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苦乐年华（39）

　　老程也不客气，使劲的往上爬。最后竟踩住了我的头。疼的我呲牙咧嘴。好在他上去了。只是门打不开。他用头撞，用脚踹。还是无用，实在没办法了，就见他一咬牙，一闭眼。整个人向钢化玻璃撞去，没用。可他不气馁，一次不行就二次，二次不行就三次。不知他撞了多少次。最后终于整个人滚了进去。
　　机车内果然有人，而且是四个。这时周围聚了一圈人。有抬担架的，有拿绳子的，一涌而上。许多都是陌生的面孔。当时的场面真是令人感动。尤其要是胸前有徽章[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的，更是闪闪发光。
　　这时，又是一阵刺耳的尖叫由远而近几辆警车扬起一片灰尘，呼啸而至。警车的后面，紧跟着两辆救护车。没有命令，没有指示，大家立刻忙了起来。
　　不一会儿，工务段的750来了，整整拉了一车带安全帽的人。卸材料的卸材料，拉皮尺的拉皮尺，忙的不易乐乎。电务段的人员拉来了电线，装上了话机，一摇，通了。
　　这时的我反而轻松下来，就让人在一张纸上写了：“铁路临时指挥部。”挂到了750的前风挡上。
　　电话里，传来一个消息：[1]调查工作组一行23人快到了。[2]限24小时内全线贯通。
　　这时。围观的群众也来帮忙，大家有一份力出一反力。各就各位了.我到没事了.就叫人把拖拉机的司机唤来做笔录。
　　不一会儿，人来了，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头发很长，脸色惨白，还不住的打着抖。
　　他说：
　　我是早晨4点整驾驶J-50拖拉机离开三组去六组支援的，当时天还没有亮，J-50拖拉机在经过这个无人看守道口时，我根据提示牌的要求停了车，在确保无列车通过时我才发动J-50拖拉机上路的，哪知到了路口的正中间，J-50拖拉机就熄了火。我下车一看是拖拉机履带板卡在了铁轨的凹槽里。我马上发动拖拉机倒退了一米，然后加大油门，想提速通过。可还是卡住了。我继续加大油往前冲，没成功，相反的，拖拉机右转了90度。履带板也拉断了。我想都没想就放下搭载板上的绞盘机，放了20米索带。可没有树桩能固定。这里是了望区，树木都砍光了。没办法，我又放了15米索带，才拴到了一棵大数上，我开始绞盘，可是拉不动，我越着急就越踩油门。结果是拖拉机被拉出了两米多，可是搭载板中轴断了，绞盘机也落下来。死死的卡在铁轨上，我一个人拉不动推不动的，有四吨重啊。这里是单轨，我又不知火车会重哪个方向来，真是急死人啊。后来我听到了北面有列车的声音，就拼命迎着它跑了差不多50多米。还摇着衣服，不知道火车司机看到没有，就在我的身边冲了过去，只听一声巨响。我吓的滚下了路基。。。。。。。后来是你们的人把我背到了这里。
　　我看了看这个可怜的年轻人:“你有伤吗？”
　　“有。”他回答，“都是外伤。不打紧的。”
　　我长出了一口气，我的任务应该完成了。
　　果然，外面人声鼎沸。一群人急急忙忙的往前走，他们都路服在身，几乎每个人的肩头都抗着三道金色的横杠。
　　我慌忙迎上去打照呼。谁叫我比人家少一道呢。
　　我简单作了汇报，其中一个老发苍苍的老者。亲热的拍拍我的肩。说：“不错，你可以回到自己岗位上去了，这里的事，我们接手了.”
　　我胸膛一挺，响亮的回答：“是.”
　　北京212载着我一路狂奔的回了车站,进了办公室,我绷紧的神经才松弛下来.疲惫地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看看表,正好手11.30分.
　　揉了揉被老程踩的还隐隐作痛的头.竟还有一丝血迹.可能是老程的鞋底有铁掌或石子.当时是太用心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秦志华敲门进来了,手里还抱着一堆文件.见了我,着急的问:“怎么样?严重吗?有没有人员伤亡?”
　　“何止是严重,是相当的严重,整列车一半放了羊.机车四仰八叉.大轴都断了.伤亡还不清楚.”说完,我仰头闭上眼睛.“我的头还被踩破了,生疼的.”
