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三节富丽苑被次贷冲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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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浩与郜明亮俩人，从郜明亮家出来后，没有直接走向那块土地上，而是来到转盘路南边的建筑工地上。
　　这个建筑工地名叫富丽苑小区。说是小区，它根本不具小区的规模，只是在火车站至转盘路之间的一段几百米距离的道路两旁，临路一拉一溜地建起几栋楼房罢了。现在，这几栋楼都成了半拉子工程。建的快的建有两层多高，建的慢的只建了一层多高而停在那里，昭示着次贷危机所给带来冲击或造成的影响。
　　汪浩看了一遭烂尾工程后，不由地对郜明亮大发感叹说：“这个区老板，也太小家子气了！也太没胆魄了！也太经不住事情了……咋还有颜面再回家乡呀？还能再面见江东父老吗……”
　　郜明亮随声应和说：“是的，是的……早知道尿床，何必非睡觉呢？没那个金刚钻，何必揽这个瓷器活呢？”他话锋一转又说，“可能，他也有不得己之处？可能也有难言之隐？要不然，他不会出此下策，扒下脸皮不要……”
　　汪浩又接口说：“就是遇到再不得己的事，就是遇到再趟也趟不过去大水，也翻越不过去的火焰山，也不能在家乡门前栽跟头呀？在父老乡亲面前丢颜面呀……”
　　“嘿，不说他了。何必为他人之事生气操心呢？走，咱到东边的土地看一看去。”郜明亮说着，伸手拉起汪浩的胳膊，拉着往东去走。边走边向汪浩简单地介绍区老板的小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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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区老板正如郜明亮所说的那样，他遇到了过不去的沟坎了。
　　郜明亮介绍说：投资开发富丽苑工程的老板姓区名自强，本是顺河区管辖下的小区营乡小区营村里的一个农民。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的他，不甘困守、寂寞于田间、床头、灶台，背负青天面朝黄土的三点一线来回转，就随进城打工的农民潮，北下天津开始了进城打工的生涯。初始时，他在亲戚的带领介绍下，在一个建筑工地上当小工，干一些搬砖、拎泥灰、运送钢筋等笨重的体力活。三天没干下来，他人已累垮了，就弯腰、咧嘴、皱眉头、黑声叹气地找亲戚嚷嚷着打死也不干小工了，要跟着他学砌墙。亲戚见他还算聪明，就跟工头说了说。亲戚是包工队里的砌墙高手，工头不好拨他的面子，就勉强同意了。到底是上过高中的人，比一般只有小学、初中文化的人强多了。在施工中许多弯弯道道别人弄不懂的他能弄懂；别人看不懂的图纸他能看懂，且能说的头头是道。很快他就得到工头的青睐与赏识，成了工头跟前的红人，成了包工队里的挑大梁者。他跟着包工头干了一年多，逐渐摸清了承包工程里面的门门道道，就蠢蠢欲动地想自己单挑。
　　于是，他就想法设法、没事找事的跟承建商多接触多沟通多交流，藉此来引起承建商的关注。由于他做工仔细认真，图识的明看的准，所施的工基本上都符合设计图纸上所规定的要求，没出现过大的失误，没造成过大的返工损失，不久也获得到承建商的认可与信任。在第三年回家过年时，他就在亲戚邻居面前打出招牌，要组队承包工程队。亲戚邻居信了他，遂聚拢在他身旁，由他带领着开赴天津。自此，他由一个打工者，升华为一个包工头，进而经过十余年的折腾、拼打，又升华为建筑承建商、投资开发商，成了一个不大不小腰缠万贯财大气粗的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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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郜明亮接着介绍说：2006年，顺河区政府为响应，玉河市政府在年初经济工作会议上所提出的“振兴玉河经济，招商引资，着力打造大三角经济开发区，实现跨越式发展。”的号召，或总体发展战略部署，要求全区党员干部利用自身的关系，把在外国外地经商干企业的亲戚、朋友、熟人招引回家乡投资办企业或开发房地产，为建设家乡发展家乡做出贡献。区自强就是在这个大背景大环境下，被招引回家乡为家乡做贡献的。他回到家乡看了一遭，看中了火车站前的一路两厢房地产开发项目，就投资2000多万元从政府手中购得一路两厢土地开发权，进行房地产开发。
　　没想到，他跟区正政府的合作意向刚达成不久，美国的次贷危机就突然爆发了，并瞬间泼及全球影响到中国。他没对危机的冲击做好思想准备，也没估计到危机会来的那么快，影响面会那么大，冲击的会那么厉害，就乘兴于2007年开工建设富丽苑房地产工程。可经过一年多的多方努力，无论他咋样宣传、鼓动、吹捧，怎样刺激、引诱、下豆子，愣是没激发出购房者的兴趣，所憧憬人头攒动的景象愣是没形成，所售出的楼盘或楼花也少的可怜，与他预期的大相径庭大相悖逆。
　　真是天不遂人愿呀！真是人倒了霉倒了运，喝口凉水也塞牙呀！也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呀！他在北京投资开发的项也出现了资金短缺，运转不灵的危机。他想，北京的项目，可不能发生任何差错呀！那可是自家的身家性命呀！所有的压箱本钱都投到上面了，它若是不保，自家可就没有活命了！他想到这，就决定两害相加取其轻，先顾一顾在北京的项目，把富丽苑的项目先搁一搁，放一放，等到北京的项目有了转机，再回来运转这个项目。
