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二节菜园里藏不住诱人风光
作品名称:大地飞歌(中部) 作者:淇奇 发布时间:2018-05-06 10:00:12 字数:5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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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菁儿,快来呀!我已把抽水机开开了,你来看着,改沟浇灌呀!”郜菁刚刚把这首有待提纯拔高的《夏之歌》诗词,从大脑思维中移除到笔记本上,还没从集精会神地斟酌、揣摩、提炼诗句、词的遐思中退出来,耳畔突然飘来爷爷的唤声,被惊地肩头不由地颤抖了一下,迅即扭头看向爷爷,而后迟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地答应说:“好的,我这就来,爷爷。”
当她在扯去塑料膜的大棚骨架下,正神情专注地给一沟沟正处在繁盛期的黄瓜沟畦灌水时,汪翰也向这里赶来。他来到地头,刹住轰鸣着的摩托引颈把它支好放好,就跨步走向菜园里。他见郜菁英的爷爷正在地北头弯着腰儿忙乎着拾掇一株株已挂果的夏季番茄,就走上前说,“爷爷,我来啦!”
这话,也是对在地南头忙活着的那个她说。其实,不用他报告,郜菁早就闻听到由远及近的摩托轰鸣声,就已经知道他来了,也已经做好迎接他的准备。这不一闻到他的声音,立马右手扶着铁锨,从黄瓜秧苗丛里闪身出来,高高扬起左手无言胜有言地向他招了招手。
“热不热呀?井里正抽着水里,去洗一把吧,凉快。”郜菁的爷爷直了直身,扭头看着他说。
“不热,不热。爷,你忙吧!”汪翰边扬手与郜菁相呼应,边忙不迭地忙走进爷爷跟前说。
“要是口渴了,地南头有黄瓜,就自已去摘黄瓜吃吧。”郜菁的爷爷又弯下腰给一株番茄抹去风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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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停一下再去吃。”汪翰边回答着,两眼边直勾勾的瞅着老人的后背看。脑子里在想,他不知什么时候,恐怕是从第一次见到郜菁的爷爷时,就爱屋及乌地也喜欢上了这个精神矍铄,面容慈祥,且洋溢着和蔼可亲的热情,朴实简单的话语,虽然不多也够上简洁的,但所说出的话儿又含有风趣诙谐味儿,让人听之不由地倍感暖心的老人。
他现年七十多岁的年龄,中等略微偏高一点的个,身体不胖也不显得太瘦,四肢灵活麻利,周身透着一股使不完的劲,也透着精明和干练。一双不算大的眼睛,炯炯有神的镶嵌在两鬓斑白的脸颊中,一笑起来好似一朵盛开的菊花;黝黑之中透着古铜色红晕的面容,映衬着条条菊花饱经风霜、沧桑欺凌、折磨而不凋零,愈显地铁骨铮铮而富有养分,昭示着生命活力的旺盛……
“乖乖,你光盯着我看,看不出什么花?别光围着我看,你要见的人,在地南头给黄瓜浇水呢,你去找她去吧!”老人见他立在他身后不住地看他,既诙谐又风趣地对他说。
“爷爷,你……”汪翰被老人戏弄得好不胜尴尬、腼腆。他被老人这一点拨,弄得真不知道,是该立即跑向地南头去亲近他的菁呢,还是不该现在就去呢?他心里想着这就去,可不知怎么的就是不好意思的抬脚转身立即去,却扭扭捏捏地脚立原地来回搓着……
“去吧,去吧……”老人趁弯腰去扶直绑牢一株长的有点歪的番茄时,偷觑了他一下,窃窃地笑了笑催促说。
“好,不急……”
人就是个怪物。有些事情,你越催他前往,他反觉得越不好意思直截了当的去就范;你越阻滞干涉他不要前往,他反而来得更干脆利索毫不留情面。
“爷爷,你看,那一棵番茄长的有点歪,我去把它扶直绑牢吧?”汪翰自我解套地说。
“好,你去吧,可要小心点儿呀……”
3
