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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亚梅含泪忆往事 有家难归意茫茫

作品名称:俏娘柳亚梅      作者:秋鹏飞      发布时间:2018-05-08 11:01:25      字数:3585

  这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刘太强把修理工具箱搬到门口一侧,顺手拿来马扎坐下来,从工具箱里拿出老虎钳、锉刀、胶水,把一只自行车内带放膝盖上,锉几下,吹一下,锉几下又吹一下,然后从一条半截破带上剪下一块锉了锉,抹点胶水粘在刚锉完的内带裂口上。
  “刘师傅,有气筒吗?”一个年轻人跳下自行车问。
  “有,那,墙边上。”刘太强头也没抬,在刚粘的裂口上轻轻地锉着。
  “嗳呀,你这个西拐子跟鸡肠子差不多,又细又长,路也不好走,坑坑凹凹的,比我那东拐子差多了,刚走一小截,气儿就颠没了。”年轻人边打气边说。
  “是不是带破了?”刘太强抬头问。
  “没有,我刚看了,气门针松了。多少钱?”年轻人把气筒送回原处。
  “一毛。”
  “给。”年轻人递过去一毛,然后骑上车摇铃而去。
  “爸爸,爸爸,我妈打我!”一个小男孩从屋内哭着跑出来。
  “打哪了,狗子?”刘太强放下手中的活,站了起来。
  “这里,这里。”小男孩指指头然后抱着爸爸的腿说。
  “这个王八女人!怪不得人家说她心毒命毒!毒死了男人,想来我这里害人!看错了头儿!”刘太强回身往屋里冲。
  “我没打他,是他上椅子自己摔下来摔的。”于继秀出来小心翼翼地解释。
  “放屁!没打他说你打?你就是欠揍!”刘太强上去抓住于继秀的衣领往后一摔,于继秀倒了下去。刘太强用脚在她屁股上边踢边吼,“三天不打你就皮发痒!叫你打!叫你打!”
  “别打!别打我妈!”扛着书包的柳亚梅抱住刘太强的腿大声喊。
  “去你妈的!”刘太强抓住柳亚梅的一只胳膊往外一扔,柳亚梅蹿了几下,倒在地上,头碰一下工具箱,翻滚一下,才吃力地爬起来。
  “刘太强!你还是人不!”隔壁李奶奶大声喊道,然后弯下腰擦擦柳亚梅的泪水,“我的儿,摔伤了没有?”见柳亚梅摇摇头,才说,“去吧,快去上学。”
  从西拐子到红星小学,差不多有两公里,穿过正大街,路过电影院,向南拐,穿过一条小弄道才到学校。操场上同学们正在玩儿各种游戏,有逮羊的,有推铁圈儿的,有抽打陀螺的。“亚梅!来!来玩儿!”“羊尾”向柳亚梅招手喊道。
  柳亚梅没有心情玩儿,摇摇头,走进教室,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黑板。
  “钉铛!钉铛!钉铛!”预备铃响了,这是一个手摇铜铃发出的声音。
  “柳亚梅,怎么了?”大多数同学都往厕所跑,数学老师进教室见柳亚梅一个人呆坐着,把教案放讲桌上问。
  “嗯?”柳亚梅摇摇头,又笑一下。
  “哎哟!这是咋回事?头上怎么有血?”数学老师走过来,发现柳亚梅头部右侧的头发被血染红了,拉起她就往外走,出了教室门口就喊,“王老师!王老师!过来!你班柳亚梅出事了!”
  “什么事?”王老师出来问。
  “你看,她头上出血了,赶紧处理一下。”数学老师轻轻地抚摸着柳亚梅受伤的头说,说完才去上课。
  “怎么回事?谁打的?”王老师问。
  “自己摔着了。”柳亚梅说完抿起嘴。
  “你看你看,说过多少次,上学路上要注意安全,就是不听。跟我来。”走进办公室,王老师拿起篾壳热水瓶,往脸盆里倒些水,然后用毛巾蘸些水,在柳亚梅有血迹的头发上轻轻地擦着,边擦边问,“疼吗?”
  “不疼。”柳亚梅心里暖融融的,心想,自己要是有这样的爸爸该多好,这样想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圈,不过,她抿一下嘴,泪水就没流出来。
  “没事,好在伤得不重,很快就会好的。”王老师轻轻拨开蓬松的头发,发现大约一厘米长的伤口已经结疤了,就又用没蘸水的干毛巾一头轻轻抹了抹说,“以后走路看着点,去吧,去上课。”
  上午的课,柳亚梅基本没听进多少。放学后,按平时是要回家吃午饭的,可是,她对这个家似乎有种恐惧感。路过电影院门前时,发现书摊前有几个人在看连环画,也到书架前挑了两本,然后找张小凳子坐下。先看一本《渡江侦查记》,她被解放军的机智和勇敢感动着,甚至激励着;然后拿起《劈山救母》看,看着看着,眼泪就出来了。她感觉自己的母亲和杨二郎的母亲一样,是受害者,可人家二郎神能劈开大山,救出母亲,自己却无能为力。
  “小同学,是不是没带钱啊?没钱算了,不收你的。”摊主是一位阿姨,见柳亚梅流眼泪,过来亲切地说。
  “不是阿姨,我有钱。给。”柳亚梅知道看一本二分钱,就掏出四分钱递过去,然后慢慢向学校走去。
  下午是作文课,王老师在黑板上出的题目是:记一个先进人物二三事。柳亚梅想了想,决定写自己的爸爸。
  “我的爸爸个子不高,但非常有力气。他大大的眼睛明亮明亮的,看人的时侯很慈祥,红润润的脸上总是挂着微笑。爸爸会木活,有一次,生产队食堂切菜的大板子腿断了,他夜晚不休息去修好了,队长夸他是好样的,社员也夸他能干。队里社员家里椅子、凳子坏了都请他去修,他从来都没推辞过。爸爸心肠非常好。后来天气冷了,食堂的饭越来越稀,也越来越少,可他每次打饭回来,总是笑呵呵地说:“你娘儿俩吃,我在食堂吃过了。”每次都这样说。可是有一天早上,他躺在床上再也没起来......”
