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真相大白
作品名称:花落成殇 作者:夏竹 发布时间:2018-05-06 18:57:25 字数:4476
然而,面对梁后的来势汹汹,贺兰逸风唇角依然含着浅笑,淡淡的看着她的掌风迫近。
就在皇后的一掌即将打在贺兰逸风的身上时,一道更快更猛更急的冷光朝着皇后横扫而来。皇后大惊之下,为了保命不得不放过近在眼前的贺兰逸风,侧身闪过那一道冷光。
一个飘旋落地,皇后毒辣的目光朝着偷袭她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之下不由的大惊。
已经被撞开的殿门,聂涛手握着半丈长的大刀,冷俊的脸上升起滔天怒火,一双虎目更是燃烧着实质的火焰。显然,贺兰逸风很早便让聂涛等候在此,而他们的话,聂涛一字不露的听到了,不然,聂涛不会如此愤怒。
“该死的毒妇!”聂啸怒吼一声,提着大刀便飞身砍向皇后。
皇后此时是真的心惊胆战了,她的武功极高,她自信,否则贺兰逸风也不会因为忌惮她,而对她下毒。可是对上聂涛,尤其是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的聂涛,她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仅仅是一个照面,刚刚闪过聂涛致命的一刀,便被聂涛翻手一掌打落在地,口吐鲜血。
聂涛看着被他打落在地的皇后,正要提刀而上,一刀了结这个可恨的毒妇时。只见皇后从腰间取出一个精致的铃铛,快速地摇动起来,清脆的银铃之声,立刻扩散出去。
“啊!”随着银铃之声传入耳中,梁玉熙的心口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刺痛,好似有什么极其尖锐的东西在钻着他的心,疼得他原本就已经苍白的透明的俊脸更加面如死灰,大滴大滴汗水很快便浸透他的衣服。尽管他极力的咬牙,可是依然闷哼出声。
聂涛听到贺兰逸风闷哼的声音,动作一窒,顾不了其他,立刻折身回来紧张的看向贺兰逸风。
“逸风,你怎么了?”聂涛一步冲到贺兰逸风的身边,紧紧地抓住他因为疼痛而死死攥紧的手,紧张地问道。
此刻聂涛已经知道贺兰逸风的身份,一想到贺兰逸风身体里流着心爱之人的血,还有他多劫的命运,以及他曾经历的种种,心口就止不住的一阵抽痛。
贺兰逸风紧紧的抓住聂涛的手,忍住钻心剧痛,每一个字都艰难的好像从牙缝中费力的挤出,说道:“师父……不要……放过……她……”
聂涛闻言,眼中杀气顿起,猛然侧头看向皇后。可是皇后已经抽了聂涛掠回贺兰逸风身边的那一个空挡,朝着殿外纵身而去。殿外早已经经过贺兰逸风的一番布置,很快便传来厮杀拼搏之声。
“哇!”
“逸风!”
聂涛听了贺兰逸风的话,正打算出去解决那个毒妇,可是刚走了一步,身后便传来贺兰逸风吐血的声音。回头一看,竟看到贺兰逸风吐出一口黑血。心中惊惧交加,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外边那个恶毒的女人。转身回来,抱起贺兰逸风说道:“逸风,坚持住,师傅带你去找墨儿,她一定能治好你,一定能!”
“师父……我没事……”一口黑血吐出来后,贺兰逸风好像脱力了,可是没有了痛苦的表情。他阻止聂涛,说道,“师父,不要放过那个毒妇!”
“逸风,你放心,那毒妇为师一定会亲手取了她的首级。”虽然聂涛同样恨不得立刻就拔了皇后的皮,可是事有轻重缓急,他此刻更担心的是贺兰逸风的身子,说道:“师父先带你去找墨儿!”
