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扬帆的爸爸杨中权，这位毕业于省农学院主管全镇农业的镇长，也有较高的文化素质和人文修养。工作上踏踏实实、业务上有条有理，对待各单位和村组干部也宽容厚道，不贪不赌不嫖，在镇圈内享有很高的声誉和权威，镇委书记很多决定都要找他碰头和商量。他本人官职的变化是很简单的，因为刘学勤的二叔叔，也就是杨中权的丈人叔现在是区组织部的局长，够得着说话，提拔个镇委书记和副局长、局长之类的干部，是很容易一件事。
　　在这样家庭中生活的独生子女，经济方面有了坚强的后盾，小扬帆本人智商很高、悟性很好、勤学好问，丝毫没有那种娇生惯养、溺爱任性的纨绔子弟那些习性，更没有因为自己出生在干部家庭而觉得处处有优越感，平凡的像棉布之于绫罗绸葛、柴扉炊烟之于钟鼎鸣食。一双机灵活泼的眼睛似乎深藏着无穷无尽的智慧，加上母亲及其严格的培训和训练，实际上已经走上了早慧的发展道路。四岁开始上学前班，五岁读一年级，而六岁却一下子就跳到小学三年级，一路绿灯，今年十三岁初中毕业。早在小学四年级时，在母亲的指导下，开始在各级各类作文刊物上发表文章，作文竞赛多次获奖。九年级上学期参见全省组织的英语和化学竞赛，分别获省级二等奖和一等奖。这样的学生同时也给他的代课教师取得很多荣誉。
　　在八年级时，齐亚楠就打算把扬帆调到自己班上，用以讨好镇长杨中权，可是杨中权漫不经心的说：“随便分班，顺其自然吧！”。等到九年级分班的时候，在随机分出的八个教学班的名单中，通过抓阄儿，扬帆刚好就分在杜冰洁的班。齐亚楠多次让杜冰洁把扬帆给调换一下，换到齐亚楠所代的九（4）班，杜冰洁很爽快地就同意了。可是第二天齐亚楠又把扬帆给带到了九（1）班，据说是小扬帆的爸爸、妈妈不同意这样调换，看得出齐亚楠满脸的不高兴。
　　今年中考，小扬帆果然不负众望，以考分第一成绩名列全区之首，成为全区状元，而且分数还比第二名高出二十多分。这是朱集中学办校以来从没有过的事情，镇委镇政府决定将给扬帆同学五千元奖学金，同时将给扬帆说在的班级一万元突出贡献奖。区电视台《教苑纵横》栏目还对扬帆及其班主任杜冰洁、以及学校校长进行采访报道。
　　采访报道在区电视台播放后，朱集镇委和政府也命令朱集中学大张旗鼓的在全镇进行宣传，镇电台用了十天的晚上，反复播放区电视台对扬帆、班主任、校长的采访报道。同时，还制作了大型横幅，在全镇各条路口张挂，一时间班主任杜冰洁几乎成了全镇家喻户晓、炙手可热的新闻人物。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很多时候好的想法不等于会有好的结果，扬帆的事件的错误，就错在小扬帆到区一中报到前的“状元宴”上。
　　按照杨中权和刘学勤的意见，根本不会搞什么大张旗鼓的“状元宴”，无奈何拗不过年事已高的父母，加上其他人反复地劝说，就决定简单地宴请教师们、几家重亲戚庆贺一下。谁知消息不胫而走、局面一发而不可收拾。一些远房的亲戚、朋友、行政领导、镇直单位领导、村组干部都过来庆贺，不得已就在街东头临街三间两层自家盖的房子里面，置办了酒席，招待大家。人来人往的车辆络绎不绝，门前大门口两边贴上了烫金的对联，街道边的行道树上，叶挂上四个红红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着，在灯光的映衬下，整个大楼显得肃穆而又庄重。
　　更值得可喜的是，这天晚上，小扬帆在区组织部当局长的姥爷也从城区驱车回来，特意回来祝贺，无疑给这个家庭又增添了特殊的光彩。
　　在陪的有镇委书记、镇长等一班人，敬酒声、劝酒声、说笑声此起彼伏，大约热闹到九点多钟，小扬帆才拘谨地被妈妈推倒酒桌上为客人斟酒，又是一片恭维声、赞誉声。
　　大人们只顾吃菜喝酒、猜拳行令，敬完酒的小杨帆，被二姨家的小表弟聪聪偷偷地给拉出了门，小表弟抱着个两个滑板，非要缠着杨帆在街道上比赛，看看哪个滑的快一些，就这样表弟俩在街道的路灯下飞快地滑着。
