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四节烛光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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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两个儿子像小鸟一样先后长大飞出巢到大城市里去上学之后的几年时光里，由于只顾忙工作，或被工作打搅的焦头烂额，她很少有好心情有闲情逸致为调剂好二人的生活，到菜市场或超市里去逛逛去串串去挑挑拣拣各种时兴食材；寻常只是为充饥填饱肚子活着，在下班的途中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碰见啥就胡乱采买些拿回家剁吧剁吧做熟吃了算完事。这天，她不想再那样过了，要去超市里进行一番精心挑选，采购一些绿色高档果蔬、山珍海味、禽蛋肉类。
　　于是，她就穿戴整齐地迈着轻盈盈的脚步走向离家不是很远的超市里进行精挑海选。超市里的商品真是包罗万象、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呀！叫她看的眼花缭乱不知挑选啥才是个好，看这想买，看那也想买，样样都很可心，样样都想看看摸摸。有些鲜嫩嫩水灵灵的时令鲜果蔬，弥漫着诱人的香气引诱着挑逗着她露出馋欲象，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好不舍释手，脑子里恋恋不舍地掂量着到底买不买……她这样在超市里挑挑选选拣拣看看地的全然不顾嘈杂而鼎沸地喧哗声所打搅，如穿梭在无人之境似的忘记了身在何处忘记了时间。等她最终把购物推车装的不能再装下东西时，才一走三回头地恋恋不舍地走向收银台去付款结账；等她吃力地挎着大包提着小兜地走出超市门口看到西去的太阳时，她惊愕地发现她这么能逛，一下子转磨了好几个时辰。
　　心有所倚就有所慰。她的心情被心中所希冀的东西鼓荡的满满地膨胀着无以言状的愉悦而不感到身累体疺。她回到家中顾不得喘口气喝口水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随之麻利地投入准备晚宴的择菜洗菜等操作中。她很享受这个亲手准备制作的过程，一双小手儿像一对小鸟儿在空中相互嬉戏似的上下翻飞，忙上忙下地一刻不得闲着地忙活着，心儿愉快地时不时地从嘴里哼出几句藏在心中所喜欢的流行歌曲来。当一切该洗的洗了，该涮的涮了，该切的切了，该准备的已准备就绪了时，她感觉她的胃肠在“轱辘辘”地发出叫喊声向她抗议，“我饿了，该喂点儿东西了。”遂提起暖水瓶倒了杯开水，接着打开冰箱从里拿了一打饼干，坐到餐桌边的椅子上边吃喝点儿边稍歇息一会儿。可当她吃完第二块饼干又要吃第三块饼干吃时，一抬头看见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指针已快指向六点了。她忙立马站起来把第三块饼干一下子塞进嘴里，又喝了一口水，就走向灶台着手开火烹饪起来。
　　她边动手烹饪边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呀！真是忙着不觉时间慢，闲着干等时间走不快！上班时老嫌时间走得慢，长等短等就是等不到下班的时间，等的人心焦，可在家里就不一样了，一忙活起来时间就不知不觉地悄悄溜走了。人咋会在家感到时间短，在单位感到时间长呢……锅里炒着的菜肴在吱吱啦啦噼啪作响，容不得她分心去细思所悟，只好把纷飞的神情拉回来专注于烧菜炒菜上。不一会儿光景，她动作麻利地就烹饪出五六个拿手菜肴和一大碗甜羹来。她把它一一装进保温锅里保着温，接着开始调拌可口爱吃的凉菜。等心中所设计的菜肴全部做齐之后，她想他也该会从公司里回转来，遂迈动着轻盈稳健地脚步把盛着菜肴羹的盘碗一一摆放到餐桌上，继而打开酒柜从中拿出一瓶上等红酒和两只高脚杯以及一把蜡烛来。随之逐次摆好酒杯、碗筷、羹匙，拔掉瓶塞让它慢慢地醒着，按下电源开关点燃上蜡烛，让其伴随弥漫着菜香、酒香飘动出柔情火苗，营造出温馨而浪漫的气氛来。当一切该做该弄的都弄好做好，她又定睛看了看餐桌上的一切用度有没有啥遗漏后，感到很欣慰没啥缺憾，就很自许地会心一笑的跑进卫生间去洗漱手、脸、头上飞吻沾着的油烟气和尘垢，去梳妆整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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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的汪浩，正为该如何做才能扳回她的柔情蜜意而发愁呢，哪能会错过这天赐的大好良机呢？