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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作品名称:龙吟虎啸飞将出      作者:联丹      发布时间:2018-05-07 05:44:30      字数:4487

  说话间到了五代时期的后汉年间,公元947年,后汉高祖刘知远在太原称帝,官拜他的侍卫亲军都虞候郭威为枢密副使。第二年老刘病重,将其子刘承祐托付于郭威,随即给郭威的枢密副使上头取了“副”字。
  郭威人称郭雀儿,言说他的手心里长有一只活灵活现的麻雀儿。看似不动,呼之欲飞,因而才叫郭雀儿,这中间有一段缘故。
  郭雀儿夫人柴氏柴宝姝出生那天,家中突然发火灾,万贯家产荡然无存,幸好没有伤及到人。父亲以为这是家门不幸,扫帚星临世,狠狠心瞒着媳妇把小丫头抱出去弃之荒效野外。半夜时分柴妈妈梦中醒来不见了婴儿,寻死觅活哭天喊地要女儿。丈夫不知去向,身边唯有一个年仅七岁的儿子。小娃娃看妈妈哭得可怜,壮壮胆子说:
  “娘,我去寻妹妹回来。”
  小娃娃寻到离村五六里路外的一处乱葬岗子(白天他见父亲抱着小妹妹到了那儿),月光下他看见三四只大狼围成一个圆圈。小娃娃唬得要死,不由自主地浑身抖个不停,心想妹妹必定被大狼吃了,有心回头就跑,忽然一声小娃儿啼哭之声传来,才知妹妹并未被狼吃掉。
  仨狼见有人来,慢腾腾抽身而起。小哥哥这时突然看到小妹妹的嘴巴还在一只狼的奶头上衔着。狼走了很远之后,小哥哥才颤颤抖抖地把妹妹抱回家。小哥哥回家把此事告诉爹娘,爹娘虽是不信,但再想抛弃女儿的念头却是不敢有了。
  几年之后,二老爹娘相及病故,小哥哥方才十三岁。村上有家富户看他兄妹俩可怜,就收留到家中。小哥哥每日给富户看护羊群,割草喂牛,小妹妹则和富户家的女娃儿一同玩耍。这家富户只有一个女儿,还是他们在四十多岁那年生的。女儿长大成人之后,富户老俩口已接近耄耆之年。老俩口一合计,也不管门户相当不相当,索性把女儿嫁给了柴家小哥哥。又过了一两年,哥哥嫂嫂生了个儿子,取名就叫柴荣。
  一日门口来了个老道,死乞白赖,大喊大叫着要酒要肉。主人无奈把他请进屋里,好吃好喝招待他一番。老道吃饱喝足,嘴一抹起身就走,口中念念有词:
  “这家好不风光,一个国母倒也罢了,搭上一个甥皇。寿高的不能主事,有德的命却不长,可惜呀可惜,好端端一副大好河山竟让外姓之人攫为己有了……”
  众人皆以为这是个疯颠的出家人,全不以为意。唯独柴宝姝上了心,悄悄跟了出去,要跟老道问个端详。
  走到没人处,老道忽然回过身来,诡秘地一笑说:“娘娘好自为之,常人不嫁,唯一手中托雀儿者才是你的真正夫婿。”
  此时柴宝姝已出落得花容月貌、亭亭玉立。从小跟着嫂嫂一起长大,针织女红倒是不曾学得几何,笔墨文字却是藏了许多。
  嫂嫂的妈妈娘家姓刘,人称刘大户。舅舅刘知远起先在朝中做事,后跟石敬塘叛乱,官授后晋河东节度使。刘知远手下有一亲兵郭威,豹头狮眼,虎背熊腰,甚是骁勇。郭威常代刘知远过来看望他的姐姐姐夫,一来二去,柴宝姝和郭威相熟了。郎有情妹有意,虽是未见媒妁之面,却已是暗许了终身。
  时值五代十国之际,天下大乱,唐家江山几易其主。再早若干年,先是有个叫朱温的,本是破落户子弟,因排行第三,也有称他为朱三温的。朱温出身贫寒,从小游手好闲,专爱结交一伙刁蛮霸道之徒,多行不义。后来黄巢造反,他见有机可乘,便纠集他的那帮狐朋狗友投了义军。未料朱温自此交了好运,扶摇直上,官拜大将。到了起义军危急关头,朱温摇身一变,转瞬又投靠了朝庭。唐王正在火烧眉毛之际,也不计较朱三的来龙去脉,胡乱封他一个官儿,派他回头再去镇压义军。
  朱温反朝庭并不十分卖力,反戈一击攻打他昔日的弟兄却是豁出了老命。然而老朱不是老黄的对手,干了几仗立见雌雄,被黄巢追致汴州,四面围定,眼见末日来临,朱老三怨天尤人,自叹一步棋走错,悔不该当初。正当此时,唐朝大将李克用派兵击败义军,救了朱温。
  不久朱三温羽翼丰满,遂废了唐皇,自立为帝,破落户子弟高俅牛二似的人物转身一变,成了梁太祖。  
