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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作品名称:京门会战      作者:李智树      发布时间:2018-04-25 19:38:40      字数:4164

  郝刚近几天已经连续接到了三封飞燕发来的加急电报,她的预产期到了,让郝刚赶紧回去。他一声未吭,悄悄将电报装进内衣口袋里,继续夜以继日照看井上的工作。罗强虽然已经成熟,完全可以单独顶岗工作了,但是,他毕竟没有深厚的理论功底,而且又关系着重大技术改进,万一出现异常,怕是应对不了。
  送走温书记之后,郝刚约上金指导边聊工作,边上井巡查。突然罗强从值班室飞也似地冲着他俩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生啦!生啦!”
  郝刚吓了一跳,井上技术工作中没有“生啦”这个术语呀!看到罗强着急的劲,脑子里飞速转动起来,想判定井下、设备哪儿会出这样的事。
  金克木到底比较沉稳,他以多少有点嗔怪的口吻说:“什么生啦、熟啦的?一着急连话都说不清,慢慢说,出啥子事啦?”
  罗强一愣神,“噗嗤”一笑:“井上很正常,没有事。我是刚才接到指挥部电台通知,让转达郝刚,我师嫂飞燕生啦,一对,双胞胎,两个大胖小子。飞燕年龄大,生产困难,是在职工总医院做的剖腹产,关院长亲自主的刀,现在母子平安。留守处还有运输处、研究院的领导都去了,让你放心。”
  这是郝刚万万没有想到的。他内疚、激动、惊喜、悔恨……,顿时像打破了五味瓶似的,各种情感涌上心头,两颗晶莹的泪珠滚落在腮边,扑簌簌落下来……
  金克木感到十分奇怪,什么时候怀孕的?有没有妊娠反应?预产期在什么时候?郝钢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起过?于是,他不无责备地问郝刚:“你搞什么鬼?是不懂啊还是装糊涂?女人生小孩那是进一次鬼门关呀,何况飞燕年龄大了,骨盆不开,那是要死人的!你倒好,还在这里装作没事人似的,只知道‘井啊!井啊!’你早点说,哪怕这口井的实验我们暂时不搞,也得给你准假回去照料一下。这种时候,飞燕多么需要你在身边相伴她呀。再说,还有罗强呢。如果不搞这个实验,即使罗强不在,正常的技术工作我也可以给你顶替下来,何况还有同庆、马勇他们都是内行。现在可倒好,真成了骑虎难下。我看这样吧,你现在就去准备,如果有便车,马上到火车站,来去一周,到医院看看也好。”
  郝刚抹了一把抑制不住流淌的泪珠,果决地说:“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怎么能离开岗位!温书记的叮嘱我们怎么能忘了呢。如果能离开,我十天前就在家了,能等到今天嘛。”说着他从内衣兜里掏出三封揉得皱巴巴的电报纸,上面浸透了汗迹,还带着体温,塞进了金指导的手心里。
  继续一字一顿地说:“我相信,飞燕是会理解我的。这口井,也是我的孩子,是我事业上的孩子。我大学毕业快十年了,也该有个孩子了,也该给死去的爸爸和远离的妈妈有个交待了。”说完,他突然蹲在地上,双手托腮“呜呜”地嚎哭起来。
  金克木没有马上劝阻他。他知道,在这种时候对郝刚这样的有学识、有涵养、有事业心的同志,让他痛痛快快哭出来,比把情感强压在心底要好得多。所以,他一声不吭,陪在郝钢身边“吧嗒---吧嗒---”掉眼泪。
  
  两周后,沱2井顺利完井了。
  从速度来讲,创造了指挥部班进尺、日进尺、钻机月速、单只钻头进尺、完钻周期、完井周期等一系列新纪录。从质量来讲,井身质量、固井质量均为全优,取芯收获率100%。一下震惊了京门油田。
  晚上九点,老部长亲自带领总部五名各路总师和机关34名处室长突袭32001队。他们本来预想:刚完井,工人们一定在睡眠休息,没有料到,整个井场灯火通明,全队干部职工都着工装上岗。他们在进行设备维修保养小会战,为抢搬抢上新井位做着准备。
  刚刚写就汇报提纲的邹德欢和郝刚,听到外面有汽车开进井场的声音,高兴得蹦了起来:“真是正瞌睡就遇到枕头了”。就这么巧,刚发愁没有便车回机关找温书记复命,居然来了车,而且听声音进了井场。搭车回驻地,即使驾驶室没有空位,爬车槽也行啊!
