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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玩游戏徐国存赢局 找医生活诸葛出招

作品名称:丹江儿女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18-05-09 19:49:11      字数:4241

  乡村移民装车,王大头的儿子小疤眼当然不会放掉这个出风头的机会,上午下村的老老少少都在忙于装车,这里的孩子顾不上和他玩,他就和上村的几个孩子到小河沟里摸泥鳅,他们嘀咕来嘀咕去,想搞点什么出出风头。
  “咱们要单线联系,谁要走漏风声谁是叛徒!”疤眼对韩晓春的小儿子任恦稔说。
  “对,一人传一个,不管男孩女孩,一律通知到人,可就是下村的不好办。”任恦稔说。
  “没关系,下午我到搬迁区去刺探军情。”疤眼说,“别忘了让那些Unly们多偷点鸡蛋。”
  任恦稔眨巴眨巴眼问:“每人带多少呢?”
  疤眼挺认真地说:“算是咱们上村人请客,咱们上村的兄弟姐妹最少每人五个,上不封顶。”
  再说徐国存,他中午没去学校吃饭,在搬迁区巡逻,饿了,就嚼了一包方便面,等他要去吃饭的时候,杨俊红打电话告诉他他爷爷不见了,当找到徐根子后,学校里的临时伙已经收摊子了,所以还没到半下午,他觉得又渴又饿,急忙回到自己的25号帐篷里找东西吃,可是帐篷里的东西全部转到了车上,哪里还有可充饥的东西。这时他瞥见小疤眼像捉迷藏一样躲在墙角处,手里拿着两根黄瓜,徐国存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他蹑手蹑脚走了过去,抓住疤眼说:“疤眼,你鬼鬼祟祟在这儿干什么?”
  “嘘——”疤眼扭过头,小声对徐国存说,“干爹,你看见我爸爸没,让他看见了,又要逼我回家做作业。”
  徐国存笑笑:“你放心,你爸爸现在正在垫路,不会过来的。”
  “真的?”疤眼一阵惊喜。
  徐国存两眼盯着小疤眼手里的黄瓜:“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小疤眼,干爹和你玩个游戏怎么样?”
  疤眼一听,来劲了,他眨巴眨巴眼问:“干爹,什么游戏?”
  徐国存把手里的手机和火机放到小疤眼面前:“你看,干爹这里有个手机,有个火机,你有两根黄瓜,干爹把手攥紧,你猜干爹手里有东西没有,猜对一次赢一样东西,猜不对要输一样东西,敢不敢?”
  小疤眼挺胸抬头:“怎不敢?不许耍赖。”
  徐国存信誓旦旦:“不耍赖,谁耍赖谁不是男子汉。”
  徐国存从地上随手捡起一个小石子,摸准疤眼的心理,就和疤眼玩起猜枚游戏来,结果是徐国存赢了疤眼两根黄瓜,疤眼则赢了徐国存的火机。
  疤眼为什么问徐国存喊干爹呢?去年夏天,疤眼和几个孩子偷偷去丹江河里洗澡,疤眼被旋入挖沙坑中,那沙坑是个锅底,越往中心水越深,疤眼挣扎不上来,其他孩子赶紧四下喊人,刚好徐国存开着农用车来拉豆秧子回家喂牛,知道情况后急忙朝这里赶来,可是,徐国存水性也不好,情急生智,他解下车上的刹车绳,一头让孩子们在岸上拉着别松手,他则抓着另一头向疤眼赶过去,可是到了疤眼处,他伸长胳膊离疤眼还有尺把远,不得已,他两只手换来换去捉绳头,艰难地脱下自己的汗衫搭过去,疤眼抓到了他的汗衫,他把疤眼拉到身边,死死攥住了疤眼的手腕子,冲着岸上对孩子们喊:“快拉。”
  等王大头得信匆匆赶来的时候,疤眼已经上了岸,直往外吐水。王大头感激得险些要给徐国存跪下来,他指着疤眼,动情地说:“没说的,以后他就你干儿子,你就是他干爹!”
