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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柳亚梅喜结良缘 谢堂人操办婚宴

作品名称:俏娘柳亚梅      作者:秋鹏飞      发布时间:2018-05-09 11:09:20      字数:3407

  敲门的是甘从禄和高支书的二儿子高亮、三儿子高鹏。
  原来,自从张志秀为高俊说媒起,高家一致认为这事儿百分之百能成,特别是高俊的母亲石大英,更是认为柳亚梅没有不同意的理由。她觉得自己家的条件无论哪头儿都比谢延开好多了。他谢延开是个死了娘老子的孤儿,三间破草屋还东倒西歪的,民办教师还是老高同情他给他的;她柳亚梅也只不过是个县城里的小市民,至今还是个回不了城的无家可归的丫头片子,有什么了不起?她能嫁到咱高家,那是她的福分。
  可是,张志秀说柳亚梅坚决不同意,而且语气斩钉截铁,这让石大英万分恼火。“不行,得把他的民师拿掉,你做好事也落不到好人。”吃饭的时候,石大英对她男人说。
  “哎呀,我说你就别再搅和好不?咱高俊还怕讨不上老婆?再说了,人家民办干得好好的,咋能说拿掉就拿掉呢?”高殿文有些不高兴。
  “那好,从今日个起,莹莹由你带,我可是不管了!”石大英说着,把筷子“啪”地摔在桌子上,一抬身翘着屁股愤然出门。
  高亮、高鹏见父母吵架,也怒火中烧。兄弟俩商量一下,决定喊上甘从禄,一起去看看这个谢延开到底有何能耐,能吸引住柳亚梅。
  知青屋墙体不高,东、西两间屋的面墙都安装有小型木制窗子,为了保证室内的亮度,窗外都用白纸糊上。他们三个人到知青屋前,没听见屋里有什么大的动静,只见东头房里亮着灯。高亮悄悄走到窗前,将手指头舔一点口水,然后轻轻地将窗户纸戳个小窟窿,拿一只眼往内看。这一看,让高亮心跳不已,心想:“原来这对狗男女正在耍流氓!”想着,他拉甘从禄来看,甘从禄看完又拉高鹏来看。都看完后高亮小声说:“走,抓流氓!”
  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和喊叫声,谢延开与柳亚梅忙穿好衣服;柳亚梅端着灯,谢延开打开门。
  外面的三个人冲进屋后,高亮、高鹏不由分说就架住谢延开的两只膀子大声吼道:“走!到派出所去!”
  “哎!哎!你们干什么!”这突如其来的事把谢延开搞糊涂了。
  “干什么你自己清楚,你强奸女知青,是死罪!”高亮吼道。
  “放开他!谁说他强奸女知青了!”柳亚梅大吼一声,一步冲到谢延开面前,挡在门口,并拿燃烧着怒火的目光刺向高亮、高鹏。
  “他是流氓!你就是阿飞!一起带走!”高鹏也吼叫起来;但吼叫归吼叫,却没人敢动。
  “算了吧,先放了他,把情况弄清再说。”甘从禄示意放了谢延开。
  “不行!必须送派出所去!”高亮再次大喊大叫。
  “你敢!”吼叫的是隔壁的老五保谢延年,“哪来的疯狗!撒野撒到我谢堂来了!”知青屋里的吵闹声,不仅惊动了谢延年,而且还引来了不少社员,他们在知青屋前站成一道人墙。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包庇流氓!”高亮,22岁,几年前还在上初中时,就与县高中的一些同学一起搞过大串联,去过北京,受到过毛主席接见,也算是经过风雨,见过世面的人。他串联回来后写的第一张大字报的标题叫《打倒走资派高殿文》,被社员们戏称为“儿子打老子”,他也因此在谢堂大队成了名人。“让开!让开!不让开就是包庇流氓罪!”
  “你妈才是流氓!”谢延年说着,用手里的枣树棍指着高亮鼻子尖,“放开!不然老子今天砸死你个小王八羔子!”
  “放开!放开!”外面的社员齐声呐喊,“滚蛋!滚蛋!”
  亚梅见有这么多人支持,心里底气也足了,趁势去掰高亮的手。高亮见他们人多势众,也顺势给自己一个台阶,把手松了。甘从禄也借机对高亮、高鹏说:“我们回去吧,回去向支部汇报。”
  “你等着!”高亮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谢延开,才跟着甘从禄走出知青屋。
  对谢延开来说,近来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他马上就要与亚梅结婚了,忧的是他的民办教师被拿掉了。拿掉民师时,妇女主任张志秀与他谈过一次话。张主任说:流氓罪是要判刑坐牢的,大队党支部因为同情他,只开除民师,作行政处罚。民师被开除后,谢延开对亚梅提出分手,理由是他现在是一穷二白,他不想让她跟着自己吃一辈子苦;可亚梅说,真正的爱情是没有理由的,如果论条件,高俊比他强多了,她选择他,不是选择民师,而是选择他这个人。
  谢延开与柳亚梅马上要结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谢堂村。这天夜里,生产队长谢常德叫来副队长谢延群、妇女队长陈良珍、会计谢晋奎、民兵排长谢军,在自己家里开了一个队委会,专题研究如何为谢延开举办一次集体婚宴的事。
  谢常德50多岁,自从生产队成立那天起就当队长,至今已有20多年了,是个很有威望的老队长。他说:“延开是个可怜的孩子,几岁的时候父母都死了,是我们都看着长大的孤儿;前阵子又因为亚梅得罪了支书,现在连民办也拿掉了。他马上就要结婚,我想,他父母都不在,干脆我们生产队集体为他举办一下婚礼,不晓得大家有什么想法不?”说完,他从桌上拿起烟,给谢延群、谢晋奎一人递一支烟。
  谢晋奎拿起桌上的火柴划几下点上烟后,深深地吸一口,然后说:“芒果烟,这可是公社书记才吸得起的呀,你又不吸,买这么好的干什么?”
