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代数学的于和秀老师，在三尺讲台已经度过了十几个春秋，高中毕业那年走进校园，走上了讲台，当上了民办教师。也是赶上了国家政策，搭上了国家彻底解决民办教师的最后一班车，终于变成了一名正式的公办教师。同许多民办教师一样，他们都向镇上财政所上交了两万元的费用，他们找到镇长，让镇长解释，民办教师转正为什么还要交上岗费？因为他们本身就在岗，不像刚分配到教育圈内的师范生。镇长斜着眼睛，有板有眼儿地解释道：“这不是交的上岗费，叫着‘起薪费’，这是规矩嘛！”
　　规矩，这些官老爷们还知道啥叫规矩？镇长的媳妇儿的侄子，初中刚毕业，就被安排在镇教管会当会计，掌握着全镇教育系统的财政大权，这是很多一线教师一辈子都不能办到的美差呀！这年头，有权就够得着说话，有权就有地位，随便讲个理由就能收钱。
　　十几年过去了，于和秀怀着对教育事业的满腔热忱，她把自己的最美好的青春和似锦的年华都献给了家乡教育事业的时候，厄运却悄悄地向她袭来。一天，她突然感到身体不舒服，腹部疼痛，并且大便带血。于老师起初并没有当回事，认为是痔疮，俗话说：十人九痔。心想和以往一样，吃点消炎药也许没事了，仍然坚持去上课，一次次疼痛，都让她用止疼片和消炎药给扛过去了，有时候疼痛时，头上的汗就会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很多女教师都劝她，到医院做个彻底检查，看好病在教书，身体也要紧，可她每次都说：“九年级学生，即将毕业，丢下学生岂不就耽误他们一辈子吗？”
　　就这样一拖再拖，延误了治疗的最佳时期，一天，她感到腹部一阵剧烈地疼痛，似乎想要大便，赶紧到厕所，裤子还没有完全解下来，就失控般地排泄出一滩紫色的血块，连当时在场的另一位女教师都吓得一大跳，急忙向校长反映了情况，校长这才强行要求她去县医院做全面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直肠癌晚期。
　　这种宣言般地结论，于和秀惊悚了、害怕了，毕竟自己才刚刚三十五岁。老天爷就这么不公呀！这不就等于说和死神划上了等号吗？面对生与死的选择、面对大起大落跌宕起伏，平常的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日子才会显得那么弥足珍贵，于和秀和家人心里都被蒙上了一层阴霾。
　　夜里，一向刚强沉稳的丈夫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抱住她由开始的嘤嘤嗫嚅到最后放生大哭起来。公公婆婆也在隔壁哭出声来。
　　再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于和秀终于躺在手术台上，做了直肠切割手术。
　　住在医院躺在病床上，于和秀心里憋闷的慌，半个月后，刚刚能下地走动的她，就向医生提出出院的要求，医生当时就把脸沉了下来，并警告她说：“像这般危险的病情，你这辈子就别再想去教书了。难怪上次一个住院的教师总结出这样的几句发人深省的话：没本事的老师一辈子想着教书，聪明的老师一直想着挣钱，有后台的老师一辈子只想着去玩。”
　　学生们知道他们的老师病情后，都纷纷地到医院来看她，很多女生在病室里面就稀里哗啦地哭成一片。当得知数学老师还没有确定下来，仅仅是其他各班数学老师抽空每人给他们上一节课时，于和秀心急如焚。她找到医生反复纠缠：我是个已经到了火葬场的人了，我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反正都是个死，说得高大上一点，你就让我把最后这点余热完全释放出来吧？俗话说：种不好地时一季子，耽误了学生可是一辈子呀!
