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归家庭做贤妻 （上）

　　一
　　春夏之交，集宁市里的阳光特外明亮温暖，顾晓玲家的小院子里铺满了阳光，娘儿几个围着小饭桌坐着。张如峰拿起自己的涂鸦之作，说：“妈妈，您看，我画的小鸟儿漂亮吗？”他仰起笑脸渴望得到妈妈的赞扬。
　　“好孩子，你真会画画，画得小鸟儿好像快飞了一样。你会画一只大公鸡吗？”顾晓玲手里抱着不满两岁的如玉，正在给孩子哺乳。如云坐在小椅子上面，手里拿着一个布娃娃。如峰站在母亲的身边，他正在给妈妈看自己画的图画。
　　“嫂子，我抱抱孩子，你吃饭吧。”张成林撂下饭碗对顾晓玲说。
　　“不用啦，你赶紧走吧，开会不能迟到。”顾晓玲对小叔说。
　　“嫂子，那你别忘记吃饭。”张成林心疼地对顾晓玲说。
　　“成林，你赶紧走吧，不要管我。孩子睡着了，我会吃饭的。”顾晓玲再一次催小叔赶快上班开会去。小叔张成林不放心地看了嫂子一眼，走了。
　　慢慢地顾晓玲把如玉哄睡觉了，她轻轻地把乳头从孩子嘴里抽出来，系上扣子，再轻轻地将怀抱中的孩子放在火炕的里面，给他盖上小花被子，下地来潦草地吃了几口稀饭、玉米饼子。
　　顾晓玲对如峰说：“儿子，你在家里好好看着弟弟。弟弟在睡觉，你不要乱吵闹，你轻轻地画图画。如果如玉醒了，你就给他喝一点水。锅里的奶瓶子里有温水，你兑上一点儿凉水。凉水在凉水杯里。妈妈带着妹妹去买菜。”
　　如峰一边答应妈妈，一边继续画图画。顾晓玲给如云带上纱巾，拉着她的小手走出来家门。她们先到菜市场买了青菜、胡萝卜，然后去集宁北站买了去二连浩特的车票，最后急急忙忙地回家去了。
　　走进自己家的小院子，顾晓玲惊奇地发现好姐妹王秀花和队长邱仁贵在院子里坐着。
　　“你们好啊，队长，秀花。你们怎么到我家来了？看看我家乱七八糟的，也没有好好收拾。”顾晓玲羞怯地说。
　　“顾晓玲，我和王队长听说你辞职回家了，想看看你是否可以去呼市工作。”王秀花说。
　　“邱队长，王秀花，谢谢你们的好意，我目前是不可能出去工作了，我挣的钱还不够孩子们上幼儿园和上学的费用呢。”顾晓玲回屋子里给他们两个倒了开水，礼貌地让对方喝水，自己接着说，“我打算把三个孩子教育好，等着他们都上中学了，我再出去工作吧。”
　　张如峰懂事地和妹妹在院子里玩皮球，不给妈妈他们捣乱。
　　邱队长说：“顾晓玲同志，你这样在家做家庭妇女太可惜了，你是有才华的好演员，可是看看你的三个孩子，没有人帮你带孩子，的确不能出去工作了。你忙吧，我们告辞了。”说完邱队长和王秀花就离开了顾晓玲的家。
　　“叔叔再见，阿姨再见！”张如峰和张如云一起和客人道别。顾晓玲很惆怅地想：“什么时候如玉也像如峰这样懂事就好了。”
　　中午顾晓玲给孩子们做了炒青菜、炒胡萝卜丝和小米饭。吃完饭收拾家，然后她抱着张如玉、提着旅行包、后面跟着张如峰和张如云，娘儿仨上了开往二连浩特的火车。上车的时候列车员和警察叔叔都来帮忙，顾晓玲一边上车，一边招呼孩子们：“宝贝儿子、女儿们，上车了，咱们去二连浩特找爹爹去……”
　　
　　二
　　
　　
　　
　　夜，已经很深了，二连浩特养路工区的宿舍里一片寂静。大通铺上男同志们都睡觉了，只有女宿舍的灯还亮着。女宿舍只有一个职工，这就是张静茹技术员。
　　“一九得九，二九十八，三九二十七，四九三十六……”张柏林在背诵九九歌。他没有出错，这一次都背下来了。张静茹表扬他：“张柏林同志，你很聪明，是一个学习的料子，只可惜你以前没有机会学习。”
　　“张技术员，我家虽然是中农，但是家里却是很穷，为了供弟弟们上学，我宁可去地主家放牛，后来岁数大了，就去当长工，哪里有时间学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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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候，宿舍门被推开了，顾晓玲抱着张如玉、拉着张如云、后面跟着张如峰，走进了张静茹的宿舍。
　　“爹爹，爹爹，我们好想您啊！”张如峰很高兴地扑在张柏林的怀里。
　　张静茹惊呆了，小声问道：“张柏林，他们是……”
　　顾晓玲很镇定地说：“这位就是张静茹技术员吧？谢谢你这么晚了还在教我们柏林识字。我在集宁都听说了。”
　　张静茹很吃惊：“集宁？就听说我教张柏林识字？你？你，是干什么来了？”
　　顾晓玲说：“没啥，张柏林已经两个月没有回家了，我和孩子们来看看。张技术员，你还不知道吧？张柏林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了。”
　　“嫂子，你请坐，你们好好谈一谈，我去隔壁办公室休息去了。”说着话，张静茹就往门外走。她有些慌乱，没想到张柏林背后有这么一家人。
　　张静茹出去了，顾晓玲说：“张柏林，你有两个月没回家了，孩子们都想你了，我也很惦记你，你怎么就忙得没有时间回家啊？原来你是在跟着张静茹技术员学文化啊！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以为你把我们娘儿们忘了。”
