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们结婚吧

　　1.挑明
　　一学期结束了，大家兴奋地在宿舍里收拾东西，准备享受做老师的特殊福利：寒假。
　　吴娟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有些遗憾地说：“唉，我的寒假没了！真羡慕你们。”吴娟男朋友家托的关系，帮她把市报社的职位留了快半年了，现在不能再拖了。所以吴娟元旦后就去报社报到了。好在报社那边年底事情也不多，便同意她两头兼着一直到学期结束。现在学期结束了，她必须正式上班了。至于人事手续，学校这边一直不肯放手，吴娟打算下学期继续来和学校磨。
　　李芳说：“你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现在有双份工资领吧？学校的，报社的。”
　　吴娟哈哈大笑，说：“双份倒是真的。别看报社给我的是临时工工资，比学校的还多些呢。”然后又得意洋洋地说：“对了，听说还会给我发一个月的年终奖呢。”
　　赵利问：“报社年终奖多少？”
　　吴娟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一个同事告诉我，他们去年发的是两千。”
　　在李芳的“啧啧啧”声中，赵利觉得十分沮丧。学校年底才给每人发了两百块钱的年终奖和两袋瓜子的年货。
　　吴娟把自己桌上的两袋瓜子递给李芳。
　　李芳说：“给我干嘛？你自己吃啊。”
　　吴娟说：“我也不太爱吃，给你们好了。听说报社年底会发两百块钱的年货，有虾有带鱼有水果，东西一大堆。”
　　赵利和李芳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就算吴娟不是刻意炫耀，听到的人也会自觉寒酸了。
　　吴娟大概也意识到了气氛尴尬，便转了话题：“哎，你们父母知道你们耍朋友的事吗？”
　　李芳说：“知道。”而赵利同时说：“不知道。”
　　吴娟追问道：“赵利，你为什么不告诉你爸妈啊？”
　　赵利感觉到吴娟语气里的咄咄逼人，感觉到李芳在看着自己。赵利觉得比刚才觉得自己穷酸还要尴尬。
　　赵利说：“我爸妈没问我啊。才刚毕业，他们认为工作要紧吧。”
　　吴娟说：“他们不问你可以主动说啊。谈恋爱又不会影响工作。我和我男朋友一确定关系，他就带我去见他父母了。”她又转向李芳说：“早点见父母有好处的，万一谈了半天，对方父母不同意，那时候才麻烦呢。”
　　赵利一向欣赏吴娟的爽直，可是现在这爽直把他逼到了墙角。赵利看到李芳脸色沉了下来，知道她不高兴了。赵利只得说：“不会的，我父母对我的事不怎么管的。”
　　吴娟摇着头说：“这可不好说。你看，王俊杰妈妈不就不喜欢付雪吗？付雪这么漂亮。”
　　赵利不希望继续这个话题，没想到吴娟继续进逼着：“就算你们父母不反对，现在学校要分新房子了，你们要是打算结婚的话，也该去见家长了吧？”
　　赵利知道吴娟比较喜欢八卦，不过她这样直接的逼问，让赵利怀疑李芳私下和吴娟说过什么。赵利知道李芳比较内向，心里对两人的感情有想法有疑虑也不会直接说出来。也许吴娟问的这些话，是李芳想问的吧？赵利有点心慌，仓促回答说：“哦，是吧，是要考虑下了。”
　　然后赵利赶紧转移话题，提醒李芳明天要去学校办公室拿火车票。
　　李芳低头理着东西，只是“嗯”了一声。赵利赶紧走了。
　　
　　2.纠结
　　回到宿舍，赵利满腹心事。从上次李校长说到分房政策要变，让他和李芳抓紧结婚那天开始，赵利的心头就一直有块石头悬着。这块石头便是“婚姻”。房子是件大事，要分房就必须结婚。和李芳相处两年多，赵利对李芳的品性也很了解了，她还算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不过就此走入婚姻，赵利还是有些不甘心。一个原因是赵利觉得自己还这么年轻，结婚后就被家庭琐事束缚住了，还怎么出去闯荡呢。另一个原因，赵利觉得自己内心并没有和李芳结婚的渴求。他有时候觉得李芳不懂他的事业心，甚至觉得李芳就是他的一个同事而已，不能让他生出想要占为己有或者冲冠一怒的冲动。
　　罗刚看到赵利心事重重的，便关心地问他：“赵利，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赵利叹了口气，说：“你说我和李芳结婚怎么样？”
　　罗刚激动地说：“当然好了。恭喜你啊。”看到赵利的表情，罗刚疑惑了：“结婚应该高兴啊，你这是什么表情？”