贺兰逸风十二岁便拜聂涛为师,很清楚他的脾气,他认定了便是谁也改变不了,心里只希望他的布置能够擒下皇后,可是一听到聂涛要带他去找自己的妹妹,便立刻出声恳求道:“师父……不要让墨儿……知道我的身份……”
聂涛急匆匆的步伐停下,虎目沉痛的看着贺兰逸风,隐隐泛起了泪光,说道:“逸风,墨儿有权知道,你是她的哥哥,这世上最疼她的人。”
“墨儿二十年的人生中没有我这个哥哥!二十年来我未曾尽到一日为兄的责任,我不值得她再为我承受一次丧亲之痛。”梁玉熙费力的喘着气,语调不断的一口气将话说完。
聂涛不悦的呵斥道:“胡说什么?墨儿的医术天下称赞,她一定可以治好你,你好生歇一会儿,醒来后一切都会好。”
“师父……答应我……”梁玉熙却只是无力的笑了笑,但固执的看着聂涛。
聂涛同样了解他这个唯一弟子的脾气,知道不答应他,他绝不会安心,于是含糊其辞道:“为师答应你,绝不轻易向墨儿言及你的身世。”
也许是真的累了,素来精明的贺兰逸风没有深究聂涛模棱两可的话,而是含着欣慰的笑,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前后一个时辰,冰璃再见到贺兰逸风时,那便是一个时辰之后。当聂涛焦急而又匆忙的将贺兰逸风送来时,冰璃正在为她此刻才发现的眉心的那一朵樱花愣神。
“墨儿,墨儿,你快出来!”
人未至,声先到,聂涛如此十万火急的语调,让冰璃不得不重视,立刻醒神,朝着外殿而去。
“发生何事?”冰璃一脚踏入外殿的大门便出声问道。
“墨儿,你快来看看逸风!”聂涛看到冰璃出现,立刻如同看到救星一般眼前一亮,急忙呼喊。
冰璃一听到是贺兰逸风出事了,心底那种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看着贺兰逸风眉宇间隐隐泛着黑气,立刻执起他的手,玉指扣住他的脉搏。
顷刻,冰璃便诊断出结果,不由得凝重的告诉聂啸:“他体内不仅有十种相生相克的剧毒,更有‘噬心蛊’!”
“墨儿,你一定要找到解救逸风的办法!”聂涛不懂毒与蛊,可是听到冰璃的话,看到冰璃的脸色,他能大概的猜到事态的严重性。于是慌忙说道,“墨儿,你定要医好逸风,否则……否则义父会内疚自责一生的。”
“太晚了,义父。他体内的毒素相生相克,若解其一,都会立刻毒发攻心而亡,而且他体内的毒已经潜在太多年,早已经融入他的血脉。在我看来,他本应早该是一个死人,如今还能活着,靠的是他那一股强大的意志力,他应该还有未完的心愿,所以强撑着活到现在,一旦心愿了解……”冰璃撇开聂涛殷殷期待的目光,连她自己都觉得她的话让自己莫名的心口一痛,然而,作为一个医者,该说的必须得说。
后面的话,楚淡墨没有说出来,可是意思显而易见,聂啸虎躯一震,竟然是站不住的踉跄后退,要不是身后便是紫檀木椅,怕是整个人就要跌坐在地上。
冰璃没有看聂涛,她眼神复杂的看着贺兰逸风,此刻心口莫名的郁结与闷痛,似乎从她见到贺兰逸风后,对他就有一股莫名的好感与亲切,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楚这到底因为何故。看到这样奄奄一息的贺兰逸风,亲自确认他年轻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那种滋味是她曾经说过更加冷血的话都不曾有的难受。
冰璃抿唇对聂涛说道:“义父,将太子送回寝殿,我能做的便是减轻他的痛苦,封死他体内的‘噬心蛊’,让他不再受蛊毒的折磨。”
聂啸眼神有些涣散,没有听到冰璃的话,而是猛然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同时解了他身上全部的毒了吗?”
