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历史责任（2）

　　三
　　浓眉毛，大眼睛，高鼻梁，四方脸的刚过四十五岁的王学东书记，拿火钳子在火盆里扒拉扒拉炭火后，看火势旺了起来，就坐回办公桌边，认真地翻看起文件来。
　　也许是王书记太专一，赵主任走进他的办公室他竟没注意，还是赵主任将一瓶鹿邑白酒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发现。
　　“呀，老赵呀。快坐块坐。”王书记丢下手中的文件，笑着站起来，来到火盆边。“听说你这段时间一直在下边搞调查，情况怎么样？”
　　“嘿嘿，这不急给您汇报。正好我屋里还有这瓶白酒，一会儿季乡长也过来，咱们先热热身子。这天气。”赵主任将酒放到办公桌上，又从疙老窝取出一包花生米也放在桌上。
　　“呀，建设从县上开会回来了？”王书记一边整理桌上的文件，一边问。
　　“刚回来，还在饭堂吃着饭。”赵主任像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三双筷子三个酒杯，也放到了书记的办公桌上。
　　“嗨，老赵，你向来可不这样。今晚咋啦？这样积极主动。”王书记笑着摇了下头不解地问。
　　“我遇到大难了，得你们书记乡长出面才中。”赵主任一脸严肃地看着书记的脸说。
　　见赵主任这样认真，王书记也不再笑，问道：“啥事？说。”
　　“你先看看这个，我先烧点茶。”赵主任双手将《方案》递给王书记。
　　王书记接过《方案》，开始翻着看。赵主任提了个壶出去打水，准备在伙房烧壶茶拿回来。
　　冬天的夜晚，很寂静，也很寒冷，西北风呼呼地刮着。赵主任夹了夹膀子，向伙房院走去。月亮已经挂在天边，朦胧的月光洒满大地，“小眼睛”也越来越光亮了，犹如一颗颗雪白的珍珠洒在一条条黑绸带做背景的天空里。
　　当个子瘦高，但看上去很精神的四十来岁的季乡长与赵主任回到王书记的办公室时，书记已经把方案翻看了一遍。
　　“来来来，建设，你也看看。老赵这个《方案》写得很不错，我看行。咱们乡的教育工作是要好好抓抓了。这也是咱们县近五年的工作计划中，重要工作之一。”王书记见他们进来，一边称赞赵主任的《方案》写得好，一边将《方案》递给季建设乡长。
　　“我在饭堂吃饭，老赵去烧水，他简单将情况给我说了一遍。我觉得也中。我建议明天咱们先开个班子扩大会议，让大家再议议，达成一致意见，咱们就开动员大会。这《方案》一会儿，我回去细看。咱们还是先消灭这瓶鹿邑吧，咱们把老赵的事情答应下来了，可别让他再掂跑了。”季乡长笑着接过《方案》，解释后诙谐地说。
　　“嗯。我正有此意。”赵主任听乡长那么说，也跟着幽默了一句，还顺势做了个上前拿酒的手势。
　　王书记一手提起酒瓶，一手招呼他们道：“想得美。那就赶快围过来呀！”
　　季乡长和赵主任笑着围了上去。
　　
　　四
　　赵主任的《一九八二——一九八四年庙子乡教育基础设施建设方案》，引起了乡党委、政府的高度重视，认为这个《方案》列举的事例，非常典型、生动；讲述的理由十分充足，有说服力，有感召力；采取的步骤，虽然大了一点，但还是切合庙子乡的实际，从乡到村，从学校到社会，还是能够接受的；制定的措施和办法，既具体细微，又便于操作使用。乡党委政府把这个《方案》以红头文件形式转发到各个行政村，要求各村根据《方案》的内容，迅速组织实施。
　　在《方案》中，他向全乡干部群众提出的口号是：“一不等，二不靠，自力更生办学校，人人集资，户户捐料，苦干三年彻底改变学校面貌。”
　　在《方案》中，他向各个村，各个学校提出的三年规划目标是：“一年办成一件事，三年迈出三大步。”这三大步是：一九八二年全乡二十三个村完小实现仪器建设“四有两能”，即：有仪器室、有仪器柜，有足够的仪器，有专人管理和能演试实验，能分组实验；一九八三年实现标准课桌凳；一九八四年全乡实现“一无两有”。即：校校无危房，班班有教室，人人有木质课桌凳。
　　在改革开放的当今社会里，乡党委、政府的工作是多、杂、乱，要使各项工作引起党委、政府和主要领导人的高度重视，下属单位职能部门，尤其是具体负责人就必须当好参谋助手，不失时机地为领导者提出具体的切实可行的措施和方法，才能使本部门的工作在全社会行动快，效率高。教育工作也同样如此。
　　赵主任的办法有三条：凡是上级党委政府和教育行政部门下发的文件、政策、法规，他都亲自送交主管教育的书记、乡长，牵涉面广的建议还要进行复印，发给各村支部、村委，让其各级领导了解教育形势，掌握教育政策，使他们为教育办事说话，有法可依，在据可查。凡是牵涉教育方面的焦点、难点、热点问题和基层中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新动向，他和教育办的同志都要深入一线调查，写出调查报告，阐明自己的观点，提出切实可行的意见和建议，供领导们迅速决策。凡是对庙子乡教育工作和教学条件改变有利的话，有利的事，有利的好人好事好典型，他都要走到那里，说到那里，讲到那里，宣传到那里，让党委、政府领导知道，让基层党员干部知道，让社会上的仁人志士知道，让广大普通百姓知道。
