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在劫难逃,那一段凋零
作品名称:与花样年华擦肩 作者:若水飘 发布时间:2018-04-26 11:28:38 字数:4197
过去的一去不复,未来的实属缥缈,我们在过去和将来的夹缝里寻找着过去的甜蜜,追逐着未来的幸福。唯独看不见真实存在的现在,或者是即时的幸福也是全当看不见的。
不知道是人太不懂得知足,还是神灵赐予我们的真得太少,如果果真是我们不懂得珍惜,每次想努力把握时,为什么都会悄然流失;如果真的是神灵给予我们的太少,我们为什么会遇上时还想要的许多?或许这才是世界的真面目,让人懂得失去最真切的有痛苦,让人遇见最美丽的甜蜜。而这些存在都是有限度和节制的,谁也不可能跨越,谁也没办法逃避。
圣诞的礼物
圣诞节的那天,学校社团安排了舞会。赵冰给我们每人准备了2张票。当我们几个再次为一个欢乐的日子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站在一起,每个人脸上已经多了几分成熟的气质。
楚一天不失时机地出现了,他一出现,李小末的魂就跟着飞了。虽然她表面上装作很镇定,还朝我恰当地微笑,小酒窝里分明显出一丝不自在。我过去陪李小末站在一起,有意想躲开她不安定的追随我的目光。
李伟斌远远地走过来钩钩手指,曲晓就像糖纸一样贴了上去;当肖娜男朋友张小虎出现的时候,肖娜嘟囔的嘴巴一下子笑开了,张小虎笑着跟我挥挥胖乎乎的手,挺着圆鼓鼓的肚子,拉着肖娜的手离开,很快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李小末凑近我,悄悄地说:“张小虎家是开煤矿的,你看他的长相就知道,黑得跟煤炭似的,还有那身材,浑身圆筒似的。我告诉你,他俩是在火车上认识的。”
我看着李小末,忽然想起电影里媒婆的造型来,不经意笑出声来。“小末,最近你安静沉寂不少,我原以为你收心好好学习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八卦。”赵冰在一旁说了我想说的话,然后我俩不自觉伸出手,穿过李小末的腰身使劲地握握,然后大笑起来,气得李小末直跺脚。
我拍拍小末:“好了,以后咱们不这么八卦了,好不?好歹也是中文系的高材生,能不能把七大姑八大姨的碎嘴扔垃圾桶里。”
正说着,舞蹈协会的外貌会员进来了。赵冰挥挥手,几个身材很好的高个子男生就聚拢过来。一个带着黑边眼镜的男生自我介绍了之后邀请李小末跳舞,紧接着刚走到我们身旁的韩晓溪跟另一个穿黑西服扎着蝴蝶结的男生也旋进了舞池。
赵冰将一个男孩推到我跟前,正给我介绍他的名字的时候,楚一天将我从他身前面抽离。我像个小纸片一样被迅速拉近人群里。我转身看忽然想起刚才那个男生的名字——方楚文,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具体是谁我却想不起来。
楚一天生拉硬拽地将我拉到舞池中央,我涨红了脸,气鼓鼓的,却不敢抬头看他。我只是想静静地站着,看别人欢乐。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观看别人幸福,自己心里也会感到满足。尽管有时候心里会刮起阵阵微风,吹皱一池春水,但我会很快弓起身子,抖落春水,继续站定,我不期望,更不想拥有。
“楚一天,你放开我,一会我挣脱着跑开,你会尴尬的。”
“也许,陈然说得对,我要么是自身有问题,要么就是不敢面对现实,要么就是自欺欺人。”
因为此时此刻,我跟楚一天站在一起,真的心里有一丝小小的幸福。
“说实话,你这会有点小幸福吧?”楚一天嬉皮笑脸低头看我一眼。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白他一眼。
“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乐。”他回我一句。
“以后我们和平相处好不好?”
“不好。”
“那我们做朋友?”
“跟你做朋友损耗太大,不做。”
“那我们做兄弟?”
