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籁
作品名称:快乐笔记 作者:若冲君 发布时间:2018-05-08 21:30:05 字数:6442
晚上孔增友请唐权和陈墨君吃饭,早早在东城区东安市场附近的“王麻子”饭店订了位。饭店不大,总共不到十张桌,主打川菜,是一对四川夫妇开的夫妻店,已有近二十年的历史。人聚齐后,孔增友点了六个菜:水煮鱼片、干煸牛肉、辣子鸡块、青笋肉丝、麻婆豆腐、老蜡皮蛋。唐权给孔增友和陆小荷介绍陈墨君:“老二,小荷,这是我女朋友陈墨君,你们就叫她墨君吧。”陆小荷是孔增友交往了近两年的女朋友,比孔增友小两岁,从事服务行业,曾随孔增友去过两次海滨,和唐权见过面。
众人彼此打过招呼,孔增友向陈墨君问道:“你以前来过这家店吗?”他是个大胖子,胖得并不笨,性格随和爱说爱笑,个子很高,肚子像穹顶,跟喝了《西游记》中女儿国子母河的水(怀了孕)似的。他是先天性的近视眼,圆圆的脸上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睛不大但很传神,一对略带招风的耳朵稍显俏皮。他喜欢各种美食,用当下流行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吃货”,只要是吃的东西他好像无所不吃。东江刚开始流行吃油炸水老瘪的时候,唐权他们均都不敢动筷,他自己却一口气吃了半盘儿,从此还好上了这口,令唐权他们目瞪口呆、叹为观止。他曾自嘲地说:“给我一个物种,我能把它吃到濒危。”
陈墨君看向孔增友,回答说:“没有啊,我都很少出来吃饭的,自己在家的时候也不太吃肉类的食品。”
陆小荷向陈墨君问道:“你吃素?是信佛吗?”
“没有啦,唐权不让我信这些东西,偏偏还总不让我吃肉。”说完,陈墨君谑笑地看着唐权。
唐权知道这丫头是在打趣自己,于是开着玩笑说道:“对于墨君来说,我的意志就是领袖的意志!”
孔增友闻言禁不住“哈哈”大笑:“老大你就别吹了,早都听说你被墨君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大家熟归熟,你再这样说我一样告你诽谤。”唐权笑道。
陆小荷也是一笑:“墨君你有点瘦应该多吃点肉。我问过信佛的人为什么吃素,他们只说这个是戒律,也是慈悲。”
孔增友有些不以为然,说:“吃荤吃素还不都是一样,植物动物不都是生命吗?佛家不是也说众生平等嘛。”
“佛教中的‘荤’是指葱姜蒜等有异味的菜品,跟我们现在说的‘荤菜’的‘荤’可不是一个意思。至于动物和植物,佛家有一种说法称呼他们为‘有情众生’和‘无情众生’,还是有区别的。”唐权说道。
陆小荷闻言有些不解:“那戒荤也可以吃肉啦?”
“也不能这么说,佛教发展到现在派系繁多,修行法门各有不同。戒荤的起源据我了解是出于释迦摩尼佛。”唐权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传说佛陀在世传法的时候众人都是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打座修行,葱姜蒜等菜品人们吃了之后口中会有异味不利彼此交流,而且吃了会上瘾,会产生欲,影响修行,这才有了戒荤一说。”
“那现在信佛的人戒荤不都是戒错了吗?”陆小荷问道。
唐权回答道:“形而上的东西没有什么对错可言。如今的佛教对不杀生不吃肉的说法很多,有两种解释比较有代表性:一种说不杀生是在修心,不吃肉是在修体;还有一种说法讲动物是有情众生,嗔恨怨念比较强,吃了它容易产生更大的业障,不利于修行。”
见已经上了四个菜,孔增友咬牙切齿、垂涎欲滴地鼓着腮帮子说道:“听得我头都大了,管它有情还是无情,我都送它们去轮回。来,大家吃菜。这道水煮鱼是他家饭店的绝活,与传统做法完全不同,在东江其它饭店可是吃不到的,只此一家,绝无仅有。”他思考和说话的时候有个咬后槽牙的习惯,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动画片里可爱的青蛙。
陈墨君看着水煮鱼片上面厚厚地飘着一层辣椒末,有点担心地说道:“油汪汪红彤彤的一片,像一道美不胜收的风景。眼睛先得到了享受,嘴巴一会儿可要遭罪了。”
孔增友笑着为她介绍:“他们家的辣椒也是一大特色,吃起来嘴唇和舌头不会有通常那种火辣辣般的感觉,倒有点像喝酒,会上头,辣劲上来之后脑瓜顶上全是汗。正宗的川菜是以麻为主,湘菜才是最注重辣的。现在不少打着川菜幌子的饭店都是徒有其表的冒牌儿货。”
“调情可成恋爱,模仿引进创造,附庸风雅会养成内行的鉴赏——世界上不少真货色都是从冒牌起的。”唐权说道,“文学和艺术也是如此。”众人说笑着共同起筷。
