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在昏暗的灯光里，那些跳舞的男男女女相互搂抱着，在舞池中幽灵一样晃动着，随着朦胧的人影不但在杜冰洁前面掠过，杜冰洁忽然觉得从事教育事业似乎与生活隔膜了很多，这些也本该属于自己能够公平享受的生活，却都因为教书育人给错过了，自己的青春年华都在那小小的三尺讲台上给消耗殆尽了，这正如有句诗所言：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忽然，在杜冰洁的脑海里闪现出生病的于和秀教师、痴痴呆呆的小杨帆、因车祸而身亡的张小平等形象来，顿时，心中生出一股莫能名状的惆怅来。
　　第二天早饭后，镇上派来两辆中巴车，文朋诗友们就上了车，路上，不知是谁建议唱歌，车众人便附和着唱了起来，一路歌声、一路欢笑，直奔霸王山而去，连路上的行人也驻足观看。
　　霸王山，传说是西楚霸王项羽起兵向北攻打秦国时，路途驻军的地方，在这座山寨中，西楚霸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定下了大破秦军的路线图，为进军汉中扫清了障碍。
　　霸王山，山峭壁陡、涧幽壑深、山路蜿蜒曲折、树木遮天蔽日，山的东边有起起伏伏的小山丘，山的西边是逶迤南去的汉江，有山有水，山水相依，可谓天然盛景。霸王山上，留有霸王祠、饮马堰、决计堂等古迹，不过一些古迹是现在人刻意加工和改造的。不过正待开发的霸王山，已经是区政府决定的新的旅游开发区，报经国务院批准，成了国家森林公园，同本市县的其它几个名胜古迹一起构成了旅游网点，每年在这里举办各种花卉展，县里面举行的大型会议，基本上都是在这里召开的，听说还接待过国家领导人，现在还在修建滑道、索道等更刺激的旅游项目。为假期休闲的人们提供出门游玩的绝处佳境。
　　本次活动的联谊会实在山顶望江亭旁边的草坪上举行。五角形的望江亭分上下两层，上了二层，四周有扶手，站在亭上，山脚下的汉江如一练飘带在舞动，山下的房舍、田地、水塘以及道路依稀可见、尽收眼底。
　　登高望远，杜冰洁想用杜甫的诗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来形容，觉得不合适，因为霸王山属于大洪山的余脉，向东边已到了平原，没有小山来衬托；用“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也不合适，因为霸王山毕竟不算是高山；而站在望江亭上，喝了口矿泉水，好像就有了范仲淹老先生的“把酒临风，则其喜洋洋则已”的感慨……
　　正在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地寻找合适的诗句，余春良和郭志林凑了过来，几个人就一起欣赏着山下的景色。他们俩，是这次活动中刚认识的两位诗友。说是新认识，是因为他们的确是刚刚见面，但是又是老朋友，为什么这样说呢？其实，在本区的作协刊物《襄州文艺》上，名字都很熟悉，因为都经常相互拜读各自的文章，因为有共同的爱好，加上年龄也都相仿，因此，见了面，很自然就随和起来，加上昨晚，他们三个又刚好分在一个房间。
　　从发表文章后，对作者地址的注释以及昨天研讨会上汪主席一个个介绍，杜冰洁对这两个人增加了几分好感，甚至是产生敬意。因为，他们是上学的时候对文学产生兴趣，现在是庄稼汉，还依然保持着对文学的一往情深。尽管杜冰洁也是出生于泥腿子的农民，但现在常打交道的毕竟不像这两个人一样还是犁耙锄头，而是书和笔有一定的协作环境。杜冰洁很难想象这两位诗友，是怎样在床头炕边捕捉自己的灵感的，然后把自己的感受用优美的语言倾述于笔端的？把美好纯真的心灵意像展现给读者的？
　　有人说：搞艺术的多半都是些疯子。应该说：“疯”是一种孜孜不倦的品格、是一种如痴如醉的追求、是一种锲而不舍的情怀，正是这种“疯”的精神，才出现类似于“贾岛推敲”的美丽故事，才出现旷世持久的文化名篇，才出现中国文学艺术的绚丽多彩，才能把中华文化的精髓传承下去并发扬光大。在经济大潮中，像余春良和郭志林这样的人，才真正是文学艺术中的中流砥柱。
　　联谊会从上午九点开始，一直到下午三点，诗友们依然恋恋不舍、意蕴未尽，无奈要赶车回家了。
