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一节离别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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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住院期间，他虽然被疾患痛痒折磨地浑身不得舒服——多块肌肉和内脏区某一部位上不定由地到处乱窜乱跳地时不时地发作出阵阵疼痛；被不断地反复地输液打针吃药啰嗦地痛上加痛地好生烦躁不得入静；被陆陆续续接踵而至的各层各级各色各样之探视者嘘寒问暖打搅得好生烦闷而感觉一刻不得安静……但这痛痒所折磨的毕竟只是内外客观肌体，并没有折磨住他的思维意识；这输液打针吃药，这探视者所啰嗦所打搅的时间，毕竟是有时间段的，并不能完全影响干扰他的思维意识止停在对这些的应附上而不往其他方面去活动去思维。在不被折磨、啰嗦、打搅的其他时间段里，他还是有足够的时间去认真、仔细、反复思考、品味他接下来的人生道路，该怎么走该如何去走？一股看破红尘的厌倦情，一缕无什眷恋无后顾之忧的离别意，在夜深人静不能入眠时时不时地突兀间从大脑思维中闪跳出来，而后一直徘徊萦绕在思维中，让他好生不得安生，像斩乱麻一般斩不断理还乱——以乱理乱咋能理出那个乱啊！逼得他不得不信马由缰跟着、沿着思维去思想：
　　他已不年轻了，已进入知天命之年，虽说档案年龄小了几岁，但毕竟实际年龄在那放着的，在好些事情上他已感到力不从心了，走路的脚步也不那么健步如飞了，开始有点儿踢踏蹒跚了。假如这次不出张建堂逃跑之事，他能顺利的提拔为区长，又该会怎样呢？又该会高贵到哪里呢？不就是在一个小顺河区里还人模人样的被人景仰，除此之外还能高贵到哪里去？日破天也高贵不到国家领导那个景地上！就是当上区长究竟还能干多久？还能会干到老死不成？充其量能干上区委书记这一职就不错了，就到此为止了，到底还不是得下来去官为民吗？
　　人啊，真是个怪物，在没当官之前想当官，当了小官又想当再大一点儿的官，当了大一点儿的官更想当更大一些的官……欲望无止境啊！人，真是高级动物，比牲畜聪明多了。狮虎狼豹想当头领，靠的是实力、蛮力，靠的是勇猛拼杀搏斗。而人则不然，可避其锋芒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借力打力地寻机乘虚而入，不管身强身不强力壮力不壮勇猛不勇猛，不管有没有真才实学，有没有本领能力，有没有经历、阅历，有没有靠山实力，只要有欲望，只要把秉性、性格、脾气、骨气都削尖溜圆磨滑，只要会挤扁头地先当孙子当小人当奴才而后再学老鼠学猫钻窟窿打洞地顺着杆子往上爬，就能大小当个官。而当了官，只是为当官而当，为满足私欲而当，为上面领导而当，不是为维护黎民百姓的利益幸福而当，就会一个劲地在上级面前低头哈腰地大气不敢出地曲意逢迎地投其所好地溜须拍马地像狗一样摇头摆尾地垂头仰目，乞求主人时不时给予一点儿可怜地垂青眷顾，或撂棍骨头啃啃……啃了一只骨头不解饥，又接着摇尾乞怜，希冀着再给一根大骨头，就会得到一步步地往上爬的机会……这当官的抱负，究竟是为了秉公报效国家，为了国家的繁荣昌盛，社会的和谐安定团结，人民的幸福安康而除暴安良地忠贞不渝地公而忘私地作出积极贡献来当呢；还是为了个人荣华富贵出人头地，为了那个个体小家庭，小家族的利益而当呢？这值得让人去拷问而发思深省之；这也可能是封建家长制余孽所推崇作祟而备至的。两千多年来，不少为官奔仕途的人，不都是这番做派吗？现在有不少的官人，受其残留下来的余毒文化的情愫、情结、情景、氛围所左右，影响至深，很难从思想、灵魂、意识深处连根拔起铲除一净，很难摆脱其影响而独善其身的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他想。
　　像他这样出身的人，像他这样愤世嫉俗，不为世俗所左右的人，像他这样骨子里就有一种桀骜不驯，率真果敢的骨气、秉性，而不受羁绊、约束，敢闯敢干、敢拼敢杀、勇往直前、不计后果的人，要不是溜圆磨滑了秉性、性格、脾气、骨气上所自然生成的棱角尖锐，要不是像老鼠似的学会了钻窟窿打洞，学会了挤扁头地投机钻营；要不是像猫狗一样垂涎欲滴地摇尾乞怜地拼死拼活地趋之若鹜地吻腥就上；要不是死打烂缠地死乞白赖地攀上吕家家族这个高枝，根本就没有当官的命，根本就不知道咋样是当官，也不是当官的料！现在能当上处级大的官，已经很不错了，该知足了……狗，向主人摇头摆尾，讨主人欢心，是其本性、天性使然，是为了生存为了吃。可，他呢？为了能当上官，能当更大一些的官，把秉性、性格、脾气、骨气，把血肉、脸皮、感情都削尖溜圆磨滑都付出地曲意逢迎、乞求……他真的感到好累呀！