　　“让我看看.”秦志华不由分说,放下文件.扒开我的头发.看了看.然后说:“:一点点的伤,无大碍.”然后指着文件说:“我都看过了.没什么大事,全是没屁捅嗓子的毛事.不过,有一封信是你个人的,.”说完,递给了我.“信是自己破的口,我还以为是公事,看了几行,才发现不对,这不,给你送来了.”
　　我懒洋洋的接过信,封皮果然破旧不堪.甚至于收信人姓名都看不清.一看寄信地址,是上海第二医科大学昆山附属医院..
　　“家乡来信了,是谁呢?”我自言自语,习惯性的看最后的一页.写信的人竟然是我朝思暮盼的人------卢骅.
　　何苦来:
　　给你写信,不会把你吓坏吧.
　　自上次匆匆一别,已经七年多了.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这里就不一一赘述.简单的说一小部分吧.我第一次上军校仅仅几个月,就被迫停学了.因为严重的武斗不断升极.根本无法进行正常教学.于是我就回了235,去部队找了你一次.才知道你和梨核都转业了.我去打听,又没打听到.说是交给了地方的民政部门.我再到民政去查.可当时的民政部门正好被推翻.问谁谁不知道.从此,我就没有了你的音信.后来.武斗停止了,学校也复课了.四年的学习一晃就过去了,我毕业时.235已经和121合并了.我就成了没娘的孩子.呆了半年.正好昆山筹建分院.我就报名了.于是我就到了昆山,原以为你会回老家.我就在昆山找你的行踪.却是白忙乎.上个月去西河村作义诊.碰巧遇到了梨核的六叔,一打听.才知道你留在了铁路…….我还是老样子,除了年龄长大了,其他一点没改变......我知道你还是单身,不知我们还能否重续前缘,无论将来怎么样,我永不后悔.......不多写了,希望收到你的来信.
　　卢骅
　　6月21日
　　看罢信的内容,我几乎要跳起来,兴奋的脸发热,心脏急速的加快..
　　秦志华呆呆的望着我,,说:“你小子是不是中邪了,扎扎乎乎的.撞鬼了.”
　　我得意忘形,随手把信递给他,说:“看看,是谁?”
　　秦志华满脸疑惑地接过信,也不客气,一句一句的看起来.看完后,还自言子语:“卢骅,很好听的名子.”
　　我不再理他了.掐了掐手指,翻了翻桌子上的台历.在10月1日的红色图案上画个圈.
　　“我明白了.”秦志华说.
　　“只是我一厢情愿,还要考虑一下.”我说.
　　“夜长梦多的道理你忘了.”秦志华说,”“老大不小了.还犹豫什么,该出手时就出手.想的太多烦也烦死了。”
　　“可是要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感情方面的先不说,摆在要前的,比如两地分居,比如户籍迁移,比如以后孩子入托,上学.”我说,“家安在哪里?”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脑袋一热,以后就不好处理了.”
　　“你呀,就是顾虑太多,梨核和三姐刚开始不也是乱糟糟的吗?现在好了.一切都解决了.这就叫车到山前必有路,桥到船头自然直.世上哪有万事如意的,能心想事成就烧高香了.拿我来说,怎么也没有想到能因为喝酒耽误事,更没想道因为喝酒我还能开饭店,更没想过当站长了.”秦志华说,“男子汉大丈夫的总是优柔寡断的可不行,抓住机会,就不能放松.毕竟,一个人的机会不可能很多.”
　　“让我好好的想想.”我说.
　　“那你想好了.”秦志华说完,一转身,走了.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马上动笔给她回一封长信,介绍一下我近年来的工作生活情况.
　　鸿雁传书也是一道奇特的风景.借助与书信,我们彼此越聊越投机.越聊话越长.内容也越来越明郎.更是越来越露骨.
　　三个月很快过去了.我们约定,在今年的9月26日回昆山举行婚礼.家安在昆山.男儿志在四方,新媳妇独守空房.将来有孩子可以就近入托,上学.
　　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婚假也请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9月20日.路局一纸电报,彻底打乱了我们的计划,电文如下:
　　调度命令6589号,哈达阳何苦来为组长,专列3421乌沂岭单程前往成都.列车编组7节,专用内燃机车一辆,待修内然机车两辆.宿营车一辆,64C盖车三辆.人员计11名,正司机3名.副司机3名.列检员4名,后勤员2名,于月28日出发,到达时间[暂定]10月4日.
　　我差一点晕过去,薄薄的一张纸,拿在手里,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