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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作品名称:院里院外      作者:赵兴华      发布时间:2018-04-15 16:06:20      字数:4215

  吃了晚饭,杜文泉把搬家的事一说,母亲就急了,说这里住习惯了,哪也不去。杜文泉磨破了嘴皮子,母亲依旧没有活口儿。娘俩的嗓门越来越高,惊动了对面的刘家。刘父刘母和刘长禄一起过来,听明白娘俩吵架的原委后,刘父指责杜文泉不该强迫杜母,在周家大院住了这么多年,杜母肯定不愿搬出去。杜母擦着眼泪说,她要是不瞎,搬哪去都成,搬到个陌生的地方,她咋活。见母亲掉泪了,杜文泉便不言语了。
  刘长禄以为是周广源的主意,很是气恼。趁父母跟杜母说话的时候,悄悄出了房间,快步出了院门,直奔琉璃厂。
  周广源一听就明白是咋回事了,二话没说就用自行车驮着刘长禄赶回了周家大院。
  周霞正得意地跟韩玉萍说着杜家搬家的事,周广源气冲冲推门进来,吓了两人一跳。
  周霞捂着心口:“你怎么不敲门呀?吓死我啦!”
  周广源气恼地:“不做亏心事儿,就不怕鬼敲门!”
  周霞:“我做啥亏心事儿啦?”
  周广源看着韩玉萍:“玉萍,你去西屋歇着吧,我跟小姑单独说点事儿。”
  韩玉萍知趣地起身:“嗯。”
  韩玉萍出门后,周广源在躺柜边的椅子上坐下:“是您要撵走杜家?”
  周霞:“是啊,不撵走他们,留着他们当神仙供着吗?”
  周广源:“小姑,您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把玉萍接来就够添乱的啦,现在您又要……”
  周霞:“你给我住嘴!我这全是为你好,为咱们周家好!你怕他杜文泉,我不怕。为了你,为了周家,我就要做这个恶人!”
  周广源:“你干吗要做这样的恶人?你把玉萍接来,我只能搬出去,您要是再撵走杜家,我就永远回不来啦!”
  周霞:“回不来?为啥回不来?”
  周广源:“我没脸回来!”
  周霞不解地看着周广源。周广源站起身:“老太爷在世的时候说过,只要周家大院姓周,西配房永远都让杜家住着。您和我当时都记事儿了,老太爷的话您不会忘了吧?做人,得信守诺言!”
  周霞脸红了:“是他杜文泉欺人太甚,他要是不拿枪逼着你,我也不会撵他们走。”
  周广源:“那是我跟他的私事儿,跟杜婶儿无关。”
  说完,周广源出去了。
  周广源来到杜家门口,敲门:“杜婶儿,是我。”
  杜母在屋内:“是大少爷啊!泉子,快去开门。”
  门开了,杜文泉诧异地看着周广源:“你来干吗?”
  周广源:“我跟杜婶儿说几句话。”
  杜母在屋内:“进来吧,大少爷。”
  周广源来到东屋:“杜婶儿,我是来跟您和文泉哥道歉的。我小姑没事儿抽风,您和文泉哥别往心里去。我来就是要告诉您,现在的周家是我当家,只要我活着,这三间西配房就是您和文泉哥的,你们就踏踏实实住着吧。”
  杜文泉疑惑地看着周广源:“这么说,让我们搬走是你小姑自己个儿的主意?”
  周广源:“是啊,要不是长禄哥去找我,我都不知道……”
  杜母:“大少爷,要不是我这双眼睛,我不会赖在这里的。”
  周广源:“杜婶儿,您别这样说,我小姑也是一时糊涂,您老别跟她一般见识,也甭往心里去。即便老太爷当年没放下话儿,我也不会撵你们走的。”
  杜母:“多谢大少爷仁义。泉子,请大少爷坐,给大少爷沏茶。”
  杜文泉站着没动,周广源告辞:“杜婶儿,您歇着吧,我还得回店里,就不坐了。”
  周广源转身出门,杜文泉跟了出来。
  杜文泉压低嗓门:“周广源,你是怕我们搬走了,再也见不到燕春了吧?”