汪翰小心谨慎的走到番茄地中,扶直绑牢那棵番茄后,或眺或望或看或瞅或瞄或盯或凝或俯瞰,或站或蹲或弯腰或仰首或侧身,或扶或抚或吻或嗅,或走或流连地观看、欣赏起这一方方一畦畦一垄垄一株株郁郁葱葱,开满姹紫嫣红花朵,弥漫着泌人心扉的淡淡粉香、清香气息的番茄、豆角、茄子、辣椒、黄瓜、丝瓜、南瓜、冬瓜、葫芦、瓠子、韭菜、苋菜、小茴香、藿香等各种各样的蔬菜瓜果来。
他站在番茄丛中,看到一畦畦齐腰高的番茄,枝棱着深绿色花边叶子,在微风的吹拂下,如孩童般围在他身旁翩翩起舞。他抚摸着一片叶子,感觉叶面上毛茸茸的有点刺得慌,就腑下身子去细看。在阳光的映照下,他清楚的看见,叶片上白糊糊的长着一层细微的芒刺。他盯了片刻,把目光移到枝丫间,细看那挂着一嘟噜一嘟噜如黄豆大的花蕾,或开着一簇一簇粉黄色的小花朵。见到靓丽的小花朵,他暧昧的低头嗅了嗅,感觉一股淡淡的粉香扑入鼻窍直通肺腑,不由得感叹说,“啊,好温馨呀!”随之他看见,根部的枝丫间早已结出圆嘟嘟的果实,大的如馒头已长出红晕,或青红相间,或周身通红,中间的如鸡蛋大,泛着青白色,小的如枣大,仅靠着枝丫满身青绿色。
他从番茄地里走出,来到一沟沟豆角地边。他见一条条豆角藤蔓缠绕在用一根根两米多长的细竹竿搭成的骑马架上。翠绿色橄榄形的叶片向四周招展,阵阵微风把它吹得像货郎鼓来回摇摆,叶与叶摩擦出悦耳的“沙沙沙”声。紫色的半月形花蕾,或绽开为两瓣的花朵,皆不甘被众片叶子遮住她俏丽的容颜,笔直直地婷立在长长的蒂柄端上,招蜂引蝶着向人们炫耀她的铅华。一条条长长的豆角像孩童玩的鞭子,像用珠子串起来的门帘悬挂着……
他欣赏了豆角,转身站在菜园中间的小路上,浏览起生长在对面的茄子、辣椒等蔬菜来。他看见嫩绿色的茄叶,叶叶相连在一起好似一个大水池的水面,在微风吹动下泛起层层涟漪,一波又一波的涟漪此起彼伏,从中间打着旋向池边散去。也只有借助风力撩起层层密叶,站着的他,才看见隐藏在枝叶间淡紫色喇叭形的花朵,和倒挂在下面如羊奶子似吊钟的果实。它犹如因害羞怕见世面的少女般深居简出深藏不露,不走近她,不撩开隐藏她娇美容颜的面纱,是目睹不到她的芳容的,读不懂她的芳心的。
四下散开的如竹枝竹叶的辣椒枝叶,没有茄子叶那般护犊子,尽可能地闪出空间让绽开为四瓣的白白小花朵,亮出她美丽的容颜,尽情吸允阳光奶汁,与在它上面翩翩起舞的白色蝴蝶争宠,并与之交相映辉,构列出一幅动静相宜的美丽图画。在画卷里,愈显得小白花是那么洁白,是那么冰清玉洁,是那么白生生鲜美美……而在白色小花朵上翩翩起舞的白蝶、粉蝶,则更妙趣横生。一会儿相互穿插着对飞,一会儿分散开来划圆飞,一会儿俯冲到花朵上端,扑闪着翅膀伸出像针一样的嘴,吸食花蕊的汁水,一会儿又仰冲上去,扇着羽翅在空中停滞片刻,又接着往下俯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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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几只白色的小蝴蝶,把静静站在各种蔬菜中间观看其美色的汪翰误当作是蔬菜来,却由着性子不禁猎奇猎艳之好奇性,仗着胆子飞近他身旁,或围着他周遭一会儿飞上一会儿飞下的惹着他逗引着他,让他的目光应接不暇地跟着飞上飞下。有两只大胆的小粉蝶,竟如初生牛犊不惧虎地分别降落到他头上肩上。他窥之,就悄悄地抬起手来去捂捉之,机警机灵又灵敏的小粉蝶闻风而动,不等他手伸到肩膀上已经弹飞开了,让他徒把肩膀拍地发疼,却枉然了此举。
又有一只小白蝶,竟不知深浅地飞落到他跟前的一株辣椒上,去吸食一朵小花的花蕊。他不由自主地小心谨慎地伸出双手去捧,看着是捂到了,可一打开双手看,捧到的只是叶子和花瓣,却不见蝴蝶的影子。当他失望的丢弃手中的叶和花时,又一只小蝴蝶好似在戏弄他,又飞临在离他不远的另一棵辣椒上吸食花蕊。于是,他猫起腰来蹑手蹑脚地更加小心谨慎地慢慢靠近之,徐徐伸出双手猛地一下扑向小蝴蝶。
这一次,他捂住了,高兴得不得了地大声喊,“我逮住了,我逮住了……”这喊声似告诉菁说,我这就到你跟前;又似向老人传递着我没有和你孙女在一起的信息。惊的菁从黄瓜架里钻出来看着他大声问,“你逮住什么了?”