　　人生欲望无止境，何时是个头，何时是个终，何时才能满足呢？作为人，可能是只要活着就会追求不止奋斗不息吧……可他的心再经不起滚滚红尘大起大落地折腾了，他想清静，想拂去红尘纷扰隐南山，他真的不想再与之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阴谋阳谋着争权夺利了，他真的厌倦了，他真的好累……跟官不自由，自由不跟官，不如把剩下的好时光留给自己，干些自己想干的事情，干些能让自己愉悦、开怀、畅快的事情，干些……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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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之所以产生离别意，除了隔离审查给他带来了残酷地打击和严重地影响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至关原因——那就是经他一手策划导演，又付诸很多心血很大精力及绝大部分家庭个人财产而成立起来的启元公司，在经营管理上出现了状况，若有不慎，将会酿成分棚离析土崩瓦解之地步之局面，才导致他非走这一步不行的。
　　他想，他以前，虽然实际操控着启元公司，但只是在暗处，只是浮在表面，只是在大是大非大投资大开支上做出决策，或拍板定案而已。没有全天候地真正扑下身子沉下心来过问过公司的具体事务，没有真正亲手经营过，没有全面而具体地领略公司运转的详细过程。公司的一切事务无论大小巨细皆由兄弟姊妹们等股东分庭抗礼地把持运作。为了更好地掩人耳目，隐藏、蛰伏自身不被外界捕捉、嗅觉到他与公司有着洗脱不掉的干系，或潜在联系的蛛丝马迹，他很相信他们，只叫他们在遇到难以解决、决定不了的大事情大问题时，或大宗开发投资支出时，才向他或汇报或请示或征询一下叫他知道知道罢了。他每次抽空来公司走一遭，感觉各方面的运作也都很正常很合乎要求，各个园区建设的进度也都不慢，所开发出来的商品房销售也不错，公司的发展不说是已进入日新月异、日进斗金、风生水起的兴盛之巅，也起码已步入月新季异、收大于支，也能赚得锅满钵满的黄金发展期，叫他感觉很是满意。可满意的背后，却隐藏着不少隐忧之患，不少暗穴漏洞，和兄弟姐妹间的相互扯皮相互倾扎互不信任各自为政，或欲自立山头，或狼狈为奸欲阴谋颠覆之魍魉之技俩之拙劣表现之动作之活动等，他却鲜为得知之。
　　现在就不同了，他有时间有精力有这个能力去插手过问公司的具体经营管理了——在主持政协工作上，除了一年一度要召开的法定例行大型会议，需日理万机枕戈待旦地蹄爪不停闲身心憔悴地要忙乎一段时间外，其他时间则是较为清闲的，（他认为）没有具体硬性强制性工作可做，都是些鸡毛蒜皮没分量无轻重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地相互纠缠、扯皮不清地可做可不做的软性弹性工作……所以，他就分出一些精力沉下心来扑下身子地认真涉足过问公司里的具体日常经营管理。这一插手一过问，就发现了公司内部存在着较为危险、严重、紧迫、棘手的问题。一经发现之，就想立即着手去处理解决之。可真要全身心地扑下身子去解决处理公司所面临的需亟待解决之严重问题，势必会分化减损他所投之主持政协工作上的精力，反之，又互为干扰、影响、牵制、拖拽他投诸公司上的精力。
　　不耽误最终只落得个眉毛胡子一把抓地分不清孰轻孰重，捡了芝麻却摔碎了西瓜，既得不到陇又望不成蜀，既上山得不到熊掌又下河惊跑了鱼，反而只会落得个大姑娘生孩子——既掏力不讨好，又里外不待见；或落得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或落得个屎壳郎钻面缸——既充当不了白孩，又难隐藏住原本上的一身黑；或者落得个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排挤排击。再说，自己那已憔悴疲惫的身心，已受严重创伤又患上肩周炎发痛的肩膀，也没有力量承担起、挑起、支撑起两头兼顾，鱼和熊掌兼得的千万斤重担啊！自己的良心道德也不允许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恬不知耻地吃着喝着拿着藏着装着公家的，却不为公家为人民群众做实事做好事地把全部心思用在自私自利上干私活……那样一来既对不起又有愧于党组织对自己信赖、关爱、培养、栽培，也辜负了人民群众对自己的期望……那还是人做的是吗？古语说得好，鱼和熊掌不可兼呀，既得了熊掌，你就不能再想着再得好多好多的鱼了，那样以来不是被熊掌击穿了脑袋，就是会被鲸鱼鲨鱼生吞活撕了。