  周广源苦笑了一下:“文泉哥,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周广源没那么小家子气。”
  杜文泉:“我原打算是要搬走的,现在想想,还是不搬走的好。我就是住在这里,也坚信燕春儿迟早会嫁给我的。”
  周广源:“你放心,我会尊重燕春儿的。我也明确告诉你,你用枪,是抢不走燕春的。”
  杜文泉:“你也放心吧,我现在脑瓜儿清醒了。再者说了,为你浪费宝贵的子弹不值得,我会让燕春心甘情愿地嫁给我。”
  周广源又苦笑了一下,没再说话,默默地摆摆手,走向大门外。
  望着周广源消失的身影,杜文泉表情复杂地摇了摇头。在他看来,周广源变化很大,不再是那个只知道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了。他成熟、深沉,虽然依旧油嘴滑舌,却令人难以捉摸了。
  
  搬家之事就这么过去了,周霞真怕周广源犯倔脾气,也没敢再提此事。陈燕春从刘长禄口中知道了此事的前因后果,对周广源的大度很是敬佩。这天办事经过琉璃厂,犹豫了一下,还是来到了周家的“雅玉轩”。
  陈燕春见店门开了一扇,并没有客人,便走了进来。周广源歪坐在掌柜的太师椅上,懒洋洋地打瞌睡。听到脚步声,一个激灵睁开眼,见是陈燕春来了,大喜过望。
  周广源迅速起身:“你怎么来了?快坐,我给你倒水。”
  陈燕春:“我不渴,别忙了。”
  周广源走到茶几边,拿起茶壶,才意识到茶壶里没水,便拿起茶几上的一个苹果:“不好意思,没水了,你吃水果吧。”
  燕春坐下:“广源,我想和你谈谈。”
  周广源紧张地:“嗯,你说。”
  陈燕春:“广源,这些天委屈你了。”
  周广源:“我没事,我就是担心你。”
  陈燕春:“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我。”
  周广源:“虽然说你是我的合法媳妇了,可现在文泉突然回来了,他以前对咱俩有恩,你不忍心伤害他。”
  陈燕春的眼眶湿润了:“广源,我……”
  周广源:“燕春,我现在不逼你表态,只要你心里有我,我能忍,我会等着你的。”
  陈燕春:“可是……文泉他不会轻易放手的。而且,小姑又把韩玉萍接进了周家大院,你总这么躲着,也不是事儿啊。你小姑也……”
  周广源:“你不要顾虑我小姑,韩玉萍和我的娃娃亲是我父母订的,我压根就没答应过。现在是新社会,提倡婚姻自由,反对包办。玉萍住进我家,是我小姑的主意,跟我没关系。”
  陈燕春:“可是你不能不考虑呀!我知道你一直把韩玉萍当妹妹,可她并没有把你当哥哥,你要有思想准备,否则会伤害她的。广源,我真的很为难,也很害怕,无论是文泉还是韩玉萍,我都不忍心伤害。”
  陈燕春流出了眼泪。
  周广源叹息两声:“这究竟是怎么啦?我没做过亏心事,老天为何要这么折磨我?难道我周广源就不该得到属于我自己的幸福吗?”
  陈燕春:“广源,你没错,都是我不好。”
  周广源拉住陈燕春的手:“燕春儿你放心,我不会屈服的,无论文泉还是我小姑,他们都不能让我改变初衷。”
  陈燕春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如果能让周广源好受些,就是把她搂在怀里,她也不会拒绝的。
  陈燕春陷入了感情的漩涡,跟周广源谈了之后,不仅没有解脱,思绪反而更乱了。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既不忍心让关爱她的杜文泉失望,也不忍心让钟情于她的周广源失落,为了不伤害某一方,或说将他们的痛苦降到最低,她还是谁都不嫁为好。
   
  这天下午,孟局长巡视完南街,买了一包驴打滚,到周家大院看望杜母。杜母有点受宠若惊,喊来张秋芬帮着烧水沏茶。
  杜母摸着油纸包着的驴打滚:“孟主任,让您破费了,您咋知道我好这口儿?”