这时正是晚餐高峰期,小店里坐满了人。各桌人等热热闹闹地边吃边聊着,交谈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生怕旁桌的人听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却完全不考虑别人是不是想听的问题。陈墨君的眉头略微皱了皱却没有说话。唐权注意到了她的神情,吃了几口菜后笑着说道:“杜拉斯在《情人》中说:‘中国人说起话来像是在吼叫,总是让我想到沙漠上的语言,一种难以想象的奇异的语言。’其实如果懂得欣赏的话,我们国家这些个吵吵闹闹的环境也是一道很有趣的风景呢。”
陆小荷喝了一口水,说:“都说我们国家的人民素质低,近几年出国旅游的国人可是让别人没少看笑话啊。”
“前一阵子还听了个冷笑话,说一个中国人去欧洲某个国家待了三年,实在受不了那边的安静,执意回了国,找几个热闹的地方好好享受了一翻,还跟别人说:‘欧洲那个鬼地方,在地铁上都能听到一根针落地的声音,真是让人崩溃!’听了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孔增友吃了几口菜说道。
唐权说道:“‘病多唯纵酒,静极不思山。唯有逍遥子,时时自往还。’人在本质上就是个喜新厌旧的动物,一成不变的生活哪里还有什么乐趣可言?时闹时静是一种享受。变是永恒的真理,也是快乐的源泉。其实在这种公共场所说话,只要达到不让第三方听清楚的程度也就差不多了。我们的国人大多还是质朴善良的,就像今天这个小店里吵吵闹闹的其它几桌,他们并不觉得大声说话会影响到其他人,也不觉得别人会打扰到自己。他们并没有恶意,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不知道而已?”陆小荷有些好奇,“什么意思?”
“《圣经》中耶稣说:‘父啊,赦免他们。因为他们所做的他们不知道。’当我们看到有些不文明现象的时候,也不必太过鄙夷和不屑,因为那些人大多都是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只是受教育的程度不同以至修养各异,包括学校教育、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他们并不是有心的,他们只是不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会给其他人甚至社会带来不好的影响,当然还有一些环境和习惯的因素。归根结底,这是我们国家当前教育落后造成的,真的怪不得他们。”
陈墨君闻言笑道:“你们别听唐权瞎白话,他总是这样,把天上的地下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往你面前一堆,听了半天你就会觉得他其实什么都没说。”她的笑容和语气里隐含着一丝欣赏和自豪,有点艺术家推出自己作品时口中常违心地谦虚说“拙作浅陋难登大雅之堂”的意味。
孔增友向陈墨君点了点头,说:“就是啊,老大这光理解理解的有什么用啊?在这儿我们是习以为常了,算是地方风俗什么的也无所谓,出门在外的话还不是会给我们地方甚至我们国家丢面子?”
“我国目前在教育经费上的投入超过了国民生产总值的百分之四,高于日本,可以说已经跟国际接轨了。”唐权夹了块鱼在碟中凉着,“我们跟发达国家相比在很多方面的差距仍然是巨大的,但我们看问题不应该有局限性。纵向来看,中华文明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我们现在所处的是最平等公正自由的时代;横向来看,目前中国是世界上经济、科技、军事、制造业、基本建设等方面发展速度最快的国家。按照这个趋势发展,如果我们再能够有效解决公职人员贪污腐败和政府机关结构臃肿这两大问题(这两个问题会让我们国家每年损失几十万亿元),我们这一代人绝对可以看到自己的祖国在世界重新登顶!身处如此繁华盛世,我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电影《霸王别姬》中有一句话:‘哪朝哪代,也没有这么红火,你们算是赶上啦!’看看这满屋热热闹闹融融洽洽的欢乐氛围,是多么美妙的一幅人生百态风景画啊,尽情享受现在的美好生活吧!”
孔增友闻言盎然四顾,继而举杯笑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让我觉得这个环境挺可爱的,让我们为中华民族的崛起干杯!”