  天地之造化,变幻无穷。后五代尚有一人如刘玄德、孙仲谋、曹孟德者,则天下徐图久也。可惜了让一帮乱臣贼子地痞流氓之流窃取社稷独享庙堂。国不似国,朝不是朝,家不成家,城头大王旗一日三变,致使哀鸿遍野,饿殍满地,中国历史进入了一段最黑暗最野蛮的年代。
  朱温恩将仇报,李克用救他出虎口,他反过来却又想谋杀李克用。李克用的儿子后唐主李存勖又杀了朱温的儿子后梁帝朱友贞。而后又是石敬塘叛乱投了契丹,逼得后唐末帝李从珂投火自尽。而石敬塘在契丹人的帮助下做了几年儿皇帝,他就是五代第四朝后晋高祖皇帝。
  石敬塘与后唐明宗的儿子李从珂作对,无法抵御,于是借兵契丹,答应退唐兵之后许燕云十六州相赠并外加以父子国相称。
  部将刘知远拦阻说:“将军不可,银子给便给了,土地乃我朝百姓生身立命之本,万不可送人的。另者,你做化外之人的儿子,岂不贻笑大方,让后世之人都失了颜面。”
  石敬塘不以为然,斥道:“你懂个屁!倘若李从珂灭了我,性命尚且难保,颜面能值几钱?”
  辽主耶律德光此时养精蓄锐兵强马壮,正想图谋中原趁虚而入未得其便,听到石敬塘献土献地还要当儿子,顿时喜动开怀,立即发精骑兵五万,支援石敬塘。
  唐末帝李从珂腹背受敌,如坐针毡,整日对酒当歌以泪洗面,惶惶不可终日。昔日的嚣张气焰难觅,帝王家的风度不在,石敬塘兵尚未到,他先一把火了却了自己。
  石敬塘大开城门,迎出十里,老远见到耶律德光,紧忙匍匐在地,高声呼道:
  “父王在上,请受儿臣一拜。”
  耶律德光下马,走过去摸摸比他大十岁的石敬塘后脑勺儿,和颜悦色道:
  “儿啊,快起来吧!你的孝心父王领了,从今之后我就把中原这块土地就交给你了。谁要是再敢呲毛,有父王为你做主!”
  石敬塘感激涕?危嵊赇桡担骸案竿醯亩鞯虑锿虼怀菽淹!?p>“好说好说。”耶律德光假意应承道。
  石敬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乐乐和和做了七年儿皇帝。
  众将难掩其辱,常有微词传入石敬塘耳边。石敬塘不屑,讥道:“你等懂得什么?我本沙陀,亦是蛮族。中国是块肥肉,我一人吃不了,分几片给契丹有何不可?”
  有一员骁将听了石敬塘的话很不入耳,此人就是郭威郭雀儿。他几次想举兵反晋,奈何时机不到,君臣首领俱是沙陀人的天下,他一小小的都虞侯,手下仅有几百将士,力不从心,只得作罢。
  刘知远虽也是沙陀后裔,但因内迁久远,基本已汉化,对石敬塘卖国求荣的作为也是耿耿于心。因而当石敬塘晏驾之后,他的侄儿石重贵与契丹反目,他则屯兵不出,做了壁上观。
  辽太宗耶律德光攻入晋朝都城开封以后,刘知远审事度时,并未急于发兵讨伐辽邦,而是假意进贡朝贺,以探虚实。
  如此这般,自黄巢起兵反唐,到契丹灭后晋打下开封,整整四十余年,流氓无赖朱温建了后梁、镇压黄巢的李克用建了后唐、认贼作父的石敬塘建了后晋,诸侯割据,你争我抢。登上龙位的几个小丑只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匆匆过客,苦了的却是黎民百姓,人口骤减,荒冢猛增,大片大片的良田荒芜。好多村庄只有断墙残垣,不见缕缕炊烟。
  与此同时,柴宝珠所在的村庄也遭遇了一场大难。  
  柴荣被提溜到后院厨房之后,并不惧怕,又是挣扎,又是大骂:“狗蛮子、黑鞑子,黑鞑子、狗蛮子,吃了老子叫你也不得好消化,老子变成孙悟空,在你狗日的肚里打秋千……”
  厨师张大牛看着新鲜:这小娃儿死到临头,不但不怕还张嘴骂街,是条汉子。可惜了,中原人像这样有骨气、有胆量的不多,见了鞑子兵,别说反抗,人家一声喊,先就掉了魂。他就曾见过一回,一个鞑子兵追着一群百十人的逃难队伍,其中不乏年轻力壮者。鞑子兵纵马狂追,眼看就要迫近人群,刚要挥刀杀人,突然马失前蹄,鞑子兵从马上跌下,自己的刀剑插入自己腹中,眼见是活不成了。逃难人群见状,纷纷掉头,牵马的牵马,卸鞍的卸鞍,有几个拽住俩马镫不放,一个说是他先看见的,一个说是他先摸到的,你争我抢,互不相让。正在纠缠不清,忽有人喊了一声:“鞑子兵活了!”人群顿时惊慌失措,丢下手中物件,四散逃命,待到醒过神来时,鞑子的马匹早就跑得没了踪影。
  小娃儿依旧没完没了的骂声不绝,张大牛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笑笑说:
  “小兄弟,歇口气吧,这里又没有鞑子,你骂给谁听啊?”