他在早几天前，就忆起了这天是他们结婚的纪念日，但他却佯装粗枝大叶地不在她面前流露出一点儿信息，也想看看她心里是否拥有留恋、忆念过往美好时光的情怀，更是想验证一下，他在她心里到底占有多大位置，有多大的分量。结婚这么多年，她所呈现出来的爱恋，是否是由心底深处由衷而发，或是爱不由衷地在临场演戏。他对她虽然心存疑虑，可所流露出的爱恋蜜意，全都是不自已的发自内腑之中呀！他要利用这个值得二人共同庆典的日子，他要给妻子制造一个惊喜，找回他在她面前丢失或流失的颜面或尊严，挽回她那渐行渐远的心，暖热温化她那渐放渐凉带有寒意的情。就在她精心准备烛光晚宴之时，他也业已推开身边的一切琐事早早地离开公司开着小车在大街上乱转悠。到花市购一束玫瑰花，学现在青年人所推崇的以花为媒介来表达他对她的爱慕之意；到珠宝商行选一条纯金镶钻项链笼住她的情拴住她的心；到超市选购些她年轻时爱吃的甜点坚果，堵住她那尖酸刻薄刁滑啰嗦的嘴……
　　等他把能代表向她表达心意，能给她带来惊喜的礼物都购买齐后，已是掌灯时分，才信心满满地踌躇满志地转回家来。他料想，今天的日子不同于其它日子，她一定会心情不错的给他个好脸色，等他把礼物献给她后，一定会讨得她的欢心给一个灿烂而温馨的微笑。可当他回到家门口，却没见辕门为之洞开、华灯为之绽放的情景，心头悠然生起不快之意。他仔细看了看，只见门缝隙里泄出一丝柔弱光儿，若隐若现地飘出一点点儿音乐声，没闻到人声，没感觉到有喜兴的兆头，心头的兴致一下子全然一扫而光。顿时，让他那装满盛情欢喜的沸腾之心，犹如被楼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沸腾之花不翻卷了漹了隐去了，寒意不由地陡然从头凉到脚心。
　　当他心意沉沉脚步迟疑地推开门走进室内的一刹那间，一幅圣洁冰清的而充满着迷幻色彩的图画，出其不意的幡然跃入他眼帘时，叫他惊的张大嘴巴愣在那里——他只见在柔和摇曳的烛光里，在泉水叮咚的美妙音乐里，他的妻子宛如仙女菩萨化身，装扮一新面容皎洁如满月地呈现着慈祥微笑静静地坐在桌旁含情脉脉地注目着他。刹那间，他被惊愣了。随后，他又环视了一下餐厅里摇曳的烛光，餐桌上摆放着的菜肴，他一下子全明白了，霎时心情大为振奋。心血像注射了一针强心剂，一股暖流突地一下子从脚心升至头巅，他倍感欢心地赶紧把藏在身后的玫瑰花迅速闪现出来举着跑向她，随后单腿一曲跪下，嘴里大喊着：“老婆，老婆，我的好老婆呀！”把花高高地举着敬献给她。当她接下花揽在怀里送到鼻翼下嗅闻花香时，他又不失时机地一股脑地把另一只手提着的一包包甜点坚果献出来放到桌上，继而从怀里掏出项链盒打开拿出给她戴上，而后一把把她拥进怀里热烈地亲吻她，在她耳边喃喃絮语：“老婆，你太让我感动了！你真的太好了！我爱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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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架不住他的狂热之吻。温热的嘴唇无论是触及她的额头、眼睛、脸颊、鼻翼、嘴唇，或是下巴、脖颈之处，都宛如一股强烈的电流直捣她的脏腑，叫她心儿发出“怦怦怦”的欢跳声，迸发出阵阵难耐的躁动，产生出极为舒服惬意的快感之颤抖；叫她有一种久违的感觉，一种初婚的感觉，也有一种青年男女谈恋爱时，双方肤肌初次碰击到一起的电击感觉，以及内心中不自已地产生出莫名的欲望、期盼、希冀、期许……这是她好几年以来未曾爆发过，又希冀时常不断地爆发这种有快意之感的感觉，也是她好几年以来未曾享受到，又欲望隔三差五地享受享受这种叫神魂颠倒地叫身心得以全方位舒展愉悦地又痒抓抓麻酥酥地快意之感——近几年不顺心不如意的麻烦事太多了，生理上虽然时常会不自已地泛起那个欲望，可每每临到临界点时，都被眼前所面临的闹心之糠糠秕秕事给打搅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二人情感交融地情深深意绵绵地煽了一会儿情之后，春情已被撩拨地萌发到盎然勃发的绝佳境地儿，一股股暖洋洋的热流像脱缰的野马不受滞绊地在身体各部横冲直闯，不叫其尽情奔放挥洒是难以抑制的。像两株相互依附相互缠绕在一起的老籐，是愈缠愈紧的，是谁也离不开谁的，是扯也扯不开的，是砍也砍不断的，更是欲休不忍，是欲罢不能……二人深情地相互凝视了一下，无言地看了看餐桌上的菜肴、红酒、蜡烛等，毅然决然地毫不顾惜地拥吻着缓步走向卧室，把那精心准备的一桌子美味佳肴、摇曳的烛光、柔情似水的音乐给凉在那里了。