美无处不在,但要有懂得欣赏的眼睛。吵吵闹闹是一道独特的风景,是人类文明的一种表现形式。那些被数十年禁锢在奇山秀水却人迹罕至的环境中的人们,若是有朝一日重返红尘闹市,就会对这种人间独有的喧喧嚷嚷产生一种无法自拔的依恋之情。人是大自然最完美的产物,“人籁”是造物主创造的最奇妙的声音。亚里士多德说:“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就是神灵。”如此说来,惟有达到了神、圣、佛、仙境界的人类才会无视人籁的美好。喜欢清静追求出世的大多都是些阅历丰富的过来人。追求快乐是人类的天性,静极思闹、闹极思静,唯变而已矣。
星期五上午,唐权和陈墨君去了东江龙凤湿地游玩。据说十八世纪末沙俄修筑中东铁路在此地设站时,两名监工名字的尾字一为龙,一为凤,遂为此地取名“龙凤”,寓意“吉祥如意”。龙凤湿地自然保护区是一处位于城区中的湿地,距离市中心仅八公里,这里生物品种丰富,具有多种珍稀濒危动物,其中被列为国家Ⅰ级保护动物的就有五种,它是海河省省级自然保护区。逛完湿地公园观鸟台,他们来到了湿地大桥下的荷花塘,沿着塘边的小路,两人携手欣赏着满塘盛开的荷花。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蒹葭苍苍的湿地,苇丛与渔船交相掩映,深碧色的湖面上偶有一两只水鸟唧唧欢鸣着划过,荡起阵阵涟漪。藏青色的天空下一片红情绿意、莺啼燕语,令人忘返。
“小拳头,那些人在干什么?”陈墨君看见前边不远处有几个人在向湖里面撒鱼,好奇地向唐权问道。
唐权转头顺着她的目光所向看了一眼,答道:“应该是在放生,他们可能是些信佛的人。”
“他们放的都是什么啊?”
“以泥鳅为主吧。看到前面那些渔船了吗?到了晚上,渔民们会过来把这些泥鳅再打捞回去卖给市场,然后又被那些信徒买走放掉,乐此不疲。”
“怎么会这样?那些放生的人不知道吗?”
“有人会知道吧,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放生的人认为我做了,我得了,心灵得到了慰籍,甚至还会鄙视或是怜悯那些渔民;而渔民呢,靠此增加了收入,养活一家老小;市场上卖鱼的人也乐得有生意做。大家各行其道吧。”唐权答道,“如果他们心中所愿所求‘凑巧’有了应验,信徒们会对此更加地深信不移,否则他们又会用类似缘份、转世轮回之类的‘万能’词来解释悲剧。”
说到这里,唐权又给陈墨君讲起了王小波的趣论:
“在这世界上要想成一番事业,非亡命徒不可。比如布鲁诺这厮,在宗教法庭肆虐之时提倡日心说,就是十足的不想活了。他被烧死了。作为一个男人,被烧死不足为奇,但他还熬了无数的酷刑,实在可钦可佩。教廷说,只要你承认曾受魔鬼之诱惑,可以免遭刑罚。砍头、上吊、喝毒药,可随便你挑,临死前还可玩个妓女,嫖资教廷报销。但他选择了一条光荣的荆棘之路,被吊上拷问架去。两根绳子,一根捆手,一根捆脚,‘咯咯’一叫劲,把他活活地拉长。原本一米六十的身高,放下来时被拉到三米七八。火刑处死之时,刽子手用杈子把他挑到柴堆上,像蛇一样地盘成一堆,放火烧掉。布鲁诺真好汉也!还有圣女贞德,被捕后,只消承认与魔鬼同谋,就可先吊死再烧。但她不认,选择了活着被烧。年轻姑娘的皮嫩,烧起来最难熬。根据史籍记载,那一天贞德身着亵衣,腰束草绳,被引到火刑柱旁,铁链拦腰束定。这时她发现,柴堆上面还铺了一层油松松针。这种搞法缺德得很。贞德见此,只微微皱眉,对刽子手说:‘愿上帝宽恕你。’这贞德真是个好样的娘们!一点火时,松针上火苗猛蹿上去,把头发眉毛亵衣一燎而光,还烧了一身燎浆大泡!把个挺漂亮的姑娘烧得像癞蛤蟆,还要忍受慢火的烘烤。人家在她对面放了镜子,让她看着自己发泡。只见那泡泡一个个烤到迸裂,浆水飞溅,而贞德在火焰中,双手合十,口中只颂圣母之名,直到烤成北京烤鸭的模样,一句脏话也没骂。烤成烤鸭的模样,她就熟啦,圣母之名也念不出来了。”
陈墨君听罢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她喜欢听他引经据典地讲故事。
“信徒们在面对悲剧的时候,绝不会用‘不凑巧’去解释(因为难以服众),只会用诸如今生、来世、救赎、轮回、永恒等概念去给人以安慰和念想,反正活着的人无法证明其对,也无法证明其错,姑妄说之吧。”唐权说道。
很多人把行善当作了一场交易(善有善报),这是不争的事实,然而到处是“不凑巧”,因之素朴的善难免会产生悲剧。这样虽然不好,但不这样就更不好,因为善并不是交易。善最大的作用,就是为我们的心灵披上一层圣洁的轻纱,它可以抚慰无情岁月中冰冷的伤痛,也可以凝深似水流年里温暖的色泽。善是一种修养,是一种“修为”,更是一种境界。