  他俩走出帐篷,一眼望见一辆崭新的广州大轿子停在井场值班房门口,车门打开,人员一个一个走下来。这些人都没见过,不过,从戴眼镜、大肚皮、背头脱顶的架势判断,肯定是哪路来的“神仙”。可是,但电台一直开着,怎么就没有接到指挥部的“招呼”呢?
  他俩向井场紧走了几步,邹德欢认出了老部长的身影。他马上停住脚,对郝刚说:“我去接待,你赶快向指挥部呼叫,请调度立即向值班领导和温书记汇报,就说老部长带了一广州大轿子人,已经到了沱2井井场,正在巡查,意图不清楚。快去,快去!”
  邹德欢近几个月跟着温源“闯荡江湖”,见了不少世面,老练沉稳多了。他径直走向老部长。
  “部长来了,不知你们吃了晚饭没有?”
  这可不是邹德欢的客套话。往井场疾走的十几秒钟时间里,邹德欢在脑子里算了一笔账:总部基地潜山镇离井场的公路距离是263公里,大轿车最快也得跑四个小时,现在九点钟,那么领导们肯定是在下午五点钟以前出发的;石油上的领导,一般没有在路边饭馆吃饭的习惯,所以,估计还没有吃晚饭,故此,先冒昧地问了一句。
  老部长“嗨”地一笑,“还真叫你这小鬼问着了,我们正在饥肠辘辘哩,据小道消息说,32001队食堂办得很有特色,我们四五十号人,突然袭击,你们能做得出来吗?”
  “没问题,能做出来!首长们想吃啥,告许我,我立即去安排。”
  “就吃面条吧,油泼辣子,好不好?”
  “好,好,我马上去安排。”
  金克木、王同庆、马勇、罗强、温尔舒等井队干部一见来了这么多领导,纷纷放下手中的活,从机泵房、钻台、井架等各个方向聚集到井场,指挥接待领导。而后,分头带路,到各个部位巡查。邹德欢从食堂方向跑过来,向老部长及各位首长打招呼:“饭已做好,请各位领导吃了饭再看。”
  老部长抬手看看表:“刚过了一刻钟,饭就做好了,小鬼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不会的,不会的,首长们马上过去,洗洗手,就可吃饭。钻井队就这条件,我们就在伙房里吃,菜案当餐桌,凑合一下。”
  等领导们到伙房一看:面案菜案对在一起,支在地中间,周围摆了一圈长条凳,擦拭得干干净净。案子中间一溜排放了十来个小盆,分别盛放着精盐、味精、油泼辣椒、麻椒粉、甜面酱、酱油、老陈醋、芥末油、香油、大蒜泥、香菜丁、姜丁、葱丝、黄瓜丝、芝麻酱等等。
  面条已经下锅。
  电动压面机“嗡嗡嗡……”不停地工作。
  老炊事班长薛师傅头戴雪白的高筒帽,身着洁净的白大褂,肩膀上搭着一条白毛巾,左手拿着一个四川特制的尖底喇叭口竹小笊篱,右手拿一双特制的长竹筷。待面条熟透之后,将小笊篱往泛着白沫的面条锅里一放,右手拿竹筷在小笊篱中上下一转,笊篱一提,往碗里一倒,不多不少正好一碗;接着捞第二碗、第三碗、……三两分钟的时间,四十多碗面条已准备就绪。准备下第二锅。
  薛师傅的徒弟黄师傅,跟随师父已经整整二十年,同样身着工服,一次五碗面条端过来,向菜案上稳稳摆放。然后,他左手端碗,右手拿起一把长柄不锈钢汤匙,“嚓,嚓,嚓,嚓……”在每个调料盆中抄一下,一碗面条也就十来秒时间调制完毕。一碗接一碗的热面条恰如其分地放到每个首长面前。
  许多领导被两位老师傅干净利落、纯熟自然的捞面、调面、端面手艺看得出了神。
  “嗯,嗯,地道的川味麻辣面,好长时间没有吃过这样可口的面条了!”