  虽然王大头这样说,但他没用按农村的风俗举行认亲仪式,他不是舍不得东西,而是担心徐国存的老婆那张嘴,他不想见杨俊红的眉高眼低,他常自言自语说,杨俊红的舌头下面安着弹簧。疤眼却是个机灵孩子,每次见了徐国存都喊“干爹”,那嘴上像是抹了蜜。
  疤眼赢了徐国存的火机,马上去找他的小伙伴们,走时,顺手牵羊把徐国存的老婆放在水泥板上的一个铝铁盆拿走了。
  徐国存正狼吞虎咽在吃黄瓜,手机响了,是王大头打来的,说是遇到了病号,他不敢大意,匆匆向12号帐篷走去。
  移民们心里难过,身上同样不好受。疲惫的身子想坐下来歇一歇,可是身上热汗直流,黏糊糊的。下午时间,那一个个密不透风的帐篷仿佛就是一个大火炉,角角落落都散发着热气,里面根本进不去人。
  下半晌时,在村边一块平坦的水泥地上,摊着一个小竹席,上面躺着一位七十来岁的老太太,旁边一个孩子拿着个草帽,另一个拿着一块硬纸板,有一下没两下地给她扇风。
  “奶奶,奶奶,”两个孩子不时地哭喊,老女人一动不动,听见孙女、孙子的声音,只微弱地“哼”一声。
  一个老汉蹲在旁边吸烟,嘴里不停地说:“这可咋办,这可咋办?”
  一个汉子在旁边急得团团转,他烦躁地说:“我知道咋办?卫生所没了,现在我上哪儿去给我妈找医生?”
  老汉问:“他们不是下来有医疗队吗?你去请一下尽尽心,这是你妈呀,她要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咋办啊?”
  “我去了,徐党飞的老婆早产,疼得在帐篷里大喊大叫,医生和护士在那里忙着,人家生孩子事儿大,我也没好意思吱声。”
  一女人正把几个矿泉水瓶往塑料袋里装,嘴里埋怨着:“早不得病,晚不得病,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找人麻烦,真是的。”
  “少说一句憋死你了。”中年汉子冲着女人吼,“谁得病不得病还要提前商量商量?”
  “你有本事你去找包片干部吼,你朝我使厉害?”女人说,“我婆子妈是为搬迁累下毛病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我妈送到包片干部的家里。”
  “奶奶的,动员搬迁的时候,乡干部、村干部把家里的门槛都踢豁了,轮到搬迁的时候,一个个不知道都死到哪里去了。”汉子骂骂咧咧开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王大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
  汉子见问,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过来说明了情况,向王大头讨主意:“大头兄弟,我妈病了,你看找不到医生咋办?”
  “咋办?凉拌。你是移民,是重点保护对象,执勤干部干什么,还不是服务移民的?”王大头洋洋得意,他掏出手机开始翻找电话,想起拉沙时他要过女干部的电话号码,一打过去,是空号,王大头正要骂女干部欺骗他,仔细一看原来是他输号码时少输了一位数。王大头给李荷清打过去,李荷清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接着他打了徐国存的号码,接通后他喊:“喂,徐主任,我是王大头,12号帐篷里一位老太太晕倒了,躺在地上没办法,你们管不管?”
  “好,我知道了,马上过来。”徐国存挂了电话,随手扔掉了半根黄瓜。
  “大头兄弟,你真是活诸葛啊,你的情义我终身难忘。”汉子感激地说。
  在等人的过程中,王大头四下瞅,见一个断墙处放着一个大花瓶,瓶里栽着一棵月季,花儿开得正艳。他看了看汉子问:“怎么,老山,那瓶月季花不上车?”
  老山哭愁着脸说:“怕弄烂花瓶,准备最后再放车上,谁知道我妈关键时刻倒下了,谁还有心来安置它?你看中了你拿去吧。”
  王大头等的就是这句话,心想,你任宗有家有月季,我王大头家也有,而且我的月季还不用换苗。一边想,一边和老山一起把月季花瓶抬上了他的农用车。
  徐国存急三赶四地匆匆赶了过来,蹲下身子摸了摸老女人的额头,然后问老山是怎么回事儿,老山说:“我妈两天来一直担心着搬迁,吃不下饭,今儿白天又张张落落,快忙罢了,她却晕倒了。”
  干部开始打电话和医疗队沟通,很快来了三位穿白大褂的人,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护士开始给老人量血压,量体温。医生进行了望闻问切之后,说:“初步判断,老大娘营养跟不上,加上天热劳累,虚脱了。先慢慢给她喂点藿香正气水,再弄条湿手巾给她物理降温。”
  护士开始用小勺给老太太灌药,医生亲自用一块湿毛巾擦老太太的胸口,然后把湿毛巾盖到了老太太的额头上,并告诉其中一位护士每隔五分钟一换。
  王大头听了医生的话,打开嗓门吼开了:“老太太是响应国家南水北调的号召对不对?她是累下毛病的对不对?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治病救人对不对?老太太要有个一差二错要追责对不对……”
  王大头还要上纲上线喋喋不休,徐国存急忙连拉带拖把他拉开了,走时,王大头对徐国存说:“是你在这儿当班,要不是看你是疤眼的干爹,我还要再说两句公道话!”