  柴荣定睛一看,和他说话的是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说的也是中原口音,如同遇到救星一般,哀声说:
  “大叔,救救我吧!我才七岁,我不想死。”
  张大牛叹口气说:“小老弟呀,你七岁不想死,我二十一岁也不想死呀。我能救你?我连自己都不知哪天让鞑子杀了呢!”
  “大叔,咱们逃吧!”柴荣小娃娃说起了大人话。
  “逃,往哪儿逃?”
  “刚才来中间我看了,这儿是个行营,没有多少人马。咱俩先躲起来,等会鞑子兵来找人,不见我们肯定往外追,他们前脚一走,我们乘乱不就跑了吗?”
  “办法倒是好办法,可是我们往哪儿藏呢?就这么屁大一点地方。”
  “不用多大地方,灶台后面就行,他们不见了人肯定不会在灶房里乱搜乱找的。”
  张大牛半信半疑,再说他也早有逃的打算,奈何没有时机,今听小娃娃说的有理,也就依计躲在灶台之后。
  张大牛并非张大牛,他的真名叫张必让,祖籍燕门关人氏,石敬塘献燕云十六州,其族人被胡虏所掳,他从小长于番营。跟着父兄偷偷飞学武功,善使双刀,力大无穷,多忠勇,少智谋。番将看他有蛮力,抓他入了伙,又被召来做厨师。其后张必让跟柴荣投奔刘知远,是北周郭威手下一员悍将,陈桥兵变时为赵匡胤所杀。
  小校报于麻答说那娃儿不见了,麻答想也不想就直声喝道:
  “快去追呀!人找不回来我让你们统统去死,知道他是谁吗?他如今可是我的内侄,我是他姑父!”
  柴宝姝还以为是麻答使诈,侄儿被他的人杀了,交不出活人,才谎称说不见了。顿时她花枝乱抖,玉容变色,紧小拳雨点般地朝麻答身上擂去。麻答被敲得心痒难耐,涕泪交加的俏佳人更似是梨花带雨,实实令人又爱又怜,难以割舍得下,巴不得此时乘人走尽了即刻和美人儿做成了那事。奈何此时柴宝姝正在懊恼之中,哭得跟个泪人儿一般,他不好用强,心想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留得青山在,还怕缺柴烧,遂安慰道:
  “夫人莫急,一个小小娃儿,腿有多长,能跑到哪里去?待我亲自去追,怕他上天入地?你稍等,我去去就来。”
  瞬时,行营成了一座空营。小柴荣躲在厨房门后,观望动静,见时机已到,悄悄和张必让跑出来,顺手到大营房拽上他的姑妈,仨人出后门登后山,先往北走,再拐弯奔南方而去。
  正行之间,忽然前方一片开阔地,如有万马奔腾,山呼海啸,飞沙走石,鬼哭狼嚎。仨人知是南军与北军正在交仗开火,此乃是非之地不便久留,正欲离开,猛见一将,着南人衣装,白袍白马已是污血染红,直直朝他们奔来。刚到近前,扑嗵倒地,后又有一番将追近,大喝一声:
  “南蛮休走!”说罢执矛挺枪,欲取这位南将性命。
  突然间,柴宝姝颤声大叫:“大牛快快救他!”
  张必让脑子虽是简单,武功却是了得。因他不愿为契丹卖命,所以隐瞒了自己的绝世神功,父老爹娘均死在番邦,他早有南逃之意,一直苦无良机。搭上救小娃的份儿这才乘机逃离虎口,一路走来,方才一两日,他见这姑侄俩人,一个聪明机灵,一个贤明豁达,很是对他的胃口。今听小姐说救人,他也不顾三七二十一,手中没有趁手的家什,腰里倒是别着一把切菜钢刀,一把抽出来,迎风幌了幌。那番兵只顾了埋头追南将,没料到斜剌里杀出一条壮汉,尚未等他醒过神来,自己早已从马上被生生扯下,他一个“狗拿耗子”还没出口,就听见“喀嚓”一声,人头落地,咕碌碌滚出去七八尺远。番将的两眼还在不停地乱转,大嘴张了几张,很是有些不服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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