　　面对这样一个“傻瓜”般的教师，主治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直肠切除了十二公分，大便被迫改道，从左下腹上开了个人造肛门，人造肛门根本没有收缩调控能力，大便就经常失禁，因此，就用一个塑料袋直接与人造肛门对接，大便就慢慢地流进塑料袋里面，而塑料袋就系在腰间。原先大便，去蹲厕所，而现在所谓的“大便”，就是进厕所去把塑料袋里面的大便给排出了。
　　挂在人造肛门外塑料袋盒直肠之间的塑料插管，须要万分小心，因为存在肚皮之间，稍微弄不好，就血流不止，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和痛苦。
　　为了能尽快去上课，于和秀强迫自己改变食物结构，凡带有刺激性的、不易消化的、油腻大的，过干过稀的食物都不吃或者少吃，口再渴也尽量不去喝水，这样才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尽管于和秀做好了要上课的准备，但是经过教管会和学校已经研究决定，为了让她安安稳稳地走完自己的余生，不再让她进教室上讲台了，天塌下来也不管。虽说是教育人的单位，教学生们求真求实，但也不能做得不近人情。
　　人的生命时宝贵的，但是生命赋予人也仅只一次，同那些健康的人相比，于和秀时不幸的，更有那样的一些人，心里只有自己，一切以自己为圆心，以利益和得失为半径，把自己就牢牢地圈在圆心当中，一点事情，就拼命地讲价钱，索报酬，斤斤计较，鸡虫得失。
　　在别人的眼里，其实像于和秀这样的一类人人，无疑就是傻瓜、是憨子、是呆子。然而他们却不忘初心，默默地用身体力行去实现自己的诺言，哪怕根本就没有能熬到去看花开、花落、结果、收获的那一天。
　　随着时间的推移，齐亚楠和王小雨的矛盾也越来越大，王小雨不顾双方家庭的规劝，已经搬到卫生院去住了。自从上次在县城“水上餐厅”见到张新洲后，王小雨心中总有种莫能名状的滋味，好像总有一股无名之火在自己心头乱窜，烧得自己五脏六腑很是难受。在王小雨心目中，齐亚楠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乡巴佬”形象，这些出生在农村的孩子，骨子里总有一股摆脱不了的农民气息，对吃喝拉撒都不是很讲究。比如：吃剩下的饭菜，总归是喜欢反复热炒，一点也不舍得倒掉。自身的穿着打扮和家里面的餐桌用具也仅仅局限于能用就行，说什么也不愿意换新的，似乎缺少一种浪漫、高雅的味道。每每提及到这些。齐亚楠就争辩道：“那是一种农民的朴素之美。”而王小雨总是显得不屑一顾。
　　王小雨虽说没有出生在楼房林立的大城市，家在镇圈内，但是从小过得确实小公主般的生活，爸爸是镇文化站站长，是一个多才多艺，能言善辩的人，在镇上无论大小节目，组织得井井有条，甚至在县文化局都有一定的声誉。妈妈是一位广播员，甜甜的声音像有磁性一样，深深地印刻在全镇人民的心里。生活在这样一个有艺术氛围的家庭，从小就饱受各种文化艺术的熏陶，王小雨从小就对音乐的节奏有独特的天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父母已摸索出一个规律，只要女儿一哭闹，便打开音响，放一曲古典或者西方音乐，她便能随着乐曲的旋律慢慢地止住哭声，时而还破涕为笑。上幼儿园以前，就能背出近百首古诗词。
　　然而，渐渐长大的王小雨，并没有按照自己的兴趣去发展，发挥自己艺术方面的特长，却意外地选择医学院，当上了一名白衣天使。
　　虽说乡镇生活几乎也接近农村，但是王小雨对农民却缺少了解，不能体会到农民的艰难和辛苦，尽管齐亚楠现在也是一位人民教师，但是，身上却始终流淌着农民血液里面留存的粗俗和淳朴的习俗。所以，王小雨认为他还是一个乡巴佬。
　　另外，王小雨还给齐亚楠总结出很多生理上的毛病。
　　首先、就是睡觉打呼噜。王小雨是属于敏感性的性格，习惯于过夜生活，瞌睡好像很少。相反，齐亚楠瞌睡又特别多、特别容易入睡，不论天大的事，只要脑袋挨着枕头，说不到几句话，就呼声连天。刚结婚那些年，齐亚楠还能克制自己，每次强忍着陪王小雨在床上聊天闲扯，几乎每次都是等王小雨入睡之后，自己才睡觉。时间长久了，慢慢的也不再讲究那么多了，遇到有时候喝点酒或者感冒鼻塞通气不顺，呼噜声呼天抢地，整夜整夜，王小雨就在受着折磨。
　　其次、齐亚楠晚上睡觉，屁特别多。几乎每翻一下身就有屁产生，并且放的屁特别臭。而王小雨睡觉又喜欢把被子蒙着头睡觉，有时候不知不觉中便被齐亚楠放的臭屁给熏醒。就为放屁的事，齐亚楠到县城甚至市区医院都看过医生。
　　再次，齐亚楠的性欲特别强，按理说，有性欲强大的人做丈夫，对女人来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食者性也，能享受人间独特的天伦之乐。可是对于王小雨来说几乎到了厌恶和恐惧的地步，反而觉得齐亚楠有一种性虐待狂。结婚的第一晚上，齐亚楠睡醒了，就爬上来，一晚上折腾九次，第二天，王小雨就觉得自己下身红肿难受，而齐亚楠仍然乐此不彼。更让王小雨难以忍受的是，齐亚楠只要一回到家，便把门窗玻璃帘子拉上，屋里面被遮挡得严严实实，让两个人都把衣服脱光，做饭、吃饭、看书……两个人都光着身子，不时地，摸一摸乳房、捏捏大腿、拧一拧屁股，更让王小雨难以忍受的是，齐亚楠不分地方不论时候，兴致来了，就要搞事，有时候在客厅，有时候在厕所，甚至在厨房做饭，也还要从后面抱住王小雨的屁股，勉强地从后面插进去，王小雨觉得那和动物没有什么区别，有着一种羞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