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唤醒记忆
作品名称:公主堡 作者:阿圣 发布时间:2018-04-28 22:57:58 字数:8740
韦日升坐在船上的单门独舱里,整整两天两夜,没有出门,因为他脑子里有太多东西要慢慢地吸收、消化,这就需要时间,而且还必须非常地安静,所以师叔安排他乘船。
那日将师姑遗体火化后,师叔驾着方舟一直驶入护城河边,吩咐将师妹送至公主府,立即回到村里,安排为师报仇和骨灰合葬事宜。
与师妹依依惜别,即刻回到村里,青衣师叔道:“我两天后就得云游外出,时间无多,作为见面礼,准备将易经八卦精要传授与他,这东西对他今后十分有用,只是这东西十分复杂,时间太短只能让他囫囵吞枣的接受,能否消化则靠自己的造化和领悟力了。”
好在拥有过目过耳不忘的本领,周易八卦虽然深奥难懂,可将它记了下来倒不太困难,师叔两天一夜的传授,虽然谈不上融会贯通,但已将传授的东西牢牢印在脑海里了。
不苟言笑的师叔这才露出了难得的一笑,点了点头说:“嗯,不错,比我预料的要好,所谓师父引进门,修行靠自身,易经乃探求宇宙万物变易之规律,实乃群经之首,大道之源,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领悟的,古代贤人达士究其一生,也只能是知其皮毛而已,尤其是八卦演变无穷无尽,其运用之妙,惟存乎一心而已,一切就靠你自己了。明日一早,你就得步入为师报仇与完成师父师姑合葬遗愿的历程,行走江湖凶险万分,学会易容非常重要,这里有一本《青衣易容术》你拿去好好琢磨琢磨,这柄软剑平时柔软如带,可缠于腰上,用时只要力贯真力顿时坚硬胜钢,削铁如泥,乃是你报仇雪恨的最佳利器,好吧,你在洞里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寅时即出洞往东走数百步,有一艘青幡游船,你直接上去找潘伯就是。在船上你可抓紧时间,努力消化这几日所学,切记!切记!好,贤侄一路保重。”
青衣师叔说完就待起身,韦日升双手捧剑说道:“师叔走南闯北,也需利剑防身,升儿惯于使刀,软剑还是师叔带上的好。”
青衣师叔微微一笑,说:“这剑与你有莫大渊源,到时自知,师叔去也。”声落只听“嚯”地一声,宛如一道青烟顷刻已失去踪影。
韦日升深感青衣师叔的关爱之情,当即跪下朝师叔飘逝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检视青衣师叔留下的东西,除了一个牛皮袋装着师姑的骨灰外,还有一个青布包袱里面放着一本书、一柄软剑、一瓶红裳软膏,十粒少林大还丹,还有一些盘缠和三个锦囊。锦囊上面写有字,第一个:人到江都打开;第二个:完成师命打开;第三个:危难之际打开。
虽然是满腹疑惑,韦日升还是十分听话的将锦囊贴身放好,再将软剑手里,这软剑很是奇特,其薄如翼,其柔如锦,恰如一根腰带,围在腰上十分合适,拿在手中一运真气,那腰带宛如青龙飞天,刹那间充满生气,挥剑击出“咝——”声不绝于耳,只见一股青气破空射出,就听轰然一响,洞中的一块岩石竟然从中裂开,好厉害的剑气呀。韦日升心中不由得冒出一股冷气,暗暗赞道:真是一把好剑。于是将软剑缠在腰中,这才拿起那本《青衣易容术》。
这本书很薄,只有十几页,于是就着摇弋的灯光,一字一句的读了下去,真没想到书中的内容极为丰富,全是千变万化的易容实战技巧,这一读下去,就无法遏止,边读边想,读读想想,一气把全书读完,这才发现洞外射入了一线光亮。
“莫非天亮了。”韦日升走出洞外,果见晨曦初露,彩云满空。连忙走入洞内,匆匆洗漱完毕,收拾好东西,背上师姑的骨灰,走出山洞,将洞口隐藏好,找到了停泊在码头上的青幡游船。
