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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走过台儿庄

作品名称:八千里路云与月      作者:歌声的翅膀      发布时间:2018-05-12 09:18:39      字数:3222

  自峄县古城沿兰陵古道向南走30多里路,父亲就到了泇运河边。
  泇运河是京杭大运河的支河,俗称韩庄运河,起于微山湖东南湖口的韩庄,取道峄县的泇河水,经台儿庄向南于江苏的邳州汇入京杭大运河。台儿庄就是因泇运河的开通而兴起,成为运河水系的漕运枢纽和水旱码头。
  《清•峄县志》记载:“台儿庄跨漕渠,当南北孔道,商旅所萃,居民饶给,村镇之大,甲于一邑”“入夜,一河渔火,歌声十里,夜不罢市”。明清时期就有“天下第一庄”的称谓。
  现在的台儿庄,被世界旅游组织誉为“活着的运河”“京杭运河仅存的遗产村庄”。2011年年初,在由齐鲁晚报、省旅游局、齐鲁文化研究中心联合主办的“齐鲁文化新地标”评选活动中,台儿庄古城荣膺“十大齐鲁文化新地标”榜首。
  而真正令台儿庄名垂千史的是举世闻名的中日台儿庄血战。1938年春,侵华日军以南京、济南为基地,从南北对攻,企图打通津浦铁路线,夹击聚集在徐州的中国抗日军队。
  台儿庄位于徐州东北,北连津浦路、南接陇海线、扼守运河南北咽喉,是敌我双方决战的首争之地。
  为时16天的台儿庄血战之后,台儿庄尸枕城墙,血染城河,其场面之悲壮、惨烈实为罕见。著名诗人臧克家赋诗道:
  台儿庄,
  红血洗过的战场。
  一万条健儿(中国抗日官兵),
  在这里做了国殇。”
  还在家乡念书时,父亲就读过郭沫若根据大量一手资料编辑而成的《血战台儿庄》。
  《血战台儿庄》并非一本书,而是一本专刊,刊物中有这样的描述:
  守城的国军31师伤亡惨重,4名团长牺牲3人,12名营长牺牲10人,士兵也大多战死。负责守卫台儿庄大北门的168团1营,与日军展开了白刃战,打退了日军的多次进攻。1营大都是新兵,入伍才半年,几乎全部牺牲在大北门。
  台儿庄古城有6座城门,位居城北规模最大的大北门也叫中正门。中正门是进人台儿庄城的必由之路,血战时,中正门之战最为惨烈。
  在郭沫若编辑的《血战台儿庄》里,有李宗仁、白崇禧、孙连仲、张自忠、王铭章、汤恩伯、池峰城、王冠五等许多抗日名将的名字。王冠五的官职最低,而父亲对他印记却最深。
  台儿庄大战时,王冠五任31师91旅旅长兼186团团长。作为台儿庄守城总指挥,他的指挥部就设在距北大门不足200米的清真寺内。战斗最激烈的时候,王冠五曾一日两三次被从炸塌的房屋中扒出来。王冠五当年指挥部墙壁上弹痕累累,其中一块弹洞特别密集的墙体,于1988年11月18日被中国国家博物馆起走,列为国家一级文物珍藏。
  台儿庄战役胜利后,王冠五被提升为少将副师长。李宗仁将军在向蒋介石呈报的《徐州会战奖励人员名单》中,这样写道:“第31师91旅旅长王冠五,守备台儿庄内最困苦时犹能沉毅以致全胜,授予华胄荣誉奖章。”
  蒋介石看后,欣然提笔批示:“如拟。”
  王冠五将军的家乡在豫东的汝南县,1944年,父亲随国立二十二中西迁途中曾路过汝南县。
  《汝南县志》记载了《血战台儿庄》中无法记述的史实:
  台儿庄大捷后,王冠五率部驻防豫东地区,积极配合鲁雨亭领导的豫东抗日游击队袭击日寇,并多次资助游击队物资和武器。鲁雨亭牺牲后,王冠五将军将烈士的父母、妻子、子女7口人接到自己家中赡养抚育。
  抗战胜利后,不愿打内战的王冠五,因指挥部队进攻解放区消极迟缓被剥夺军权。这时,时任国民党河南省主席的刘茂恩和中共河南省负责人吴芝圃(新中国河南省第一任省政府主席),都再三劝他出山为民办事。
  1947年6月,王冠五被派往兰封(今河南兰考)任第十二行政督察专员,管辖豫东十二个县。1948年6月,王冠五在豫东战役后被捕,1949年被误杀,时年50岁。
  黄昏时分,父亲由中正门走入台儿庄城内。昔日宏伟高大、象征“中正仁和”的中正门,已成为残墙断壁。有人说,“中正门”是因为蒋中正(蒋介石)而得名,那是风马牛不相及。
  “三千人家十里街,连日烽火化尘埃”。父亲来到台儿庄时,大战虽已过去两年多,但血战的惨烈仍深深地印在人们记忆中。
  父亲从当地人口中听来的远比郭沫若《血战台儿庄》里的描述更为生动感人:
  “日本兵凶啊,一拨接着一拨,像潮水一样进攻,飞机、坦克、大炮、机关枪轮着轰打。官兵(中国军队)们都杀红了眼,日本兵离得远用枪打,近了用手榴弹炸,贴身了就用刺刀捅,你杀我一对,我灭你一双。有个军官肠子都被敌人的炮弹炸出来了,还捂着肚子指挥战斗,直到死后还瞪着眼睛。血战16个日夜,台儿庄的房屋、店铺没有一座囫囵(完整)的。有些地方,尸体堆得比土墙还高,子弹壳堆得像小土丘,手榴弹的碎木把有一手扎厚,到处是尸体和血腥。小日本造孽啊!”