  “爸,我们还给奶奶扇不扇?”小一点的男孩问。
  “扇,小朋友,你们可以换着扇,真是懂事的孩子。”医生温和地笑笑,然后对其中一个护士说,“小李,你留下观察,有情况及时打我电话。”
  医生和徐国存一前一后离开了。徐国存追上医生问:“生孩子那家怎么样?”
  “那是小王那一拨人马在那儿应急,估计已经送上车了。”医生说,“我没在场,也说不准。”
  徐国存:“那要往哪里送呀?”
  医生:“安置区对口的医院里。那里医疗条件跟得上,指挥部的人会想办法及时和他们沟通的。”
  “这老太太情况怎么样?”徐国存追问。
  医生:“无大碍,歇歇身子,睡一觉应该会好一点。不过,老人家岁数大了,经不起磕绊,为了稳妥起见,最好把这位移民患者送到安置地的医院里。”
  徐国存:“怎么送?谁送?老山一家状况你也看到了,上有老下有小,塑料瓶瓶还要捡起来去换钱……”
  医生当然知道徐国存说话的目的,就打断他的话:“我开上证明,你去移民指挥部找指挥长签个字。”
  徐国存惊讶:“怎么?还要指挥长签字?”
  医生:“指挥长签了字,调动特护车时上面才能动用公摊经费给报销,没有指挥长的签字,移民自己就要掏腰包。”
  “你不说没什么大碍吗?如果情况真的不严重,我看就没必要找这个麻烦了。”一听说要找指挥长,徐国存也觉得有些麻烦。
  医生严肃地说:“我的好领导,移民搬迁可不是个小事,谁能负得了这个责?我们医疗队下来,也只是缓冲应急,毕竟随车所带的药品有限,医疗条件远远跟不上,咱发现问题了,就得认真一点,你没听见刚才那位汉子说的啥?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你、我、指挥长都会吃不清兜着走。”
  “这个王大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徐国存小声嘟哝。
  “我话是说到了,你是包片干部,你看着办。”医生说着,同时把一份诊断证明交给了徐国存,“其实咱们现在的职责都一样,就是移民无助时帮移民解除后顾之忧。”
  徐国存不敢大意,立马改口说:“那好,我现在就去移民指挥部。”
  徐国存离开后,和刘医生搭帮的护士伸了伸舌头,说:“刘医生,情况真有这么严重?”
  刘医生用手指了指南边,说:“你们别以为这是小事,去年在丹江河南边的一个搬迁村子里执勤,正遇上天降暴雨,这可慌了包片干部,因为村里有个五保老人,患食道癌已经多日了,没搬迁的时候,村里觅人照顾,到了搬迁的时候,人们都开始忙着装车,忽视了这位奄奄一息的老人,老人黑凹凹的脸上显出了两只电灯泡似的大眼,看上去十分怕人。如果老人是自然断气,人人都好交代,如果因为搬迁出现意外,没有人敢承担这个罪责。包片干部们慌了手脚,也顾不了他口中流出的粘呼呼的粘痰,抬起床当做担架,上面盖上塑料单,冒着滂沱大雨将他抬向公路,放到了停在路上的救护车上,当时我就被派在那辆车上执勤,给他擦,给他按摩,给他打针,生怕出现偏差。”
  “后来呢?”护士刨根问底。
  刘医生:“司机一路鸣笛,以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到了安置区的医院,等我们拿到移交手续后,我们才长出了一口气。”
  很快,一辆特护车开过来了,徐国存从车上走下来,指挥老山把老太太抬上车,让老汉也坐到特护车上,车上一位随行护士,很快给老太太打上了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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