　　忽然一阵阵极其恐怖的狗叫声在黑暗中，只见两只体型高大、面目凶猛的狼狗飞快地迎面跑了过来，对着表弟俩一阵狂吠，表弟俩惊慌失措，双双摔倒在路边的花带上，聪聪摔跤后一跃而起，可是小扬帆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等大人们赶来以后，却发现，小扬帆在倒地时，左侧耳朵上方的头部正好磕碰在花台的水泥角上，没有出血，但是却起个很大的包。人们又赶紧用车把小扬帆往市医院送。
　　后经医院诊断鉴定：由于猛烈地碰撞，导致与大脑里面出现大量淤血，需要做开颅手术，放出淤血，减轻压力。
　　最终小扬帆总算苏醒过来，但是却完全没有以前那么机敏灵性，精神有些严重失常。现在的小扬帆表情呆滞、目光惊恐、语无伦次、嬉笑无常，同以前明眸善睐、调皮可爱相比，真是判若两人。
　　事情过后，人们在对小扬帆感到惋惜之后，就想到那两只该死的狼狗。据说：狗脖子上没有栓狗链。至于是谁家的狗？人们就越传越玄乎，越传越离谱，有的人甚至迷信地说：是天上二郎神的啸天犬下凡来了。这些种种的谣言和传说无疑就像给杨中权和刘学勤已经流血的心上又撒几把盐。
　　当地派出所民警叶做了仔细的调查侦探。更加奇怪的是，这附近街上，竟然没有人养这两条狗，到附近的乡镇调查，都也没有看见甚至听说过谁养过这样的狼狗，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小扬帆十三岁就摘取全县中考状元的桂冠，这事本来就被炒得沸沸扬扬，再加上狼狗大闹“状元宴”的发生，无疑又给这件事情注入了很多新的话题。
　　作为小扬帆的班主任杜冰洁，虽说已经圆满完成了小扬帆的初中学业的教学任务，但是看到这样的一个结局，即便不是教师职业的人，也是不愿看到的，哪怕有铁石心肠，也会为之惋惜、悲切和哀叹！
　　俗话说：祸不单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不幸的悲剧也毫不留情地降临到杜冰洁班上另一个优秀的女学生张小平身上。
　　张小平，原籍是东北辽宁人，本来生活在一个有人关心、有人疼爱的幸福家庭，可就在自己十二岁那年，爸爸骑自行车在去县城贩卖粉条回家的路上，不幸被货车给轧死了，妈妈蔡风娥不想生活在当地，也许怕睹物思人的原因，由自家一个远房亲戚牵线就改嫁到湖北。蔡风娥就带着女儿小平一起，嫁到朱集镇曹家庄曹老二家。这曹老二因为妻子患上乳腺癌，花销了一大笔钱后还是去世了，留下一个比张小平小三岁的女儿。同样受到过心灵创伤的一对可怜人组合在一起，可以说是再婚家庭中比较理想的事情了。可是这曹老二又是个烂泥巴扶不上墙、游手好闲的人物，虽说会做豆腐生意，可不像别人一样日积月累地盖上宽敞明亮的小洋楼，他挣的钱同一些不三不四的酒肉朋友顺着嘴给流走了。两家人和在一起，他并没有把张小平娘儿俩当外人看，可是吃饭的人多了，穷根难断，再加上他又有赌博的坏毛病儿，外债欠别人“一屁股两肋巴”，小平妈哀叹自己命苦的同时，也落下了心口疼的病根。
　　这曹老二也有自己的打算，小平妈在东北的时候就结扎了，不能再生孩子了，自己也是一个姑娘，又没有儿子，挣那么多钱干什么、给谁用。这钱吧！生不能带来，死又不能带去，还不如挣点吃喝，也不委屈自己一生。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认识几个字，认得男女，不走错厕所就行了。再说了，村子里有许多女孩子，毕业于这个大学那个学院，最终不还是找不到称心如意的工作，被迫出去打工了吗？可是偏偏两个女儿都争气，成绩总是那么的好，在学习上、活动上得到的奖状把两间房子的墙上都贴满了。
　　张小平在九（1）班的成绩，稳稳地位居第二名，往往跟在扬帆后面，不论大考还是小考，基本上成绩很稳定，从来没有大起大落地波动。这“一龙一风”  ，堪称为九（1）班的“金童玉女”，无形中叶给杜冰洁这个班主任增添了很多光彩，结果，张小平也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区一中。
　　当得知女儿小平考上区重点中学后，曹老二也是高兴，叫小平妈多炒了几个菜，晚上就想多喝点酒。小平妈还能有什么说的，一阵忙活之后，一桌子菜就端上来了。曹老二几杯酒下肚，黑黑的脸上叶泛起了红晕，就从口袋里面拿出钱，交给女儿小平，让她去街上买包烟。