　　霸王山采风之后，余春良就南下打工去了，郭志林在县城劳动路开了一家报刊杂志书店兼出租各种音像制品，他们也因此成了好朋友。
　　王小雨的所思所想，对于齐亚楠来说打击是很大的。齐亚楠悟出了干什么事情都得有钱这个道理。假如自己有钱，王小雨就不会轻而易举地舍弃自己，因此，他就千方百计、绞尽脑汁地考虑找钱的门路。
　　有一次到县城出差，办完事后，晚上又到在教委的档案科的同学胡兵家里吃饭，在饭菜还没有做好之前，齐亚楠悠闲地看会电视，在本市一个“都是百态”栏目中，报道了一个算命团伙如何利用现代科学技术骗钱的全过程。齐亚楠忽发奇想：这每个人不管你在哪个单位或者机关部门，都应该有自己的档案，这些档案应该是把每个人的基本信息差不多都记录在里面，也就是说，如果熟悉了这些档案内容，也就基本上掌握了某一个人的走过的某一段历程，何不利用档案，掌握全县教师的基本情况，给人算命赚钱呢？看相算命的人从某种角度上说也算得上是心理大师，他们非常善于抓住人的心理，讲得是大多人的共同经历，而要求算命看相的人，多半都是些人生不顺利、生活不如意、有疑难杂症等现象，因此，经过这些大师们一总结一归纳，从他们口中一说出，那个人听起来像是说自己，这个人一听和自己的情况也相符合，而被这些大师们一旦说中了一点生活经历，就完全放松了警惕。至于对未来的预知，那更是信口雌黄、随意发挥，根据某一个人的特征，选好听的话讲，谁个都乐意听。这些看相算命的人，往往还夹杂一些辅助工具，什么观音菩萨的像、关羽的青龙偃月刀、铁算盘等等，可谓机关算尽。及尽聪明之能事，总之，就是为了让别人心甘情愿地的把钱送到自己的腰包里面。
　　试想，全县各乡镇教师的档案都在这里存放着，为何不利用这一点，化装成看相算命的大师，去给人算命挣钱呢？想到这里，齐亚楠蒙地在自己额头上一拍，好像眼前一片光明。
　　可这个想法和胡兵一讲，胡兵马上就吹胡子瞪眼起来，说什么都不干，想象也是，自己好不容易通过关系，从下面调到教委，有了这份叫人羡慕的工作。在胡兵的心目中有一个理念，在教育圈中，前勤一线教师，只要不拿粉笔头、不上讲台，搞个管理什么的，你就算有福气了；搞后勤的职工，只要你不拿勺子把、铲子把，也就是你修来的德行。但是齐亚楠却并不这样认为，光清闲，没有钱，啥事你都还是画不圆。有这个条件不用，过期无效。我们合作可以先干一段时间，见风使舵，就凭你我两人的智慧，不会出什么差错，也绝对能搞到钱，任凭齐亚楠把老鸹说下树，胡兵就是不答应。
　　齐亚楠不会善罢甘休，不断地加以游说，左比右攀，从历史角度去想，从反侦察技能区假设，最后两人才搞定一个不稳定的协议：胡兵坐着不动，仅仅提供教师档案的有关内容，一切都有齐亚楠自己去处理。再物色一个在这方面有些经验的人和齐亚楠一起唱双簧，最好是个女的，不容易引起怀疑，挣的钱大家平分，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算一步。
　　这样，吴娴便在不知不觉中被齐亚楠给选中了，吴娴原先做过教师，与丈夫离婚后辞职不教书了，跑到外地打工，在外地结识一个做首饰生意的老板，与之同居多年后因不合又分手，便打道回府，在县城做无业游民，后参与拐卖妇女儿童被判五年徒刑，出来后开一个发廊，清单地过着日子。
　　此人仅从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然而，稍加接触，便觉得她不仅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巧舌如簧，而且在坑蒙拐骗上可谓是行家里手、府邸深广。
　　胡兵实在一次理发中和她打上交道的。齐亚楠私下对吴娴又进行了几次考察，觉得是个很合适的人选，在胡兵的穿针引线下，两人一拍即合，很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两人又经过一段时间潜心研究，对各种摸骨相书、奇门遁术、阴阳八卦反复进行研究，以捕捉大众心理、揣摩各种人物的想法，练就一双似乎可以洞穿世事的法眼，掌握一些行骗必备的基本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