  老部长的一句话提醒了大家。领导们各自搅拌、品尝起自己面前的面条来。
  也许是饥不择食、吃得过快的缘故,也许是在机关讲话多、抽烟多慢性咽炎受辣椒刺激的缘故,有两三位领导中途呛得咳嗽了几声,但嘴里还是一个劲地称赞“真香”!“真好吃”!
  一碗刚吃完,第二碗也刚好端上来。大多数领导吃了两碗,也有人吃了三碗。平均每人半斤粮票、两毛钱,秘书统一收起来,交给了食堂管理员老朴。
  这顿饭给老部长留下印象很好,也很深刻,以至于老头在各种各样的会议或场合都讲,而且讲了整整有半年多。那话是这样说的:“你们想知道32001队的管理水平有多高,到这个队吃一碗麻辣面就清楚了。”
  招呼领导们吃饭的时候,邹德欢才发现总部宣传部的沈红也来了。他俩大概三四个月没有见面了。在井场相遇当然显得格外亲热。吃饭时,邹德欢特意给黄师傅打招呼“少放点油泼辣椒”,亲手端给坐在案角里的沈红,并找来一个小方凳,坐在沈红旁边。沈红边吃,俩人边低声嘀咕起分别后的情况……
  邹德欢从打前站,在古城向阳旅馆第一次和沈红见面,就在脑子里留下了很深很美好的印象。他崇拜她名牌大学毕业,有学识,有能力,又朴实、大方,平易近人,没有知识女性的架子,没有上级机关干部的傲慢之气。长期不见面,他觉得他有好多问题需要向她求教、倾吐,但真的见了面,又觉得没有多少话要说,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结果只能是沈红问什么,他回答什么。似乎被动得很。
  沈红对邹德欢的印象也不错。她认为这个小伙子值得交往。他文化程度虽然比较低,但好学上进,有一股钻劲。读过的书不少,知识面不深但很广。特别是工作特别认真,可以说是个“工作狂”,没有很强毅力的人是陪不过他的。还有就是他性格率真,是非观念强,从不媚俗崇上,看风使舵。分离时间长了,还真有点想念。有时还做过一些莫名其妙、难以启齿的美梦。
  所以,今晚碰面,他俩总是有意无意地坐在一起、站在一起、走在一起。
  “今晚,老部长为啥兴致这样高?深更半夜给了我们一个突然袭击,有什么事吗?”邹德欢凑近沈红耳边低声发问。他想从沈红这儿打探个底细,等温源等指挥部领导赶到时透点风,以便有个精神准备。
  “这是老头一贯的作风,他想到哪儿去,什么时候去,哪些人去,事先从来不打招呼的,也从来不考虑你手头有没有工作,能不能放得下。好在大伙都习惯了。他还有个怪脾气,你大概不知道。他让办公室通知车,马上出去,车一到,他往里边一坐,左手往前额上一捂,双眼一闭,就一个字‘走’。司机问他‘部长,今天去哪儿’,你猜他怎么说‘我知道去哪儿?该去那儿去那儿’。弄得司机哭笑不得。司机有时也故意开老头的玩笑,事先从秘书口中得知老头明明要向南边某个基层单位或者井点去,一出路口,却装作不知道,故意向北边车道打方向。别看老头双眼紧闭,听他均匀的鼻息声,觉得似乎已经进入睡眠状态,但心里可有数了。他觉察到车子方向不对,就一句‘鬼东西,往哪儿开?乱弹琴’。司机偷偷一笑,顺势将方向打过来。今天,据秘书处师处长讲,老头是下午看了当天的“钻井生产日报表”之后,突然决定出发的,给谁也没有讲有什么事。反正好像有大事,因为钻井处蒙处长筹备技术座谈会,要求请假都没有准。当然也没有给你们指挥部通知。”
  听沈红这样一说,邹德欢已经心中有数了。“肯定是奔着这口井的技术措施来的,也就是说奔着郝刚来的。多亏温书记有先见之明,提前做了准备,不然工作做得再到家,汇报不出来,也白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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