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杜冰洁问道：“啥意思？我不明白，这里面套路咋那么深呢？”
　　周林苹笑道：“这不是小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送礼吗？”
　　杜冰洁不解地说：“送礼就送礼嘛!为啥子还要通过打麻将的形式呢？”
　　周林苹挖苦般说道：“你知道个球？一年到头只知道与书本、学生打交道，都是正规正统的说教，哪里学得会变通呢！这年头，你给人家送礼，人家怕落下个贿赂的罪名，玩麻将赢钱是愿赌服输呀！”
　　杜冰洁接着说道：“十万元！可不是一笔消费用，一下子怎么筹那么多？要不我家还有两万元存款，回去我叫袁静芳给你拿去吧！”
　　周林苹心里一阵温暖，接着说道：“谢谢你的这份心意！当然，这十万元钱，只要会计和夏雨峰在其它账上做点手脚就给摆平了。”
　　听了周林苹的一席话，夏雨峰喃喃地说道：“一晚上就十万元？对我们老师来讲真是个天文数字。可是我们教师们美好的青春年华都在三尺讲台上白白地流走了！”
　　听了杜冰洁的感慨，周林苹便说：“哦对了，夏雨峰用四句话给你们教师画个像，你看这像画的像不像？”
　　杜冰洁问哪四句话？
　　周林苹便说道：“一身灰土布、两手粉笔灰、三餐有青菜、四周作业堆。”
　　杜冰洁仔细想了想，这话很有道理，短短的四句话，就把教师的形象概括的即精当又具有很强的讽刺意味。
　　杜冰洁忽然又问：“没想到夏雨峰还具有哲人一样的经典语言，那他又是怎样给税务部门概括的？”
　　周林苹嬉笑着说：“当然也有几句顺口溜：一张税务票、两脚满街游、三寸不烂舌、四季不用愁。”
　　多愁善感的杜冰洁，听了这些，一下子沉寂下来，陷入深深地思考之中。
　　是的，教师职业确实是一种尴尬的职业！清代的著名画家郑板桥曾作过一首《教馆诗》感叹曰：
　　教馆本来是下流，  
　　傍人门户渡春秋。
　　半饥半饱清闲客，  
　　无锁无枷自在囚。
　　课少父兄嫌懒惰，  
　　功多子弟结冤仇。
　　而今幸得青云步，  
　　遮却当年一半羞。
　　据说郑板桥在中秀才的前一年，也就是康熙五十四年，二十三的郑板桥与结发妻子徐氏结了婚，后来又生育了一儿一女。郑家本来不富裕，随着人口的增加，郑家本来就清苦的生活变得更加困难。郑板桥觉得自己也不小了，不能只靠父亲那点教书费来维持家庭生计了，只能挑起家里的大梁，决定谋生养家。那么文弱的书生能做什么呢，只能也子承父业，到教馆教书糊口。康熙五十六年，板桥到真州，也就是现在的仪征一带，一个叫江村的地方开馆授课。江村位于真州东南，山水具佳，园林错落别致，板桥非常喜欢这个教书的环境。江村自然和谐的风景，给了生活重压下的板桥一点安慰。可是这些教馆都是大户人家自己设的私塾，专门为这些人家培养子弟，为了那一份微薄的薪水，自然又不能将这些孩子得罪，教书中遇到的苦恼，总是让他感到寄人篱下的感觉，心里一直充满了苦痛和无人诉说的落寞，而且教书先生这一谋生的职业总是被人看作是不入流的。后来在回忆到这段生活经历时，还自嘲地改写过这首《教馆诗》。
　　在民间也有这样的说法，家有三斗粮，不当孩子王。看来从古至今，教师都是不受欢迎的职业，绝大部分人是不乐意当老师的，教师这一职业一直处在不尴不尬的位置，时至今日依然如此。郑板桥先生多年前就深有体会，感慨万千，对这个职业做了划时代的总结，也许他作这首诗的时候早就想到，若干年后，在社会的底层依然存在这样一个群体。
　　社会发展到今天，口号喊得震天响，“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园丁”“蜡炬”“人梯”，这些口号把教师的地位拔高了，快要走上神坛。其实一线的老师明白，教师依然像板桥先生所说的那样，是末流的一个职业，是弱势群体，一旦教育有个风吹草动，拿教师说事的比比皆是。