“兄弟,那你去做变性手术。”
“我做了,你怎么报答我?”我“哈哈”大笑。
舞会结束后回到宿舍,我喜滋滋地哼着小曲,其他几个人还没回来。我去开水房打热水回来的路上,看见一个穿黑西装的人在楼底下转悠。这个人好像在那见过,我回头看他一眼,脑子里迅速搜寻着信息。方楚文,刚才赵冰给我介绍的那个男同学?
“你好,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个网友托我给一个女同学送礼物。据说就住在这栋楼里。”
“1305,这不就是我的寝室?”
“你说吧,我帮你去送,我就是1305室的。”
“王一水。”
“啊?怎么?”
“那个女生叫王一水。”
“怎么可能。你的网友是谁啊?”
“妈妈的乖儿子”,忽然想起刘大志的网名来。
“我跟这个网友聊了好几年了,从上高中到现在,他经常给我讲他童年的故事,故事中总有一个叫王一水的女孩,后来在我的鼓励下,他终于决定送一份礼物。”
这个刘大志,从小领着我弟抓蛇,掏鸟蛋,我家顽劣无比的王一诺谁的话都不听,就认刘大志。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偷偷上了火车,去外地,结果被骗进了传销组织。他没给家里打电话,最后让刘大志给他解救了出来。这事王一诺一直瞒着我们,直到他去当兵考上军校才告诉我。
据说,当初刘大志到江苏一个小县城时被几个人看住,后来刘大志利用自己的数学裂变数列天天给头目小组上课,取得信任后,带着王一诺外出买菜时,从三轮车上跳车,在菜市场安保大妈的帮助下才顺利逃脱。
所以,我妈对刘大志格外中意,不管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提起刘大志,我妈都会喜笑颜开。
而此时此刻,我一个人坐在宿舍里,想起这段往事,嘴角也不由地向上扬起。
轻轻打开一个粉红色的小匣子,两个憨态可掬的小泥人赫然映入眼帘。里面一张粉红色的小卡片上,小楷字一笔一画写着的几个字:一水,我愿你此生幸福!落款:大志。
刘大志一般不会叫我的名字,他只会叫我丫头,我们家乡一般对女孩的特定称谓。这个刘大志看起来木木的,怎么还会写毛笔字了。我心满意足地将礼物揽在怀里,偷偷开心了一阵。忽然想给刘大志打个电话。
电话一直没人接听,我一鼓作气兴奋的情绪,在如此几番的无人接听之后偃旗息鼓。
等我洗漱完毕准备睡觉时,宿舍里的几个家伙还没回来,紧接着电话响起:“忘了告诉你,刘大志去江苏实习了,这份礼物是他早早寄来的。”
我守着电话,不知不觉跟方楚文聊了半个小时,直到熄灯,我才挂断电话,准备上床睡觉。
刚睡下,电话再次响起来。
“王一水,宿舍里是不是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大家伙都在操场上狂欢呢,你要不要下来,这会正在放烟花,你要不要来,璀璨的烟花很漂亮啊。”我听是楚一天的声音。我沉默了。
电话那头喧嚣的声音有点心动,但还是果断拒绝了。
不一会儿,我听见敲门声,打开门是陈然。
“楚一天在楼底下等着呢,走吧。”
“我都睡了,不下去了。你俩去吧。”
“我容易吗?我刚打牌正在兴头上,楚一天苦苦哀求我才过来的。”
陈然不由分说地给我把毛衣套在头上,然后拿了羽绒服给我。
我很不情愿地下了楼,陈然已经消失了。
楚一天拿一个毛绒玩具给我,我轻松地接过,一看是只黄色的猴子,随即重新递给他:“你才是只猴子。”
楚一天笑笑:“这是陈然送给你的,她没给你说吗?”
