安中学校舍的大部划给省立一中)炸出了一个一人多深的大坑,校舍被震得门窗跌落,玻璃粉碎,一片狼藉。
  混乱中,孙东生手擎一盏马灯,在操场边大声呼喊:“各班集合!清点人数!”幸好学校里没有人员伤亡。
  借着马灯昏暗的灯光,孙东生穿梭在各班级队伍之间,心疼地看着同学们一张张惊恐的脸庞。他恨的咬牙切齿,双手颤抖:“万恶的东洋鬼子,齐鲁之大,竟不能给我的学生们一张安稳的书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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