“我逮住一只小蝴蝶!”他扬了扬捧着小蝴蝶的双手回答说。
“你呀你,真是个小玩孩。”
惊的老人家连忙从番茄棵里站起来,扭头看了他一下,笑了笑自语说,“还是年轻了好呀……”说着又蹲下了去忙他的。
汪翰喜出望外地慢慢地把双手张开一条缝,低头聚目探视他逮住的那只小猎物,见那只小蝴蝶一动不动的躺在手心里,他以为他用劲用很了,把小蝴蝶给弄死了,连忙摊开双手去看它究竟。可,双手刚一张开,小蝴蝶却一抖翅膀从他手中歪歪斜斜的向南飞跑了。“啊——装死呀?”看着飞跑的小蝴蝶,他惊讶地说。见好不容易刚到手的猎物轻而易举的飞跑了,他有点不甘心。他大声地想以声夺势地镇住小蝴蝶,“跑,你往哪里跑……你跑不掉的,我非逮住你不可……”他边喊边抬起脚去追捕逃跑的猎物。那只小蝴蝶,好像在逗引他似的,一会儿飞到他伸手够得着的高处停一下,一会儿又落到低处停一下,诱他上蹿下跳地乱扑腾,眼看就要逮住了,它却又飞跑了。他一追追到黄瓜地边,见小蝴蝶飞落在一片黄瓜叶上,就跳起脚向前扑去。他这一扑,却扑出一声“啊——”的尖叫声,并随着啊声扑倒在人身上……
这也就是说,人在看在欣赏美景,美景也在看在欣赏人。人在捉弄在调戏植物动物小东西小精灵,植物动物小东西小精灵也在捉弄在调戏人啊!互为角色,互为对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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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汪翰一心只想着逮住蝴蝶,两眼只顾盯着蝴蝶落的地方向前扑时,菁正好从黄瓜架下钻出,一下子被他扑个正着。汪翰也隐约看到一个黑影突然钻出,但已来不及刹住他向前扑的身子,眼一黑一下子扑到她身上。郜菁哪能顶得住汪翰这一扑的力量,随着力势,垫着他的身子摔倒下了。
“你,你这是干啥……”郜菁边恼羞成怒的厉声责怪,边用双手撑地拱起后背把他掀翻在地。
“我……我逮蝴蝶……”汪翰有点尴尬地说。说着一挺身站了起来。
俩人站起后,不约而同地同时探头向她爷爷所在的地方窥视。只见爷爷身边的番茄枝叶在晃动,却不见爷爷站起的身姿。他们明白,老人好似已发现这里所发生的情景,在有意回避着……俩人回过头不好意思地相视着,她吐了一下舌尖,他一咧了一下嘴,了却了心头的不快和尴尬。随之,“哈哈哈……”“嘻嘻嘻……”的相视而笑刚才的狼狈景象。笑着笑着俩人眼里霎那间爆发出电火花,电弧光一下子交织在一起,情深深意绵绵地凝视着……
“摔疼没有?来我看看。”汪翰不无关心地边说边走上前伸手欲抱住她察看。
“干啥……”她忙往后退了一步,向爷爷那努了一下嘴,低声而有力度地制止他说。
“我,我怕你摔住了……”
“没事……快往一边趔趔,我要改水。”
接下来郜静忙上忙下地忙着给黄瓜浇着水,汪翰伴在一边看着她忙活,不时地找些话题跟她聊着,调侃着,瞅着机会逗她一下……
郜菁与汪翰在黄瓜架内外,边忙着给黄瓜浇水,边有说有笑地聊着聊不完的卿卿我我的情话儿。一会儿他盯她一下,一会儿她瞄他一眼,一会儿他碰她一下,一会儿她掐他一下,感到好舒服好惬意好欢心好……