  孟局长:“我听文泉说的。老嫂子,文泉孝顺啊,一有空就跟我念叨您。”
  杜母:“他呀,孝顺是孝顺,就是爱惹事,打小儿就不让人省心。”
  孟局长:“老话儿说得好,小时候淘气,大了出息。文泉是块好钢啊,不仅武艺好,人也上进。打小鬼子、打国民党,都是好样的。那年他一个人在夜里摸进鬼子的据点,从鬼子的军火库弄出五支三八大盖和一挺歪把子机枪,愣没让鬼子察觉;他还在军火库大门后面放了手榴弹,第二天鬼子进库房取武器,一推门,几颗手榴弹爆炸。鬼子的军火库炸了,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为这事儿,他立了二等功,出了名。后来我就把他留在了身边。天津外围战,要不是他发现了敌人的暗堡,我就没命了。他为了救我,受了重伤,伤还没好就又参加了战斗,又立了功。这还是我在报纸上知道的。嫂子,文泉虽然脾气暴,可他爱憎分明,有勇有谋,是栋梁之材啊!”
  杜母:“这都是您管教得好,他跟着您,我就放心了。您多敲打他,别让他做出格的事儿。”
  张秋芬把沏好的茶端给孟主任,羞涩地站在一旁听着。
  孟局长:“您就放心吧。我今天过来,还想跟您说说文泉和燕春的事,我支持文泉娶燕春。您先听我说,燕春是革命烈士的女儿,是共产党员,怎么可以嫁给资本家的少爷呢?她嫁给文泉才门当户对,嫂子你说是吧?”
  杜母叹息道:“不瞒您说,周家一直对我们不薄儿,而且广源这孩子从不拿我们当下人。虽说他是少爷,却心存善良,跟燕春照顾我这么多年,我咋忍心……”
  孟局长:“嫂子,您是菩萨心肠,但也不能对谁都善良。周广源要是真像您说的,就该把燕春让出来。这样吧,文泉和燕春事,我就替您做主了。”
  杜母欲言又止。
  最近一段时间有张秋芬陪伴杜母,杜文泉和陈燕春都比较放心,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上。妇女改造工作进展顺利,孟局长对他们很满意。
  从周家大院出来,孟局长来到南街派出所新址。这里与周家大院隔着一个胡同,是一个很讲究的四合院。
  杜文泉和陈燕春陪着孟局长各个房间看了看,然后杜文泉把孟局长请进所长办公室。
  孟局长道:“这里还不错嘛。”
  杜文泉:“多谢局长分给我们这个独院儿。”
  孟局长:“条件好了,工作可要更上一层楼啊。”
  杜文泉:“请局长放心,保证不辜负您的信任。”
  孟局长:“哟呵,这嘴皮子利索了啊!现在形势复杂,阶级斗争这根弦儿你得给我绷紧了。”
  杜文泉:“我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孟局长:“生活也不能放松,你跟燕春的事有进展吗?”
  杜文泉:“报告局长,进展不大,但是我有信心。”
  孟局长看看杜文泉:“刚才我去看望过你母亲,我没少费口舌,老太太已经有了活口儿,你得抓紧才是。”
  杜文泉:“是!请局长放心,再难攻的堡垒也难不住我。”
  孟局长:“在你和燕春的问题上,新来的孙政委跟我有分歧,因为周广源和陈燕春的结婚证就是他发的。所以,你一定要抓紧,我可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听到没有?这是命令!”
  杜文泉打个立正:“是!局长。”
  孟局长走出所长办公室,特意叫陈燕春送他,边往外走边叮嘱陈燕春。
  孟局长:“燕春,我跟你说得没错吧,文泉值得你……”
  陈燕春:“孟叔,我的个人问题您就不用操心了,我……”
  孟局长:“你先别插嘴,你听我说。北平解放了,周家是剥削阶级,是革命的对象,我们共产党人就是为了消灭剥削阶级,让劳苦大众过幸福的日子。你是烈士的女儿,共产党员,千万不要站错了队。你对周广源动了感情,说明你的觉悟还不够高啊!虽说周广源有进步倾向,可他毕竟是资本家大少爷,他的家人又都逃到了台湾,这可马虎不得啊!燕春,文泉喜欢你,是真心实意的,你应该做决断了,千万不要再犹豫啦。”
  孟局长这一席话,在陈燕春原本就不平静的心里又扔进一块大石头,一下子翻江倒海起来了。
  孟局长继续说道:“我并不是逼你现在就跟文泉结婚,我是怕你一失足成千古恨。”
  陈燕春不否认自己敬慕杜文泉。自打杜文泉回来,她一直留心观察着他,他的确成熟沉稳了很多;尤其是他身上的男子气,的确是周广源无法比的。唉,真是让人愁啊!陈燕春很无奈,她尽量不去想这些,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这样才能减少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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