已过天命之年的潘伯,精神矍铄,红光满面,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并将他安排在一个单独的客舱里,还派人将饭菜送进来,这才让他有机会能把灌入脑中的东西细细地琢磨、吸收、消化……。
两天两夜苦苦思索,让他经历了炼狱般地煎熬,这种思维上的磨砺,远比肉体上折磨更为残酷。当遭遇一个问题的纠缠时,不仅仅只是茶不思饭不想,而且还得搭上彻夜难眠,甚至是头脑针刺般地阵痛和灌入气流般地发胀,让人经历了痛不欲生,苦不堪言的体会。思索的过程是痛苦的,但是思有所得的结果却让人欣喜万分,幸福无比,就因为结果的诱人,才激励一代又一代的贤能志士为之拼搏而无怨无悔。
让韦日升聊以自慰的是,他终于品味了思有所得甜果:涌入头脑中有如乱麻般繁杂的知识,终于理清了头绪,渐渐地纳入了思维正常的轨道。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将心中的郁结,头脑中的疙瘩,一股脑地全部吐了出来,浑身上下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松开了思想上的束缚,释放了精神上的压力,重拾了心情愉悦的乐处,他感觉到体内的每一根神经,都进入了松弛悠闲的境界,这种松弛与悠闲让他立即沉入酣然之梦里。
一觉醒来,他感到身上的疲劳早已消失殆尽,只觉得神清气爽。将师父的内功心法,温习了一遍,这才坐了起来,突然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进入了耳中。
“陈兄世上最无情无义丧尽天良的就是帝王之家了。”一个声音洪亮的人说道。
“李兄弟为何发出这般感概?”那位姓陈的慢声慢气地问。
“比如我们对弈的象棋,就有一个天下第一大冤案的故事。”李姓男子愤愤不平道。
“哦,是怎么回事,请道其祥。”陈姓男子诧异道。
“你觉得汉高祖刘邦这个人怎么样?”李姓男子突然问道。
“能够一统江山的当然是非常人物,用知人善任,雄才伟略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陈姓男子一字一句的回答说。
“错!”李姓男子十分武断的说:“其实这个刘邦不过就是一个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地痞、流氓、无赖的阴险小人。”
“李兄弟为何如此说?”显然李姓男子的话让这位陈姓男子感到无比的震惊。
“你知道刘邦能够得天下,归功于谁吗?”李兄弟的声音有些冷峻。
“当然是汉初三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张良;定国安邦,安抚百姓,供应军需,保证粮道畅通的萧何;统领百万大军,战必胜,攻必克的韩信了。”陈姓男子答。
“可是刘邦得到天下后,将韩信一贬再贬,最后还将他残酷的杀害,甚至灭其三族,你说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太无情、太无义、太阴险。”李姓男子满腹怨气地说。
“杀韩信是不地道,但杀害韩信的是吕后,并不是刘邦呀。”陈姓男子说。
“哈哈——”李姓男子冷笑两声说:“这就是掩耳盗铃之术,只能蒙哄陈兄这等忠厚之人,你想想韩信虽然被贬淮阴侯,可是他对刘家天下,称得上是功高盖世,直追日月,可以说没有韩信的用兵,就没有大汉王朝。杀掉这么样的一个功臣,没有刘邦本人的默许,谁敢为之。就因为杀韩信负面影响太大,这才有了刘邦外出,吕后擅杀之说,其实这不过是刘邦与吕后设计的圈套,出自刘邦本意,却由吕后背恶名而已。”
韦日升听了这番话,暗自在心里一琢磨,忍不住连连点头,这话说得倒有一定道理。
就听陈姓男子又道:“嗯!李兄弟言之有理,不过这与我们对弈之棋有何关联呢?”