　　首先，教师的收入一直以来，人们对教师这个职业是持鄙视态度的，经常有人拿教师的收入调侃。那些年，教师工资本身就低，吃喝拉撒睡全靠这死工资，大部分没有其他收入的教师过着清苦的日子，生活上捉襟见肘，“半饥半饱清闲客”，连教师自己都快要看不起自己了，不要说其他人。多数寒门弟子通过努力学习，当上了老师，当时能考取师范、师专的学生基本上都是成绩拔尖的学生，对于他们来说，跳出农门，这份工作实属不易，端着“铁饭碗”，本以为可以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却依然辛苦卑微的生活着。当老师们感叹自己收入低时，立刻有人站出来，义愤填膺地说，嫌低，可以了，人家农民种地收入多少，打工的一个月收入多少，教师还有几个月的假期。更有人潇洒的说，有本事辞职做其他事去。谁不想像板桥先生那样，脱离苦海，做一青云客，悠闲自在？
　　说实在的，从教师队伍里确实走出了不少人，翻翻他们的老底，谁不是有钱有关系的？剩下更多的老师，他们好不容易跳出农门，去不了哪里，也干不了什么，毕竟师范院校没有交给他们生存的手段，除了书本上的知识，而且走上工作岗位后，发现在学校里学到的专业知识，竟然和现实相差十万八千里了。
　　其次，教师缺少自主权，正像板桥先生说的，是“无锁无枷自在囚”。教师的作用是传道、授业、解惑。现在的老师，干的却是保姆的工作，似乎学生到了学校，教师就应该吃喝拉撒睡一条龙服务，还要传授学生知识，提升学生素质，保护学生的安全，教师成为超级保姆。而且对学生不能打，不能骂，不能体罚，像宝贝一样捧在手里，要不然，你死定了。
　　时代在发展，孩子在变化，社会在变化，思想在变化，学生越来越难教了，教师越来越不敢管学生了，越来越不知道怎么教书了。板桥先生说的“功多子弟结冤仇”，相信大多数老师都有体会。现在的学生在“叛逆”“追求个性”等词语的引领下，变得非常难管，爱学习的学生也不多。凭着良心和职业道德，不管又不行，造成教师和学生的矛盾，教师和家长的矛盾，和学校的矛盾，于是弑师的，殴师的，辱师的，骂师的，鄙师的，层出不穷。关键是，无休止的考试，无休止的指责，无休止的应付，教师变得麻木了，守着这点不温不饱，冷不着饿不死的职业，慢慢熬，直到退休。这是教师的悲哀，也是教育的悲哀。
　　其实教师本可以过优雅一点，体面一点的生活的。老师对学生的印像是潜移默化的，一个满脸菜色的老师，是很难培养出儒雅的学生的；同样，一个鄙视教师的家长，是很难养出高贵的孩子的。只是这优雅体面是和物质挂钩了，只有这点死工资，如何优雅体面。而且从古至今在众人的心目中，教师只有清贫、两袖清风才叫老师，教师成了贫困的代名词。因此，当教师要耐得住辛苦、耐得住寂寞、耐得住清贫。
　　再次，表现在人们对教师的误解上。现在社会上也有人说老师办辅导班，不务正业，一心只为了钱。那是少数，你见过多少老师搞家教发财了？现在还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家长还认为，以前学校收的学杂费是用来发教师工资的，或者说被老师分了。还有就是老师有两个假期，带薪休假，一天上两节课就休息了。真是比窦娥还冤！现在哪个学校不是拼命搞成绩，月考、周考、补课、双周等等，教师并不是清闲的职业。早上六点起床，晚上十一二点睡觉，早就已经被成绩、升学、职称、养家糊口等累趴下了。多少教师英年早逝，多少教师早生华发，两鬓斑白，这些有谁知道！
　　周林苹见杜冰洁不说话了，便把他扳倒在地上，顺势就爬在杜冰洁身上亲吻起来。
　　杜冰洁脑子里面好像还有没有弄清楚的问题，就接着问：“夏雨峰和哪个女人乱搞？你知道了也不说他？就那么大度吗？”
　　周林苹也不忌讳地说道：“那个耿局长，赢了钱，还觉得不过瘾，便半开玩笑滴对夏雨峰说，找个女人踩踩背吧！你知道，朱集镇这个地方，到处都是熟人，怕影响不好，就开车到了和河南省交界的吴店镇，开个房间，耿局长就玩起了二拖四来。”杜冰洁不解地问：“啥叫二拖四？”
　　“就是二个人一下玩四个女人！”
　　“啊！”杜冰洁好像一下子惊掉了下巴，怎么也合不上。又接着问道，“这种事情，夏雨峰也给你讲？”
　　“讲个屁！是我亲自上去和人家老板娘讲的，让耿局长一个人玩四个女人，可那家伙也是常走江湖的，精明的很，怕出事自己担当不起责任，硬是把夏雨峰也给拖下水，我只好在车上过一夜，你说，听到房间里面浪声细语，我心里好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