　　一阵颠鸾倒凤之后，二人无比惬意的喘着粗气，相互擦拭着脸上流淌的汗水，如软泥般仰面摊倒在床上，静静地体味回味翻江倒海后所余留下的微波细浪或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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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饿不饿？”吕品如休息了一会儿，感到胃肠在轱辘辘的鸣叫，就伸手推了推已眯眼将要进入梦乡的汪浩问。
　　“你，还饿吗？来……”汪浩眯眼未睁地边说边侧身又翻爬到她身上。
　　“去你的！为准备这晚宴，我上午饭都没吃得成……”她说着全身一用力把他掀翻下来。接着麻利的坐了起来，而后伸出两只嫩白润滑似藕的胳膊挽住他的头使劲把他搬起来。又柔声的说，“亲爱的，起来吧，别让那一桌子为你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给白白的浪费了呀！”
　　“看来，绽放激情，燃烧激情，放荡激情，或释放感情、爱情，流露温情、柔情，布施甜言蜜语，只能愉悦生理上精神上的感情欲望，而不能果腹充饥，不能当饭吃啊！肚子饿了，还得靠米面饭菜来填充呀……”汪浩边披衣下床，边不无它意地借机发挥感叹说。
　　“那，只知吃饱肚子，不知或不求精神追求、精神寄托、精神慰藉、精神愉悦，他不是猪既是傻子，或者不是二百五，既是半吊子，神经病，反正不是个正常的人……”她反唇相讥地边说边走进卫生间去洗漱。
　　但，汪浩不等她继续说下去，就把话儿接了过来。他知道她比他能说会讲，嘴上的功夫向来不如她，无论闲聊拌嘴或生气抬杠，他没有一次话儿能搁在她话儿上头的，没一次不以他的落荒败北或告饶投降而收场的。他怕她逮住个话题，像开会作报告似的无限延伸无限阐释地说个没完没了，或怕她说着说着不知咋着地就搅动她沉淀淤积在心底的不愉快往事，而引发她出其不意地还没意识到究竟是那句话儿由于大意而发错了音儿，是带了长刺的棍，或是带了发叉又留下茬口的半截杠子搅动了触动了搭错了她哪根不欢的神经，突兀间撂出不愉快的话儿，使本来很融洽很愉悦很怡情的闲聊，陡然发生逆转，造成双方剑拔弩张的气势，使之陷入僵局变的索然无味。今晚好不容易酝酿出这么既浪漫又温馨、怡情的气氛与场景，他得小心谨慎地倍加呵护这来之不易的其乐融融之欢情，不能再心不在焉地不过脑子地张口就胡吣吣胡啦啦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儿惹她不高兴了。他想了想，看来夫妻间还是说荤话，是最好的调节剂，不仅能阻滞她的思想发叉，也能阻断她无休的延伸阐释，还能调节激发彼此的情致。于是，他就边跟着走进卫生间边接下话儿说：“那，正常人是个什么样的呢？是不是上嘴吃了，下嘴吃，上嘴不仅要吃饱吃好，下嘴也要吃足喝精……”
　　她嘴里正含着一口水儿，面朝他仰头漱口，听见他这荤话儿，不由得口水“噗”的一声一下子都喷到他头脸上。随之拾腰“哈哈哈……”大笑不止。
　　他见她高兴，虽然被口水喷地心头儿一紧有点儿不快之意，但他努力抑制住不逞于表，强颜欢笑地陪着她大笑而“嗨嗨嗨……”的痫笑。
　　她笑了一气儿，笑兴未尽的边笑边说：“哈哈，哈……你呀，就是尿鸡子尿不净！臊话、浑话，像尿不尽的尿总挂在嘴边稀稀拉拉往外淌……”她笑说着，拿起毛巾极尽柔情的给他擦拭起头儿脸儿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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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来到桌前，他定睛看了看一桌子已变凉的菜肴，还是很触景生情，心儿被感动地随之欢跃起来，赶跑了疲乏困顿之意，遂笑逐颜开地说，“老婆，你这一手来的真是既温馨又浪漫呀，太出乎我的意料啦！真是震惊了我，叫我高兴地不知咋着是好……来，咱们共同举杯，庆祝这来之不易的历经风风雨雨的二十五周年结婚纪念日！”
　　吕品如缓缓地端起酒杯，抿嘴一笑的说：“你今天表现也不错，没想到，你也会跟青年人学浪漫……”说着，用另一只手拿起放在椅子上的花束又说，“这束花，是我结婚二十五年来，收到的唯一一束花呀！来，为此殊荣，干杯！”
　　“当啷”一声，两只杯子碰在一起。而后，他们就交杯换盏地开始边喝边吃边互诉衷肠边聊起话儿来，最后，汪浩才把话题转移到他盘桓酝酿已久的公司整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