他想定了之后，只好采用众人所采取的两害相加取其轻，两利相加取其重那样地舍此即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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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再跟妻子商量，没再征求妻子的意见，就自作主张地在过完零六年新春小长假上班的第二天，向市里领导递交了辞呈。虽然市领导一再挽留，一再拒收辞呈，让他再好好的考虑考虑。他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毅然决然地把辞呈放到桌上挥挥手与之告别了。市领导见他去意已决，只好把其辞呈提交到班子会议上进行慎重讨论研究。领导们都很惋惜爱才地感觉可惜了，与此同时各自的同情心也被焕发或激发出来了，看在他曾发挥出的积极作用，和做出的积极贡献，不忍心把他脱得一身精光地赶出组织，无不摇头叹息地不得已地（一致）同意了他的请辞，做出了允许他提前退休的批复，并批准了他的其他请求……
　　吕品如得知消息后，又与之大吵了一顿。一连多天怒气冲冲地板着脸都不太搭理他，就连元宵节也给连累了，没欢度起来。现在他不怕吵架了，他感觉夫妻间吵一吵嘴，抬一抬杠没什么大不了的，早啦晚的吵一次嘴，大抬一次杠大吵一次架还有益于身心健康，锻炼锻炼心肺功能，能呼出心中憋闷的郁气，使它的活动空间更加宽阔而强壮起来焕发勃勃生机。于是，吕品如一吵叨一数叨，他就立马迎头跟她吵，吵着吵着俩人就吵生分了，陷入僵局进入冷战状态，谁也不理谁，谁也不再管谁。他跟她吵的目的，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要的就是为他能顺利的进入启元公司着手从商扫清阻滞、阻挠之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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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真要着手走进启元公司，他也不能贸然说走进去就走进去。那样以来不就是贼不打自招了吗？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不就是秃子头上趴个虱子明摆着叫人说吗？不就是自己把自己丢进墨缸里，染个里外都是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张嘴难辨干呜啦吗？再碰到风吹草动，再碰到一个好事者、闹事者、造事者来那么一下，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他得自己给自己搬个梯子，找个台阶，找个堂而皇之的借口，名正言顺地上；他得制造个动静，他得打着一个什么幌子，他得给自己有个洗身正名的好名头……他要大张旗鼓地光明堂皇地大摇大摆地轰轰烈烈地热热闹闹地光光荣荣地体体面面地走进启元公司，荣登董事长宝座。
　　于是，他想到他的老团长姚总，假以、籍以姚总来加盟投资启元之手，把他推上启元公司董事长的宝座。找老战友只是形式上的帮忙，而没有实质上真金白银的帮助，那还不是轻而易举水到渠成的事，叫他什么时候来他就什么时候来，叫他咋样帮助就能怎样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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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宵节之后，各级政府的新一年各项工作就拉开序幕铺展开来，人大、政协、经济工作等大小会议相继接踵召开，各级领导们都肩负着全市人民，全区人民在新的一年里，其生产生活是否得以快速发展，得以改善、改观的重任；肩负着玉豫河、顺河基层政治、经济、文化是否得以大建设大发展大繁荣的重任，无暇顾及其他。他就以静待动张网以待地等待时机，没做出任何举动，也没找任何领导去汇报去商谈。
　　他预料，在新一年的这一轮会议上一定会老声重弹的再度把“招商引资，振兴经济，实现玉河、顺河经济的跨越式大发展大繁荣”列为各项工作中心的重中之重不中。果不其然，正如他所料，在会议召开的第二天市内各报纸等平面媒体，电视银屏媒介皆相继陆续予与报道。于是，他就借招商引资的东风，先跟公司高层的兄弟姐妹们打声招呼，做好一切准备，等领导们把这一轮各项会议都召开完之后，就择日张罗老战友注资加盟启元的典礼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