李姓男子一阵沉默后,幽幽说道:“好!我就将当年这段鲜为人知的故事讲给你听一听。”于是开始了冗长的述说:却说那天下第一等阴险小人刘邦统一西汉王朝后,每日和那些功臣们饮酒作乐得意忘形,一日喝得酩酊大醉后躺在龙床上,忽然他看见老冤家项羽,一手提着霸王枪,一首提着自己的人头,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刘邦一见项羽,本来就胆怯,要知道刘邦与项羽大小打过无数次战,除了垓下之战外,可以说是屡战屡败,逢战必输。尤其是楚霸王在战场上表现出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势和万人敌的高超武艺,却是市井无赖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刘邦望尘莫及的,因此虽然项羽已死,可乍一见面仍然免不了心惊胆颤。
好不容易刘邦才从惊恐中稳住心神,这才想起项羽已经死了何足畏惧,于是毛起胆子,强摄心神,故作威严的说道:“败军之将来此何为。”
就见项羽手中的人头,胡子一吹,双目圆睁,张口厉声骂道:“无赖小子,何苦贪他人之功为己功,本王只是败在胯下儿之奸谋上,与你又何相干。”
刘邦哈哈笑道:“那韩信在你手里只不过是个看门郎,朕慧眼识英才,就将阁下的看门郎拜为大将,方能一战功成,哈哈哈看来还是阁下技逊一筹。”
项羽沉默片刻,说:“本王是在用人上有所失误,这才使竖子成名。不过,胯下儿用兵如神,昨日既能战胜本王,明日又何尝不能颠覆汉家天下呢?!哈!哈!哈!”项羽顺手将人头砸了过来,无头之躯飘然而去。刘邦正在诧异时,那人头如弹丸疾驰而至,正好击在自己的头上,顿时感觉到头如遭棒击,哎哟一声醒了过来,方知是一梦。不过,梦虽醒头疼依然,当即传御医为其诊治,吃药扎针折腾了三个来月,头痛之疾方有所缓解。
头痛虽缓,心结更大。项羽梦中之言,时常在耳边回响:“胯下儿用兵如神,昨日既能战胜本王,明日又何尝不能颠覆汉家天下呢?!”想到韩信用兵的神妙,不觉背上已冒出了冷汗,他日韩信若起兵谋反,纵眼天下谁能与之匹敌,若要除此后患,唯有斩草除根。于是刘邦和吕后密谋,演绎了由吕后诱捕入狱的一幕。
韩信被抓自知寿命快到头了,打算在狱中写一本兵书传给后人。不料这事被吕后知道,就下了一道懿旨,说他身为犯官,不能擅着兵书。韩信悲愤难忍,仰天长叹道:“这个婆娘太狠毒了!不但要本王的命,连本王的名也要除掉啊!”
当时有个姓李的狱卒听到他这句话后,跪在韩信面前说:“王爷!你就把用兵之法传给小人吧!”韩信苦笑一声说:“本王若不知用兵之道,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如今悔之晚矣,怎么能再连累你遭受杀身之祸呢?”姓李的狱卒再三恳求,韩信只是不允。
一天,这个狱卒给韩信送饭时,眼里的泪花直打转转,好像有啥要事对韩信说,又忍住了。韩信一看他的神色,便感到不妙,就问狱卒:“李大哥,那个婆娘是不是要对我下毒手了?”狱卒忍不住哭出声来。
韩信大笑道:“打完兔子杀猎犬,射尽飞鸟折良弓嘛!从古至今都是这样,没啥可怕的。”说罢,叫狱卒坐下,韩信取来一根筷子,在地上画了个方框,又在框中画了一条“界河”,河中写了“楚河”、“汉界”四个字。接着又在河界两边各画了三十六个小格,并说:“本王今年刚好三十六岁,一生助汉灭楚,屡立大功,到头来却死在一个女人手里。你平时对我百般照料,今生今世我再没机会报答你了,就把生平所学的奇术传给你吧。”说着叫狱卒取来纸笔,把纸裁成三十二个小块,布在方框内界河两方。一面的十六块纸片各写着帅、仕、相、车、马、炮、兵等字,另一面的十六块纸片上写着将、士、象、车、马、炮、卒等字。
摆好后,韩信边移动纸片边告诉狱卒:“这个方框就是千军万马的大战场,两面各代表一方的军力。用兵之道,贵在主帅多谋善变,通盘筹划、奇正配合,以不变应万变……”并具体地教狱卒如何跳马、出兵等。
狱卒边点头边称赞:“奇!王爷真是个奇人啊!”
