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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奔走相告

作品名称:码头之战(小说)      作者:秋海      发布时间:2018-05-08 15:43:51      字数:3336

  我婆婆和她妹妹各自忍痛割爱泪别,桂花走后,我婆婆坐在北屋当门,沉醉于悲痛的回忆之中,想起自己从嫁到朱仙镇的刘家,没有过上一天欢天喜地的日子。第一个女儿活活被日本兵摔死,为了躲避日本兵,逃难回来起早贪黑地做生意,时不时地被自家人汉奸头目,她的三叔来挑刺寻祸,生意做的有点起色,池广才又带日本兵到小饭馆找事......哇——哇——大崽的哭声把我婆婆的痛苦回忆撕破,她迅速起身跑到内屋,从床上把刚睡醒的大崽抱起,又回到原地坐在小凳子上,把大崽搂在怀里,解开上衣襟给大崽喂奶。
  毛妮跑到我婆婆跟前,两只小手不停交替捋着大崽那乌黑的头发,亲切地趴在大崽的头上亲吻,发出柔嫩的声音。轻声喊:“弟弟,弟弟。”
  我婆婆看着这一双儿女长得天真可爱的,她顿时愁闷四溅,烦恼散飞,自己忍不住笑了。
  毛妮看娘有笑容,她望着娘问:“娘,你笑啥?”
  我婆婆心花怒放说:“毛妮,娘可笑你们一窝老鼠不显臊,毛妮跟弟弟亲,娘高兴。”
  毛妮看娘高兴了,她也想在娘面前撒撒娇,她问:“娘,我爹啥时候回来?我想我爹。”
  我婆婆轻轻抚摸着毛妮的一双小手,说:“妮儿,你想你爹啦?”
  “嗯,”毛妮屏气点头,好似内心蕴含委屈,她答应娘之后。两只杏核眼里闪出晶莹的小泪花,小嘴一撇一撇地,她的下嘴唇不断地包裹着上嘴唇。
  我婆婆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问:“妮儿,你爹打鬼子去了,你今天在小饭馆看见了吧,鬼子把娘甩倒在地,鬼子打娘,你爹去打鬼子,是替娘出气。”
  毛妮抬起右胳膊,把棉袄袖子头贴近眼睛一抹,把眼泪抹在棉袄袖上,小脸陡然阴转晴,微笑着仰脸望着娘说:“娘,我爹是不是用他的长枪砰——的一声把鬼子崩死。”
  我婆婆笑着回答,“嗯。”
  