“轮回的传说很美啊。”陈墨君说道,“我是希望它有的。”
“信仰总要有所依托。西塞罗讲过一个故事:有人把一幅画给一位无神论者看,画上画着一群正在祈祷拜神的人,并告诉他,这些人在随后的沉船事故中都活了下来。无神论者淡淡地问了一句,我想看看那些祈祷完被淹死的人的画像在哪儿?这就是典型的‘幸存者偏差’。从心理学上讲,人们对于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总是特别容易相信。”唐权说道,“其实对大多数人来说有个信仰并不是坏事,至少它可以给人带来敬畏感,人如果没有了敬畏感,做事难免会不择手段。你看当今社会里人与人之间最缺乏的是什么?是信任。主要原因就是人们的惟利是图,这是德;还有国家的管控不够,这是法。最终导致人心向背,人人自危。通过文化的教育和法律的约束来规范人们的行为提高人们的素质虽是治本之道,却不如信仰来得直接,来得快。”
“信仰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陈墨君若有所思。
“没有什么神秘的,信仰不过就是灵魂上的一种状态。当我们有勇气开始追寻精神上的境界,开始思索生死、存在、人生的意义这类终极命题的时候,就已经算是有信仰的灵魂了。”唐权笑道,“真理的魅力在于揭示而非描述,那些处于盲信状态而缺乏探索和求真精神的信徒们,我想还算不上是真正有信仰的人哩。”
“处于这种状态的灵魂就是有信仰的灵魂?人真的有灵魂吗?”
“人们在满足基本的生存条件之余,始终存在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精神性的渴望和追求,这是源自人的思想或是本心,也就是灵魂。在此意义上可以肯定灵魂的存在。”
陈墨君像弹琴一样地用几根手指触了触唐权的额头,笑道:“你这个脑袋以后会创造出什么样的玩意呢?我很期待。”她的动作带有一种奇妙的韵律,蕴含着一股欢快的艺术气息。
“我最近对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比较感兴趣,如果按照他相对论中的一些猜想大胆假设,科学和宗教最终在山顶汇合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山顶汇合?这又是什么意思?”陈墨君不解地问道。
唐权轻轻地搂着陈墨君的肩头,看着一望无际的湿地回答她道:“有人曾打了个比喻,说科学是在不断地试图征服一座高峰,而宗教则是在高峰的另一面向上攀爬,最终双方会在山顶汇合从而相互印证。”
“这么玄?那不就是殊途同归了吗?”
“同归如何,不同归又如何?你看看那些被放生的鱼儿在湖水中游荡得多么自在,也许它们在这种被放、被捉、被卖再被放的循环里乐在其中呢,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唐权的眼神透着一丝幽远,“如画江山,历无常主,渺渺风月,为闲者船。考槃在涧,硕人之宽,与子相携,永矢弗谖。盈缩之期,不独在天,养怡之福,可以永年。窥天之意,循天之道,邀天之幸,得天之缘。庄周描述的境界还是很令人神往的:‘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合一’。”
听唐权讲完这几句诗的出处,陈墨君“嘻嘻”笑道:“偷闲出游,修身养性。东鳞西爪、七拼八凑的倒是挺好玩,不过你研究这些佛啊道啊的,哪天你要是成仙飞升了,我可怎么办?”
“我是把这些东西当文化来看的,不纠结其宗教属性自可海纳百川。就像南怀瑾老先生,又是‘佛心’又是‘道骨’的怎么不见他出家呢?说缘份未到就未免过于牵强。他在研究文史哲佛道等文化之余,还不是把大量的精力投入到了慈善和教育事业上?”唐权用力握了一下陈墨君的手笑道,“再说了,成仙哪那么容易?澹泊之守,须从秾艳场中试来;镇定之操,还向纷纭境上堪过。不阅世历练,一切都是空谈!”
陈墨君笑道:“想起林清玄散文里的那个久米仙人,云端飞行时见到下面浣衣女露出的雪白的美腿,居然凡心大动失去法力从天上掉了下来。嘿嘿,你就是成仙了我也不怕,我总有办法让你再谪落人间的。”
唐权捏了一下陈墨君的鼻子笑道:“你这个鬼精灵。”
爱情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它能给人们带来金圣叹所谓的“一副别才、一副别眼”,可以观城郭村落如洞天福地,朱门百屋亦如仙观僧庐,更何况是身处如此良辰美景。两人说说笑笑,陶醉在这一片北方夏末清爽怡然的风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