从那天起,韩信每天都和这个狱卒守着方框(棋盘)研究兵法。不久,韩信被吕后杀死,那个狱卒也逃走了。他躲藏在一个深山里,搭了间草棚,开荒种地,全家人自耕自食,一有空闲,就专心研究韩信授给他的奇术。因纸片易烂,就换成了扁圆形小木头坨儿,为好区别又染成红黑两色。又据“奇”的谐音,把“奇”叫做“棋”,还写了一本《棋谱》传给了他的儿子。后人认为棋虽可布阵,但不是真的两军作战,只是一种象征,所以称它为“象棋”。
陈姓男子听完,啧啧称道:“奇闻!真是奇闻啦。不过,李兄弟如何知晓得这般清楚。”
李姓男子朗声一笑,说:“因为这位姓李的狱卒就是先祖。”
陈姓男子叹道:“怪不得李兄弟的棋出神入化,原来是家学渊源呀。”
韦日升静静地听完舱外两人的对话,不知为什么对这个故事,似乎早有所闻。可是再仔细一想,又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韦日升知道,自己被师父所救之前的事,自己根本记不起来了,按照道理,人在五岁以前,就应该有着非常丰富的记忆,可是自己的脑子里为什么一片空白呢。想了一阵,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走了出去,想看看两人所说的象棋到底是何种玩意。
船舱外的甲板上,两位中年男士正坐在那里凝神对弈,韦日升看了一眼棋盘,感觉到那东西似曾相识,脑子里突然冒出马走日象走田的口诀,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轻轻地来到对弈的棋局旁边,他看到那位穿着灰色衣服中年人跳了一步红马,审视了双方的棋局,灰衣男子的红马具有双挑之优势,黑方的车与炮都落在红马的口中,走车则丢炮,走炮则失车。
穿黑衣男子似乎对红马的双挑毫无察觉,既不走车,又不走炮,却跳了一步过界的马。韦日升暗忖黑衣男子为何不自救,反而去走一步闲棋呢。将目光在棋盘上扫了一眼,顿时发现,所谓闲棋乃是一步必杀招,红方无论吃车还是吃炮,黑马一步卧槽将,红方将无法解救。很显然所谓的一马双吃,不过是黑方布下的陷阱而已。
看来红方的灰衣男子棋差一着,果真跳马吃车,口中还笑道:“谢李兄弟送车。”
韦日升心知肚明,忍不住说道:“不好,上当了!”
果然黑方卧槽将军,红方只能偏帅,黑炮一横形成双炮将,灰衣男子只能推秤认输了。
黑衣男子这才站起双手抱拳朝韦日升施礼道:“在下李云义,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韦日升当即抱拳回礼道:“小可韦日升,打扰两位兄长棋兴,告罪,告罪。”
李云义笑道:“有道是百年修得同船渡,我们能共乘一舟,就是缘分啦。”说着指着灰衣男子介绍道:“这位陈兄名登高,虽说棋艺差了点,不过吟诗作赋抚琴作画却是无一不精,可谓博学多才了。”
韦日升当即拱手作揖:“小弟拜见陈兄。”
陈登高亦拱手回礼。
李云义本是豪爽之人,一见两人抱拳拱来拱去,不由笑道:“既然是兄弟,何苦拿这些繁文俗礼来罗唣,都坐下坐下好好畅谈一番。”说着又大声喊道:“船家再来一杯碧螺春。”
三人重新坐定,李云义说:“韦兄弟看来你也是其中高手,不知尊师何人?”
韦日升十分困惑地回答道:“说来也真是奇怪,小弟并未曾拜师学过棋,而且见人对弈今天也是第一次,可不知为什么却有似曾相识之感,脑海里冒出了象棋的口诀。”
“这倒是一件怪事,你真的今天是第一次看到这象棋?”李云义问。
“真是如此,我五岁跟随先生在荒山读书,一直与师父相依为命,出山后就在东都呆了一段时间,从未见过别人弈棋。”韦日升十分困惑地说道。
“你跟随师父前,是否有人教过你弈棋之道?”陈登高问。