聂涛的话让冰璃眼中闪现出一丝光亮,可是很快就淹没在眼角,她摇头:“他的身子已经被长年累月的毒素侵蚀,就算解了毒,也依然无济于事。”
最后,冰璃仍然只是将梁玉熙救醒,她也曾想过用她的血为他解毒,可是她发现他的身子已经耗损过重,用她话来讲,便是已经形如死人,只是靠着一股强大的意志在撑着一口气而已。
贺兰逸风在那天以后,便直接搬到了楚淡墨所住的宫殿,在外人看来,无非是贺兰逸风要立冰璃为妃,两人之间的关系暧昧不明。而实际上,是因为皇后还是逃走了,贺兰逸风封锁了宫门,皇后既然没有逃出皇宫,必然就在宫中,那么对于冰璃而言便是一个潜在的危机,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伤了他这个唯一的妹妹一分一毫。私心里,他也希望在人生的最后,能够陪伴他的便是他在这人世最后的牵挂。
聂涛更是时不时的一天进宫数次探望,好几次他欲言又止,想要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冰璃,可是心中又不忍冰璃痛苦。然而看到贺兰逸风一天比一天虚弱的身子,更加地痛苦与矛盾。
冰璃同样在竭尽全力尽可能的延长贺兰逸风的生命,减轻他所承受的折磨。因着她不知道自己与贺兰逸风的血缘关系,她对贺兰逸风有着一种极度亲切的不明情愫,所以对贺兰逸风的照顾她也格外的上心。
西盛帝称病不朝,皇后被指控意图行刺圣上而被追捕,一时间,在外人看来,整个西盛落入摄政的贺兰逸风手中,然而无人得知,真正的暗流正在一波波的涌动,一场血腥的宫闱厮杀也在酝酿。一切都在等待爆发!所有的人都在按着既定的命运走上自己的注定的路,而西盛也在它现在的主人手中一步步的踏上倾塌的覆灭之路。
年关即将到来,然而西盛的皇宫却没有丝毫的喜庆,恍如冬日的天气一般,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霾。一切都只因为,靖国的铁骑已经在半个月内冲破了西盛的第二道防线,如今已经直逼翰城,再拿下沛、覃两线,便会直逼西盛都城。
而西盛的后方,大批草原部落的强兵开始浑水摸鱼。原本纳兰延偷袭西盛被呼卓大汗知道后,最初是雷霆大怒,虽然他们在草原上称霸,可是由于苛刻的生存环境,他们根本就没有足够的粮草与足够好的军备,对上中原强国那是不堪一击。尤其是在西盛大胜靖国之时,呼卓大汗唯恐避之不及,毕竟谁都知道,西盛与靖国中的一方便是这片大地的新霸主,若是西盛胜了,纳兰延这般做就是将呼卓部落悬在了大刀之下。可如今形势不同了,靖国明显会是即将胜利的那一方,他们出兵,不仅能在大乱之时捞到不少好处,而且对靖国也有相助之功,更能在草原上竖立更大的威望,何乐而不为。
而随着呼卓部落的进攻,其他比较有实力的部落同样想到了这一点儿,纷纷不甘落后的出兵西盛,一时间,西盛可谓四面楚歌。可是,在这样的迫在眉睫的时刻,在梁国文武百官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时。梁国如今的掌权人贺兰逸风却是充耳不闻,任凭朝臣长跪宫门而不见,任凭奏章如流水涌来而不批。
可是谁又曾想到,太子的不批不朝,全然是因为他此刻并不在宫中。
“墨儿果然妙手回春,短短七日便能让我行走如常。”西盛都城外一座宽敞却简单的四合院。院子里,贺兰逸风一身天青锦袍被玄色的貂裘覆盖,站在仍然覆盖着薄薄一层碎雪的苍松旁边,回头看着自己在雪地里留下的一串足印,心中的激动难以言喻。
已经有十六年没有落地了,他几乎都忘记了如何行走,真没有想到他还能再用这双脚走路。
“其实你的筋脉并没有断,并且膝骨中有活肉长出,真正让你无法行走的乃是你体内的毒素,只要毒转移出双脚,便可以试着行走。”冰璃站在开始融雪的回廊屋檐下,看着贺兰逸风的喜形于色,心中也莫名的跟着高兴。
可转眼一想到明日便是年三十,眼前这个风姿卓越的男子生命正在一点点无可挽留的流逝,眼神不由得一暗。尽管她与他站在对立的两方,他们也应该算得上是敌人,可是他们之间总是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她对他莫名的依赖于心疼。
贺兰逸风抬头正好看见冰璃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聪明如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冰璃的心思,唇角柔和的扬起,问道:“墨儿,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冰璃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略略地思索了一番后摇头。她确实不知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二十五年前的今日,便是我降生的日子。”贺兰逸风伸手抓住苍松的一根树枝,微微地抬起头,将有些空茫的目光投向灰蒙蒙的苍穹。目光深远的好像穿过了云层,穿过了历史的岁月,看到那一个自己呱呱坠地的雪夜,那个他厄运开始的夜晚。
“你不是……”
“也是我与亲生父母终身分离的日子。”冰璃正待疑惑他的生辰,贺兰逸风后面的一句话便给了她解释。
又是一段宫闱秘史!
冰璃心底悠悠的一叹,其实从贺兰逸风对皇后出手的那一刻起,冰璃就隐隐地猜到了,只是她不是一个喜欢窥探别人秘密的人,所有她没有想去探查其中缘由的欲望。但是如果他愿意倾诉,她却是愿意认真的倾听。
“我甚至不是西盛之人。”贺兰逸风看到冰璃细心聆听的模样,会心一笑,悠悠地叹了口气,说了这一句话后便不再多言。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谁也没有说话,矗立在院子内,不知道何时起,点点细小的飞雪又开始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