汪翰早已按耐不住心中如火如沸的激情,烧得他浑身阵阵发热发臊,多想抱住她好好地亲热一番。可,碍着老人在地里的情面,生怕被他撞见了发生尴尬的局面,而不敢像电影、电视剧里描写相爱的男女青年,不管在城里大街上,或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么狂妄不滞、自我、不自敛、不顾忌他人的想爱就爱想抱就抱想吻就吻想怎么就怎么地施爱。他看菁,却是谈归谈玩归玩,没忘记手中正忙的活,一会儿跑到里头看看水淌到头没有,一会儿用锨扒扒堵住水流的残枝败叶,一会儿改改沟……该干啥就干啥,心里好像没有那个意思……他也只好顾忌、收敛、隐忍、压抑着心中爱潮的翻涌。
其实,她心里也早已激情膨湃难耐了,她之所以来来回回的钻进黄瓜架里,就是给他创造机会的。而他却像个傻子,没有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神经质感,没有揣摩透她的心意,他被过多的“顾忌”束缚住了心意,陷入了“顾忌”的怪圈圈里了。
“这一沟,水流的咋正慢呀?是不是又被堵了?我进去扒扒残叶,疏通疏通。”她又改完一沟水,见水流流的有点缓慢,似自语也似对他说。说着看了他一眼,就钻进黄瓜架里去了。
这一回,他扑捉住了准确信息,明白了她的心意。他拍了拍头,似怪脑袋太愚钝、太木了,咋不早开点窍……接着也钻了进去。俩人站在黄瓜沟堤埂上,四目交错地相视了一下,会心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拥抱在一起狂热的亲吻起来……
“呀!咋陷了进去……快快快,赶紧拔出来……”他们不知热吻了多久,只感觉站在堤埂上的脚在慢慢下陷,被凉凉的井水濅住了。赶紧吐出交织在一起的舌尖,低头一看而同声的惊呼道。
原来,窄窄的不到30厘米的堤埂,被水浸泡以后已经发软变溏,咋能承载住二人的重压?他们的双脚被深深地陷入到堤埂里去了,也已灌满了水。
汪翰见水漫金山,连忙一用力把郜菁抱起搁在硬实的堤埂上站稳,才从陷井里拔出双脚。边跺着沾满泥水的脚,边无意识的对她调侃着说,“这好好端端的堤埂,咋会塌陷呢?咋会发生水漫金山的事呢……难道是鬼使神差……难道你是妖精,老法海在阴曹地府也不忘记戏弄有情人……连老地爷都成了帮凶……要是这,可真是太不幸啦……”
“你才是妖精呢……逮个蝴蝶,竟能把人给扑到……这堤埂,我无论咋走咋踩,他都不会塌陷。你咋往上面一站,它就塌陷呢?你不是妖精是什么……我碰到你才是真不幸……”她反唇相讥的与之调侃。话语中隐隐含着不无忧虑重重,也有点儿伤感的味道在里边。
“嗨,这说着玩的……这会有啥?这只不过是偶然现象,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太介意,放心吧!”他见她有点忧郁,忙安慰她说。说着又跨步上前抱了抱她。
“但愿吧……”她说着,忙拿锨钗土填平被踩陷下去的堤埂。
但愿,他们的爱情之路,能一帆风顺;但愿,这小小的波折,不会影响他们的爱情而惊起大波澜;但愿,这个小偶然,不会使他们的爱情生发出惊涛骇浪的大必然;但愿,这个小插曲小事故,不会因围绕这片土地的开发与不开发,而发生曲折、悲惨、催人泪下之故事,使他们的爱情酿成跌宕起伏的大变奏曲大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