韦日升摇了摇头,说:“五岁以前的事,我的脑子一直是个空白。”
“不对呀,人到三岁的时候,就有了记忆,你多少应该能够有一些五岁前的记忆,怎么会是空白呢。”陈登高思索了一阵,又说道:“除非你曾遭遇大的变故,抹去了脑中的记忆。”
“是的,听师父说,我是被师父从刀下救下来的,父母亲人都被人杀害。”韦日升说。
“这就对了。”陈登高说着点了点头。
“陈兄你别打哑谜了,到底是什么对了,快说出来听一听。”李云义催道。
“根据韦兄弟所言,就只有一种可能,很小的时候就有高手向你传授了棋艺,只因遭遇极大的变故,导致记忆遗失,不过这种遗失只是表象上的,幼年所学一直储存在记忆的深处,一旦被触动,深层次的记忆就会被激活,那些遗失的记忆有可能会慢慢地被重拾起来。”陈登高慢条斯理地阐述道。
“陈兄,你讲话能不能直截了当一些,不要那么酸酸的,什么遗失呀激活呀尽吊书袋子,让人摸不着头脑。”李云义显然是个直肠子爽快人,说话总是大大咧咧的。
韦日升想了想,望着陈登高说:“陈兄的意思是小弟幼时曾被人指点过棋艺,只因遭遇变故失去了这方面的记忆,看到你们对弈,重新唤起了这方面的记忆。”
陈登高点了点头说:“对!的确是如此。”
李云义笑道:“哦,是这么一回事,韦兄弟我有办法让你恢复记忆,不过得先对弈三局。”
韦日升道:“可我真除了记得几句口诀外,根本就不会下呀。”
“没关系我先将象棋的规则说一遍,你很快就会掌握的。”李云义颇有把握地说。
韦日升半信半疑地坐了下来,十分认真地听李云义讲述象棋规则,这才十分谨慎地对弈起来。刚开始,他显得十分生疏,落子非常地慢,不过走了十来步后,脑子开始清晰起来,下棋的速度越来越快,第一局虽然输了,但是对方也是损兵折将,赢得非常艰难。到了第二局双方争斗就更加激烈,最后落了个平分秋色。进入第三局后,韦日升对整个棋局似乎了然于胸了,整个棋路也有了明显的变化,由原来的被动防守进入主动进攻,一场艰辛地搏杀,韦日升凭借一兵的优势将对方将死。
李云义情绪十分激动,连声说道:“好!好!我李云义走遍天下纵横南北,惟求一败,终无所得,想不到今日韦兄弟如我所愿,好!好!真该庆贺庆贺一醉方休。”说到这里大声喊道:“船家伙计!船家伙计!”
早有一人跑了过来,躬身问道:“客官有何吩咐?”
李云义拿出一块碎银递给那人,说道:“将你船上最好的酒和最拿手的菜整几样送上来,我得和我的几位兄弟好好庆贺一番。”
船家伙计一见有银子可赚,自然屁颠屁颠飞也似地去了。
韦日升看着棋盘上的棋子,脑子里乱糟糟的,仿佛似有所悟,可当去捕捉时,又飘然而逝,了无踪影了。于是用困惑地眼睛望着李云义:“李兄,我依然什么也记不起?”
“别着急等酒来了我们边喝边聊,一定会给你有所启示的。”李云义劝慰道。
正说话间船家伙计已端菜上来,却是一盘毛峰熏鲥鱼,一盘生熏仔鸡。船家伙计道:“客官,先上两盘菜,边吃边等,还有三个菜稍后片刻就上来。”
李云义道:“好!好!你赶快给我上一坛酒吧。”
船家伙计问道:“客官想要什么酒?”
“拣你们船上最好的酒拿一坛上来!”李云义催促道。
“那我就给你们来一坛素有‘隔壁千家醉,开坛十里香’美誉的口子酒。”说着船家伙计一阵风似地双手捧来一坛酒。
李云义见酒上来,也等不及伙计,伸手拍开坛口泥封,一股浓烈的香味散发出来,酒香扑鼻,直沁心肺。李云义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由衷赞道:“果真是好酒!”当即倒了三大碗,说:“陈大哥、韦兄弟真的是好酒,我可先干为敬了。”说罢端起大碗酒一口喝干,砸吧砸吧嘴,说道:“过瘾!过瘾!这酒太棒了。”抬眼看了一眼,诧异道:“怎么你们还不喝呢?”