　　于是，他就只跟投资富丽苑的股东、承建商，以及工作人员打了一声招呼，说到北京看看，不几天就转回，就匆匆赶往北京去了。他本想，到北京后，来个快刀斩乱麻的把危机处理一下，就可以回来了。没曾想，北京的项目所遭遇的危机，远远超乎他的想象，是一脚两脚难能蹬开的，是一时半时难能化解的。他这一去，就被锁定套牢了，就被所发生的危机缠绕住身子，抽脱不出来了。在富丽苑的股东、承建商、工作人员长等他不回来，短等他也不回来；打电话催促，他回话安慰说等两天，可过了两天又打电话，他又说再等两天，反正就是等不回来他，他们可就慌神了着急了。该支付的工程款没人支付，该领的工资没人发，他们咋会不发慌着急呢？
　　屋漏偏造连阴雨。正在这需要安定人心安抚情绪的当节紧要关头，突然有一天，区自强安插在富丽苑负责监管一切事务和掌管财务以及负责销售的几个亲戚或亲信，来了个集体人间蒸发不见了影踪。
　　发生这携款潜逃的事情，不知是区自强暗自授意的，还是亲戚、亲信们见区自强久去不归感觉无望，就私下伺机而为之，不得其知。反正事件已发生，股东、承建商再愣神，再发呆，再慌乱，再愤怒，再哭爹骂娘也是无济于事的，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没法子，只有孩子哭了抱给娘，把遗留下的烂摊子烂问题抱给区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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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汪郜二人离开富丽苑烂尾工程，要经过向南直抵火车站，向北连接市区的大道，前往东边的那块土地上时，迎面碰见承建富丽苑工程的承建商郜恭利，也是与之合作投资开发富丽苑的股东之一。他们彼此都很熟，且郜恭利本身就是靠店村村民，遂相互寒暄交谈起来。
　　他们三人站在路边，相互嘘寒问暖的问候了一番之后，郜明亮就好奇地问：“这工程，往下来……”
　　“哈哈哈……”郜恭利听到郜明亮担心的问话后，就心知肚明的知道接下来的问话。他满心欢喜藏不住的很响亮地大声笑着打断他的继续发问。说，“郜支书，您不用替古人担心，这事都解决好了。哈哈……”说着，他笑意未尽的又笑了两声。
　　“解决好了？咋解决的……”汪浩惊异的问。
　　“哈哈……这一次，区政府难得地来的干脆利索，没有给予一推二看三等待，而是快刀斩乱麻地来了个全盘推翻。谁承建的工程谁负责——负责投资，负责施工，负责销售，负责回笼资金，负责善后工作，负责兑现购房者已购得的房产……”郜恭利无比得意的述说着。
　　“区政府之所以这么神速的解决这个问题，恐怕是基于担心这个工程地处交通要道口，在那一直烂下去，不仅有碍观瞻，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吧？”汪浩说。
　　“可能是吧。”郜恭利简单的应答说。可心里却在叫苦不迭地叽咕说，你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哪里知道这里面的艰辛呀？是几个承建商召集大部分购房者，聚集上访到区长办公室，让区长难以办公才解决的。当然，这里面也不乏一些小动作，几个承建商按比例，是都掏了些钱的……是这么双管齐下，才得以解决的这么迅速呀！
　　“那，区老板可就亏大发了！”郜明亮鸣不平的说。
　　“当然，亏本，他一定会亏些本的，但，他也亏不到哪里去。他只支付了购地款，和部分宣传广告费，工程建设投资，他一分钱都没掏。而近乎总体工程一半的购房款，既购房者所预付的前期房款，都被捲跑了。这样相互抵消，他亏，也亏不多大。”郜恭利解释说。
　　汪浩听了郜恭利的解释，嘴上没说，心里却在揣摩着郜恭利与这件事的关系：看你说话那个得意样，看来，发生这携款潜逃的事情，是你郜恭利巴不得的。你郜恭利是最大受惠者，是最大实际利益获得者……说不定，这携款潜逃的真正罪魁祸首，是你郜恭利。你是背后推手！是你暗中挑唆区老板的亲戚、亲信，让其动摇了信心，失去了坚守的希望……
　　由此及彼，汪浩又想到：难怪人都说，商人无处不奸，看来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说准了。商人，就是为利益而生的，为了利益，为了维护既得利益，或只要有利益可寻，他（无利）不起早都不行，他不奸都不行，他不算计、暗算都不行，他不惟利是图都不中，天性使然吗。不奸不图，他就得不到既得利益；不奸不图，他就不可能赚到更大的更可观的利益。无可厚非，说不上谁对谁错，都是“利益”二字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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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这时，工地上有人喊郜恭利。“郜老板，你来一下。”他听见有人喊，就挥挥手与之告别，转身走向工地上。汪、郜二人在郜恭利离开之时，也同时转身向那块土地上走去。他们边走边议论郜恭利这个人。郜明亮说：“不能不说，也不能不佩服郜恭利，是个能人，是个铁人……”
　　“是的，是的。听说话，就能判断出人的本质品性、德行。你看他那个幸灾乐祸，得意洋洋的样子，真有点让人作呕……”
　　“作呕？让你作呕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咋说？”
　　“郜恭利不仅在富丽苑工程上是既得利益者，在咱脚下的这片土地上，也有很大的利益，在那等着他呢。你若真的要投资开发这片土地，少不了要赔付他，被你损害的他的既得利益。哝，南边的那片房子，就是他开的印染厂。”郜明亮说着站住了脚步，抬头一哝嘴，指给汪浩看。
　　“乖乖，这片房子所占的面积还真不小呢？要补偿损失的话，可真得好大一笔数目呀！”汪浩大为惊叹地说罢，随之抬眼观测一下厂房的大致面积，又在脑子里盘算一番后，才拐回头来又对明亮说。“看来，郜恭利真不简单，真有一把刷子，不能低估小觑呀！也不得不对进行提防预判啊？唉，你就把他的基本情况跟我简单介绍介绍呗。”
　　“好，咱就边走边说吧。”明亮边带头向眼前那块土地走去，边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