“我其实很想给你送礼物的,只是想不到送什么好,干脆什么也不送,先攒着,等你想要什么的时候告诉我,我给你这样比较好。”
沉默了好久,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这个你回去看看,看懂了,你才算没有看错人。”说完,他递给我一张纸,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转身的刹那,烟花腾空,璀璨夺目。他走出很远,忽然停下脚步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然后同烟花一样消失在夜幕中。
沉醉的爱恋
回到宿舍借着楼道微弱的灯光,我打开一张信纸,中间的折痕很深,一看就知道是折过很多次。
尘世轮回,烟雨迷离。
有人说,现在的一切现实得可怕,没有真情,没有爱情,只有谎言。一个人能千方百计地为你说谎,表示还爱你;如果连谎言都懒得说,就会远远地离开你。你是愿意接受爱的谎言,还是接受虚空的真实。我很遗憾,我两者都接受了。
小白离去后的某一天,当岁月再一次给了我慌乱、烦躁、不安的情绪,我坐上了远去的列车,我眷顾着烟雾环绕的空间,一心想去遥远的地方,找一个空旷的原野与她的英灵汇合。
想念她离开前那个短暂的拥抱,她曾经胖乎乎的小手,圆嘟嘟的脸盘都那样清晰地在我眼前,我在岁月的迷离中仿佛看见她微笑着向我招手,无数次我从梦里醒来,腮边只有热乎乎的泪水。
有的人的心海中有更为广阔的天地,这个尘世的天地不足够宽,所以才坚决选择离开。我和小白、陈然和耗子,我们曾经说好一起孜孜不倦躬耕于书林之中,四个孤寂的人,要努力挥霍生命中的肆意和纵情。可有一个胆小鬼,在耗子被查出癌症之后,竟然在一个无人的夜晚选择了割腕。
我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喜欢小白,我只是不希望耗子的一片热忱落空而已。小白也并不是喜欢我,他只是不希望耗子为难。有时候我也在想,为何你在心底里深深埋着对耗子的爱恋却为何不曾表白;既然知道耗子深爱着陈然,你为何如此极端?我们每个人都不是为某个人来到这个世上的,可总有人为某个人选择抛弃这个世界。
当我踏遍了敦煌的大沙漠,走到你家巷口的那天,我远远地看着你,我错把你当成我的爱人,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推搡着我不断向前。我不是因为爱你而来,但我确实是因为纯粹而不自觉靠近。
陈然说,耗子是幸福的,带走了两个女人的深情。对于小白和耗子,我能责怪什么吗?她的忠贞,他的纯粹;她的执着,他的固执,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坚贞的恋人,在另一个世界里,他们应该重新再度相逢。
我是个自私的人,虚伪,只爱自己。我去敦煌看沙漠,去内蒙古看草原,一切都是为了完成我自己的夙愿。尽管在此之前,那曾经是我们四个人的梦想,但我提前出发了,为了祭奠,我还要去西藏、新疆,这些都是小白和耗子的心愿,我没有理由不完整。
我珍惜岁月给我的每一份情缘,尽管有时候那里面掺杂着欺骗,但我依然能坦然接受和面对。我珍藏着时光河道里每一次交互,尽管那其中暗涌的礁石会划伤我的思绪。
该过去的终究会过去,即将要到来的,我从不会刻意回避。
我不想孤老死去都无人陪在身旁,于是我决定找一个爱我的人与之相爱。他可以不体恤我的灵魂,但一定要懂得安慰我的情感;他可以不懂得我的寂寞,但一定要抚慰我的情感。我孤单的时候,我希望有人可以依靠;我想说话的时候,我希望有人可以应和;偶尔肚子饿的时候,我希望有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
我安静地坐着,望着黑洞洞的四周。忽然感觉到内心无比压抑。这究竟是一场怎样深重的爱恋,这其中几个少年的心路又经历了怎样的割裂和损伤。
我睡不着觉了,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沉重的感情与年轻和年老无关,深重的体验有时候也与阅历和年轮无关。如果注定他们是一群铮铮铁骨,恣意放任的肝胆,我们表示出的匪夷所思是不是带着天然的自我标签。
人说,忘掉他,像忘掉一朵凋零的花儿。
佛说,凡事都有劫数,在劫难逃。
可是,什么是劫数?
这个劫数的偶然性和必然性又在哪里?
人要生活,生活是实在的东西;人要生存,生存是现实的话题。
对于情,情绪和思维有时候是退居而其次的东西,这是事实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实。
只是这么年轻就已经经历了这样一段看开、却不休,欲罢却无能为力的情感,这算是体验的伤感,还是残缺着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