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虚的姐姐们

　　“爸爸不是还能赚到钱吗？咱们家又不是养不活她了，干嘛非得让她外面去独自谋生？她在学校里的时候，都出了那档子的事情，你们以为不愁人吗？要是再让她独自在外面混，非得被那些社会上的男男女女吃定了的！这样子一来，她打工赚到了钱，养活了自己，又有什么意义呢？到头来，她心寒的原因，只有家人轻贱了自己。”
　　“工厂里打工，哪个敢轻贱她哪？哪个敢轻贱她？”卫芸哼了一声，冷淡说到。
　　“卫芸你还说呢，你都结婚这么多年了，还一心想着让爹妈陪在身边，她难道就不想从爹妈这里得到更多的爱护吗？你看看吧，都是跟你学的好样！”
　　“说紫云的事，你怎么又说到了我头上呢？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卫芸白眼一翻，懒得理她，转身抚弄着女儿。
　　“好了好了！我们不让她出去打工呢，打工有什么好的吗？每天从早做到晚，工资还不够自己用的……”卫母只好开导道。“卫芳说了出两万块钱，帮她盘下一个招待所，后面天佳安置小区办招待所很火的……”
　　“办招待所两万元够了吗？妈妈，你呀，真是异想天开……”卫红只顾嚷嚷着。
　　“不够的刘二宝出，刘二宝会出……”于是卫母那语气近乎讨好。
　　好像是终于无话可说了，只见卫红沉默着，起身从包里掏出一摞百元大钞，甩给了母亲，很没好气道：“给，这是两万块，以后别说我没支持她哦。”
　　卫红悻悻然走了，卫芳又来了，神神叨叨地念着这一路上的见闻。
　　卫紫云从网吧里回来，一眼看中了卫芳手里拿的智能手机，于是嬉皮笑脸地走上前去，一声“姐姐”叫得再亲切不过了……
　　卫芳把人推开了一定距离的同时，手机已经放在了卫紫云手上。
　　“哎呀，你这手机哪里买的？这么高级……”卫紫云眼睛里夸张地放着光。
　　“是我的一个学生啦，她在宁乡县城里开了一个手机店，非得把这款手机介绍给我……没什么高级的，质量好一点的水货而已。”
　　卫芳的嘴巴就像关不住的闸门，说起话来气定神闲，再顺溜不过了。
　　“哎呀，现在的手机市场，水货行货可不是用来区分质量及价钱的界线，就说我这个学生开的手机店吧……|”
　　卫紫云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真是爱不释手。“这手机太可爱了！我还没见过这么多功能的手机呢……”
　　卫芳注意到卫紫云这般痴迷，便吞了吞口水来停下闲话。盯着看了一会，想起此番来的目的，便从包里拿出一摞百元大钞，往卫紫云递过去。
　　“你给我钱干嘛？你给妈吧。”卫紫云机械地反应了一句，埋头继续玩弄手机。
　　而卫芳的钱在她面前一晃，却也是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动作，于是这钱最后落到了卫母手里。
　　“你要是喜欢，叫你姐帮你买一个就是，反正是熟人，有生意做还不好？”卫母也注意到了她的痴迷表情，便随口说道。
　　“她是在她们宁乡县城里买的吧？那我岂不是还要跟她去一趟？”卫紫云有些失落地，总算把手机还回了卫芳手里。
　　卫芳的嘴巴里继续絮叨着这里那里的闲话，只是手里一刻也没停下，她打开手机后盖，取出手机卡，要把手机送给卫紫云。
　　“嗯，给你！我就用了两天！”
　　“哈哈，”卫芸看着这情形，忍不住插话道。“你就不担心现在有人打你电话吗？”
　　卫芳瞟她一眼，道：“正想玩两天失踪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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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卫芳又过两天，捡了便宜的卫紫云才恢复平静。卫芸正要说起大家都愿意为她创业投资的事情，没想到卫紫云却又兴冲冲地说起另外一件事情。
　　“哈哈，我有男朋友了，网上谈的！”
　　“谁呀？哪来的？”卫芸问。
　　“他在株洲冶炼厂里上班，株洲不远呢，到南站坐大巴，不要一个小时就到达……”卫紫云回答道。
　　“找男朋友好是好事，就是要稳重一点才好，莫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就自己想得天花乱坠……”卫母一边切着菜，头也没抬。
　　“什么呀！我其实是无所谓了，可人家看起来还蛮上心的，还说要约个时间就来见我呢。”
　　卫紫云所说的男朋友，其实就是网络上那个说愿意帮忙，哪怕是做替补的，他叫唐小弟。还说什么“还以为你家里安排结婚去了呢，原来还在找那个渣滓算账……”，可想而知，人家是早就注意上了卫紫云的。