  古城台儿庄有许多老街古巷,月河街是最具明清景色的街道。父亲走在青石铺筑的石板街道上,两旁店铺门板上的弹片清晰可见。月河街在台儿庄的南端,是中日军队交火最轻的地段,可见台儿庄血战的惨烈。
  当天夜里,父亲借宿在月河街上的一家地摊旁,为父亲讲台儿庄血战的就是街上摆摊的一位老大爷。
  台儿庄大战前,老人带家人渡过运河避难,战后回到城内参加了清理战场工作。老人知道李宗仁、池峰城、王冠五的名字,台儿庄大捷后,他曾远远地见过李宗仁:“李将军,南方人(广西),个子不高,没想到打仗‘血’(很)厉害。”
  以老人当时的年龄,他不会看到20世纪80年代以李宗仁为主要人物线索拍成的电影《血战台儿庄》。
  1965年,李宗仁从海外归来时,周恩来总理在人民大会堂举行了盛大的欢迎宴会。
  宴会上,周恩来总理对应邀出席宴会的著名导演成荫说:“今天李先生从海外回来,我看他有两件事今后可以拍电影。一个是1938年李先生指挥国民党杂牌军在徐州会战中的台儿庄大捷,一个就是今天李先生归根。”
  1987年,胜利油田在黄河入海口继1986年开展的孤东油田会战,又组织了规模与声势更大的滨海油田会战。当时,我在当时建工指挥部(现胜建集团)会战领导小组任宣传干事,在“孤东一棵树”北侧的领导小组驻地,曾接待过时任西安电影制片厂厂长的成荫先生。
  成荫先生亲眼看到“百万翻天覆地人”(1984年2月13日,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胡耀邦视察胜利油田的题词)的壮举,很是感动。他对我说:“胜利油田是中国当今的一块净土,是当年的延安。”
  后来,成荫先生没能拍摄电影《血战台儿庄》,机会给了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导演杨光远。杨光远是一位集导演与摄影于一身的著名电影艺术家,他担任摄影的影片《归心似箭》、《许茂和他的女儿们》,人们至今都有深刻的印象。
  1985年10月22日晚,在北京国家电影局的小礼堂里,中共中央书记处分管意识形态的习仲勋、全国政协副主席程思远、中共中央统战部部长阎明复等领导,审查《血战台儿庄》的样片。杨光远担心影片被“毙掉”,就事前带上了《毛主席语录》。
  台儿庄大战后,毛主席曾说过,“每个月打得一个较大的胜仗,如像平型关、台儿庄一类的,就能大大地沮丧敌人的精神,振起我军的士气,号召世界的声援”。
  出乎杨光远的预料,影片顺利地通过了审查。习仲勋还紧紧握住杨光远的手说:“谢谢你拍了这部好影片。”
  1988年6月11日,电影《血战台儿庄》在香港首映,万民争看,轰动香港。
  台湾《中央社》在香港的负责人谢忠侯在看完影片后,当晚就给蒋经国打电话说:“我刚才看了中共在香港上映的一部抗战影片,讲的是国军抗战打胜仗的,名叫《血战台儿庄》,里面出现了令尊的形象,跟他们以前的影片形象不同,这次形象是正面的。”
  蒋经国听说后,很是震惊,马上对谢忠侯说:“找一个拷贝来看看。”
  谢忠侯就找到新华社香港分社,新华社立即报告了中共中央。经中共中央同意,广西电影制片厂复制了一盘录影带,通过新华社送给了谢忠侯。谢忠侯马上带着《血战台儿庄》的录影带飞回台北,宋美龄和蒋经国都很快地观看了《血战台儿庄》,并邀请了国民党中常委的全体人员集体观看。
  看完后,蒋经国说:“从这个影片看来,大陆已经承认我们抗战了。这个影片没有往我父亲脸上抹黑。看来,大陆对台湾的政策有所调整,我们相应也要作些调整。”
  此后不久,蒋经国决定同意开放国民党部队老兵回大陆探亲,从而揭开了海峡两岸同胞在骨肉分离了37年之后公开互动往来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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