  “放心吧,不要生产队报销。”谢常德笑着说。
  “你还是先说说你的具体想法吧。”陈良珍一边对谢常德说一边给大家杯子里加开水。
  “那好。”等陈良珍坐下后谢常德接着说,“我们村35户,除延年、延开外,每户收5块钱贺礼,生产队集体送100块,明天到街上去买些礼品:床单、脸盆、热水瓶、毛巾、香皂,都要买;买两张红纸回来写婚联,买一挂鞭炮;再买些吃的:青菜、萝卜、鸡、鸭,烟、酒也少不了。收礼金和采买由晋奎小叔带两个人一块去办。”说着他看着晋奎问,“队上还有现金吗?”
  “有,别说100,就是1000也有;就是怕烟酒一次性买不到那么多,供销社不卖咋办?”
  “哦,这个我还没想到。没关系,我和冷主任私人关系还不错,明儿我写个字条你拿着,去找他说好点,请他开个后门儿。”谢常德说完转过脸对谢延群说,“你负责做饭,吃大食堂时用的大锅还在仓库里,找几个人拿出来洗洗;没有现成的米,先到居家户去借,估计有80斤就够了,仓库里准备交储备粮的稻谷有多的,将来打了米再还人家。”谢常德喝口水后问,“你那养猪场有几头成猪呀?”
  “9头成猪,大的有200多斤,最小的也有150斤;两头母猪,大花白下了11头小猪娃儿,大的有30多斤了;小黑头一窝,前天下了3头。”
  “明天宰一头小的。”谢常德又看着谢军说,“你带几个人到各居家户去搬桌凳,得20张大桌子,都搬到知青屋门前去,那里宽敞得很。”接着对陈良珍说,“我二娘负责清碗筷、酒杯和找帮厨,一个家庭的碗筷最好摆在一张桌上,省得还人家时混淆了。”
  集体婚宴的各项工作都进展得非常顺利。
  国庆节这天,秋高气爽,蓝天上偶尔飘着悠悠白云,树上的喜鹊也喳喳地叫个不停。知青屋门两边的婚联“听毛主席话移风易俗,跟共产党走喜事新办”,在阳光下散发着墨香;20张饭桌横4竖5,椅子、凳子虽然参差不齐,却早已各就各位;谢延年门前炊烟袅袅,饭锅上热气腾腾,菜锅里香气扑鼻;女人们的说笑声,孩子们的嘻闹声,摆碗筷时瓷器的碰撞声,正演奏着一曲欢快的乐章。
  所有的人脸上都写着笑容。谢延开身穿崭新的中山装忙里忙外,谢延年说:“延开,你是新郎,今天什么也别干。”柳亚梅的两条小辫子上系着两条红丝带,像两只红蝴蝶在人群中飞来飞去,陈良珍说:“亚梅,你是新娘,还是留点精力准备大家来闹新房吧。”
  新房里,几个女人已经将纱帐挂好了,绣着鸳鸯的一对枕头也摆放得整整齐齐。她们把四颗红枣放在床的四个角里,用被单压好,熊二娘特喊来亚梅并对她说:“枣子、枣子,早生贵子!”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打锣鼓的几个人坐在单独的小桌周围,品尝着桌上放的“公字”牌香烟;这种烟一毛八一盒,既便宜味儿又好,一般人是很难买到成条的。谢常春说:“还是老队长有面子,一开口冷主任就批5条。”
  谢军把鞭炮往长竹竿上缠绕,孩子们瞪着眼睛看却又老早用手指塞住耳朵。大家都在等待着结婚典礼开始的那一刻到来。
  正在这时,有人发现从谢堂小学方向来了几个拉架子车的人,到了村口一看,原来是陈光启带几个人拉着打米机过来。谢常德忙迎上去,问陈光启道:“怎么把打米机拉我队来了?”
  “昨天支委会研究,决定把打米机安在知青屋。”陈光启笑着说。
  “开支委会咋不通知我?”谢常德显然有些激动。
  “通知了,通讯员说你到集上去买烟酒去了。”陈光启仍然笑着说。
  “即便要把打米机安在知青屋,也得经过我同意是不是?如果是别的事,我代延开、亚梅请你喝杯喜酒;你有公事,那我就不陪你了。”谢常德说完回身大声喊道,“结婚典礼开始!”
  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声鼎沸;喊新娘的,叫新郎的,要瓜子的,讨喜糖的,洋洋喜气在知青屋内外久久地回荡着……
  陈光启和那几个拉架子车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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