　　赵利把自己的疑虑和罗刚说了。
　　罗刚皱了眉头，说：“你要是心里这么犹豫，还是不要着急结婚。万一以后后悔，对大家都不好。”
　　“可是，你也知道，最后一次福利分房啊。”
　　罗刚说：“那也不能为了房子就和不喜欢的人结婚吧？”
　　“也不是不喜欢。你也知道，李芳挺好的。”
　　“是啊，李芳真的不错。你不知道大家多羡慕你。你看，李芳烧饭给你吃，给你洗衣服，看你心宽体胖的，都胖了一圈了。你说，幸福的家庭不就是你们这样的吗？你看看我们这楼，还有这么多连女朋友都找不到的人呢。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赵利现在比刚工作时胖了有十斤了。赵利一想也是，不结婚的话，不仅会错过房子，说不定还会错过李芳。以后未必能找到比李芳更合心意的呢。
　　赵利不想再纠结了，便问罗刚：“那你呢？你不赶紧找一个女朋友？”
　　罗刚笑着说：“这事又急不来的。看缘分了。”
　　赵利小心地问道：“你是不是还想着杨兰？”
　　罗刚急忙否认道：“别乱说！杨兰已经结婚了。”
　　赵利说：“可是你不找女朋友，其他人难免会这样想啊。”
　　罗刚有些恼怒了，“是谁？谁吃饱了没事做，编什么瞎话！”过了会，声音低了下来，叹口气，道：“你们这样想，对杨兰不好。其实，我早就放下了。”
　　赵利劝道：“既然你已经放下了，就该积极点去找女朋友啊。你可以找一个喜欢你的人，或者你不讨厌的人。只要你不是特别讨厌一个人，相处久了，可以日久生情的嘛。”
　　罗刚笑道：“刚才你自己还犹豫着要不要结婚，怕被家庭栓住了。现在劝我这么来劲，想拉我一起入火坑啊？”
　　赵利看到罗刚情绪缓和了，看来罗刚真的已经放下杨兰了。
　　罗刚眼神迷茫着，说：“前两天，洪老师还说给我介绍对象。看来，我还是应该去见一下。说不定，还可以赶上分房呢。”
　　赵利没想到罗刚转变这么快。这世上并没有放不下的东西，这就是现实吧。
　　
　　3.决定
　　第二天，赵利和李芳去校办公室领回家的火车票。
　　读大学的时候，每次放假回家，都是在学校统一预订学生火车票，很方便。可是，每次开学从家里出发去学校，赵利都要到火车售票点排半天的队，才能买到返校的火车票，很是痛苦。现在在学校工作，校办公室能帮老师们预订火车票，这也算一个隐性福利吧。
　　一路上，李芳一直低头走路不说话。赵利把头天夜里的想法又琢磨了一遍，终于下定了决心。
　　赵利问李芳：“分阳有什么地方好玩啊？”
　　李芳一愣，过了会抬头看着赵利，眼睛里充满迷惑：“你要去分阳？干什么？”
　　赵利笑着说：“去你家啊。”
　　李芳问：“你要去我家？”
　　赵利点点头，说：“我们结婚吧。”
　　林芳眼睛里亮光闪了一下又暗了，轻声说：“怎么这么突然说要结婚？是因为昨天吴娟说的话吗？”
　　赵利认真地说：“是啊，吴娟说的对。我们都谈了这么久了，是应该去见家长了。我先跟你去你家见你爸妈，然后我们再订个时间，去我家见我爸妈。好不好？”
　　李芳听了，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不过过了会，她还是有些犹豫地问赵利：“你是不是因为房子才想和我结婚的啊？”
　　赵利坦诚地说：“算是一部分原因吧。我们的感情挺好的，肯定是要结婚的。只是之前我想着还年轻，也不着急。现在有分房子的机会，可以在结婚后有自己的家，多好啊。”
　　李芳兴奋地点了点头，说：“嗯，不知道能分到多大的房子？”
　　赵利说：“想那么远干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
　　李芳继续憧憬着，说着怎么装修，房子里想要什么什么的。赵利没想到李芳会这么期待结婚，心里为自己的犹疑有些惭愧，觉得对不住李芳。
　　赵利拉住李芳的手，说：“别想这么远啦。现在，既然我要跟你去你家，那我得把火车票退了，重新去火车站买到你家的票。”
　　李芳傻傻地笑着说：“是啊，我瞎想太多了。那赶紧吧。”
　　两个人到校办公室拿了火车票，又赶紧坐公交车到了火车站，先把火车票退了，又去排队买回分阳的票。
　　售票窗口排着长长的队。这火车站的售票窗口，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排着长蛇一般的队伍。赵利搂着李芳的腰，看着队伍前面密密的人头，想着，这世上的人，都在来来往往，追寻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