  交完作文往回走的时侯,柳亚梅慢慢地徘徊着,她真不想回家,但又不得不回,感到肚子饿了,才加快了步子。
  “亚梅怎么才回呀,饭都凉了。”于继秀说着给女儿盛碗面糊粥放小桌上。
  “吃什么吃!”柳亚梅放下书包刚坐下,刘太强吼道:“我问你,我那工具箱的钱是不是你偷去了?”
  “没有啊。”柳亚梅愣一下说。
  “不是你还能是谁?它会长翅膀飞了?”刘太强一手扠着腰,一手在柳亚梅眼前指点着吼。
  “我真没有偷你钱。”柳亚梅低声说。
  “还嘴硬是吧?看我不砸死你!”刘太强说着顺手从门旮旯拿出一条扁担。
  “你干什么吔!”于继秀赶忙抱住刘太强。
  柳亚梅见状,撒腿就跑,也不知跑了多久,回头看看后面没人追,才放慢脚步。天黑了下来,她从正大街走到东拐子,然后往南走;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子了。只见两边的小楼上,时有暗淡的电灯光,四周寂静得很,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幽灵在漫游,又感觉自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随风飘荡。她不知道自己到哪里去,只能这样盲目地走着,走着。这时,忽然看见前面灯光很亮,走近抬头一看,一个拱型钢筋架上缀着大灯炮,灯炮下有“红军院”三个大字。支撑钢筋架的墙垛旁,有一条石板,就坐了下去。她感到饿了,也困了,就双手抱腿,把头偏在膝头上。
  “哎哎,醒醒。”一位中年女人摇摇柳亚梅的肩膀。
  “嗯?”柳亚梅一惊,抬起头看着来人。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不回家?吃饭了没有?”中年女人蹲下来,看着柳亚梅大大的眼睛。
  柳亚梅抿下嘴,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妈,吃饭啦!等你呢!”一个男孩跑了出来。
  “你看,这个小妹妹,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里,肯定是迷路了,问话也不回答,莫不是个小哑巴儿?“
  “我会说话。”柳亚梅站起来,笑一下。
  “哦,那刚问你怎么不回答?”
  “问号太多。”
  “嗳哟,真可爱。”中年女人抚摸着柳亚梅的头发说。
  “我叫程鹏,你呢?”男孩问。
  “我叫柳亚梅。”
  “我上初二,你呢?”
  “六年级,明年上初中。”
  “吃饭没有?”程鹏问。
  “没有。”柳亚梅抿着嘴摇摇头。
  “吃饭啦!跟谁说话呢?”从里面走出个老奶奶。
  “你看许妈,我跟你带来个小客。”
  “走吧,一块儿吃。”程鹏拉一下柳亚梅的手。
  “不。”柳亚梅摇摇头。
  “怕什么?这个是我妈。嗯,你就叫她甄姨吧,这个是我许妈,你也叫许妈吧。”程鹏说着拉起柳亚梅的手就往里走。
  “看这俩孩子,挺投缘的。”甄秀萍说。
  “这就叫老人见老人亲,小孩见小孩亲。”许妈说。
  桌上的菜很丰盛,有韭菜煎鸡蛋,豆腐炒白菜,泥鳅和大蒜,还有一大盆炖猪肉。对柳亚梅来说,都是奢侈品。也不顾别人吃不吃,她抓起一个大馒头就狼吞虎咽起来。
  “慢慢吃,别噎着。”甄秀萍轻轻地抚摸着柳亚梅的头。
  “这孩子是饿急了。”许妈说。
  程鹏夹块猪肉放柳亚梅碗里,悄悄地说:“上面那个是我许伯,人家都叫他许大麻棒。许大麻棒是外号,因为脸上有麻子。我爸说他打仗特别特别厉害;这边是我爸,他带我们来看他战友,明天就回去。”
  “回去?回去干什么?这里不好玩儿吗?”柳亚梅也小声说。
  “那当然,我们那儿楼也高,路也宽,夜晚还有路灯;最最关键的问题是我要上学。”
  “那我现在就回去。”柳亚梅站了起来,“谢谢甄姨!谢谢许妈!”说着点两下头拔腿就跑。
  “哎哎!这孩子。”甄秀萍的话音没落,柳亚梅已经跑到大门外了。她环视一下四周,然后朝来时的小街筒走去。两边小楼上的灯大多熄了,好在天上星光灿烂,路面也很平坦。到东拐子交叉路口,她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能回去,刚跑出来时,听到后面说“回头看我不剥你的皮”。想到这里,就沿着东拐子往东走去。到了尽头,再往北拐,走了好长一段路,面前迎来一片坟山,靠右边最前面的这座坟,里面睡的是爸爸。坟上长满杂草,借着星光,她摸摸坟头前的草皮,感觉软绵绵的,就回身坐了下去,把身子靠在坟头上,抬头仰望茫茫夜空。忽然,她发现那颗最大的星星,怀抱着一颗小星星,那颗小星星一闪一闪的,就像偎依在爸爸怀里撒娇的女儿。想着想着,眼泪就出来了。
  “怎么了,亚梅?”谢延开见柳亚梅流泪,就轻轻地擦一下。“没事没事。”柳亚梅这才从回忆中惊醒。
  澡还没洗完,忽听有人敲门,随着啪啪啪的敲门声,有人大喊:“开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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