　　于是，民族的历史的责任感被渐渐地唤醒了。他们开始逐渐意识到教育的重要。要想搞好教育，必须改善教学环境，必须提高教学条件。他们由不自觉到自觉，由被动转变为主动。一场轰轰烈烈的办学热潮，像一缕春风，一阵春雨唤醒了大地上的芳草一样，渐渐地露出头角，渐渐地发展了起来，蓬勃了起来。
　　
　　五
　　一九八二年元月十五日，天气特别晴朗。虽然说是冬天，但白光光的太阳还是把大地烤得暖洋洋的。伊河里没有结冰，水“叮叮咚咚”“哗哗啦啦”地流着。有三两个闲不着的玩童，扛着铁锤，提着一个小洋铁桶，满河滩跑着砸鱼。麦田里的积雪融化得斑斑驳驳的，显出湿漉漉的一片。麦子也似乎精神了许多，绿油油的。村庄里，住家户房坡上的雪，也正在融化，滴滴嗒嗒，那晶莹的水珠，砸得屋檐下地面上，一排水坑坑，从那水坑坑弥漫出来的水流形成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溪”，润湿了院子一大片。
　　就在此时，各村的支书、村委主任和校长都已经基本汇集到了行政村的村委大院里。
　　赵主任和教育办的几位同志早已经陪同乡党委、政府的主要领导来到黄石砭村。他正在忙忙碌碌地与几位村干部布置会场，给领导们倒茶，研究安排今天的教育基础设施建设现场会如何开。
　　黄石砭村在乡政府驻地的西北部4公里处，东有东沟河与北凹村相隔，西有低山丘陵栾川乡的樊营村接壤，北隔伊河与吕顺村相望，南交洛栾公路同高崖头村毗邻，村中地势大体西高东低，全村面积不足6平方公里，有138户，764口人。群众居住相对集中，由南向北分一、二、三、四个村民小组，土地肥沃，是庙子乡土质最为优良的村。
　　自从一九八一年十一月份，赵主任的《一九八二——一九八四年庙子乡教育基础设施建设方案》被乡党委、政府批准，下达各村立即投入实施后，赵主任又对各学校提出的“仪器建设大家办、没钱人人做贡献”的口号，并深入到黄石砭村，与村干部和校长做工作，要求大家亲自动手，自做仪器，支部书记王志铭见他对庙子乡的教育这样关心，深受感动，他说：“经我手一定要把学校办成人人满意的学校，现在学校搞‘四有两能’仪器建设，我们村里只要能帮上忙，学校提出来，我们大力支持。”
　　乡党委的重视，乡教委的关心，黄石砭村支两委的全力支持和学校老师的亲自动手。短短18天时间，黄石砭小学7名教师自制教具63件，每人平均9件。
　　为了掀起全乡仪器建设高潮，赵主任提议乡党委在黄石砭村召开全乡各村支书、主任和校长参加的仪器建设现场会。
　　现场会开始了，大家在赵主任的带领下，首先参观了黄石砭小学教师们自制的仪器和村投资购置的一部分教具。这些教具分数学、语文、音乐、体育、自然五大类，由校长分别为大家介绍每种仪器的操作方法和作用。这些仪器中，以他们自制的翻版和转盘计算器最为精制。受到了与会者的一致好评。
　　在会上，支部书记王志铭介绍说：“我们村经济底子薄，学校里的176件教具，大多是靠教师、学生、群众自己动手自制的，老师们根据各年级的教学情况和教学试验大纲要求，绘出图纸，人人亲自动手，自兑料物，或在学校、或在家中制做，制做成后，经绘图老师验收合格，收归学校仪器室。过去，孩子们学习，老师们讲三、四遍都弄不懂的问题，经过试验课，孩子们很快就接受了，简单明了，省时省力，启动了孩子们的好奇心，增加了孩子们好学劲头，搞‘四有两能’教育确实很好。”
　　赵主任在会上说：“今天要大家来这儿开会，目的是要大家学习黄石砭村和学校仪器建设先进经验，学习他们支持学习，帮助学校搞好教学仪器建设的可贵精神。主席（毛泽东）说过：“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下定决心，排除万难”。我知道，我们各村各校都很困难，经济底子薄，各种条件差，但我想大家通过在黄石砭村参观学习，已经受到了抛砖引玉的启示，能够克服各种困难，知难而进，顺利完成今年仪器建设‘四有两能’工作，不辜负党委、政府和人民群众的希望。”
　　会上，各村支部书记纷纷表态，庙子村的支部书记杨俊义说：“我们回去后，一定要把仪器建设搞好，我们是说了算，定了干，再大困难也不变。”
　　庄子村支部书记谷瑞林说：“今天，在黄石砭村参观，我们得到的启示是当一个村支部书记，不把学校办好，就不算好支部。没说的，干！”
　　黄石砭村的仪器建设现场会，拉开了庙子乡今后十五年之久的群众集资办校序幕。庙子乡的教育，从此进入了无比辉煌壮丽的阶段。
　　这样，由于乡、村、校领导的重视，树立了信心，在庙子乡全乡一九八二年掀起了仪器建设高潮，在短短的几个月中，使全乡各校实现了“四有两能”。共用于仪器建设投资34314元，新盖仪器室79间，新做仪器柜84个，新做实验台71个，建成仪器室31间，实验室35间，新买仪器2770件，制做仪器1732件，演试能力4所中学均达91%，23所小学均达88%。年终在全县仪器建设大评比中荣获锦旗3面，成为全洛阳地区和栾川县的先进典型。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庙子乡的教育教学工作，终于迎来了自己无比明媚壮丽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