陈登高笑道:“李兄弟,看着你喝酒,就是一种享受,未喝已有三分醉了。”说着,端起碗来嘬唇吸了一口,慢慢地一滴一滴地饮下,这才说道:“这果然是非常纯正的口子酒,香醇可口,清冽迷人。不过对这种酒,只能慢慢品细细地回味,方能体会出来,李兄弟你那种喝酒法只能称之为牛饮,又如何品味出酒的真谛呢。”
“读书人就是太酸,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要的就是一个痛快,哪有那么多的讲究,按照你那种小口女人的品酒法,我老李不被渴死、馋死,也会被急死。哈!哈!哈!”李云义朗声大笑道。笑完看了一眼韦日升,问:“怎么啦,你也学酸书生,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啦。”
韦日升道:“小弟实不善饮,还请李兄谅解,并请指点迷津。”
李云义哈哈一笑:“韦兄弟想要我指点迷津并不难,你必须将碗中的酒一口喝干。”
韦日升看了李云义一眼,对着那一大碗酒皱了皱眉头,双手端起来,头一仰“咕咚!咕咚!”就将那一大碗酒全喝干了,然后亮了亮碗底,舌头有些打卷的说道:“李、李兄,我喝、喝完了,该你说啦。”
李云义一见韦日升满脸通红,就知道他真的是第一次喝酒,心想不该逼他喝这么急的酒,连忙说道:“好好!我就说你快吃点菜,压压酒。”说着扯下一只鸡腿递了过去。
韦日升跟师傅在荒山野岭里练功,每天都是以强身健体补气的山精树根为食物,连肉类食物都没尝过,哪里喝过什么酒,所以一口气喝干了那碗酒后,就感到头沉沉的脑晕晕的眼花花的,仿佛面前的一切都在旋转着、波动着、跳跃着,心知自己可能喝醉了,想到李兄就将破解自己的身世之谜,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于是暗运内功将饮下的酒化气由涌泉穴蒸发出来。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忙接过李云义递过来的鸡腿,咬了一口,感觉到芳香清磬,鲜嫩味美,忍不住赞道:“这鸡真好吃。”
陈登高接口道:“当然,这个生熏仔鸡,可是本地特产,别看就是一只小仔鸡,可它的制作方法却是十分讲究的,这个程序是很繁琐的,先是将仔鸡腔内外抹调料,腌渍入味,沸水烧烫;再涂饴糖、料酒,放在铺有葱段的铁篦上,另取熏锅,内放米饭,上撒花椒、茶叶、糖,再放铁篦,盖锅,熏蒸才成。”
李云义道:“不就是进口么,至于那么复杂么。”说着又夹了一筷子鸡肉放入口里,边嚼便说道:“既然弄得这么辛苦,我得多嚼一阵才行。”只待吞下去后,这才看着韦日升说:“韦兄弟根据你的棋路,你有可能是韩信的后人。”
一见两人用诧异地眼睛望着他,连忙说道:“我这么说绝非空穴来风,是有一定依据的。第一、从韦兄弟的棋路而言,绝对是由高人所授,天下精通象棋棋艺者,唯有韩信一脉和狱卒李家一脉,当然,李家为韩信亲授,但在那种环境下,韩信哪有心思细讲,所以李家掌握的只是一些皮毛,经过几百年的摸索,对象棋虽有所得,但比起韩信亲传的来,还是有所差距的,这就是韦兄弟从未下过棋,其棋艺却能胜过李某多多的缘故。”
李云义说到这里,又喝了一大口酒,这才说道:“第二,韦姓韦原自韩姓。当年韩信被杀时,萧何暗中派人将韩信的儿子送往南粤躲避,韩信的儿子为了避仇,以“韩”字的半边“韦”作为姓氏世代相传下来。第三,韩信身材高大、大眼、浓眉、国字脸,这也是其子孙后代的基本特征,我们看看韦兄弟,完全拥有这所有的特征,因此我断定韦兄弟一定就是韩信的后人。”
李云义的这一席话,不仅使当事人震惊,也让旁观者的陈登高大为震撼,也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在起指导作用,他上下打量了韦日升一番,倒觉得李云义的话确有一定道理,忍不住轻声嘀咕道:“别说,李兄弟所言还真像这么回事。”
韦日升听李云义所言,不觉头脑“轰”地一声响,仿佛有什么有东西触动了头脑的深处,眼前弥漫了朦朦胧的幻影,只是当他想看清这些朦胧时,刹那间又什么都没有了。虽然是一无所获,但毕竟捕捉到了一丝痕迹,只不过是转瞬即逝。但这种瞬间还是给予了他一丝希望,他深锁眉头,苦苦思索,思维在记忆地储存库里搜肠刮肚般地寻寻觅觅。
回忆是痛苦的,痛苦的不是过程的艰辛,而是结果的空白。他的心底在一次又一次的呐喊,希望能够唤醒沉睡的记忆,可那记忆仿佛是有意与内心作对,总是呈上一张又一张的白卷。他是倔强的,倔强到从来不肯屈服,即便眼前的记忆带给他的是非常的痛苦,他的脑子好像要爆裂开来,让他感受到了撕心裂肺般地疼痛,可也不肯放弃,他坚信只有走过痛苦,才能收获幸福。
然而,这种身心的苦楚是难以忍受的,他的意志力原本超于常人,可这种苦楚更是常人无法承受,他咬紧牙拼命地坚持,无意识中却将身前一碗碗的酒喝干,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当他感觉到酒意正浓时,人也醉倒在酒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