　　张柏林没有说话，他平时嘴笨，这会儿更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晓玲继续说：“我和孩子们都没有钱买粮食了，你不回家，也不给家里钱，他叔叔给你养着我们几个，你于心何忍啊？”顾晓玲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发颤。
　　张柏林还是不说话，他低下了头。
　　顾晓玲哭着继续说：“你不要我算了，我也不是你们张家的人。可是这三个孩子都是你们张家的种，你带着他们吧，我一个人生死由命吧。”说着把张如玉塞给张柏林，扭身要往外走。
　　张柏林一把拉住顾晓玲，说：“晓玲，我错了，请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是有些心猿意马啦，我对不起你和孩子们。”
　　这时候，乌兰队长进来了。
　　乌兰队长哈哈笑着说：“弟妹是一张伶牙俐齿啊，说得对，这样的男人应该好好教训他一顿。不过，弟妹我给你打包票，张柏林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他就是着急学文化、最近工作忙点，没有顾得上回家。我准假，明天叫他与你一起回家。”
　　张柏林对队长说：“队长，谢谢你，我回家以后，可能就不来了，我要去工务段找领导，要求调动工作。”乌兰说：“我表示同意，你去段里申请吧，他们征求我的意见的时候，我会同意的。目前是国家困难时期，也是你们家困难时期，弟妹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你还是叫母亲来一起带孩子吧。”
　　张柏林说：“谢谢队长的关心。”顾晓玲也说：“队长大哥，谢谢你。”
　　乌兰队长说：“不用谢了，安排孩子们上炕睡觉吧，就在张静茹这里睡吧。张静茹在我办公室休息，我去睡通铺。”
　　张柏林说：“对不起队长，给你添麻烦了。”
　　乌兰说：“张柏林你也休息一会儿吧，明天你们一家人做通勤车回去，我去联系一下。”
　　张柏林深感愧疚，对不起媳妇，对不起孩子们，也对不起领导，自己真是糊涂啦！！说实在的，他没有想离婚或者离家，他只是太迷恋于和张静茹一起学文化的那种感觉了。一直以来他对有文化的女人很是敬佩很是向往。这一点顾晓玲也是一样，顾晓玲并没有一句责备张静茹的话。第二天走的时候，她又一次去感谢张静茹，她说：“张静茹技术员，感谢你教会了我家张柏林那么多数学题。以后我会和他一起学习的，我们没有文化，但是我能理解你对张柏林的感情是纯洁的，真诚的。”
　　
　　三
　　回家以后，他们打开门一看：屋子里面被翻腾得乱七八糟。小叔子张成林不在家里，家里的一点儿粮食和院子里种植的黄瓜都不见了。他们立即报了警，警察问：“你们是家里被盗了，还是弟弟监守自盗后跑了？”
　　张柏林肯定地说：“弟弟不会监守自盗，他一定遇到了什么不测，希望警察同志一定找到我弟弟。东西都不值钱，丢了就不要了。”
　　这时候，集宁南站的职工也来到了张柏林的家，说：“张成林今天应该上班的，没有请假，人没来。单位的人担心他是不是煤气中毒了，所以派我们来看看。”
　　张柏林一时间急得六神无主，小弟弟是爹娘的命根子，要是出了事儿，怎么与父母交代啊？他不由地自责：“家和万事兴，自己和妻子闹矛盾，老天爷降罪下来了……”
　　正在大家都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张如峰忽然大叫：“爹爹，爹爹，小叔叔在地窖里。我听见他在地窖里哭喊呢！”
　　张柏林赶快下地窖，一看，小弟弟张成林真的在地窖里！他的嘴被堵上了，手和脚被麻绳子捆着……
　　“我正在家里睡觉，不知怎么回事就被人捆绑起来，扔进了地窖里。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睡得很死。”张成林说。
　　“你平时睡觉都很死吗？”警察问。
　　“不是，我平时睡觉不这么死，就昨晚上睡觉比较死。”张成林说。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警察问。
　　张成林想了想说：“昨天晚上，喝了一杯凉开水，然后就躺在炕上睡觉了，忘记了脱衣服。”
　　“哪一个喝水杯？”
　　“就这一个。”张成林递给警察一个杯子，警察带走了。
　　张柏林一家人百思不得其解，是谁和我们过不去呢？
　　
　　四
　　第二天还没起床，一辆送电报的摩托车就来了。
　　“张柏林，电报，拿印章！”邮递员喊。
　　“哪里的电报？”
　　“河北阜平。”
　　“天啊！老家来电报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张柏林穿上衣服，撒拉着鞋，跑出来看电报：“父，病危，速回。”
　　“成林，晓玲，快，孩子们起床吧，今天我们就去买车票回家，爷爷病危了。我们全家人一起回家。”张柏林语无伦次地说着赶紧给孩子们穿衣服。
　　“柏林，成林你们去单位请假、买车票，我来收拾东西和孩子们。”顾晓玲说。
　　张柏林说：“哦，我去问问，是不是能签一张免票。”
　　“真是祸不单行啊！”张如峰感叹道。妈妈瞪了他一眼……
　　“妈妈，我也要去学校请假吗？”张如峰问。
　　“是啊，你赶紧去，早去早回。”顾晓玲回答孩子。张柏林和张成林一起走出来家门，他们心急如焚，健步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