  两名日本小士兵回到炮台内,看见营长在办公桌旁边坐着,他俩没有及时向营长汇报,在我婆婆家发生的事。
  日本营长却看出破绽。他端详着一位小士兵右耳朵前边有一条线一样的血丝,他问:“小战士,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两位小士兵互相对视,都不愿意先开口说出因果。
  日本营长咚咚,连锤两下办公桌,大发雷霆,说:“你们是不是私自闯进中国人的民宅,干出越轨的事情来,让人家的女人给脸挠的?”
  两位小日本士兵觉得纸里包不住火,一位脸上不带伤的小士兵,指这一位脸上带一道挠痕的小士兵说:“长官,他,他脸上的那条伤痕是朱仙镇北关一家开饭馆的妇女给他用手挠的。”
  日本营长急步走到两位小士兵跟前,翻瞪白眼咬紧牙关,猛抬一只脚,扑哧,扑哧,俩士兵一人踹给一脚,然后他又回到办公桌前气喘吁吁地说:“混蛋——你们别认为让你们来中国白痴,漂洋过海来送命,你的枪和刺刀背着它当摆设?”
  两位小士兵内心藏着难言之隐不得不说,脸上带伤痕的士兵双目盯住营长,声音颤颤悠悠地说:“长官,把我脸挠破的那个女人是池广才的大舅嫂子,我本来举枪准备把那个女人放倒,被池广才拦住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个图谋不轨的池广才,他偷机钻营到咱们手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两面派。池广才他大舅哥哥刘天奎,已经成立一个民兵组织,明枪暗箭和我们对抗。听说他与八路军也有联系,不能让他风头刮大,必须制止,你们两个瞒着池广才,再次返回到北关刘天奎的小饭馆,把他的锅碗瓢勺砸个稀巴烂,甚至把房烧掉。去,快去,现在火烧眉毛,刻不容缓。”
  两位日本士兵异口同声,“是,保证完成任务。”
  两位日本士兵齐头并进冲出炮台屋,火速来到小饭馆,他俩看见饭馆头门挂锁,在门前转悠了几个小圈,明目张胆地用枪把子朝头门上撞,他们咚——咚——咚——撞了一阵子头门。看着牢固的头门岿然不动,他俩又用脚交替踢门,每人踹了三四脚,两扇木门甩着两个铁环门鼻儿咣当咣当响,两位士兵想放弃撞门,其中一位把脸贴近门框仔细一看,他看出了门道,原来两扇木门都有门带,每条门带下底有一个门带脚后跟,是木匠做门时把门带的最底铉个圆柱头,圆柱木头正抵住下面有一个鹅蛋大的小圆槽石头墩上,来回开门关门就靠门带上的小圆柱甩动。一位日本士兵双手捧着一扇门竟然端开,他俩似疯狂起来,进入小饭馆里面,桌子板凳挨个掀翻。他俩再跑后厨,一位日本士兵把锅台上的大锅揭开,双手举起大锅重重地往地上摔,大锅喀嚓一声趴在地上四分五裂,另一位日本小士兵手抓一块老年大青砖,咚咚两下把烧火吹风的风箱砸扁,洗菜盆,碗、盘子、筷子忽忽啦啦散落一地。不管是后厨还是饭馆客厅全是一派狼籍,两位日本士兵把饭馆内该破坏的都破坏了,他俩从饭馆客厅蹿到后厨房,又从后厨房蹿到饭馆客厅,他们在饭馆内蹿来蹿去,像无头的苍蝇乱撞一气,被屋内的杂乱景象弄得目迷五色。他俩一阵狂砸之后,镇定神情,走出小饭馆,站在头门的外面,一位士兵抬头一看,“哦——还有个草棚呢。”他又回到饭馆的后厨,把炒菜剩的半盆食品油端出来,朝草棚上一泼,绑个草把子,他们先燃着草把子,然后把草把子的火苗放在草棚上。虽然是冬天,但草棚上的柴草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再加上草棚横七竖八的搭棍全是木棍,容易燃烧,随着日本兵的点燃,草棚迥然火苗冒有一丈多高。冻天的北风席卷着草棚燃烧冒出来的浓烟,由北向南似滚滚的乌云飞奔。顿时覆盖朱仙镇的东北部。
  我公公正在运粮河码头巡视,他抬头一看天,“啊——浓烟。”他顺视浓烟的源头立刻断定是自己家的小饭馆起火,他不顾一切朝自己家的小饭馆飞奔,当他跑到自家的小饭馆门头时,果然是他家的草棚正在冒着熊熊大火。
  两位日本士兵正摇摆着身躯,互相对视前仰后合地哈哈大笑,笑得那样的开心,那样的得意妄形。
  我公公看见两位日本士兵那种狠毒残凶的样子,他满腔的怒火随着枪声一起迸发,他当机立断举枪瞄准一位日本士兵,砰的一声响,一位日本士兵倒下。
  另一位日本士兵一看我公公又要举枪瞄他,他急忙躲闪,又后退进了小饭馆客厅。我公公举着枪向日本士兵逼近,日本士兵放下枪双手举起投降,我公公不相信日本士兵那一套,又一声枪响,日本士兵倒下。
  日本营长在炮台屋里坐卧不安,两位小士兵出去了好长时间没有返回,他胡思乱想,这两位小战士会不会......当日本营长正万分焦虑的时刻。
  一位日本小士兵,在朱仙镇巡逻时,看见一位日本士兵死在金货街南头的路边,日本小士兵急匆匆地跑进炮台,语音沉重地喊:“报告营长,我在大街巡逻时,看见一名我的战友死在金货街南头的路边。”
  日本营长似热锅里的蚂蚁,他急得攥紧拳头朝自己的脑门上猛击,他发出哀声,“我们完蛋,完蛋。”
  我公公从家里出来,他三步并成两步跑,他跑到运粮河码头,他刚毙完两位日本小士兵的愤慨心情还没有消退,他跑到码头。沿着堆如高山的货场旁边前进,看见一位日本士兵背着长枪迎面过来,他把枪头瞄准这名日本士兵的胸膛,砰的一声,这位日本士兵就地倒在血泊之中,当时在码头上装卸货的,进货的、发货的,还有专管码头抽外商人税的,包括刘三喝他们,听见枪声之后,纷纷拥到躺在地上的日本士兵身边探望,他们都被日本士兵的死吓得惊慌恐惧,纷纷离开码头。顿时运粮河码头上的人奔走相告,大家都有预料,日本兵接二连三地丧命,从此,朱仙镇一定不会平静。
  刘三喝却故作善举,款款走到我公公面前,表露假慈悲说:“奎啊,你咋这么犟呢,你没看看这是啥年代,你别惹麻烦了。”
  我公公果断回答:“三叔,你在我面前少装模作样。”
  刘三喝甩甩自己的头,自叹不止,又看看我公公说:“奎儿,你拍拍你的良心,你现在三十多岁的人啦,应该明辩事非,别干那些挺而走险的事,你爹娘离世得早,我在你身上没少花费心血,我这个当叔叔的始终把你当儿子看,你是我生活中唯一的养老指望的人。我的两个女儿指望不住,大女儿金枝,自从她的丈夫郭黑被人谋害,她已经人间蒸发,到现在连个音讯没有。二女儿银枝虽然她住在本镇,她丈夫池广才人品太坏,经常不务正业不说,他还把银枝训的服首贴耳。唉——我是指山山倒,扑火火灭呀!奎儿,我想了很多次了,等我老态龙钟的时候,看我和你爹是同根生的份儿上,你千万别忘了管管你这个三叔啊!”
  我公公态度冷冷地说:“三叔,你不要跟我拉亲情,咱俩不是一个刘字。”
  刘三喝心驰神往的野心一下子被我公公破灭,他失色的面孔望着我公公,说:“天奎,你......你怎么给我泼冷水呢?我对你盼望已久的希望变成失望啦。”
  张大猫飞一般地跑来,冲着我公公喊:“天奎哥——快,快躲藏,快隐蔽——鬼子追来了。”
  我公公看见张大猫惊慌失措,急忙问:“张大猫,你打死鬼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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