　　通过网络和煲电话粥，心机暗藏的唐小弟，几天时间，就把卫紫云了解了个透彻。而卫紫云呢，心思简单，只知道每天傻呵呵地向妈妈及姐姐念叨着：“我有男朋友了呢，还说要来见我……”其实，她是自己都不相信，当是好玩。
　　可是，男人决定下手了，今天他就要上门求见。卫紫云好像这才发现，这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支支吾吾向妈妈及姐姐说明白了，却没想到她们不但没打击她，还很高兴地准备着怎样接待客人。
　　于是，卫紫云反而茫然了，真的就这么定下来吗？是不是太草率了，这么突如其来的……
　　“哎呀，你们说，该不该这么快呀？也许不该这么快就答应他的约见！你们瞎忙些什么嘛，都随便点！”
　　“这有什么嘛，就当是个普通朋友，认识了就见个面，一起玩玩，有什么关系？”
　　卫紫云撇着嘴，真没想到，妈妈原来是这么想得开的。
　　眼看唐小弟已经坐车到了红星，电话打来说要卫紫云去门口大招牌下去接，卫紫云才不得不让心思回到当下。
　　“让姐给我找件漂亮的衣服，我这一身灰头土脸的，我不喜欢……”
　　于是卫芸翻出自己衣柜里的衣服，让她选了一件合适的换上，然后就风风火火地去了车站。
　　车站离驻地不远，几步路就到了，卫紫云开始拨打电话的同时，四处张望着……
　　就在不远处接电话的唐小弟，其实一眼就看准了卫紫云的身影，谨慎地走上前来的同时，点头微笑的同时，已经挂掉了电话。
　　卫紫云只觉一股男人气场扑面而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总之压力令她不由得想要后退两步。
　　“对面有个超市，我想去买点礼物，送给伯父伯母及姐姐姐夫……”
　　“哦，走地下通道！”卫紫云心慌意乱到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尖利。“给侄女儿买件牛奶就行。”
　　到了驻地，唐小弟在卫紫云的指引下，见过了卫父和刘二宝，便拖来把椅子，饶有兴趣地观看着生意场上的来来往往，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于他自己的世界，这些都将成为他人生的宝贵见识。
　　客气的卫父过意不去，只好放下手头的活，陪他坐下。唐小弟反应敏捷，赶紧抢在前面递起了烟，于是两人开始吞云吐雾，虽然，唐小弟的姿势有点别扭。
　　“在株洲上班？”
　　“工厂里打工而已，赚得不多，却也是血汗钱哈……”
　　“工厂里还有正式工和临时工之分？”
　　“是的，临时工都是和劳务派遣公司签合同的……”
　　“有机会成为正式工吗？”
　　“有啊，那当然有啦。不过照这样的趋势，临时工也没有了成为正式工的必要，因为各种社会保障，福利待遇，临时工和正式工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小啊。”
　　“多少钱一个月？够生活吗？”
　　“一千多两千块钱一月总是有的，比不得你们做生意的……”
　　“哈，那也不一定呢，你还没见过做生意的搞法啊，那硬是要钱不要命呐！”
　　“一直在株洲打工？之前没干过别的？”
　　“哦，以前在家里，拜师学过一向做道场，知道“做道场”的吧？就是老死人了都要请去唱的……“
　　“哦，知道知道……”
　　“不过那事情也没干多久，后来我还跟着我姐，去广东打过几年的工。”
　　“没办法啊，逃不过命运，天生打工的命。所以，后来我到株洲安了身。……家里要人照顾，在株洲到底离家近一些，方便一些……”
　　“家里几个兄弟姐妹？”
　　“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成了自己的家呢。”
　　“我家住山区，哥哥姐姐都住到平地上去了，哥哥是嫁出去的……”
　　“哥哥嫁出去的？”
　　“这很正常的，人家招上门女婿嘛。我们那边经常有这样情况，只怪自己家里条件不好。”
　　听得刘二宝呜里呱啦的叫喊声盖过了这边的谈话声，卫父只好起身又去忙了。卫芸过来准备开饭的桌子，也满心欢喜地凑到帅哥耳边说几句话。
　　“你不讲你的家乡话哦？”
　　“在这边很少讲，讲了人家又听不懂，耽误事情，没必要。”
　　“那你讲我们这边的话，还讲得蛮地道的。”
　　“我在这边也生活了五六年了。”
　　而在厨房里忙碌的卫母，更是扯着嗓门在那里喊着：“紫云，你带着你朋友四处走走看看咯，吃饭可还要一会儿呢！”
　　卫紫云一脸想笑还挺不情愿的表情，撇着嘴巴走在了前面，而唐小弟闷不做声的，只是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